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孩子靜悄悄
這是對於節目組來說頗為難熬的一個下午, 但是幾位嘉賓卻難得吃了頓好的。
遲婉靠著驚人的烹飪敏感準確地在各種蘑菇裏選出了三種毒蘑菇，成功獲得了一包調味用的食鹽。
而牧安則愈發熟練地二十分鍾就成功打出火來，用幾塊高度大小較為統一的石頭支撐起昨天獲得的鐵鍋後, 一群人圍著它坐成一圈。
節目組采摘的所謂“食用菌”是一種通體玉白的蘑菇, 傘蓋圓乎乎小小一個，摸起來不僅軟還有點彈性，因為采摘不久，顯得很飽滿。
比起吃了好幾頓的野菜，這種蘑菇顯然味道會更新鮮, 在幾位嘉賓的一致要求下，野菜被淘汰出了今日午餐食材。
沒有油脂作烹飪的潤滑, 遲婉在鍋底放了淺淺一層水, 用來防止菌絲粘鍋。借著這層水把蘑菇翻炒熟，在快出鍋的時候撒了些鹽，這就算是難得的午餐了。
一群嘉賓用細木棍削皮做的“筷子”夾著這清得不能再清的水炒蘑菇吃得頗為享受, 原本還在質疑節目組搞幺蛾子的粉絲都看淚目了。
【小康社會很多年, 上個綜藝重回解放前。】
【手裏捧著窩窩頭, 菜裏沒有一滴油~等下, 他們連窩窩頭都沒有啊QAQ】
【咕咕本來很挑食的, 自從來到這裏, 連多年挑食都治好了……節目組, 聽我說謝謝你——】
【等一下, 新嘉賓怎麽不過來吃大鍋飯？她是不是不知道這節目吃了這頓沒下頓？】
蘑菇炒熟十幾分鍾, 慕思雅仍舊一個人坐在樹下, 和其他嘉賓保持了十米開外的距離, 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但也確實沒過去一起吃午飯的意思。
遲婉起身過去的時候, 鹿棠看起來還在專心致誌地夾蘑菇，喬畫順著遲婉看到鹿棠，總覺得有點奇怪。
顧荷抬頭看了眼新嘉賓的方向，倒是沒說什麽，眼神卻意味深長。
遲婉：“思雅，蘑菇的味道還不錯，來一起吃午飯吧。”
少女眼神矜傲地看著她，語氣微微上揚：“不了，你們還是自己吃吧。”
遲婉頓了下，小聲問：
“……思雅是不喜歡吃蘑菇嗎？”
“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這麽理解。”
慕思雅的話讓遲婉忍不住皺起眉。
半晌，她笑了笑：“好，打擾了，那我先回去了。”
遲婉重新坐了回去，歎了口氣。
而原本對新嘉賓毫無興趣的觀眾也驚了。
【之前還說娛樂圈的前後輩關係太絕對，現在看來，也是有人不在乎的啊。】
【“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這麽理解”……天，大家琢磨一下這兩句。】
【我早就說新嘉賓不是省油的燈，這才第一天，任務也不做，現成的午飯也不吃，鹿棠都沒這麽離譜，最多也就喜歡搶個戲。】
【圍慕救鹿是吧？這才幾句話的功夫，都有人開始借著新人當跳板洗鹿棠了。嘖嘖，心疼新嘉賓一秒。】
剛才的對話其他嘉賓也多少聽到一些，此刻多少都有點思緒飄遠，動筷子的頻率慢上不少。
唯獨一個全然沒把周圍動靜放在心上的牧安和低著頭悶聲幹飯的鹿棠還在積極享用這頓難得吃一次的水炒蘑菇。
牧安吧唧吧唧吃了半晌，發現周圍安靜得可怕，還抬起頭茫然地問了句：“挺好吃的啊，大家怎麽都不吃了？”
說不清第多少次，顧荷冷著臉吐槽他：“有東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牧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確實比昨天的烤野菜好吃，小鹿妹妹，你說是不是？”
鹿棠抬起頭，比他還茫然。
“啊？什麽烤野菜？”
“……差點忘了，小鹿妹妹昨天睡了大半天，沒有吃那東西。”牧安動筷子的速度一點都沒變慢，咽下一口蘑菇，含糊道，“不是沒東西吃嘛，魚烤起來太腥，我們就試了下烤野菜。”
說到這裏，他表情有些繃不住。
“那可真不是人吃的東西，要脆不脆要軟不軟，嚼起來沙沙的，還一股澀得不行的怪味兒，如果不是餓得不行，怎麽可能咽得下去！”
【噗，怎麽還又提起來了……在現場，牧安幹嘔了三次，中間啃了兩顆野果，最後也隻吃下兩串。】
【顧荷估計也回想起來了，昨天她是幹嘔得最厲害的，畢竟口味很挑，那東西看著就黑暗料理。】
【昨天一直在借著鹿棠直播間催眠，原來還有這麽多劇情被錯過了嗎？！】
顧荷回憶起那味道，臉都蒼白了幾分，一巴掌拍到牧安肩膀上：“吃你的蘑菇，別倒胃口！”
然而提醒來得太晚，牧安不僅惡心到了顧荷，給自己也惡心到了。
幾秒之後，他把筷子一擺，往後一癱。
“不行，我也受不了，又想起來那東西了，我緩緩再吃。”
鹿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遲婉，也笑眯眯地把筷子一放。
“我吃飽啦。遲姐姐手藝很好，炒得好嫩！”
那雙微圓的杏眼帶著真摯的肯定，遲婉原本還有點陰霾的心情頓時亮堂了不少。
她也露出抹笑來：“我也就家常手藝，大家能喜歡就好。”
鹿棠：“嗯嗯，遲姐姐的菜大家都很喜歡的。”
“大家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她的開溜來得太快，遲婉還留了她一下：“小鹿，這才多久，你也沒吃多少，再吃點吧。”
鹿棠：“不了不了，遲姐姐，我真的飽了，真的！”
她肯定的語氣不似作假，遲婉也沒再堅持。
這會兒太陽正毒，鹿棠補覺都補了一個上午應該也不困，這麽急著走，觀眾都有點摸不清她要做什麽。
【這總不能還要睡吧？難不成是繼續自己沒下完的五子棋？】
【五子棋都下了一地了，換點別的吧。這麽大太陽，我覺得睡覺倒是算正常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個人這麽想，總覺得鹿棠要開始幹大事了。】
【孩子靜悄悄，必定要作妖。確實是幹大事的征兆。】
然而即便是猜到鹿棠要幹大事，接下來的發展也有點出乎眾人意料了。
——一個下午，鹿棠前山折騰到後山，從池塘折騰到斜坡，把整座山來來回回爬了好幾遍，六七個小時的功夫，野菜、活魚、野果和節目組明確表示過無毒的見手青加在一起堆了一座小山。
快入夜的時候，牧安在外麵閑逛，偶然看到鹿棠帳篷外的這一奇景，嚇得掐了自己一把，幾乎懷疑是在做夢。
他忍不住叫了聲：“小鹿妹妹？你現在在嗎？”
鹿棠從帳篷裏探出腦袋，疑惑道：“牧編劇，有什麽事嗎？”
牧安：“這、這都是、都是你一個人弄的？”
由於場麵過於壯觀，他不僅結結巴巴，語氣都上揚了不少。
鹿棠揉了揉眼睛，似乎極困，聲音也悶悶的。
“是啊……我下午沒有事做，就去四處逛了逛。”
反射弧極長、神經極粗的牧安罕見地領悟了什麽叫做震撼到無語。
他沉默許久，險些落淚。
“不行，同樣是閑逛，我好慚愧，”他哽咽道，“我這就去努力！”
鹿棠打了個哈欠，雖然沒能理解牧安的腦回路，但思維困頓，她還是迷迷糊糊道：
“好的！牧編劇加油……”
話音剛落，牧安鬥誌迸發地離開，鹿棠躺回去就閉上眼睛，抱著軟綿綿的大枕頭滾了一圈，沉沉地睡了過去。
山中傍晚本來就幽靜，直播間的主角一睡，頓時就更靜，幾乎都可以用來作工作學習的白噪音背景。
【鹿棠……好像又睡了。】
【中午看鹿棠還覺得她精神不濟，結果今天下午跟打了雞血似的把整座山掃**了一圈；以為要亢奮到夜裏，卻還沒天黑就開始睡覺。鹿棠到底搞什麽？】
【我在求生綜藝天天看嘉賓睡覺，我也想知道這是在搞什麽……】
而不遠處的徐成那裏就遠沒有這樣歲月靜好。
他擰著眉，有點不能理解：“這帳篷怎麽了？”
明豔的少女指著旁邊的帳篷，也緊皺著眉：“灰塵這樣多，還這麽小，這真的是節目組給嘉賓用的帳篷嗎？”
“之前白穀的帳篷出了問題，這確實不是嘉賓的帳篷，但總體是差不多的。”
徐成也是個暴脾氣，這會兒勉強維持著作為導演的平靜，解釋道，“如果你覺得這裏不行，可以去問問有沒有其他人願意和你交換。”
慕思雅：“這是節目組應該解決的，不是我要去做的。徐成導演，難道不是嗎？”
她揚起下巴，眉眼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傲氣。
副導演在旁邊打圓場：“帳篷是節目開播前統一定製的，確實是來不及安排新的。這樣吧，實在不行，把我的帳篷挪過來用。”
少女往後退了一步，拒絕的意思明顯。
她堅持道：“不必了，我隻是要求和其他嘉賓一樣的帳篷。我認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徐成的臉簡直要黑成鍋底。
他深吸一口氣。
“白穀的帳篷已經壞了，嘉賓的帳篷目前沒有其他備用的。”
“我說了，那是節目組的事。”
其他直播間都過於平靜，吃瓜不嫌事大的觀眾很快聚集在了這裏。
【WC，有沒有懂哥，新嘉賓什麽情況？】
【好像是因為帳篷的事吵起來了，徐成把工作人員的帳篷騰出來給新嘉賓用，被拒絕了。】
【不止，副導演的帳篷也被拒絕了。】
【離譜，離了個大譜，這位新嘉賓這麽生猛，第一天就和兩個導演對上了？】
年紀大了血壓比較重要，和嘉賓吵架也不是什麽好事。徐成當即給許令言打了電話。
“小許總，這位新嘉賓要求和其他嘉賓一樣的帳篷，您覺得應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說：
手裏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 ——來自白展堂金曲集
喬畫覺得奇怪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啦。之前她和顧荷吵架，小鹿頂著顧荷的怒氣都會給她送吃的，這次卻完全沒動靜。的確是有兩方麵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