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子好帥,我不能愛 這麽快就有刺殺機會了嗎!
蘇懋屏息抱腿狠搓,一邊緩解疼痛,控製自己發出聲音,一邊警惕觀察四周。
前麵好像並沒有什麽黑影,隻是風吹過樹叢,反倒自己摔了個狗啃屎……
他就知道。
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突然穿到這裏,知識沒忘,手藝還在,雖前途未卜,一團亂麻,有清醒的腦子就不怕,可怎麽可能隨身帶來的都是擅長好用的優勢,不好的缺點自動隔除?
比如這個備受領導同事調侃吐槽的平地摔技能。
緊張的工作,危險的刺激,他早駕輕就熟,都能應對,但不受控製的心率飆升,隻要達到一個臨界點,就很容易下肢不協調摔跤。
問題不大,隻是非常偶爾的摔一下而已。
揉了揉膝蓋沒事,蘇懋搓著掌心站起來,沒人看到吧?好像這裏也很安靜,沒什麽生氣的樣子。
水榭,涼亭,活水湖,石雕小橋,橋下遊魚,睡蓮吐蕊……
他對這個環境沒意見,暫時也未觀察到違和之處,隻是直覺很不對勁,這裏不過於陰森,也並不愜意舒緩,像是暗藏著什麽危險,外人不可知,令人忍不住汗毛倒豎,下意識警惕。
突然側方燭火大亮,宮燈飛角,依次懸提,有儀仗自遠而近,浩浩****,初時看不清人影,及到近處,才隱隱綽綽看到流水雲紋的衣角,緩帶輕絛的昂藏身形。
儀仗悠長,安靜無聲,匆匆腳步都拂不起青草片葉。
奉和宮裏,誰會有這樣的排麵?
對方近了,蘇懋不好移動,隻能原地侍立,借廊柱遮掩身形,心道不管有什麽別的事,都得放一放了,自己不能成為靶子,驚動別人,也把自己給暴露了。
廢太子名邾宗晞,原文中大部分時間以背景人物出現,做為變態大反派,每一出場必逼格十足,腥風血雨,本身外貌氣質自也上乘。
隔著亭幔,蘇懋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單這背影,這身材比例,寬肩窄腰,流暢的身體線條,差點一眼望不到頭的大長腿,就足夠人豔羨嫉妒的了。
光憑這,就能撐起多大氣場!
“岩彩不夠,你去取來。”
聲音也低沉有力,明明音色優雅,潤如玉澤,夜色掩映下卻蘊著獨特的威懾感。
“……墨色淡了,你回書房,取舊年的墨來。”
“水不夠清。”
廢太子在八角飛簷的涼亭擺開支架,似要作畫,進來的時間不長,要求卻不少,很快身邊人去了個幹淨。
“鎮尺偏了。”
所有人都被派了出去,左右無人能喚,太子音量略提高:“你來擺正。”
現場一個人都沒有,他在命令鬼麽!
蘇懋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方怕不是想命令虛無縹緲的鬼,是指揮他這個悄無聲息,鬼鬼祟祟的人。
人早知道他在哪兒,藏的再好都沒用!
他默默走出來,未發現四周異動,太子也沒給任何眼神……行吧,還真是這樣。
他隻好上前,走到亭子裏,把桌上鎮尺擺正。
鎮尺很可愛,長條的一對,白玉的底,青玉的紋,巧妙雕刻出獅子滾繡球的圖案,繡球喜慶,獅子靈動,連眼睛都點的格外有神,甚是討喜。
蘇懋眼觀鼻,鼻觀心,安靜侍立一側,活兒幹了,太子沒說讓走,他就不好動。
太子好像忘了他的存在,根本沒理他,一句話都沒有,隻顧自拿了筆,站在畫架前畫畫……整個後背都暴露在他麵前。
非常非常近。
蘇懋原本沒什麽想法,但別人這麽配合,他很難不下意識考慮,那個刺殺任務……要不要順便做一做?
機會多合適!
這麽大的後背暴露麵積,這麽近的距離,常年法醫習慣思維,心肺血管骨節,哪裏致命他不要太清楚。
可是沒有武器啊,還是算了吧。
蘇懋深深呼吸,他連個解剖刀都沒有,刺殺似乎艱難了些,還是放棄吧,萬一一個不小心,得不償失露了餡,被反製怎麽辦?可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下好決定,他定回神,暗暗欣賞麵前背影。
頭身比例,腿長比例,肩腰比例,臀線收放……還有這肌肉線條也太過分了,他都忍不住開始推想內裏骨架構造,一定非常完美!
就在他打消所有不良念頭時,太子動了。
太子仍然背對著他,修長指骨拿出一柄匕首,切改過大的礦石顏料,切的也不多,感覺足夠用了,隨手放下匕首,將顏料置於小碟上,以毛筆蘸取,繼續作畫。
一切都很好,匕首放的位置也很不錯。
以蘇懋身為法醫,對凶器的研究眼光,輕而易舉地判斷出這是一柄足夠鋒利,足夠趁手的武器,完全可以做到瞬息間殺人於無形,隻要角度姿勢把握好,還可以控製聲響,不被任何人發現!
這柄匕首就在桌上,最邊緣的位置,太子仍然背對著他,視野角度方麵,匕首處於太子的視野盲區,反倒是自己這邊最方便快捷,極易獲取。
蘇懋都要咬指甲了,麵前這個真是終極反派瘋太子,不是哪來的傻白甜嗎!心這麽大的嗎!
他本無心做壞事,奈何別人非要給機會……
蘇懋閉了閉眼,握了握拳,又閉了閉眼。
心裏不知道嘟囔了多少句話,還是沒有行動。
陡然風起,穿掠涼亭,匕首本身有重量,放在桌上本不會有事,但太子衣袍輕緩,袍角隨風微**,不小心撞到桌上,纏住匕首,隨風往下一拽——
匕首的鋒利刀尖,直直衝太子的腿就去了!
這人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蘇懋所行所想,皆是下意識行為,意識到後悔的時候,已經快步上前,抓住了那柄匕首。
風住。
人靜。
蘇懋手僵在空中,尷尬極了。
他看到了燭影之下,太子的眼睛。鳳目狹長,劍眉藏英,眸底一片月色冷霜,籠罩著暗海波瀾,垂眼處,悲喜不現。
“喜歡?”
蘇懋還未品出這兩個字什麽意思,對方下一句話又來了:“賞你了。”
所以是匕首……賞了他?
蘇懋有點沒領會到這腦回路,他剛剛行為是不是勉強能稱之為‘救駕’?太子的反應卻隻是他喜歡這枚匕首,並賞了他?
所以這尷尬的,他雙手幾欲捧到對方腿間的動作,太子應該沒有注意?
沒注意就好。
蘇懋麵無表情,拿著匕首,退回到原來位置。
涼風過亭,卷起微腥水汽,下雨了。
所有悶熱,連著前番汗意,全被涼風卷走,幾個呼吸間,周遭變得舒適愜意,連雨滴打在蓮葉上的聲音都格外清脆動聽。
太子在畫湖中睡蓮。
蘇懋不知道為什麽大半夜的,對方會舉燭到這裏來畫畫,大概這也是‘瘋’性一字的表現,他跟著被迫走不了,在這裏賞蓮,靜觀片刻,發現這景還真挺美的。
遠處亭台軒榭,拱門錯景,雨霧朦朧,近處睡蓮承受雨澤,花瓣柔白,尖角潤粉,輕輕搖曳間,別有一番曼妙。
就是風太大了點,不知從哪兒刮來幾片花瓣,慢悠悠落在桌上茶盞中。
茶盞是太子的,花瓣是夾竹桃。
這玩意兒有毒啊!
許是作畫太久,累了,太子伸手往桌邊去——
蘇懋麻利端走這茶盞,麵無表情倒倒:“茶沾過雨水,不能再飲,殿下且稍待。”
旁邊就是茶壺,他清洗過茶盞,重新倒了一杯,遞過來。
太子卻沒接,大手越過蘇懋,換了支筆。
他並不渴,也沒想過要飲茶。
蘇懋:……
沒關係,社死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誰還不會裝模作樣了?他姿態端正,風輕雲淡的將茶盞放到桌上。
就是後退時沒找準方位,腳踢到了桌角。
“淨手。”
太子冷霜音色再次傳來,這回明顯不是叫人伺候——他手中畫筆還未停。
那就是……
蘇懋看了看自己掌心。
踢到桌腳身體歪斜,手當然會下意識找支撐,他按到了欄杆和廊柱接縫的位置,這種地方向來是清潔死角,素難打理,手按上去難免沾到汙漬,可他掌心並不隻這點濕塵,還有之前不小心摔了個狗啃屎時,留下的草葉汁痕,髒的很。
蘇懋閉了閉眼睛。
作為法醫,衛生整潔是他最在意的事,奈何夜黑風高,他當時根本看不到啊!
莫非……
“殿下看見小人摔倒了?”
“哦,你摔倒了啊。”
回答他的是太子一如既往淡如月霜的低沉音色,沒有驚訝,沒有波瀾,手上畫筆頓都未頓一下,似乎隻是隨口應了一聲,並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
蘇懋卻很難不後悔,他是帶著警惕和目的進的奉和宮,命案在前,他腦中思索從未斷過,他想看看奉和宮裏是否有疑,既遇太子,自也要順便摸一摸太子脾性,是韜光養晦,滿腹城府,還是暴戾偏執,衝動愚蠢,是美慘強還是傻白甜……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剛才他摔跤,不遠處影影綽綽的黑影,轉而宮燈儀仗,太子亭中作畫——
他是想尋機會試探一下的。
可這話說出來,明顯是自曝了!
他自己把摔了的事說出來,對方在他之後補充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那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亭子裏這些,是故意,還是無心?
是雲淡風輕點明交底,我的地盤我最大,你幹了什麽想幹什麽我都知道;是有意戲謔調侃,威壓警告,你的小命捏在我手裏;還是單純的什麽都沒看見,隨口應了一聲?
蘇懋看著太子側臉,雨色燭光朦朧了寂夜,模糊不了對方狹長鳳眸裏的冷霜。
岩彩睡蓮映在他眸底,亭亭蔓蔓,搖曳生姿,他骨節修長,手執畫筆,似琢玉君子,風雅斐然,漫漫雨色之中,孑然孤立,讓人觀之不親,琢磨不透。
奉和宮門口的命案,裏裏外外不同尋常的氛圍,他人的蔑視和羞辱,包括自己突如其來,實則帶著試探的到來……這位太子知不知道?
又知不知道……他是別人獻給他的孌寵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蘇懋(猶豫):你知不知道我對你……
太子(堅定):孤知道,你對孤一見鍾情,眼神一刻未從孤身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