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離海洋館（十四）
禮彭斯國際海洋度假區總控室。
易南依偎在黑衣男子懷中，道：“沈寒～一點難度都沒有，回頭讓你技術中心的人把幹擾模式做得再精細點，我看他們快要琢磨出來了。”
沈寒手指在他臉頰上一下下摩挲，看著屏幕裏的人說：“這不該是你來下命令的事情嗎？”
易南坐直身子看他，撒嬌似的說：“你來~”
沈寒勾勾嘴角：“好。”
接著他將桌麵上的滑動按鈕拉到最大：“來點刺激的怎麽樣？正好看看他的表現。”
·
完全不知道已經發生什麽的江馳，總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某種力量推動著向前，而他心底最深處，已經千萬年未有過的煩躁情緒正一點點蠶食他的大腦。
狀態不對，非常不對。
江馳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又一個遊客被帶進去問話的刹那，他一把抓住那個詢話保安，語速有些快，顯得有些煩躁：“什麽時候能到我？”
保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手中的名冊：“最後呢，去等著吧。”
把人鬆開，江馳舔了舔牙齒，眉頭緊鎖在原地踱步。
他明知道這種情況不該生氣，生氣也沒用，可江馳控製不住，似乎有一雙手撚著他腦袋裏的那根弦。
他已經拚命壓製心中的暴躁情緒了。
可還不等他釋放，就已經有人釋放了。
此刻的一樓大廳人已經不多，畢竟從詢問已經從上午進行到下午，馬上就到收尾階段，大廳邊上的沙發附近，兩分鍾前還好好的兩個人，現在你一拳我一掌的扭打在一起。
正是攝影男和張悅的哥哥。
他們兩個滾在地上，嘴裏一邊用粗鄙的語言謾罵對方，一邊用拳頭招呼對方。
站在一旁的張悅不知所措，想要拉架，卻被張超一把推出好遠，不偏不倚腦袋撞在桌角，暈了過去。
大概是有事發生，短暫的占據大腦，江馳的躁動情緒稍稍緩和。
他皺著眉走過去，厲聲道：“幹什麽呢！”
但倆人正忙於分出勝負，哪能聽到別人說話。
憋了好幾分鍾的江馳終於控製不住暴怒情緒，雙瞳縮成一條，草木綠的瞳色加上他周遭的怒氣，顯得格外嚇人。
他一手拉著一人的衣領，稍稍用力便將兩人分開，甩到一邊：“你們煩不煩？法治社會，多大的事不能用法律解決，非要用拳頭？”
被迫分開，跌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此刻根本聽不進勸解，眼睛死盯著對方。
江馳耐著性子坐在旁邊的茶幾上，長腿撐在沙發沿，大幅度抖動幾下：“說吧，因為什麽？”
張超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氣，指著攝影男：“他說我妹！”
“我妹呢？”
才想起來自家妹妹的張超往旁邊掃了一眼，就看張悅歪著頭，癱在地上，靠在桌子邊已經暈過去，額頭上還有血滲出來。
“妹！”張超牙咬得咯吱咯吱響，鼻孔擴張，眼睛冒火，收回視線轉頭盯著攝影男，把手指掰的哢哢響，“你個挨千刀的！我要殺了你！”
說完就朝攝影男撲了過去。
要不是江馳在旁邊盯著，肯定又要打起來。
把兩人強行分開後，江馳豎瞳時隱時現，他死死咬著下唇，緊握雙拳。
不知道是覺得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和嚇人，還是倆人意識到這樣的打鬧是不對的。
竟然意外消停下來。
可江馳就難了。
他心中的狂躁燒到了極點，江馳明顯感覺到，對情緒的控製也開始脫離掌控。
江馳對自己的能力了如指掌，若是不加以控製，很難料道會發生什麽。
他的體內仿佛有一團火，在理智被燒盡的前夕，江馳如一頭蠻牛，一頭撞在了玻璃上。
“砰！”
玻璃沒碎，人倒了。
江馳是這樣想的，若是運氣好，這一撞玻璃碎掉，受傷就受傷，反正能愈合，說不準還能逃除去。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撞，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晃動。
有人抓著他的衣服晃他。
江馳緩緩睜開眼睛，空氣中彌漫著溫熱的水汽，從鼻孔吸進去，隻想劇烈咳嗽。
“咳，咳咳。”
“小哥哥，你終於醒了！”張悅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喜悅，站在他旁邊，“我還以為你們都……”
江馳有一瞬間的愣怔，手撐著沙發支起上半身看向四周：“我這是……”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摸了摸額頭，又看向張悅，盯著她的腦門看。
都沒有傷。
他指著坐在旁邊的張悅額頭問：“你的頭……”
張悅摸了下額頭，勉強笑了下：“你，看到我受傷了？”
江馳點頭，恍然大悟：“所以隻有受傷，才能破解？”
“不清楚。”張悅聳肩，“反正我叫了你們好一會了，眼看著周圍水汽越來越大，還以為又要失敗了。”
江馳回憶了一下，起身推了推那邊栽倒在沙發上睡到不省人事的兩人，沒有反應。
“所以說，剛才我們是在幻境中？”江馳回頭看向窗外的大雨，哪有什麽晴天啊。
張悅：“可能吧，但是我哥他們……不會永遠留在那裏吧？一直都醒不過來吧？”
“不會，不會。”江馳摸了摸心髒，剛才的煩躁感一掃而光，觸發了什麽才打破幻境了。
血？
“我知道了！”江馳拍了下手，清脆的響聲把張悅嚇了一跳。
張悅：“什麽？”
“你是因為自己撞到了頭，雖然是被推的，但直接傷害者是桌子，而我……我想離開酒店，就一頭撞上了大門。”江馳沒有把真正的原因都說出來，離都離開了，沒必要說的那麽清楚。
“所以我們四個人的幻境既是單獨的，也是有聯係的。”張悅說，“但不管怎樣，幻境都不會讓我們離開。”
江馳附和的點頭，問：“那你認得我嗎？在幻境裏。”
張悅：“認得，但是我也搞不清楚狀況，就隻跟我哥說了，其他人都沒告訴。”
江馳蹙眉，大獅子巡視領地一樣在不滿水汽的大廳來回踱步：“他們能不能脫離幻境，就看他們自己了。”
·
江馳一倒，倆人仿佛封印解除，再次扭打在一起。
就連保安都沒能把人拉開。
至於究竟最開始為什麽要打架，倆人已經記不清了，也不想關心，隻覺得怒火攻心，要是不捶個人打個臉，心癢癢。
然而就算精力旺盛，也會有累的時候。
被保安拎去一同問話時，倆人攤在椅子上，像兩灘會喘氣的爛泥，對待問話也不認真，加上本來就不知情，被教育了不要打架後，就被請出去了。
出了臨時詢問室的門，兩人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一個朝著廁所方向走去，一個去找自家妹妹。
攝影男大概是用力過猛，有些喘不過氣，上廁所的時候，沒站穩，一腳踩進坑裏，頭撞到了金屬衝水閥上，暈了過去。
·
攝影男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霧氣又重新閉上，假的，是夢。
隨後他聽到身邊有說話聲，再次睜開，這才坐起來，透過水汽看到對麵站著兩個人：“喂？誰在那？”
江馳還在跟張悅商議要怎麽逃出去，同時分享在幻境獲得的信息，聽到有人說話立刻回頭：“遺作大師？”
攝影男：“……我有名字，叫齊軒。”
“哦，齊軒，我，江馳，這位是……”江馳還沒說完，就被張悅打斷。
“我叫張悅，躺著那個是我哥，張超。”
江馳走進了看到他旁邊的人還睡著，就知道他肯定出了什麽意外：“你受了什麽傷？”
齊軒一愣，黑著臉，都不好意思開口：“別說這個了，我們剛才是不是都跑到一塊去了？”
江馳點頭：“可以這麽理解吧，不過，張超怎麽還沒醒？”
此刻的張超正抱著已經斷氣的張悅嚎啕大哭，不管周圍人怎麽勸阻，說讓他去醫院，他就是不去：“晚了，晚了，哥對不起你，我剛才真是，啊……都是哥不好，哥沒照顧好你，你，你還這麽年輕，那麽漂亮，怎麽就，怎麽就沒了呢，我，我真是個畜生，啊！！！就應該我去死啊，啊……”
張超越哭越厲害，越喊聲越啞，眼看著臉憋得通紅，像是要喘不過氣的，不停的倒氣……
“妹，都是哥不好，哥……”
張超從沙發上坐起來，結果動作太猛，直接坐到地上。
“誒呦。”
真實的疼痛，還有周圍的水汽，以及麵前圍觀他的三個人。
坐在地上的張超仰臉看了看頭頂上的三張臉，有些愣神，緩緩開口：“你們，還活著？”
“廢話。”張悅一腳踢在他屁股上，“趕緊起來，就差你了，死的這麽墨跡。”
張超撇撇嘴，沉著臉，指她：“還不是你，都涼了……”
說著他哭嚎著張開手臂一把抱住張悅：“妹，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嚇死我，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妹，你活著太好了，嗚。”
張悅拍拍他後背，就算是安慰了：“好了，好了，這不都好好的呢，還是趕緊想想，到底怎麽從這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