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許令言坐在徐成常坐的那把椅子上, 往常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顯得比之前憔悴了好幾歲。
見到陸淮，他歎了口氣。
“陸少爺, 你在這裏待了沒幾天, 可給我找了不少事。”
陸淮沉默著坐到他對麵。
許令言伸出手，一根一根手指開始算賬：“第一天，老爺子派人跟我說要你回去，我打馬虎眼糊弄回去了；第二天，老爺子打電話給我, 說自己心口痛，讓你回去看他, 我告訴他心口痛需要醫生不需要演員, 給他氣得把電話給掛了。”
“第三天，老爺子又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在中心醫院了，讓我轉告你如果還想見他就趕緊解約回去, 我哭了一頓說我節目還得辦下去, 先一步掛了電話；結果第四天, 也就是昨天, 老爺子自己拄著拐半夜敲我門, 穿著一身病號服, 給我嚇得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先一步過去, 我給人收留到快早上才等到老爺子精神不濟睡著找人送回了醫院。”
“就在今天, 就在剛才, 老爺子又給我打電話, 說病危通知書都下了, 今天做手術, 不行的話明天人就沒了, 讓你趕緊去看他。陸少爺，真不是我煩人，是老爺子他也沒放過我啊！嗚，我可太難了……”
許令言說著說著，抹了把並不存在的淚，觀察了一下陸淮的臉色。
嗯……勉強算是正常。
陸淮：“我之前和徐導說這件事不必再理會。”
許令言攤手：“是啊，你是和徐成說不必理會，我昨天半夜也給老爺子坦白了，結果就是他硬要死撐著在我家裏等你，如果不是年紀大了精神不好，指不定能一直和我大眼瞪小眼逼著我把你弄回去呢！”
想起那年紀雖長人卻越來越難纏的陸家老爺子，即便是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些年，什麽人都見過，也還是打了個冷戰。
陸淮又沉默了好一會，問：“病危通知書是真的嗎？”
許令言：“真的假的摸不清楚。我也打聽了打聽，但人估計都被收買得差不多了，就是假的也能說成真的。但這事也不好說，老爺子看起來確實滄桑了不少，昨天拄著拐過來的時候，我都差點沒認出來，還是他那把嗓子一開口說話才給我整清醒的。”
他看著陸淮，誠懇道：“我原本以為把你安排在這裏也算與世隔絕，之後再出國也不遲，但看現在這架勢，估計是不行了，你怎麽想的？”
“如果是這樣，去哪裏都沒有用。”陸淮垂眸掩住眼中的神色，“我下午去醫院見他。”
許令言喝了口茶，整個人靠在椅子上，散發出鹹魚一般的氣息。
“嘖，那老爺子一心要你解約回去的事你答應嗎？要是不解，我倒是能安排節目組把你下午暫離這事蓋過去，但還是得看你自己。”
陸淮沒有接著這件事說下去，換了個話題道：“鹿棠被黑，是誰的手筆？”
許令言愣了。
“鹿棠？這和鹿棠有什麽關係？你怎麽忽然又扯到她？”
他自己琢磨了琢磨，沒等陸淮回答，就驚歎：“你不會真的……”
陸淮抬眼看他，神色清冷，為了避免八卦出事，許令言當即打住沒再說下去。
他訕笑：“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不問了……隻是鹿棠被黑，我估計是周宏安那廝收了錢辦事，但他幹的缺德事也不少了，這後麵是誰，我覺得肯定是不會說的。”
“要我說，你不如去問鹿棠本人，以我多年來看人的經驗，鹿棠心裏啊，門兒清！”
陸淮的目光停留在那一隙光芒悅動的玻璃茶杯上出神許久，指節扣在桌麵，半晌沒有開口。
——
臨近中午的時候，除了不久前直言不做這次任務的新嘉賓慕思雅，其他人的任務都提交完成。
顧荷在之前隨著一群人一起出去的時候順著林子邊緣繞了一圈，隨便拿紙巾抹了幾朵小蘑菇，也算是提交上去了。
經過工作人員的辨別和檢驗，徐成拿著單子來宣布結果。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喇叭：“首先宣布完全沒有獎勵的三個人：慕思雅，放棄任務，沒有獎勵；顧荷，蘑菇是同一種，均無毒，沒有獎勵。”
“最後一個——”
有一道目光緊張兮兮地看著徐成，半邊身子都快抖起來了。
“牧安，”徐成冷漠無情，“你選的這三種蘑菇，都是可食用的，尤其是見手青，雖然摸上去會變色，但這也是一些地區較為常見的食用菌，不符合節目組對毒蘑菇的判斷標準。”
牧安緊張的情緒倒是沒了，直接悲痛地蹲在地上自閉。
鹿棠安慰他：“沒關係的牧編劇，如果我能中兩種，水也可以分給你一些呀！”
徐成笑了，加大聲音道：“對了一種的也有三個人：第一個，鹿棠。來把你這袋蘑菇拿走。”
鹿棠：“……蘑菇也不錯！起碼可以有蘑菇吃了哎！”
悲劇發生得都太快，彈幕都有點跟不上節奏。
【牧安想要的是水，起碼要中兩種……什麽？鹿棠居然敢說自己能中兩種？】
【笑死，點小公雞點出來的，玄學勝利，怎麽不算兩種呢？】
【……打臉來得太快，難兄難妹了屬於是。】
【鹿棠，你苦中作樂的樣子真的好感人，但牧安快哭了，快別說了呀！】
牧安：“我想靜靜，我要靜靜……”
熟悉的對話再次回歸，鹿棠也熟練道：“好的牧編劇，沒問題牧編劇。”
她提著一袋蘑菇坐到一排嘉賓的最邊上，四處看了看。
身旁的遲婉溫聲道：“小鹿，我的水還有不少，可以分給牧安一些，不用太擔心。”
鹿棠點點頭：“嗯嗯，我的水也還有一些！……遲姐姐，你有看到陸前輩嗎？”
“陸淮？”遲婉思索片刻，“今天集合分開之後，我好像就一直沒有看到過他。是有什麽事嗎？”
鹿棠抿出一抹笑：“沒有沒有，就是沒看到陸前輩，有點好奇。”
她抱著蘑菇袋子坐得端正，看著將近四個小時都沒充滿的電量，隱隱又有些跑神。
【鹿棠剛睡醒就過來聽結果了，中間沒醒過的話，確實不知道陸公子什麽時候走的哎？】
【當時一起走的那個戴口罩的可疑人物，看背影我覺得有點眼熟。】
【顧荷都沒注意到，其他人更不用說了。也不知道陸公子到底是有什麽事，神神秘秘的。】
【嘿嘿，也就是鹿棠剛醒沒多久就在找陸公子哎，找糖黨又嗑到了！】
徐成宣布任務完成情況的聲音明明超大，但還是成了鹿棠耳中的背景音。
模模糊糊，隻聽到徐成念了句：“陸淮，對了兩種，水暫存在我這裏。”
鹿棠眨了眨眼，又等了一會兒，在徐成念完準備離開時把他拉到一邊。
“徐導，”她笑得單純無害，“陸前輩是離開這裏了嗎？”
徐成看了她一眼，試圖看出點貓膩，不過鹿棠一直都笑得很迷惑人，幾乎成了習慣，這麽看也看不出來什麽。
他狐疑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此刻，徐成的神情和許令言八卦的時候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鹿棠：“陸前輩的帳篷最大，所以果子都放在那邊，如果陸前輩不在，我們都不好取果子啊！”
表情真摯，語氣誠懇，有理有據，沒有破綻。
她的表現實在天衣無縫，雖然徐成總覺得哪裏還是不太對勁，但還是道：“這事和你沒關係，陸淮應該還會回來。好了，去幹自己事，暫時不要來煩我了。”
鹿棠：“好的徐導，徐導再見！”
她歡快地把徐成目送走，一個人回了帳篷。
帳篷邊上有兩片顏色較深的區域，表麵的深色土壤明顯是被人力翻上來填坑的底層土。
填好的坑上，一個插了根短短的木棍，一個插了根黑色的發卡。因為把它插進去的人太隨意，此刻發卡歪歪扭扭幾乎要躺在地上。
鹿棠把歪倒的發卡扶正，看了那小坑許久，又撿了根樹枝自己跟自己在地上玩起了五子棋。
一堆“X”和“O”很快擠滿了空白的地麵，鹿棠撐著半邊臉，目光略微放空，手下動作卻不停，宛如一個無情的五子棋機器。
除了夜裏能休息，跟拍攝影師兢兢業業，即便是單人五子棋也拍得仔細極了。
【……別的我暫時不想吐槽，有沒有人看到這兩個坑什麽時候埋的？】
【寶，雖然你好奇心一直很強，但這次未免也反應太大了。別想了別想了，重要的是人在的時候A上去啊！】
【剛才徐成好像說“應該還會回來”，鹿棠不會是覺得陸公子也要解約了吧？】
【不止她覺得，其實我也覺得QAQ……嗚嗚，陸公子走了，我的cp還沒開始就直接BE了嗎？】
一群彈幕中，還有畫風極其清奇的——
【有一說一，鹿棠五子棋玩得不錯。】
而隔壁陸淮的直播間一點開，直接就是“主播不在家，請耐心等待”的提示語。
在上午的時候，直播就忽然中斷。
粉絲一個個頂著問號去節目組上條宣布新嘉賓的微博評論區問了一天。節目組又裝死了一個下午才回複了點讚最高的那條：“大家不要擔心，陸公子暫時還沒有解約哦~”
粉絲驚了。
【徐成說“應該還會回來”，你們說“暫時沒有解約”，沒有一個肯定的說法嗎？】
【不會吧，《荒野三十日》開播這才幾天，嘉賓一個兩個都跑了，你們還做不做了？】
作者有話說：
許令言：表麵：黑心資本家，浪**公子哥，實際上：單口相聲表演藝術家。
“出場費結算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