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魔始八
歸渡坐在海邊沉思了很久, 直到被海上的風暴雷雲驟然驚醒。
他茫然的看向海邊，滿腦子都是蕭霽瑜剛才的話：“圓滿對於殘缺之人有著最致命的吸引力。小鬼，不要怕, 每個人都有平等追求圓滿的權利。”
雷雲被海風急速卷了過來, 一聲驚雷驟然喚醒了歸渡的神遊，直接第二道閃電劃破天空直衝雲落雪所在的寢殿劈去。
殿下！
歸渡近乎本能的衝進了雲落雪的寢殿之中，卻見寢殿之中一片祥和, 暖香嫋嫋, 雲落雪正倚在窗邊翻一本馴獸譜，看到他這般濕漉漉的闖了進來，詫異了一瞬：“怎麽了？”
這是神之靈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明明隻過了幾天的時間, 自己還沒有想好怎麽道歉, 怎麽補償，但是在看到她的瞬間, 歸渡卻覺得這段時間漫長的沒有盡頭，滿心滿眼的隻有眼前之人, 隻想永遠的待在她身邊, 一刻也不想離開。
雲落雪看著突然闖進來又呆呆的歸渡，眼神有瞬間的迷茫。
這孩子是被外邊的雷劈傻了麽？
房頂引雷的蕭霽瑜一頓, 瞬間把手裏的引雷針收起來, 夾著不存在的尾巴冒雨溜走了。
跟在他旁邊的弟子很不明白掌門這波操作的意思：“掌門大人, 臨月仙尊的寢殿不是您特意布置了防雷防風防水的結界麽？您故意引雷到這裏是為什麽？”
“榆木腦袋！”蕭霽瑜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 將那弟子摑了個趔趄：“自然是給那誰找點不痛快！”
弟子一臉迷茫。
如果兩人徹底撕破臉皮, 歸渡能直接宰了那一位, 想來會省去很多的麻煩。
“這是怎麽了？”雲落雪推著輪椅走到歸渡麵前, 或許是因為一站一坐的姿勢, 雲落雪覺得歸渡似乎又長高了。
直到聽見雲落雪開口問話，歸渡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塌了下來。他半跪在雲落雪麵前，攬住雲落雪的腰把頭埋進了她懷裏，像是一隻受傷被丟棄後又找到新家的小動物。
“對不起，我做的不好。”歸渡悶悶的說道，鼻翼之間全都是雲落雪身上若有若無的清冷香氣，很好聞。
“你做的很好了。”雲落雪揉了揉歸渡濕漉漉的頭發，無奈的歎了口氣。歸渡對她似乎有一種刻在本能的責任感，仿佛整個生命的意義都在自己身上。
這種無條件甚至有些盲目的袒護讓雲落雪有些不安，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擔不起這種的重量了。
貓科動物對舒適的環境有著最本能的反應，歸渡的耳朵一抖一抖的，喉嚨中發出了有些舒適的聲音，整個人像一隻放鬆的大貓。
在他想要扒拉人的時候，雲落雪好笑且無奈的拍開了他的爪子，命令道：“蹭的我一身水！連尾巴都濕透了，趕緊去洗澡！”
歸渡想當做沒聽到，但是雲落雪衣襟確實被他弄濕了一大片，她本身就穿的不是很多……
大貓的眼神閃躲，臉頰泛起了可疑的紅色。
外邊的暴雨並沒有停歇的意思，歸渡泡在偏殿的室內溫泉裏，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著水麵，他趴在溫泉邊上的青石台麵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屏風外的給他翻合身衣服的雲落雪。
歸渡的衣服已經濕的完全不能穿了，雲落雪看著那些堪比cos服的部件，額角直抽，最終歎了口氣將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都收拾好，然後讓一個弟子去幫忙找件合身的衣服。
“衣服給你放外邊了，別泡太久。”雲落雪說完便推著輪椅回到了自己的寢殿內，結果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等到歸渡。
她敲了敲門：“歸渡？”
歸渡此刻正在和那些不知所謂的腰帶和係繩較勁，聽到雲落雪的催促手一抖直接將腰帶給扯成了兩段。
人間的衣服這麽難穿的麽？歸渡委委屈屈的衝著門方向道：“穿不好。”
雲落雪：……
算了，雲落雪捏了捏眉心推開了門，好在歸渡大體都穿好了，並沒有太過狂野，不過因為穿戴問題，脖頸下的深V十分的過分。
雲落雪目光下意識的往下隨後立刻轉開眼：“咳咳，你先把衣服攏好。”
歸渡就隨手把身前的風光遮了遮，聽著雲落雪指示走到了她麵前。
好在中衣穿的還算規矩，雲落雪慶幸的想，而後一層層將外衣整理好。因為早些年的磨練，雲落雪做每一件事情都認真還專注，仿佛眼下之事便是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種專注的模樣讓人覺得眼前之人是她唯一的存在，連外邊的暴雨都顯得那麽遙遠。
自己像一隻在大雨中躲在樹葉下的小幼崽。歸渡想，明明外邊很危險，但是此刻卻幸福的快要睡著了。
“好了。”雲落雪打斷了他的神遊，拍了拍他的背：“去那邊坐下，我給你擦頭發。”
歸渡的頭發像是他的性格一樣，執拗又炸毛。雲落雪沒一會就把他擦成了一個獅子頭。
“噗——”雲落雪看著如同金毛獅王的歸渡，耳朵因為被毛發撓著，不停的來回打彎，最終沒忍住笑出了聲。
歸渡轉過身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不要動……”雲落雪捂著嘴忍笑：“我去給你找把結實點的梳子。”
她說著就要往外撤，卻驟然被歸渡按住了輪椅。
雲落雪疑惑的看著他，眼神中還有未消散的笑意。
“你在笑。”歸渡雙手按住輪椅，自己跪直了身體，微微前傾，認真的盯著雲落雪的笑容。
這樣的距離太過親近了。
雲落雪收斂了笑意微微皺眉。歸渡雖然是少年模樣，但身體骨架已經抽張開來，加上獨屬於動物的野性氣息，這樣完全被籠罩之下讓他有種自己是獵物的感覺。
“歸渡？”
歸渡眼都不眨的一點點貼近雲落雪：“你笑起來很好看。”
距離太近了。雲落雪想往後退，卻被緊緊的抓住了輪椅，而此時歸渡站起來彎著腰將雲落雪完全籠在了自己範圍內，像是尋求答案一般往雲落雪麵頰上湊。
連鼻息都交融在了一起。
“歸——唔！”雲落雪剛張口便被噙住了雙唇。
少年那張臉放大的在自己麵前，神色虔誠而真摯，仿佛在親吻自己的神明。
很快雲落雪就沒了這個想法，繼承自獸類的本能讓他不懂什麽是溫柔繾綣，更像是一直餓久了的小狼崽，狼吞虎咽的吞咽著眼前的美食，雲落雪幾乎招架之力。
就在雲落雪真的有種被吃掉的錯覺之時，歸渡克製而收斂的鬆開了她，目光灼灼。
“殿下，我喜歡你。”
雲落雪還沒從剛才的親吻中緩過來神，寢殿的大門被一股強大的氣勁掀飛。
緞無舟提著日魁劍如同羅刹一般走進了寢殿之內，隻見他雙眸通紅，周身仙魔之氣洶湧而出：“你怎麽敢！你竟然敢！”
歸渡下意識的將雲落雪護在身後，硬生生用脊背結下了緞無舟的劍氣，之後又將人推倒安全的角落裏轉身的瞬間，憑空出現的雙彎刀架住了緞無舟逼近的第二劍。
“一屆魔獸也妄圖染指？！”緞無舟單手持劍劍勢越來越威猛，恨不得將歸渡立斬於當下。
不想歸渡雙刀不僅架住了日魁劍，甚至還能一寸寸將劍鋒抬起來，和緞無舟分庭抗禮。
本就看不順眼的一人一魔同時撕開了和平的假象，打的天昏地暗，整座寢殿都在交鋒的巨大衝擊中七零八落。
雲落雪微微垂眸，給自己畫了一個遮風擋雨的結界，然後抬眼就看到兩人削平了寢殿之上的山頭，移山填海的動靜響徹整個蓬萊間。
實際上她內心也有些亂，她原本有些擔心歸渡不是緞無舟的對手，不想兩人竟然不分高下。
緞無舟的實力起碼掉了兩個境界。這並沒有引起雲落雪什麽注意力，按照蕭霽瑜的說法，承接上古魔氣沒瘋魔都已經是萬幸了，反而是歸渡更讓他在意一些。
從歸渡在她身邊這段時間來看，他仿佛來的這個世界並沒有很久，對萬物都有著最本能的認知，但是他學習和理解的速度非常的快。就像一個在飛速成長的孩童。
這種奇怪的模樣雲落雪幾次試探也沒有找到出處。
驚人的破壞力和懵懂的神誌非常容易讓人想到某些利益熏心的殘黨培育的戰爭機器。
所以有人暗中培育了歸渡？那為什麽歸渡會和自己有關係？雲落雪一邊思考一邊等著蕭霽瑜過來收拾殘局，不想兩人打了半刻鍾，連海上的風暴都要被吹散了蕭霽瑜都沒有趕過來。
什麽意思？隨便拆？
雖然兩人都非常克製的避開了雲落雪所在寢殿廢墟，但是整個小島已經被衝擊的七零八落了，再打下去整個小島大概就要沉了。
搏殺的兩人似乎都探到了對方的底線，再也不留手。
日魁劍上魔氣若隱若現，緞無舟顯然已經壓製不住自身的魔氣，仍要全力一擊，神色陰沉的下最後的通牒：“若是你遠離落雪，再不靠近她分毫，此番我便放過你。”
歸渡雙眸已經變成了金色的瞳孔，甚至外溢出了些許光芒，整個人魔氣大熾，似乎已經被本能支配，回應的也隻有一句話：“殺了你！”
雙刀與日魁劍短兵相接，浩瀚強烈的氣勁橫掃整個海麵，而後一道光芒自緞無舟身上而出，以更加強勢的力量掃平了整個氣勁，發出耀眼的光芒。
兩人攻勢一頓看向光源之處——是龍夔心。
緞無舟直覺不好，轉頭看向雲落雪——
雲落雪本是打算化出鳳來琴，準備挑個刁鑽的位置將兩人打散，。不想剛撥弄琴弦，隻覺得心髒陡然一顫。
“唔——！”鳳來琴沒了支撐重新回到她的識海，但是來自心髒的悸動卻越來越強。
像是有什麽在拖拽自己的靈魂，那種撕裂的痛苦讓她差點從輪椅上翻下來。
“落雪！”
“殿下！”
兩人再顧不上對方，直往雲落雪身邊衝，而消失許久的蕭霽瑜也灰頭土臉的趕了過來，一改斯文形象的破口大罵：
“你們兩個狗東西！你們大爺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