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手。”

本月的兒科大查房提前了幾天,因為有PICU的存在,兒內和兒外已經沒有危重病人了,所以進度很快,大部隊下到17樓的時候,還不到十一點,陳百川說:“兒外最近重點病人隻有一位,肺動脈分支狹窄,準備手術,其餘都沒有重症。”

他們擠在病房裏聽管床醫生匯報病情,旁邊床的小朋友鬧著要喝爸爸手裏的咖啡,爸爸不給:“這個你不能喝,不信你問醫生。”

湯主任恰好站在旁邊,他說:“不能哦,小朋友不可以喝咖啡的,對心髒不好。”

“我心髒很好的,我不怕!”

“心髒好也不能喝,咖啡因對腸胃也不好,你是不是才做完手術,肚子上有個小洞洞?喝了咖啡小肚子會疼的。”

穆之南聽到這句,扭頭看了楊朔一眼。

“噗——”楊朔一口氣噎住喉嚨,被自己嗆到,沒忍住,吭吭哢哢的咳嗽起來。

楊存道很不滿:“幹嘛呢你!”

楊朔對著側前方緊抿著嘴憋笑的穆之南,投去了憤懣的目光。

不得不說,車禍傷者柳蕙在PICU住院的這些天,楊朔見警察的次數比他前二十幾年加在一起還多,而且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他開始頻繁的詢問什麽時候出發去西藏,為了早點逃離是非之地,他定了提前三天的機票飛武漢。

“你知道……你是要去林芝的吧?”穆之南有些不解。

“知道,我就是沒去過中部地區,想去武漢周邊玩幾天,再買飛林芝的票。”

“哦,好的。”穆之南盤腿坐在沙發上修改他的PPT,楊朔朝他身邊挪了挪,挨著他,問,“和我一起去嗎穆主任?”

“不能啊,你出發之前我也要出差,兒外學術研討會在上海,我要發言的不能請假。”

楊朔唔了一聲,把下巴擱在穆之南肩膀上,顯得無比的沮喪。摸索著環住他的腰,流連遲疑,斂聲屏息,想用這樣安靜陪伴,來推遲時間無限的流逝。穆之南當然察覺到他不開心,把他困住自己的手拿起來吻了一下,又像擼貓一樣放在手臂上輕輕摩挲,“你要繼續上次沒完成的事麽?趁我們都還沒出發的時候。”

楊朔一聽,誇張地跳起來退後兩步:“穆之南你別引誘我,我不要!”

“不要?”

“我一走將近半年呐,你這種行為就是給我嚐到點甜頭又搶走了不讓我吃,太折磨人了我寧願不要。”

穆之南低頭笑,眼角流動著風情,楊朔覺得他笑起來更誘人,又聽他說“我也可以去探望你啊”,心裏霎時間引爆了一場動亂,把人按倒在沙發上胡亂吻了一通,又把手伸進穆之南的衣服。穆之南著實是沒有和男人的經驗,隻能被動的接受這場困惑的擾動,他的大腦跟著楊朔的手在具體和抽象中反複切換,這隻手太懂怎麽支配他了,他氣喘籲籲的想要衝出這個困境,卻怎麽也逃不開,他抓緊了楊朔胸前的衣服,使出了竭力撕扯的力氣,嘴邊卻輕輕的漏出一聲:“楊朔……嗯……”

是前所未有的,帶著顫音的,柔弱。楊朔聽得忘乎所以,他不敢看穆之南茫然又迷醉的目光,怕看著看著就會被淹沒,做出更進一步的事,於是伸手蓋住他的眼,自己也閉著眼睛,額頭抵著額頭,像兩個盲人,在黑暗中互相尋找,互相慰藉。

在這件事上穆之南顯然不如楊朔有經驗,他做不到一邊沉浸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欲望中,還能分出一部分思考能力去取悅對方,被剝奪視覺之後更是成倍的放大了其他的感官。他能聽到自己的和楊朔的心跳聲混在一起,跳得毫無章法,支離破碎,而楊朔的鼻息幾乎是燙的,他不時地肌肉緊繃,但手上卻集中不了力氣,作為一個書畫家和外科醫生,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手失去了控製,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湧了上來。楊朔被他的慌張逗笑了,低聲說:“你別動,我來就好。”

穆之南鬆懈下來,他不再想和自己的欲望對抗了,完全順從在楊朔的手裏,不僅如此,還在想要更滿足的時候主動說出“再來一下”“就這樣”之類的話。穆之南感覺得到自己的無力,在楊朔麵前毫不掩飾的表達“想要”,楊朔此時卻難得的忤逆他的意思,每次都給不到最後,甚至在撫摸的時候刻意避開最敏感的部位,在感受到他硬到微微抖動的時候停下來,輕輕的揉搓中間的係帶。

幾輪登頂失敗,穆之南難耐的近乎惱怒,喉嚨裏壓抑著呻吟,扭動著身體掙紮,胡亂推著他的手,一副不想再繼續下去的樣子,楊朔不敢再折磨他,怕穆主任真的動了氣,於是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嘴上吻得輕柔,另一隻手卻加了幾分力氣,給了他最終的加速過程。可能是剛才壓抑的過分,積聚的能量太多,穆之南在噴薄而出後身體顫抖的停不下來,楊朔用力壓著他的腿,輕撫他的小腹,平複著他應激狀態的身體,然後抱得更緊。自己硬的發疼,穆之南居然還在他耳邊哼唧著大聲喘氣,他忍得很辛苦,以至於語氣裏都帶了點憤恨的意思:“穆之南,我他媽現在就想上了你,還想一直待在裏麵,長在你身上,我不想走了。”

穆之南說不出話,他還在調整自己的呼吸,手裏緊緊的攥著楊朔的衣服,像是在試圖挽留剛才那道緊張而奇異的光。

兩人身上都是汗,還有穆之南弄出來的斑駁狼藉,他倆互相對視一眼,默默的離開沙發,分別去了兩間浴室,也許他們心裏都清楚,今晚就到此為止了,再多說一句話,可能真的要荷槍實彈的做了。楊朔想,看剛才那反應,穆之南顯然沒有做好準備,無論是必要的裝備還是心理建設。

楊朔洗完澡出來,穆之南已經躺在**了,自動給他留了一半的位置。

“穆主任,你家枕頭很小哎。”

穆之南默默地把枕頭推過去一些,自己往他懷裏挪了挪,乖順的不像話。

楊朔見他不說話,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有,哪裏都舒服。你……呢?”

“洗澡的時候——”

話音未落,穆之南微涼的手摸到了他**,握住,楊朔嚇得一激靈:“哎你幹嘛,啊!別摸!”

“讓我試試?”外科醫生的眼睛裏閃著求知的光,讓人心驚膽寒,好像他要試的不是一場熱烈的活動,而是要動刀子切掉些什麽。

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顫:“不了不了,我暫時,啊不要,它剛軟下去你別逗它,啊疼!”楊朔被他鬧得連連退避,“穆之南你再這樣我要用武力壓製你了啊!”

他說到做到,把穆之南鎖在自己懷裏動彈不得,在他耳邊輕聲說:“這是我家祖傳的手藝,你學不會的,我會就行了。這次隻是小試牛刀你就爽的受不了,下次給你更刺激的體驗怎麽辦呐。”

醫生們都太忙,他的下次,注定要等到幾個月之後了。

楊朔把大部分行李打包寄去林芝,輕裝到了武漢,然後一路向西北,他習慣於一個人旅行,看路上的習俗和人心,匆匆而過,靈魂遊離在外不求被接納,隻是這一次他開始和一個人分享每一個地點。

他在炎帝故裏拍了張照發給穆之南,又覺得不過癮,發到兒科的微信群說:“路過咱們的祖宗神農氏,替大家拜了拜。”

有人回複說:“你在隨州?要不就近再去拜拜張仲景他老人家吧,我們需要能量加成!”

楊朔查了一下地址,確實不遠:“好嘞,等著我,明天就去。”

他在第二天去襄陽逛了古隆中,然後轉而北上到了河南南陽,找到醫聖祠,拍照發群:“同學們我替你們拜好了!”

沒過多久,祈禱的圖標蜂擁而至,排著隊的刷屏。這群理智的生命科學研究者,迷信起來也挺嚇人,不僅走哪兒拜哪兒,遠程祈福居然也能虔誠得要命。

隻有程春和說:“張仲景管內科的,我們外科想拜華佗。”

楊朔:“自己去!”

旅程的終點在林芝,他第一時間對穆之南說:“我到了,你別來,缺氧太難受了。”

“頭疼了?你的藥帶了的吧?”

“帶了,不是疼,就是悶悶的,他們說我剛來,沒倒下已經很不錯了。”

“嗯,是的,適應一下吧,過一陣子就好了。去西藏支援適應下來不容易,所以每次都時間很長。”

“我沒事,知道你心疼我。”

“呃……”穆之南應該是旁邊還有別人,所以沒往下接,“好的。”

楊朔明明知道卻還是很想逗他:“好的什麽好的,你想不想我?”

“……嗯。”穆之南居然沒掛電話。

“那,是想楊朔他本人還是想楊朔的右手?”

穆之南繼續配合他胡鬧:“手。”

“哼!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