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個借口
許檸懵怔片刻,正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難受,她抬手想按服務鈴,這時邊上的人遞了杯水過來。許檸的手頓在半空,迷蒙的鹿眼閃過微訝的光,凝著握在杯身上的冷白指節,不知作何反應。
“沒喝過,幹淨的。”
霍存嶼語氣淡淡,許檸心口發窒,垂眼接過——
她又不是嫌棄他的意思。
溫水從唇舌劃過,滋潤了咽喉,許檸抿抿唇,小聲說謝謝。小男孩看不懂兩個大人之間怪異的氣氛,隻知道叔叔壓根沒搭理他的意思,他嘟了嘟嘴,隨即認命般繼續低頭拚樂高。
因著霍存嶼的關係,小男孩的媽媽才得以小憩片刻。這會兒聽見後座的聲音,貴婦也徐徐轉醒,她熟練地調節座椅轉向許檸,麵帶笑容衝她眨眼:“真是多虧你男朋友,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拿這小鬼怎麽辦。”
“我們不是——”
許檸下意識解釋,話沒說完霍存嶼一個眼神睥過來,讓她一瞬失語。見狀,貴婦臉上浮現了然的神情,她壓低聲音繼續道,“吵架了呀?別介啊老妹兒,你男朋友可真不錯,貼心周到還會教育孩子,跟這樣的男人結婚,婚後多省心呐!”
貴婦越說越起勁兒,連家鄉方言都飆了出來,“哪像我家那位,除了掙錢啥都不管,慣的小鬼無法無天了都......”
終於聽見媽媽提到自己,小男孩急忙揚起腦袋,巴巴地望著貴婦,稚聲稚氣地說:“媽媽,我累了......”
聞言,貴婦斂了笑容:“皓皓是小男子漢,要說話算話對不對?”
“......”
小男孩嘴一癟,快要哭出來。
“行了,”
霍存嶼適時啟唇,“去睡一會兒。”
小男孩如臨大赦,放下手裏的樂高飛奔到貴婦懷裏。貴婦感激地朝霍存嶼點點頭,然後把座椅調回去,抱著自家兒子繼續休息。
不過一覺時間,先前的熊孩子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許檸無法不驚訝,思索良久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故而按捺不住好奇心,望向霍存嶼:“你是怎麽讓他變得這麽乖的?”
霍存嶼眉梢輕抬,語氣有點欠兒,“能有多難。”
“......”
許檸嘴角一抽,好奇心消了大半,回:“那你可真是助人為樂。”
“是啊,我太閑了。”
他轉眸望過來,眼底幽深莫測,反唇相譏:“閑的沒事教育小孩玩兒。”
許檸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裏發毛,心道大少爺陰陽別人的功力真是不減當年。她懶得再自討沒趣,拿出睡眠耳塞準備繼續躺屍。
“還睡?”
霍存嶼頗為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就差把“你是豬”三個字刻在臉上。許檸低哼一聲,擺出“要你管”的表情,然後飛快地塞好耳塞,躺下閉眼。
霍存嶼:“......”
將近十五個小時的飛行,許檸有一大半時間是在睡夢中度過的。待飛機平穩降落,麵帶職業笑容的空姐先來到頭等艙,用甜美的聲音提醒大家解開安全帶、有序下機。
經過這趟旅程,貴婦看到兒子身上的改變,心裏高興得不得了,更是反省了自身,想著未來在教育孩子方麵要花更多的心思。臨下飛機前,她又向霍存嶼道了謝。
霍存嶼把還沒拚完的樂高遞給小男孩,“回家慢慢拚。”
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叔叔,眼睛卻不住地往許檸臉上瞟。許檸疑惑地半蹲下來,與他平視,問:“有話和我說?”
對於小孩子,許檸沒有天然的喜歡之情,不過對又乖又好看的孩子,誰都喜歡多看兩眼。
聽見許檸的話,小男孩眨眨眼,抬頭看看霍存嶼再望向許檸,才說:“姐姐長得好好看!”
明明她和霍存嶼就差了兩歲,應該被稱呼阿姨才對。可她的學生臉幾年未變,再加上霍存嶼冷臉的襯托,就更顯小了。
沒想到會被小孩子誇,許檸愣了一下,隨即勾唇:“謝謝。”
然而這並不是小男孩想說的重點,他攥了攥小拳頭,鼓起最大的勇氣。
“姐姐,叔叔太凶了。”
圓圓的小臉蛋兒上蘊著認真,用自以為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承諾:“你等我長大,我娶你!”
“......”
童言無忌,許檸不禁失笑,她沒接話隻摸了摸他的腦袋,“要好好學習。”
貴婦也笑著同兩人道別,牽著兒子往機艙外走,“傻兒子喲,姐姐才不會等你。”
“為什麽?叔叔那麽凶,怎麽可能會有女孩子喜歡......”
對話聲隨著母子倆的遠去而消散,許檸輕瞥了眼霍存嶼,唇邊的笑意不自覺擴大。霍存嶼接收到嘲笑的目光,依舊目視前方,輕嗤:“小沒良心。”
許檸以為他在說小男孩,不甚在意地轉身去拿小行李箱。
霍存嶼這才望過去,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眸光複雜。
拖著行禮走到機場大廳,許檸幾次想開溜,奈何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兩人便一路並排著無聲向前走,直到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出現。
“霍總早上好,車子已經在機場外候著了。”
原來真是來出差的,許檸舒了口氣,正欲開口告辭,助理先她一步問:“霍總,這位女士是......”
霍存嶼神色冷淡:“學妹。”
助理看不懂老板的意思,又摸不透兩人的關係,因此有些為難:“那——”
同為打工人,許檸的一下子就共情了,碰到這種心思難猜的老板,開展工作真是太不容易。她立刻開口:“學長去忙吧,再見。”
說完不等霍存嶼反應,便拖著行李箱朝地鐵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霍總,請往這邊走。”
助理輕聲提醒,可自家老板一直盯著那位女士離開的方向,直到不見人影消失仍未挪動半步。而且,不知是否因為坐長途航班的緣故,老板的臉色格外難看......
*
春寒料峭,寧城的陽光不似愛爾蘭那般明媚,隱隱帶著些殘冬的寒。
走出地鐵口,許檸搓了搓胳膊,加快步伐。回到家裏,許檸隨意將長發用鯊魚夾夾起,離開一個星期,屋子裏的悶重感濃鬱,她將每扇窗戶都打開通風,微涼的晨風灌入,帶走沉悶的氣息。
雖然在飛機上睡了很久,可到底睡得不安穩,看見臥室裏的大床,許檸身上的瞌睡蟲又被喚醒了。可她知道,不能再睡了,她得倒倒時差,否則明天上班就頂不住了。
於是,她強撐著睡意,逼著自己給家裏做了個大掃除,然後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隨手調了個頻道,正在播放懷舊愛情電影,著名的泰坦尼克號。許檸表情微凝,想起以前在大學時和霍存嶼一起看電影的時光。兩人都不喜歡電影院,霍存嶼不喜嘈雜的人群,而許檸則是喜歡躺著看電影。於是兩人大多是去私人影院,私密的空間,安靜閑適。
這會兒影片正好播到撞上冰山的後半段,許檸一陣恍惚,想起當年兩人一起看泰坦尼克號時的畫麵。與大多數女生一樣,在影片的最後都難免會遺憾落淚。那時霍存嶼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嘴上嫌棄地說她傻,見她眼淚止不住便慌了神,動作溫柔地抱著哄著,“笨蛋,瞎哭什麽,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霍存嶼的眉眼,心髒不可遏製地沉了沉。或許大多女生會因男女主人公的死別而落淚,隻有許檸知道她不是。她是隱藏的悲觀主義者,她不由地想,假如男主活了下來,短暫的**過後,天差地別的兩人在現實生活麵前究竟能走多遠?
影片停留在兩人愛意最濃的時刻,她的疑問永遠得不到答案。而諸如永遠、一直這樣的詞,就像魔咒一般,隻要說出來,就會被打破。
正如她和霍存嶼一樣。
這會兒電影正放到其中一個**片段。
信號彈劃破沉寂夜空,少年眼睛裏滿是不舍。女主人公明眸含淚,孤注一擲地跳離小船回到泰坦尼克號......
不管重溫多少次,許檸仍會淚流滿麵。
電影結束,許檸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隨便煮點麵條湊合吃了頓晚餐。許是此次愛爾蘭伴娘行遇到霍存嶼的原因,勾起了往事,讓她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望著屋外的漆黑夜空,許檸使勁兒搖搖頭,提醒自己別再去想過去的事。舒舒服服地衝完熱水澡、吹幹濕發,許檸看了眼時間,正好十點半。
健康的入睡時間,她大喇喇倒在**,安心合眼。
——明天又是屬於打工人的黑色星期一。
迷迷糊糊正要沉入夢鄉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生生將人吵醒。許檸擰起眉,唔了聲,不情願地伸手拿起床頭櫃的手機,連眼都睜不開地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慌張的聲音頃刻將許檸的瞌睡震醒,她倏地睜大眼睛,掛下電話便急匆匆地換好衣服抓起包包往外衝。
坐上出租車,說出地址,許檸拿出手機撥電話,可是就像王主管說的那樣,依舊是關機狀態。她攥緊手,神色凝重,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會出事的。
“師傅,麻煩你快一點。”
即使做足了心理暗示,她仍然緊張地心髒微滯。
“好嘞,美女坐穩了哈。”
疾馳的出租車漫入夜色,許檸趁著空隙拿出包包裏的口紅蓋住蒼白的唇色。泰山崩於前而不亂,這是入行時賀姐教她的第一個道理。
不到二十分鍾,車子穩穩停在Ain’t會所門口。許檸從容下車,會所的服務生迎上來,見是熟麵孔,便客氣地頷首:“許經理好。”
許檸不動聲色地點頭,問:“你們陳經理在不在?”
“陳經理今天調休,許經理找他有事嗎?”
許檸心口一緊,沒回話徑直往裏走。Ain’t會所是會員製,高檔的環境適合商務洽談、宴請貴客,而夜色隱蔽之下,裏麵也不免會有超乎正常的社交。
作為寧城有名的程氏集團,自然是這裏的會員,市場部、公關部、營銷部接待客戶和合作方,大多會選在這裏,因此作為市場部經理的許檸對Ain’t會所很是熟悉。
而Ain’t的陳經理,是主負責程氏集團的會所經理。可他今天正好不在,這讓許檸的心又沉了幾分。
今天市場部接待智能家電新廣告代言人,洽談過後,雙方就細節條款達成一致,便到Ain’t來用餐。出席的有市場部的王主管和兩個專員,原本等這一餐結束,明天簽了合同,這事兒就算圓滿完成了,可王主管中途接到家裏電話,家中老母親不慎跌倒,想著廣告代言的事也談得差不多了,心急如焚之下他囑咐好兩個專員,便與合作方打了聲招呼先行離開了。
直到接到市場專員吳雲初的電話,彼時王舟正在救護車上,陪同老母親轉院手術,信號不好,隱約隻能聽見電話裏的嘈雜聲和女人低低的拒絕聲。
王舟眉心一跳,喂了好幾聲後電話被驟然掛斷,他急忙撥回去,卻隻能聽見關機的播報音。可自己分身乏術,他慌忙打給許檸......
好在許檸住得離Ain’t會所不遠,踩著高跟鞋徑直往裏走,見是許檸,會所裏的服務生極有眼色地帶路並貼心地為她按下電梯,“許經理,程氏的客戶在708包廂。”
許檸點頭,嗯了聲:“謝謝。”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泛著冷光的銀色金屬門緩緩打開,幾個男人的臉印入眼簾。許檸微怔,早上在機場才說了再見的人,沒想到一天都沒過,就真的又再見到了。
霍存嶼邊上的中年男人按住電梯門,恭敬地笑著:“招待不周啊霍總,聽說霍總是第一次來寧城,那明天可一定要賞臉......”
見霍存嶼遲遲未挪步,完全沒在聽他說話,中年男子住了口看向電梯外,精明的商人很快品出一絲不對勁來。
四目相對,霍存嶼的視線落在許檸唇上,眼底情緒翻湧。半分鍾過去,許檸蹙眉,淡聲提醒:“麻煩讓讓。”
幾個男人忙打哈哈:“霍總,這邊請。”
擦肩而過,許檸顧不得旁的,按了七樓的按鈕看著梯門合上。而走到一樓大廳外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朝幾個人禮貌而疏離道,“鄭總、嚴總,不必送了。”
如此明顯的語氣,人精又不傻,客客氣氣地同霍存嶼道別。等幾人坐上自己的專車走後,霍存嶼卻沒有上商務車,而是轉身又進了Ain’t會所。方才助理提前下樓,故而沒見到許檸,這會兒對自家老板的行為更加不解了,“霍總,您是?”
霍存嶼:“去查程氏今天有什麽客戶在這。”
在這裏碰到許檸,霍存嶼並不意外。她就職於程氏市場部,回來Ain’t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她隻身前來,皙白的臉頰隱隱泛著焦急之色,除了口紅連淡妝都來不及化。
——一定有問題。
在霍存嶼等助理查探結果時,許檸已經來到會所七樓。服務生帶著她到708包廂外,輕輕叩門,卻不見回響。Ain’t會所私密性極高,隔音郊果更是極好,在包廂外聽不見一丁點裏頭的聲響。
許檸皺眉,直接抓上門把一拉,卻打不開。
門被反鎖了!
一瞬間,不好的預感達到頂峰。許檸偏過頭看向服務生:“開門。”
服務生一臉為難,“可是......”
會所盈利來源於服務,無端打開客人的包廂,著實超出一個小小服務生的權限範圍。所以許檸剛到的時候才會問到陳經理,如果他在的話,很多事就好辦了。而且他心眼多,有他盯著,出不了什麽意外。
見服務生欲言又止,許檸冷聲說:“沒事,我不為難你。”
她直接走到消防栓邊,脫下高跟鞋,“隻要我砸開這個,樓裏的警報係統會自動響起。我不想壞了會所的生意,可是我同事在裏麵。”
“我現在數三下,一、二......”
服務生小哥汗涔涔的,心道您這還不算為難嗎?見她啟唇正要說出三,他忙掏出卡,滴的一聲,門鎖開啟。
許檸穿上鞋,跑了幾步推開門——
濃重的酒味伴著嗆人的煙味,讓她蹙眉輕咳。醉態橫生的人壓根沒看見她進來,而許檸眼眸隻鎖定坐在沙發上被灌得臉色通紅的吳雲初,看得出她已經沒什麽力氣了,無助地推著身邊揩油的年輕男人。男人動作輕浮,嬉笑著拿著威士忌往她唇邊送:“乖,再喝點兒。”
“拿開你的手。”
冷冷的聲音劃破嘈雜,男人邊上的幾個狐朋狗友已經喝得不省人事,隻有一個還算清醒的經紀人聞聲猛一激靈,從瞌睡中轉醒。
“許經理?”
許檸懶得搭理她,走到男人和吳雲初之間,眼神像看一團髒東西似的用包抵住他的手,然後用力一推。
男人原本就喝多了,忽如其來的一記,讓他猛地往沙發另一側栽倒。眩暈感襲來,他猛地甩甩頭,坐起來罵罵咧咧:“你他媽誰啊?”
一旁的經紀人連忙走到許檸邊上賠笑:“不好意思啊許經理,我們小淩酒量差,喝多了就這樣......”
許檸冷笑地瞥向男人。
淩誌正,正當紅的流量愛豆。年初憑借一部網劇大量吸粉,片酬代言費暴漲。原來私下是這麽個玩意兒。
經紀人知道程氏集團不好惹,尤其許檸的名頭,她也是聽過的。隻是聽說她這幾天在愛爾蘭給程太太做伴娘,沒想到竟這麽快就回來了。
自家藝人的德性她是知道的,好色愛玩兒,但一般也不會真做出什麽無法收場的事兒。加上最近正當紅,娛樂圈嘛,一旦走紅便是在雲端走著的,飄了很正常。所以不是特別出格的事,她一般都是由著他的。
許檸移開眼,俯身查看吳雲初的情況,好在衣服沒亂,緊蹙的眉頭微舒,她握了握吳雲初的手,問:“還能站起來嗎?”
吳雲初睜著醉眼,在層層疊疊的光線中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紅紅的眼睛盈滿水光,“許經理......”
“好了,跟我走。”
見狀,淩誌正頓時有種被下了麵子的憋屈感。最近他去哪兒不是被捧著的,現下哪能受得了這氣。
“你給我站住!”
經紀人在心裏大呼不好,忙走到他身邊扯他胳膊,小聲說:“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沒事找事了,那可是程氏市場部的許檸。你快醒醒酒,先別說話了。”
要是這話是在淩誌正清醒的時候說的,他勉強還能聽進去三分,就算不屑麵上也會裝裝樣子。娛樂圈,誰還不會演點戲?
可是當下他已經喝得爛醉,哪裏還會顧忌那麽多,說話更是口無遮攔起來:“什麽程氏什麽市場部,不都是陪酒的玩意兒嗎?裝什麽純啊。”
“你識相的話就過來給我倒酒認個錯,否則這代言你們就另尋高明吧!”
許檸原本已經扶著吳雲初走到門邊了,聽見這話腳步一頓,靠在她肩頭的吳雲初早就開始無聲流淚,聞言小聲啜泣:“怎麽辦啊許經理......”
許檸扶著她讓她靠著們,輕聲說了句沒事。然後她轉身一步步將高跟鞋踩得響亮,饒是囂張帶怒的淩誌正,望著她走過來,心髒都狠狠動了下。
雖然這妞性子不咋地,可這姿色,可比娛樂圈某些庸脂俗粉要好太多。
見她真的乖乖去桌邊倒酒,淩誌正心裏的氣已然消了大半,因而在許檸笑著走過來時,他還收斂了浪**,語氣也溫和下來:“有個態度就行了,其實我這人很好說話的,隻要你陪我——”
話未說完,冰冷的酒從頭上淋下來,睫毛被酒水沾濕,他愣怔一瞬才反應過來。
“你他媽的賤人!”
惱羞成怒的男人揚手就要揮巴掌,然而許檸塊他一步,抬腳往他膝蓋上一踹。男人霎時吃痛,嗷了一聲倒在沙發上。一旁的經紀人麵露不悅,“許經理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許檸勾唇,把空玻璃杯往淩誌正邊上一扔,再望向一旁的經紀人,“合約取消的意思。”
然後,她在經紀人震驚的表情中轉身大步走向門邊,扶著吳雲初打開門。後麵的淩誌正抱著受傷的膝蓋大聲叫罵,什麽難聽粗鄙的詞都用上了,聽得一旁的經紀人心驚膽戰。這話要是被外麵的人聽見錄下來就不得了了。
而打開門抬眸往外走的許檸,在看見包廂外的男人時,臉色一僵。
他怎麽來了?
剛才她進包廂,隻是把門虛掩著,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到,又聽到了多少。
“你......”
“行了,先別說話。”
霍存嶼上前一步,自然地伸手將她沾在額頭上的碎發撥開,“一會兒坐我的車回去。”
站在不遠處的助理看見自家老板的示意,連忙走過來。
“帶她們先下去。”
助理點頭:“好的霍總。”
許檸沒拒絕,眼下已是深夜,她拖著個醉醺醺的女生,坐霍存嶼的車要比打車安全太多。可是他為什麽不跟她們一起下去?
躺在沙發上的淩誌正臉上的痛色未褪,望著門外被許檸半擋住的男人,光瞥見衣角便知道非富即貴。他嗤笑著譏諷:“我當是什麽貞潔烈女呢,還不是被人包的啊,怎麽你是覺得我沒他錢多麽?”
經紀人抬手掐他:“你給我住口!”
這話對許檸來說早就免疫了,她懶得理這種人渣,隻看著霍存嶼:“你不下去嗎?”
——兩人在一起許久,她對霍存嶼的了解怕是比自己還多。現在這狀況,她心裏隱隱有些擔心。
“我去洗手間,”
霍存嶼湊近她,表情玩味,用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你要一起?”
“......”
許檸狠狠瞪他一眼,轉頭跟著助理走了。
直到三個人的背影消失,霍存嶼的臉色倏然轉冷,緩步走進708包廂。淩誌正被經紀人教訓後,不敢再大聲,隻是低低咒罵著。沒想到男人會進來,這一晚上真是糟透了,想著這人最多是個為女人出頭的富二代,淩誌正才不害怕,反而端出一副痞拽姿態:“你他媽又是誰?”
經紀人聞聲望過去,男人氣質非凡,身上的矜貴氣息絲毫未被烏煙瘴氣所沾染。她皺了皺眉,隱約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隻是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能惹。
身上泛起冷意,她拽了拽淩誌正的衣角。
淩誌正酒意上頭,狂妄得不行:“怎麽,想為你姘頭出頭啊?”
霍存嶼眸寒如冰,唇線拉直:“你再罵一句試試。”
作者有話說:
超級肥的雙更合一,周末愉快!^^
悄咪咪說一句,專欄開了倆預收,可以去瞅瞅,喜歡就收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