第24章 北上

蘇清意在開始顯懷時,收到了蕭恪要北上的消息。

塞北要比京城冷多了,本來今年就欠收,又遇上了大雪,塞北的情況很不好。

折子遞進了京城,皇帝在早朝時提了出來,讓群臣給想法子。

其實法子很簡單的,無非就是要給塞北送物資過去,又要一個合適的人去辦這件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到底要派誰去辦這件事。

領頭的人毫無疑問得是一位皇子,就看究竟讓哪位皇子去更合適,塞北苦寒,去那裏就是受罪,再加上朝廷根本就撥不出來那麽多的銀子,皇帝昏聵無度,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銀子能用,想要把塞北的災情給緩解下來,那就隻能從自己的口袋裏掏銀子。

銀錢關係重大,誰都不願意虧自己的私庫,各個官員為此爭吵不休。

“父皇。”蕭華在一眾吵鬧聲中站了出來,“兒臣以為,此次塞北賑災,應該派五弟前去。”

蕭恪沒反駁,隻要蕭華提了,皇帝多半是要答應的,全然不顧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沒有出生。

皇帝也不喜歡聽這些大臣吵鬧,蕭華站出來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讓蕭華說說緣由。

“五弟在軍營裏待過,身體自然是要比兒臣這等常年待在京城之中的人強健,五弟前往塞北,才能有更多的精力為父皇辦事,再者,五弟的側妃乃是商戶出身,家財富裕,定是能為大渝百姓捐獻出一大筆賑災的銀子。”言外之意就是父皇你不用出多少銀子,隨便給一點意思意思就行了。

蕭恪微垂著頭,無人能看見他眸中的冷光。

蕭華此言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蘇清意願意為賑災出銀子那是蘇清意善良,不是蘇清意嫁給了他就活該當這個冤大頭出這筆銀子。

居然算計到蘇清意的嫁妝上去,簡直太無恥了。

蕭恪沒有立即站出來自然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陛下,賑災本就是朝廷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朝廷竟然用一個女子的嫁妝去賑災,朝廷的威信何存啊!”

“陛下三思啊!事關朝廷顏麵,不能這麽胡來啊!”

就連蕭睿都看不下去這等行徑了:“父皇,賑災使用女子嫁妝確實不妥,傳出去了定會叫天下人恥笑,還請父皇三思。”

蘇清意如今肚子裏還揣著你親孫兒呢,你就把蕭恪給派出去賑災,還要人家給銀子,不要臉也不是這麽個不要臉法吧?

然而當昏君的又有幾個是能夠聽得進去諫言的?皇帝大手一揮,不顧群臣反對,拍板定下:“就這樣吧,老五去塞爾比賑災,作為老五的側妃出點力又能如何?為自己的夫君出力那是應當的,她要是不服氣,大可來找朕理論。”

就這樣散了朝。

蕭恪袖袍下拳頭緊握,又是這樣,父皇的心已經偏得沒有邊了,還如此冠冕堂皇。

蕭華給蕭恪使絆子得逞,現在高興得不行,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五弟,你有那麽好的一個賢內助,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為你分憂的,你說是不是?”

蕭遠把蕭華給擠開,擠得蕭華一趔趄險些摔倒。

“四弟自己沒有賢內助就嫉妒別人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四弟心眼比針還小?”

他們爭奪皇位是一回事,但是做人跟蕭華這種用下三濫手段的還是不一樣,蕭華今天,真的是令人作嘔。

蕭華冷笑:“三哥管得可真寬。”

已經得意了一把的蕭華不跟蕭遠計較,拍了拍自己的朝服得意離去。

“五弟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回去開這個口吧!”

蕭恪:“不牢四哥費心。”

離開京城前,我一定給你好好添堵。

蕭恪回了王府之後第一時間去見了蘇清意,今天在朝會時發生的事情他一字不落的全部說給了蘇清意聽。

“清意,很抱歉。”蕭恪拉著蘇清意的手,滿懷愧疚。

他們的合作包括了蘇清意為他提供銀錢上的支持,但絕對不是讓蘇清意不得不拿出大筆的銀子投進塞北災情。

“殿下不必自責,不過蕭華想惡心咱們才想出來了這麽個招數,他是逞一時之快了,卻也不想想,我們能夠運作的地方多得是。”蘇清意一笑了之,沒當回事兒,本來她就為塞北災情做了準備,如今不過是多了一個被強迫的名頭罷了。

蕭華既然在朝會時這樣提了,皇帝也這樣應了,那他們就要做好這件事傳出去的準備,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是從誰的嘴裏傳出去,始終都是會被傳出去的,而這麽不光彩的事情傳出去之後,皇帝的臉麵往哪裏擱,那就不是他還能左右的了。

再說了,她出了銀子去賑災,自然不會不叫人知道,她不僅會叫人知道,還要讓塞北都知道。

看吧,皇帝根本就不在意你們,你們於他而言不過是螻蟻。

塞北失去了民心,那塞北就不再是皇帝能插手的地界了,既然蕭恪注定了要北上,那麽塞北就會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蕭恪:“你放心,蕭華這次算計你,我不會讓他好過的,距離父皇給的出發時間還有三日,我定要教訓他。”

蘇清意淡淡一笑:“那妾身就恭候殿下佳音了。”

陪蘇清意用了頓午膳,蕭恪就出了門,他手裏捏著不少蕭華幹的好事,也是時候給抖落出來了,隻要他臨走前把蕭華給拖進案子裏,蕭華就沒有功夫再去盯著成王府,加上還有蕭睿他們在京城中,機會都擺在了麵前,必定會痛打落水狗,狠狠地收拾蕭華。

他此行速度再快些,就能早日趕回京城,隻要他在京城,就沒有人能動成王府。

……

蕭恪走後,蘇清意單獨叫了鈴鐺進去說話。

“人已經到京城了?”蘇清意問。

鈴鐺俯下身:“到了,隻要我們這邊給消息,他就帶著人去敲登聞鼓。”

蕭恪有所準備,蘇清意自然也是有的,蕭華敢欺負她,那她自然要報複回去。

“那就去敲,敲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趕在殿下出手之前,先給蕭華一巴掌。”蘇清意抖了抖手裏的繃子,“把人給保護好,別出岔子。”

鈴鐺斂眸:“奴婢明白。”

蘇清意繼續繡花,她繡的是平安結,之前蕭恪讓她給他繡一個荷包她一直沒繡,這會兒趕一趕工,還能在蕭恪北上之前繡出來。

想想蕭恪平時用的荷包繡工精致,再看看自己的這個,勉強能看得過去,也不知蕭恪有沒有這個臉把這個荷包給戴出去。

未時,一個衣衫簡單的女子敲響了刑部的登聞鼓,一邊敲她一邊高聲哭訴著自己的冤屈,引來了很多百姓駐足觀望。

登聞鼓響,刑部尚書緊趕慢趕地來了刑部大門前:“何人敲鼓?”

那女子見到身穿紅色官袍的刑部尚書,當即跪下:“民女林若要狀告皇子!”

圍觀的百姓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天呐!竟然有人要告皇子!”

“就是不知道這個女子要告的是哪一個皇子。”

“還能是哪一個?幾位皇子中能做出被人告上京城的事情來的,無非就是四……”

“慎言!你不要命了?”

刑部尚書一臉凝重:“你要告哪位皇子?”

林若:“民女要告的是四皇子!告他欺男霸女,叫人打死了民女的兄長,強占民女的嫂嫂!”

刑部尚書看著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便令人去驅散百姓,又把林若給帶進了刑部。

他坐在高堂之上,手中醒木一拍:“你既是要狀告皇子,那可有訴狀?”

“民女有。”林若從懷裏拿出一份保存得嚴嚴實實的訴狀,訴狀用布包著,沒有受到一點損害。

刑部尚書把呈上來的訴狀看完,腦門發涼,這訴狀上不僅是陳述了罪行,還有林若他們村子全村人按的血手印。

先前蕭華去過冀州代天巡狩,按照訴狀中所陳述,四皇子蕭華在冀州時路過一個村莊借宿,他借宿的那戶人家是村莊裏最富裕的,家中有兩個老人和兒子兒媳,蕭華見人家的媳婦生得貌美,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當著人家的麵就拖著人往屋裏走,任憑那婦人如何掙紮,她的丈夫如何反抗,兩個老人如何哀求,他都不為所動。

“四皇子打殘了民女的父母,殺了民女的兄長,又□□了民女的嫂嫂,天理難容,還請大人為民女做主!”林若額頭狠狠地磕了下去。

如果說隻有林若一人帶著訴狀前來,還可以說是她受人指使陷害皇子,但是訴狀上滿滿的血印告訴刑部尚書,這件事不是輕易能按下的。

“本官問你,你是如何從冀州來到京城的?”刑部尚書為官多年,他很清楚沒有人幫助,林若很難順利來到京城。

“回大人的話,民女是鎮王府的人護送至京城來的。”

鎮王府……

上次鎮王府老人進宮,鳩占鵲巢多年的假鎮王府一脈便被驅逐出了鎮王府,剝奪了爵位,這說明鎮王府隻是隱退,不是真的不問世事了。

鎮王府在大渝的地位特殊,既然他們派人護送了這個女子進京,那便意味著他們會隨時關注著這個案子的進展。

刑部尚書收好了訴狀:“你先起來,本官會把你的訴狀呈至禦前。”

林若又給刑部尚書磕了好幾個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刑部尚書並不可憐四皇子,他反而覺得好笑,今早在朝會上四皇子是如何為難五皇子的他都看在眼裏,沒想到遭報應來得這麽快。

隻能說人在做天在看,不行好事,老天爺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看不下去了。

……

鈴鐺從王府外回來,提了滿滿一籃子的東西:“側妃,一切順利。”

蘇清意收針的手一頓:“但願如此。”

刑部尚書不會幫著蕭華,可宮裏還有一個是非不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