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昏頭

————-————

車上, 江挽書醉意有些上來,似犯困,但不忘手指點了下車上的糖果, “替我開車, 不吃一顆嗎?”

“不了,送你回去不需要報酬。”

薑湛認真開車,注意到江挽書閉著眼微憩,減緩了下車速。

到了居所後,薑湛將車子停在車庫,轉頭看她, 卻見她皺著眉,似乎很難受, 但又睡著了。

他輕喚了下, 沒反應。

於是下車, 從副駕駛座打開門,但他一時有些遲疑,手都不知道怎麽擺才能把人抱下來。

手怎麽才能不碰到她?

他站著半響,歎口氣, 用手腕橫過她的雙腿跟背脊, 把人輕鬆橫抱起來, 手掌心都不敢碰到她皮膚, 大步長伐, 卻又穩而不顛, 從車庫門進入屋內, 放在沙發上後, 他立刻去車庫處理好車子這些, 而後回來卻見她已經撐著腦袋倚靠著沙發。

屋內燈光已自動打開, 襯她裙布之外的膚色賽勝霜雪,因為醉意而染了幾分脆弱。

“難受?你酒量不好,以後少喝點。”

他去給她倒水。

江挽書剛醒來,還帶著幾分疲倦跟昏沉,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其實就喝了一點,你怎不說你在豬肚湯裏放了紅酒呢。”

唇瓣因水色而潤了幾分。

他失笑:“怪我,我以為你不愛吃那個。”

江挽書放下水杯,眸色微瀲,聲音綿長而細軟:“所以知道我會過去?”

他回避了目光,轉過臉,替她把拿進來的風衣疊好,輕聲說:“老師說了一句,正好能蹭頓大餐,我就留下了。”

聽著有點心虛。

江挽書卻道歉:“其實還是沒能讓你開開心心蹭頓好的,你都沒怎麽吃。”

秦懷光的意外出現,多少讓他成了這一頓飯最大的受害者。

“是沒怎麽吃,但開心這種事,不好說,總體我還是開心的。”

見到她,所得之喜悅,遠勝於其他。

最後的不開心,也不過是她要走了,甚至沒有一句話跟他告別。

他以為她嫌棄他了。

其實心底裏知道她不會,就是怕。

她微訝,瞧著他,他卻看著她,沒忍住剔透剖析她今夜的表現,“其實是你更不開心吧,所以你前麵喝得不多,後麵卻多喝了兩杯。”

他在想她果然是孤僻的,孤僻到跟親舅舅說話的時候,眼裏都是沒溫度的。

可她又在笑,笑著與人寒暄。

江挽書身子被沙發所擁抱,像是一隻憊懶的貓,被他看穿了些許隱秘後,手指勾著邊上水杯清透的玻璃身,她淺淡問:“所以,你又看出了點什麽呢?”

她問了,他就回答了,言辭清冽:“其實你根本不想收購宏達?”

江挽書揉著太陽穴,語氣沒什麽波動問:“為什麽這麽說?”

薑湛:“你知道我今天有課,也必然在老師這,如果是預先的安排,你會告訴我你也會來蔣家,但你沒說。而在談判過程中你也不可能臨時起意要來蔣家,因為這很不合禮數,就算你後來通知蔣家,其實沒有提前一兩天預約也是不禮貌的,因為老師他們喜歡清靜,這點你很清楚,不會為了自己的生意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所以是宏達那邊主動提起,而且他們想利用你跟蔣家的關係說服老師幫忙,你不樂意,所以把許亦筱喊來了,許亦筱擅社交,把這個飯局盡量變成普通的拜訪,而且有她這個外人在,那些人就不好說話了。”

“你如果要辦一件事,必然言行合一,不會這麽糊弄周旋。”

江挽書:“那麽,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

薑湛:“釣魚。”

她:“釣誰?”

接下來就很危險了,涉及到她的隱秘。

很私人,很危險,可能剝離了她原有對外表現的所有印象。

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妄圖過分接近...人會產生抗拒心理。

就好像很多谘詢心理學家的患者,被催眠或者說服後**了自己內心的秘密,過後卻特別奧或,抗拒再跟心理學家見麵,甚至對後者產生厭惡心理。

她如果要辦大事,應該不需要多一個了解她的人。

又不是那些自身脆弱到無法承載秘密的懦夫。

君不密,失國,臣不密,失身。

這是鐵律。

薑湛垂眸,走到鞋櫃那邊,把拖鞋拿了一雙過來,蹲下身子放在她跟前,低下頭,說:“不知道,總不會是我。”

他知道自己該走了。

但卻聽到沙發上的她一聲沙啞又溫軟的呢喃:“那誰知道呢。”

若有若無的,幾讓人聽不清。

他一怔,抬頭,她靜靜瞧著他,也沒其他舉動,內斂且深沉,優柔且嫵性。

但客廳的光太暖了,落在她身上,皓皓生輝耀,明眸似深海。

動靜,冷熱,冰冷的黑曜石被強勢打磨出了火星,它想把冰塊融化了。

很想,很想。

他忍不住靠近,“你...什麽意思?”

她抿著唇,歎口氣,纖長手指撫了半張臉,感覺到了酒氣已然發作了一會,於是她遮眸而微呼吸,似醉了一般自我苦惱:“沒人知道,薑小湛...沒人知道...我倒是一直想把你當個孩子,但...”

她嘴巴微張,想繼續說些什麽,卻又沒說,大概明白自己是真的醉了,轉過臉,起身要走開,但發現醉得厲害,起不來身,反而有些眩暈。

他本能上前用左手撐住了她重新坐下去的身體,她臨時攥住了他腰上寬鬆的襯衫。

砰!

不輕不重的落重聲,沙發陷入了一些。

兩人傾覆在沙發上,她仰麵看到了他在上麵...右手撐住了沙發頂,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的襯衫被她扯出了褲腰,露出了一截精瘦勁道的腰肢,她有些走神:之前眼神瞧過,隻覺得他年少細腰,打籃球爆發力卻十足,卻不確定有多細。

如今,卻是能被她丈量到...隻要她伸手探進去。

襯衫抽空,有些涼,薑湛感覺到了,但胸腔是熱的,他看著她唇瓣微張,似醉非醉微低頭,眼神卻在他腰身,表情有些迷茫,眼神茫然,也不知在想什麽。

不說話,她不說話。

“你為什麽不說話?”

“阻止我。”

他的手一定被魔鬼控製,才會從沙發頂爬到她的臉頰,握著她的臉,大拇指撫著她的下巴。

低下頭,有些求饒式喘息著。

他好痛苦。

“江挽書,你得阻止我。”

他的聲音像是鍾聲墜落溪澗,池水無恙,但深山回響,顫顫不絕。

江挽書還是沉默,頸項微上移,卻依舊帶著醉意瞧著他。

在沉默中,沒了言語,靠眼神攥住對方的一切。

無數人都認為般配的皮囊,那麽俗套的欲感,若是世人皆看穿,臆想,編排,懷疑,他們自己呢?

輕描淡寫當無事,若有若無既糾纏。

誰知道呢?

但一定不是他們主動的。

是冷熱交換的溫度跟無法避免的呼吸成了鎖鏈把他們扯在了一起。

在她不自覺手指扯了下衣擺,而另一根手指跟醉鬼似的,輕佻戳了下他的腰骨人魚線,他腦子估計被錘子重擊到了,竟真的不知死活低頭了。

手指按壓口脂是什麽感覺呢,色會沾染,紅而豔,豔而燃。

看著讓人血脈僨張。

如果不是手指呢?

放肆而禁忌。

——————

隱秘的喘息穿透在燈光的每一條光線中,它無處不在,衣物的摩挲聲響攀爬了每一種禁忌的肆意生長。

啪,抱枕忽跌落在地。

驟然鈴聲響起,沙發上兩人靜默了下來。

薑湛的心跳聲那麽明顯,她聽到了,她的手還扶在他的腰上,襯衫角蓋著它,但手指撫按到了那分明的皮膚,丈量到了肌肉的脈絡,也感受到了他每次親吻時強烈的軀體力量——肌肉的魅力在於爆發跟克製。

他克製了,但它依舊滾燙。

連帶著燙到了她的手指。

她偏過臉,唇瓣潤紅,好像被欺負狠了,他低下頭,手掌試圖撫摸纖細雪白的頸項,平複她呼吸帶來的血管膨脹,但意識到他未必能克製不讓手再往下。

裙脖已有些鬆動,欲遮還羞。

他斂了眸,撤開一步,轉身跌坐在地上拿了手機,一看號碼,他有些垮了,麵對任何難題都遊刃有餘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將它無聲遞給江挽書。

是她的手機,但打電話的是他的老媽。

他沒法接。

此刻的江挽書也有些難言的繚亂感,衣衫不整的,看到電話號碼後越發多了幾分狼狽,隻垂眸拿過手機,連手指都沒法跟他接觸。

“喂...姐?”

“我沒感冒呢,就是有些著涼了吧,鼻音?可能有一點。”

“知道啦,不會的,我就是...剛剛跑步了,所以有些喘,你也是,注意身體...阿湛?”

她低著頭,像是小學生被班主任詢問暑假作業,當問到最關鍵的暑假作業時,她轉頭看過去,後者皮膚白,整個都紅了臉,坐在地上像是無辜極了。

兩人對視,卻下意識瞧對方的嘴唇跟手。

繚亂的罪魁。

這一對視將狼狽的氣氛推送到了頂峰。

江挽書看向茶幾上的書本,壓著聲音說:“不知道呢,可能在讀書吧,嗯...他是太認真了。”

太認真了。

薑湛聽到這話,一抬頭,卻見這人的裙擺不知何時因為他的放肆而往上掖,跟前雙腿...

自古書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看到了聶小倩就都是寧采臣。

他腦海裏想起一個教授調侃的一句話。

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避開目光,他坐在那一時不知道想什麽,衣領襯衫口子都敞開大半,好像還有一點點紅印。

江挽書剛好掛掉電話,看他這副樣子,竟覺得是自己造了孽,她低聲一句:“我上樓去了,你...你自便。”

她上樓後,他才茫然醒來,看著沙發上疊好卻又被揉捏亂的風衣,再想起剛剛江挽書不看他的架勢。

完了。

她不會再理他了。

他按了眉心,心思繚亂,襯衫都是到了門口才曉得修整的,但想到了什麽,又走回了廚房。

江挽書到了臥室,跌坐在沙發上,酒氣還在,但酒意散了大半,伸手半撫住臉,長長一吟。

天呐,她真是昏了頭了。

她過了好一會,聽到樓下關門動靜,不由走到窗邊,正看見他出門,看著他離去背影,她下意識摸到了唇瓣,一倏,院外的他剛好回頭,竟也在摸著唇瓣。

兩人眼神照麵,又不是瞎,自瞧見了,也不知誰更尷尬,反正江挽書側身匿入了邊上簾後,靠牆而立。

薑湛紅著臉,轉身走了。

——————

薑湛從別墅出,騎著自行車去了一間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去外麵道旁用水清洗了下臉頰,免得留下什麽讓外人瞧見而去編排她,剩下的他一口氣喝了精光,又吹了一會冷風,才回學校。

沈清河在路上撞上他,喊了一句,要跟他一起回宿舍。

“我去圖書館。”

“神經病,現在都快十點了,你去圖書館幹嘛?”

雖說熬夜讀書的人很多,但薑湛絕不屬於這種苦學的人,他是天賦型選手,最擅長合理分配時間,勞逸結合,而且有時候也在忙數學之外的事,哪怕是室友,也總覺得他很神秘。

“有靈感。”

“......”

沈清河嫉妒地看著他離去,暗罵牲口。

都牛成這樣了還天天有靈感,他們可咋活阿。

不過他衣領上的紅痕咋回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