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修)慈悲濟世之心:11

“我並不在乎你利用我,趙享載也做過這種事。啊,那個時候他叫林永直。”風雲過提著劍向農玉山走去,不急不緩,“隻要他一直愛我,那就沒關係。”

“他愛你?哈,你竟然相信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話?”農玉山的手伸向腰後的短刀。

“為什麽不信?我說過了他對我很好啊,是你一直不相信。”風雲過都替他疑惑,“從小到大對我好的人不多,我都很珍惜。所以如果你不去動趙享載,我本來也打算放過你的。”

農玉山冷笑一聲:“這麽說我還應該感謝你?”

“活到現在我隻擁有過三樣東西,趙享載是最寶貴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劍尖直指農玉山,以一個殺手的口吻說道:“對我拔刀即見生死——你想好了嗎?”警衛開始聚集,風雲過掃了一眼對方配備的武裝,迅速移動擊殺最近的一個,解除他腿部外骨骼,一踢一踏間替換到自己身上。

如果說農玉山剛才還對他自稱黑桃A的身份有所懷疑的話,這幹淨利落的兩招至少已經證明,他的能力淩駕於現場大多數人之上。

“殺了他,絕不能讓他走出這個莊園!”

農玉山一聲令下,在場人員的武器全部鎖定了風雲過。風雲過當機立斷殺出一條縫隙,避免自己陷入包圍,徑直向農玉山而來。

縱使再自信,農玉山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在專業殺手麵前做賭注。搶下身邊警衛的長佩刀同時拉做人/肉擋箭牌,抵禦風雲過的劍鋒。刀與劍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響,農玉山實戰經驗不多,被逼得連連後退左支右絀,風雲過輕而易舉地繳下他的武器,把劍身橫在他咽喉處。

“非常感激你一直在身邊幫助我,安慰我,所以我不殺你。但我總要跟趙享載有個交代——”話音未落,農玉山隻覺得眼前劍影閃動,臉頰一涼,半隻耳朵落了下來。

剛下意識地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風雲過又以劍做刀,從半空斬下。農玉山的手掌連著半截小臂滾落在地上,讓他慘叫一聲高過一聲。風雲過並不戀戰,啟動外骨骼最大動力,幾個躍動便消失在莊園深處。

怕驚動宴會廳的貴客被追責,請求搜索的指令此時才傳到莊園安保總控中心。

“引狼入室!市政廳這下可闖了大禍,我看他們怎麽跟教宗交代!”總控室內的值班隊長雖咬牙切齒卻並不慌張,畢竟無人警衛係統覆蓋了整個莊園,就算一隻螞蟻跑到地板縫裏都能搜出來:“保證客人安全,見到目標人物即刻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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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烈如康躺在病房裏,看著趙享載在他床邊吃橘子。

“老錢托我給你買的,反正你也吃不了,我就幫你吃了。”

烈如康自然不會像錢金石一樣讓他滾蛋,隻是笑眯眯地向他豎中指,看著侯華明說道:“下一次怎麽也該輪到你了。”

侯華明“哼”一聲,“我等著。”

趙享載拿扇子捶心口,“不要這樣嘛,付出這麽多若是沒有足夠回報,我會很心痛。”

“誰知道‘回報’什麽時候來,也許有去無回呢?”侯華明話音剛落,趙享載的手機就響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接聽後卻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

趙享載刷地展開扇子,好心情都寫在臉上:“‘回報’這不就來了?好久不見,我的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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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過掛掉電話,將它塞回主人的口袋,對坐在中控台前的操作員說道:“將莊園除大門外的所有入口關閉,切斷貴賓房內的信號。”

莊園地下的安保總控室內,警衛分布與所有監控畫麵一目了然,甚至正在“放鬆”的客人們光/著//屁/股的模樣都清楚地呈現在屏幕中。他們恐怕萬萬沒有想到,最私密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抓到把柄的地方。

“別有多餘的動作。”風雲過盯著操作員的背影,話卻是對身後的值班隊長說的。“我說過了,隻要不對我拔刀,我就不會殺你。”

滿臉是血的男人握著最先進的製式電磁刀,卻雙手顫抖,兩腿挪不動半分。從下令“即刻射殺”不過十分鍾的時間,目標人物卻單槍匹馬闖進總控室,以一劍一命的速度斬殺無視警告之人,轉瞬間便讓地下室裏就隻剩他們三個人還在喘氣了。

惜命的男人放下長刀,風雲過便不再理會,叫操作員將正門的畫麵放大——屏幕上很快出現一隊治安局出警車輛,一連串警燈在夜色中不斷閃爍,堂而皇之地駛入天佛會莊園。

宴會廳和貴賓客房的私密出口全部無法打開,以至於有人慌慌張張鑽進車裏的時候連褲子還沒係好。從警車上下來的蔣寶芳走過去敲敲對方車窗,對故作鎮定的司機說道:“拿條毯子,別把市政廳老爺的‘重要部位’給凍壞了。”

“誰允許你們擅自進入天佛會莊園?!治安局也要遵紀守法!”莊園安保從四麵八方迅速集結攔在治安局麵前,堵住了去路。

蔣寶芳故作吃驚:“治安局接到貴莊園安全警報,說是有人在這裏進行不法行為。我等片刻不敢耽擱立即出警,生怕傷到天佛會貴客們一絲汗毛,有什麽問題?”

“這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蔣局長請回吧!”胸前別著教徒徽章的安保隊長麵色陰沉,握緊長刀隨時準備開戰。

無論是黑桃A的存在,還是貴賓廳裏那些客人們正在進行的事情,都絕不能曝光。

正說著,莊園大門在眾人身後緩緩關閉。一幹人等麵麵相覷,有信眾從監控室方向跑來,急切地與隊長耳語幾句,讓他現出幾分焦躁來,看著蔣寶芳罵出幾句髒話。

蔣寶芳語氣遺憾,麵容微笑:“哎呀,怎麽辦呢,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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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天奧是張廢牌了。”“K”冷冷地說道。北千裏聽得出來向來溫柔憂鬱的先生,在略壓低的聲線裏少有地包含怒氣,交叉的十指中,白骨無名指正在手背上留下痕跡,“趙享載這四處結網的蜘蛛,竟然還藏著我料不到的一張牌。”

“這隻是他運氣太好,誰也不曾料到黑桃A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深入到天佛會。”

“K”一聲輕笑:“趙享載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他所謂的運氣,都是精心策劃仔細籌謀的產物。包括黑桃A在內,你永遠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布置在暗處。”

“先生……”北千裏將雙手按上他的肩膀,以手指和掌心的壓力按摩著繃緊的肌肉。

“K”慢慢放鬆下來,將頭向後仰過去,長出了一口氣。拍拍北千裏的手,說道:“這一輪我們輸了,讓他們盡快收拾殘局。”

“是,先生。”

北千裏從咖啡壺裏倒出一杯咖啡,將杯子放在“K”手裏,將薄毯蓋在他腿上,才安靜地關門退出去。經過套房裏的客廳,再過一扇門走進會客室,北千裏再次關好門。

他回身踏出幾步,沉默而凶狠地向沙發上剛站起來的人揮出拳頭。一拳正中下頜骨,向後倒下的身軀撞開桌椅,跌在地毯上發出哀鳴。

北千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陰冷地說道:“讓先生失望,我本該殺了你的。”

此話一出,另外幾雙膝蓋也嚇得“撲通”一聲一起跪在地上。被打歪了臉孔的男人連滾帶爬伏在北千裏腳下,顧不上擦滿嘴的血,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是我的失誤,請主人原諒!請主人原諒!”

北千裏不耐煩地將他一腳踢開,在沙發上坐下。看也不看腳邊跪著的幾個人,抽紙巾擦去指骨濺上的兩點血跡:“連沙天奧這條狗都訓不好,功虧一簣,你讓先生怎麽再信你?”

“是我疏忽,可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趙享載竟然把被自己滅門的孩子養在身邊!沙天奧那狗東西蠢笨是蠢笨,卻斷不會做這種自毀前程之事!”

對方伏在地上,花白頭發隨著他的動作不斷顫動,從身形看起來年紀應該有北千裏父親那麽大了。而他身邊的年輕人此刻卻悄悄抬起頭來,舉起雙手接過北千裏用完的紙巾。北千裏順勢捏起年輕人的下巴,說:“如果是你會怎麽善後?”

隻有小熒幕上能夠看到的偶像艾心,沒料他到會問自己,精致的臉孔在他手掌裏現出一絲惶恐和遲疑。北千裏加重力道,艾心吃痛地回答:“我、我會馬上清理跟市政廳的所有交易資料和相關人員,撇清所有關係,最好還能賣個人情給福友會以便日後——”

“撇清關係能夠堵上別人的嘴嗎?”

艾心眼珠子一轉,輕聲地說:“反咬一口。”

北千裏挑眉,俯身對艾心耳語一句後放開了他,對中年人說道:“聽見了吧?搶在趙享載和福友會前麵處理幹淨,不然這個位置就換你兒子去做。”

“我會做好!一定會做好!務必請主人放心!”伏在地上的中年人忙不迭保證。

北千裏沒心思聽,揮揮手讓他們“滾蛋”。艾心扶著他跌跌撞撞走出門外,教宗齊建英才敢抬起臉來,因羞恥、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的麵孔,在鮮血的浸染下更顯猙獰。

艾心悄悄回望,在即將關閉的門縫中看到北千裏正在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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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媒體的頭條,一股腦地被大能天佛會召開的發布會占領了。

教宗齊建英與神子艾心公開致歉,聲稱將“不再支持沙天奧競選久安市長,但願以一己之力擔下其一切罪/孽與業//障,懇請所有信眾心懷慈悲,寬容大度,渡人渡己。”

一番說辭暗指沙天奧一黨欺瞞教宗,利用天佛會打擊對手,但教宗以德報怨,願承擔所有後果。

天佛會教徒與普通市民一時之間還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其後媒體開始曝光沙天奧及其黨羽的大量醜聞,包括但不限於“巨額賄賂、xing交易、暴力恐嚇、雇凶殺人。”

緊接著,兩位天佛會高等教徒被發現於宣講室內自殺身亡,留下血書懺悔,說自己得教宗信任卻受沙天奧親信農玉山蒙蔽,背叛天佛會與教宗,私下與沙天奧及其黨羽有暗金往來,更被其以家人性命要挾,犯下不可饒恕之罪。

一夕之間,大能天佛會與沙天奧之間全部切割,劃清界限。齊建英一番以退為進,最大限度挽回天佛會聲譽,亦將信眾怒火轉向了沙天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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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天奧一遍遍地撥打齊建英的電話,無人接聽,農玉山也失去了聯係不知所蹤。短短一夜,自己長久以來的計劃一敗塗地。

片刻沉默之後,他發瘋一般砸爛了自己的書房,並再次抓起電話。

“想讓我死,沒那麽容易!”

沙天奧撥出一個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用到的號碼。聽到對方的聲音後,他甚至擠出一絲笑意,說道:“你我之間除了競爭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總可以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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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車的趙享載,在家門口看到熟悉的身影。風雲過正抱著劍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地等待,外套都沒有穿一件。

見到趙享載時眼神一亮,一句“對不起”還沒出口,就被對方從腦後扯住頭發被迫揚起臉來。

侯華明把臉撇向一邊。原本他應該自覺地走開,但無奈趙享載的重要電話正在講到一半,他要等待下一步指示。

“——當然,競爭歸競爭,你知道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趙享載一邊講電話,一邊盯著風雲過許久未見的臉孔,一邊五指用力在對方細軟的頭發裏抓揉。

風雲過又痛,又驚恐,戰戰兢兢地打哆嗦,哪怕襯衫和臉頰上沾滿血跡,此刻在他身上也找不出昨夜還在大開殺戒的黑桃A的半點影子。

無論是把黑桃A馴養成小寵物的趙享載,還是甘願成為趙享載小寵物的黑桃A,都讓侯華明一輩子無法理解隻能嘖嘖稱奇。趙享載掛掉電話扔到他手裏,“去市政廳,接下來你知道怎麽處理——知道回來了?任性完了?信我了?”

侯華明十分清楚後半句不是對自己說的,轉頭便迫不及待地逃離發//情//現場。即使如此,兩人用力接吻的聲音還是不小心傳進他的耳朵:“隊長你進門再搞不行嗎!”

趙享載揚起一隻手表示聽到了,按開門鎖把風雲過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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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向著頸側切來,黑狗偏頭,腳下滑步同時以刀背格擋。未開刃的武器摩擦聲也不好聽,對方抖動手腕,讓武器如蛇一般靈巧地纏住他的刀身,迅速切到手腕動脈。

“1!”甘拭塵輕聲說道。

黑狗短刀換手,甘拭塵也換,膝蓋一沉踏前一步,入侵黑狗尚未防守的胸前,反手由肋骨下斜刺向上:“2!”再抽刀直刺喉嚨,“3!”

短短一分半鍾五個回合交戰,黑狗被“殺”了5次。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他在甘拭塵一邊講解一邊示範中死死生生,雖然很想抓住甜哥的套路反殺,無奈他甜哥沒有套路。

“很好,至少能接得下我幾刀了。”甘拭塵把毛巾丟在他頭上,胡亂地擦。

黑狗在毛巾下揚起頭:“甜哥,心情好?”不但超級有耐心,還誇獎他。

“怎麽,沒打夠?”

黑狗很老實地搖頭。跟甘拭塵實戰練習實在太累,耗費體力更耗費精力,神經高度緊繃,一不留神命就沒了。

甘拭塵嘿嘿笑,“我確實心情好。”

趙享載那混球腦子裏也不全是黃色廢料,這次對沙天奧與大能天佛會出乎意料的一擊,為自己省卻了不少麻煩事。

他跟自己不同,是相當認真而周密的提前預備型選手。無論表現得多麽油腔滑調又輕浮,當他出現在對手麵前的時候,恐怕早就把對方上下三代和昨天晚上說了什麽夢話都調查清楚了。

在趙享載這裏,沒有變數,沒有偶然,隻有他讓你以為的偶然。

甜哥心情好,黑狗心情就好。認認真真地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認認真真地吃飯——上好的食材,仔細地烹飪,本來就不挑食的黑狗無論多少都能全部吃下肚。吃完了靠在甘拭塵身邊認認真真地念書,認認真真地犯困。

等他的頭碰在自己腿上的時候,甘拭塵說:“困了就去房間睡。”

黑狗說“噢,不困”,然後支起腦袋看書,沒一會兒又在沙發上趴下了。甘拭塵歎氣,隻要自己不進臥室他就要陪著。他動一動腿,黑狗馬上醒了,使勁瞪眼睛讓自己清醒:“沒睡。”

甘拭塵放棄勸說,繼續將精力放在手中的報告上,試圖厘清福友會收集這些情報的原由。雖然討厭麻煩事,但既然選擇了與福友會合作,該完成的交易還是要完成。

對於甘拭塵來說,如果要選擇“不願與之為敵”的對象,他會把紅黛排在第一位,甚至可能是唯一一個。哪怕這個女人死了,她都會讓名為紅黛的影子縈繞自己餘生。

“甜哥,你隻跟紅黛親熱嗎?”黑狗突然問。

甘拭塵敲了一下他腦殼:“問點你該問的。”

“那就跟我親熱吧?”

甘拭塵暫時放下手裏的電腦,語重心長地說:“小黑,如果你那麽想親熱,就出去找個跟你合拍的對象,好嗎?”陽氣正旺的年輕人,有這樣的欲望也是可以理解的。

黑狗搖搖頭:“隻想跟甜哥,別人沒興趣。”

“你隻是為了奇怪的勝負欲想要贏過紅黛,”甘拭塵幹脆敞開天窗說亮話,“這種事,是你見到對方時,**的時候才能說——”

“有啊。”

“……”

黑狗躺在甘拭塵腿上,仰臉看他:“**”***“******”

甘拭塵的眼神開始飄忽。

福友會和趙享載贏了,接下來曲章琮跟安全貨運要怎麽談?

怪不得他一直把“跟我親熱”掛在嘴邊。這可是個曾經洗完澡luo/體/晾幹的孩子啊。

這兩天的新聞恐怕好看了,施特勞肯定不會放過沙天奧,不知道背後的“K”會如何反應?

他還曾經全/luo/跳下樓呢,完全不懂得遮羞!是我教導得還不夠嗎?!

什麽時候開始的?為何毫無征兆?這孩子是個變態吧?

強如甘拭塵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忍耐著逃跑的衝動,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你以前的時候是想著誰做的?”

黑狗想了想:“武鬥裏麵很強的人!”他握起拳頭做出攻擊的動作,“非常強,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很可怕,但想起來又很激動,就會硬了!”

甘拭塵先是驚呆,想一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對黑狗來說具備性//吸/引力的角色,來自把他培養成無需思考的“鬥犬”的環境,來自他被扭曲的人生,也是身為“鬥犬”所向往的最高的目標,為之存在的意義。

那麽理所當然,那麽悲哀。

啊,自己現在竟然會覺得悲哀了。

“甜哥生氣了嗎?”黑狗雖然常識不足,卻很會感知他的情緒。

甘拭塵突然冷靜下來,微微搖頭,低頭看黑狗的眼睛:“沒有。”

“甜哥是更強的人,那麽強還對我好,所以更喜歡了,所以想跟你親熱,想死了。”黑狗微微蜷起雙腿,聲音有點啞。

甘拭塵慢慢俯下身,離他越來越近:“不行。”

“為什麽?甜哥更喜歡女人?要很大的胸部?”

“因為我不喜歡你。”

蔣寶芳坐在總局觀察室內喝咖啡,隔著單向透視鏡看訊問室的情況。錢金石悄悄推門進來,剛好聽到裏麵在問:

“你跟沙天奧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你進入市政廳是不是他安排的?”

“他收取天佛會賄賂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這些名單上的人你認不認識?”

似曾相識的問題,隻不過訊問的對象變成了從天佛會莊園現場“請”回來的客人們。風雲過優先控製安保總控室,從來不及啟動銷毀程序的存儲係統裏找到不少“好”東西——對市政廳來說幾乎是致命的證據。

如果當初農玉山沒有為了軟禁風雲過選擇遠離人煙的天佛會莊園,或許也無法讓他獲得這些關鍵情報。它們原本是天佛會為了拿捏市政廳而留存下來的把柄,卻將他們雙方中的一部分人都送進了死路。

畢竟此刻捏住他們命脈的不是別人,是睚眥必報的福友會。蔣寶芳有一萬個辦法撬開這些“貴賓”的嘴,讓他們一個咬出另一個,直到釣起線上最後那個螞蚱。

“那些人你不認識,這個孩子你認識嗎?”審訊的警探拿出一張照片,是殯儀館內的兩個孩子之一。

“貴客”攏一攏外套並不說話,沉默而執著地等待律師到來。

“在他房間裏找到的孩子才十歲。”蔣寶芳說完便安排錢金石去搜查顧幼院,自己很快就出現在訊問室裏,二話不說將“貴客”的腦袋哐哐幾聲撞在桌子上。他剛發出一聲嗚咽,蔣寶芳抓起他的頭發對著那張門牙磕掉的臉說:“既然不想說話就別出聲。”接著抽出警刀,“千萬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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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潘立正行色匆匆地拖著行李箱趕到醫院,向特殊通道的雇傭兵出示身份,去辦公室保險櫃裏取出專用密匙機。再配合他的虹膜和聲紋,才能打開資料室裏麵的加密文件。

才傍上沙天奧沒幾天靠山就倒了台,害得他不得不拋家棄子連夜買機票躲去國外,手裏若是不能握著點值錢東西,那他潘立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熬夜加班,您可真是辛苦啊潘院長。”

突然聽到不該出現的其他人的聲音,潘立正嚇得一哆嗦,密匙機掉落在地上,滾落在護士打扮的女人腳邊。女人伸手撿起來,那張普通而毫無特色,像大多數福友會成員一樣,與大街上一般婦女並無不同的臉孔笑眯眯地問:“帶著行李,是要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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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市長競選的開票日來臨之際,結果已經毫無懸念。

沙天奧淪落獄中,趙享載入主市政廳,扔掉全部桌椅家具,給自己換了一把實木扶手的真皮座椅,順便加了一道屏風與茶桌。

從此趙區長變成趙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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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連帽衛衣扣得嚴嚴實實,在寬大外套下捂著右邊手臂跌跌撞撞行走在街上。

夜晚中黑市周圍的區域,像他這樣如醉漢或癮//君子一般的人多如牛毛,沒有人多看一眼。被人撞了一下他便差點跪在地上,沒剩多少體力,不得不倚著牆壁一步步挪到個還算幹淨的地方,就地坐下來喘口氣。

帽子下麵露出農玉山憔悴而異常//潮/紅的臉孔。

雖然保住一命趁亂逃出莊園,卻背上所有罪名而無法去正規醫院,被風雲過砍斷的手臂和耳朵隻能在地下診所接受治療,卻不可避免地感染了。

高燒已經讓他有些恍惚,身體一歪就倒在地上。

“你怎麽了?要幫忙嗎?”

聽見有人這樣問,被陌生的中年男人扶起來,農玉山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對方胸前的工牌:盛安旅遊谘詢公司客戶經理——黃忠宇。

接著便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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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許久,阿虎重新回到春天大酒店的頂層。沒有見到“K”,也沒有北千裏。

他看向“K”的辦公室,稍作猶豫,便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