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以魔使五
緞無舟滿心滿眼都是雲落雪, 甚至沒能防備住偷襲而來的渡舟。
“何人？”緞無舟抬手擋住了衝過來的身影，一掌準備將人轟出去，不想對方的身影卻極其靈活, 非常靈敏的的躲過了他的掌風。
緞無舟眉心微皺：“魔物？”
歸渡自看見緞無舟起便完全無法抑製自己心中的殺氣, 他自己都無法判斷殺氣從何而來，腦海之中全然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有了風遙的前車之鑒，緞無舟自是不再敢肆意動手傷害雲落雪身邊的人, 因此下手多有留情, 但是歸渡卻次次都是殺招，甚至連耳朵和尾巴都在變化，隱隱竟然有魔化回原身的意思。
“歸渡！”雲落雪看著眼前越打越凶的兩個人, 不得不先叫停, 自己這次回來並不想大動幹戈。
歸渡聽到雲落雪的聲音驟然清醒了過來, 還擊的動作猛然一頓，生生受了緞無舟一掌, 跌落到了雲落雪旁邊。
雲落雪趕忙將人扶起來查看，確認並沒有大礙才鬆了口氣：“怎麽如此魯莽？你又不認識他。”
歸渡倔強的敵視著緞無舟：“他該死。”
雲落雪有些詫異：“為什麽？”
歸渡聞言迷惑的皺了皺眉, 隨即堅定道：“我不知道, 但是他就是該死。”
雲落雪覺得現在明明隻有三個人，但是麻煩和問題就像是一倉庫被貓撓亂的毛線球。
她捏了捏眉心, 決定先從聽話的解決：“你可以殺他, 但不能是現在,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
歸渡似乎不太願意。
雲落雪冷下臉, 作勢要站起身：“那你在這和他打, 我自己去。”
“不！”歸渡急忙拉住她的衣袖, 乖乖認錯：“那……那我不打了, 等辦完事我再殺了他。”
雲落雪：……
也不是不行。
解決完這個雲落雪站起身去解決另外一個……自己也不想麵對的麻煩。
“落雪……”緞無舟想給雲落雪解釋自己剛才那掌並非故意, 也沒有下重手。他想給雲落雪看，自己已經變了，自己不再會傷害她所重視的人了。但是雲落雪隻是擺了擺手，神情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上次我已經把話的說很清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雲落雪將不老實的歸渡擋在自己身後。
“我……我看到長相思的異動，跟了過來。”
“長相思本就是我的佩劍，此刻物歸原主有什麽問題麽？”雲落雪漠然的看著他。
“不——”緞無舟急忙解釋道：“我並非為長相思而來！”
“我是為你而來。”緞無舟神色悔恨而絕望：“落雪，你當真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麽？”
在雲落雪心中，除了血脈的羈絆，其他人都並非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這讓她甚至不明白眼前緞無舟的苦苦乞求到底是為了什麽。
“如果沒有那場大戰，沒有姐姐身死我眼前，沒有這遮天蔽日的臨月障，也許一起都還有可能。”雲落雪平靜的看著他：“但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姐姐體內運轉的是我的靈元，臨月障是我的神魂。那筋脈盡斷、神魂剝離之痛甚至午夜夢回之時我都會被驚醒。”雲落雪第一次將自己的感受直白的剖開給人看，和上次截然相反，看著緞無舟愈加痛苦的神色，她竟然沒了報複的快感，直覺內心荒涼。
曾經開滿了名為愛情和牽絆的地方，如今荒蕪的連根脈都腐朽不堪。
“拜你所賜，我也許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一個人了。”雲落雪長歎了一口氣：“你又何必糾纏不休。”
“不……求你不要這樣。”緞無舟上前幾步下意識的想要抱住自己唯一的亮光，卻被歸渡擋在三步開外。
他見過這束月光最美的樣子，連天地都為之失色，但是此刻這束月光卻再也不會看向自己了。
“我，不求你原諒我。”緞無舟內心著急，縱然不能讓雲落雪那麽快的接受自己，但是自己不能再錯過這次了，於是溫聲安撫道：“你再次回到人界是有事的，對麽？你想起哪裏我陪你。”
雲落雪不用了還沒說出口，歸渡卻先回了他：“不用你，你壞人！”
那有些孩子氣的話讓雲落雪笑出了聲，揉了揉歸渡支棱著耳朵的短發，歸渡回頭不滿意的看著雲落雪。
“笑你乖。”雲落雪轉向緞無舟的時候笑容就淡了下去：“不用了，天樞帝君事務繁忙，我的事就不勞掛心了。”
那消失的笑容在緞無舟眼中刺眼異常。
說完雲落雪就準備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就頓住：“以後還請天樞帝君——”
“你回來是想回到原來的身體，對麽？”緞無舟驟然打斷雲落雪的話，孤注一擲的看向她。
雲落雪皺眉回身，等著他的後話。
“你的仙體現在仍舊在七星宮，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帶不走。”緞無舟握緊了拳頭。
雲落雪垂眸道：“七星宮也並非你的一言堂。”
緞無舟不知否可，再次加重籌碼，隻見他衣袖翻轉間麵前就出現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那珍珠泛著瑩潤的光芒，似乎有著勾人心魄的力量。“但是龍夔心也在我手裏。”
雲落雪：？
她記得當時蕭霽瑜提出的條件……
“你和蕭霽瑜做了交易？”
緞無舟卻沒正麵回答她：“如果你想要拿到龍夔心，就要答應的我的條件。”
雲落雪皺眉：“你說。”
“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緞無舟道：“我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是我想陪你走下去，保護你，縱使你最後決定回魔界也……”
和上次的話幾乎分毫不差。
“那我們便說清楚。”雲落雪道：“同路可以，但若是你想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便別怪我不客氣，還有我此行目的若成你便要將我的原身和龍夔心一同交給我。”
“可以。”緞無舟道：“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結果沒到半刻鍾雲落雪就加了第三條：“不準打架！再打你們都各滾各家！”
看著眼前兩個人就趁著自己去試劍的功夫就轟平了一座山，雲落雪額前的青筋直突突，甚至自己都沒意識道彪了句髒話。
歸渡非常麻溜的鑽到雲落雪身後：“他先動的手！”
雲落雪對著緞無舟怒目而視
緞無舟冤枉的比那座山還慘：“不——我…他！”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雲落雪十分想給剛才答應緞無舟的自己一巴掌。
“我現在要去找蕭霽瑜找山之靈，你們若是再動手——”
“我不動手。”歸渡率先表態：“他打我我也不還手！”
緞無舟：“……”
雲落雪本想禦劍過去，緞無舟卻已經招來了鸞鳥車架：“車裏舒服些。”
歸渡本就是魔物也確實不宜招搖過市……
等鸞車進入蓬萊山境內，蕭霽瑜便站在門口了，他換下了那身繁複的紫衣綬帶，一身勁裝短打十分利落，往日裏背的長弓此刻卻變成了一條長鞭。
“喲，天樞帝君是想好了來做第二個交易的麽？”
他話音還沒落，先從鸞車中走出來的是歸渡。
蕭霽瑜：“又一個魔物？”
然後他看見了雲落雪和緞無舟一前一後涇渭分明的下了鸞車。
大概是因為除了緞無舟，每個人物都出人意料，蕭霽瑜的臉色相當精彩。
“好久不見。”雲落雪和蕭霽瑜打招呼道：“在馴獸？”
蕭霽瑜甩了甩鞭子，玩笑道：“不，專一候在這裏給你出氣。”
兩人會心一笑，“去大殿吧，這裏海風太大。”
大殿內主賓落座，雲落雪講明來意之後蕭霽瑜沉思片刻道：“那魔界可有地脈異動？”
雲落雪沒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一問，搖了搖頭：“未曾聽聞。”
“那你回去後就去查查吧”蕭霽瑜道：“人界最近的地脈也有些許問題，現在連海脈都受到了影響，小家夥們天天鬧得不行。罷了，這些你現在這小身板也處理不了，大人物的事情自然得大人物解決。你是想來要山之靈的麽？”
雲落雪點了點頭。
“如果東荒魔族加入你原來的戰力，也許真的能一統魔界。”蕭霽瑜評價道：“你上次獵殺反叛文鰩的恩情我尚在，山之靈也並非不能給你，但是——”
他把目光挪到了緞無舟和歸渡身上，頗為可惜的嘖了一聲：“山之靈自有脾氣，想要拿到手還是有些棘手的。”
緞無舟原本以為蕭霽瑜會再次要挾自己要日魁劍，不想雲落雪開口他竟然這般輕易就同意了，抬頭就對上蕭霽瑜一臉先放過你小子的表情。
“棘手我也要拿到，還請蕭掌門幫我。”
“行吧，那你們隨我來。”蕭霽瑜帶著幾人走到蓬萊山最高的主峰山麓，一路過來奇花異獸數不勝數，很多連雲落雪都沒見過，更遑論從未出過魔界的歸渡。而那些奇化異獸似乎也都很喜歡他。
見到緞無舟就齜牙警告，甚至連花都退避三舍，但是連不怎麽露麵膽小的鹿蜀也想往歸渡旁邊靠。
蕭霽瑜也嘖嘖稱奇，他還沒見過這麽受靈獸歡迎的魔族：“你從來哪裏撿來的小子，不然留給我練練，絕對是馴獸的一把好手！”
正在玩的開心的歸渡聽到這句話當即就閃到了雲落雪身後，緊張的抓著她的袖子。
雲落雪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歸渡似乎又長高了些，比她還要高出幾分了。
“還挺黏你的，比上個強。”蕭霽瑜白了緞無舟一眼，點評道：“可見眼光還是有所提升的。”
雲落雪心累道：“他在魔族尚是幼獸，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你確定？”蕭霽瑜仿佛看熱鬧不嫌事大：“蓬萊山雲集著天下奇珍異獸，我沒看過千萬也看過百萬，幼獸……當心被吃了還不自知。”
還沒等雲落雪反駁，蕭霽瑜便駐足道：“便是這裏了。”
蓬萊山山麓的邊緣是一個凹陷進去的巨大海坑，周圍的海水山泉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注入深淵，而無底的深淵之中生長著一棵通體晶瑩，無枝無葉的巨木，深不見根係。
“這便是山之靈的母體。”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