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但凡有一個情聖
短暫的四目相對之後, 鹿棠的視線略微遊移偏開，但仍是一如既往地熱情招呼：“陸前輩早上好！陸前輩已經完成任務了，要休息一下嗎？”
陸淮立在原地, 視線也緩緩挪開, 輕輕“嗯”了聲。
鹿棠坐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眼睛裏映出陸淮逐漸靠近的身影，手指不自覺揪了下衣角。
他走到她麵前，彎腰把手裏的水遞給她。
“之前落下的。”
似乎是覺得她可能還沒轉過彎來, 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鹿棠下意識伸出手去接：“啊、是，謝謝陸前輩！我還以為是丟了……”
她手指上沾了不少蘑菇上的碎屑, 接過瓶子的時候難免碰到另一個人的指尖, 意識到陸淮這隻手可能一直都是幹淨的後，連忙拿了張紙巾順手放在他掌心。
陸淮收回手，垂著眼看過來時, 鹿棠隻眨了下眼, 揪著衣角小心道：
“我的手有點髒。”
青年聲音清淺：“沒關係。”
他張開另一隻手, 掌心的蘑菇菌絲在白皙微紅的皮膚映襯下格外顯眼, 緩緩補充道, “是一樣的。”
鹿棠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往常彩虹屁起來能說會道極了, 這會兒卻憋了半天, 隻憋出一句：“嗯嗯。”
兩人再次目光相對, 然後很快一起移開, 堪稱同步。
此時此刻, 兩個直播間的熱度直線飆升, 彈幕的數量狂漲。
鹿棠直播間裏多半都是這幾天慕名而來的吃瓜群眾，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說的話能多離譜就多離譜。
【不知道有沒有最近才來的萌新，我說一下，這種現象是正常的，習慣就好了。……嘿嘿嘿，習慣，其實我還沒習慣，讓我先嗑！】
【嗬，鹿棠平時彩虹屁連環吹，這會兒手指都快把外套拽出褶子了。這波啊，這波是一物降一物。】
【忽略身份風評那些身外之物，隻嗑顏值和性格，這簡直就是一對標準的互補cp。一個冷一個甜，一個安靜一個活潑，kswl。（陸公子粉絲別打我）】
陸淮的直播間畫風截然不同，粉絲這會兒直接割裂成兩派。
【笑死，鹿棠那邊都有人開嗑了，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誰都可以，怎麽能是鹿棠啊？】
【隻能說洗白真的簡單，互聯網沒有記憶，一個《荒野三十日》能把鹿棠洗白，這世上沒什麽不可能的了。這圈子遲早藥丸。】
【……還好吧，陸公子也不是小孩子，他會自己分辨，也比我們和鹿棠接觸的多，而且鹿棠名聲不好也不是秘密啊。就是因為這樣，我反而懷疑之前那些博主是不是收了錢黑的，這事在圈子裏又不是沒有。】
【省省吧，陸公子又不是選秀的花瓶，別瞎操心了。】
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盯著嘉賓，徐成躺在躺椅上，時不時從直播看一眼鹿棠，忽然發覺味兒有點不對勁。
彈幕刷屏的速度飛快，簡直像是水軍入境，而且入眼的還有很多“陸”字。
徐成：？
他往上翻了翻，然後沒忍住又翻了翻，一直翻到了最開始出現“kswl”這種彈幕的地方，回頭遠遠地看了眼坐得不遠不近的兩個人。
這會兒鹿棠坐得端端正正，臉上的表情也很是正常，除了一直喝水有點怪，也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陸淮很少有情緒波動大的時候，看起來當然更正常。兩個人的距離大概不到一米，雖然是近了點，但也沒近到曖昧的程度。
這位剛剛錄過戀綜並且折騰出不少幺蛾子的導演拍了拍身邊作為嗑瓜子十級選手的副導演，納悶道：“我們這是求生綜藝吧？我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在拍戀綜嗎？”
副導演：“老徐，你之前那戀綜和武林風似的，這會兒就別開玩笑了。”
徐成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確實，我這輩子是不會拍那什麽戀綜了，沒這天分。”
回想起過去糟心歲月，他注意力轉移了不少，索性又和副導演吐槽了一遍當時嘉賓打起來的盛況，把剛才的插曲丟到了一邊。
鹿棠在角落裏抱著膝蓋坐成一小隻，表麵上看是在發呆，實際上每隔一兩分鍾就要喝一口水，把觀眾都給看難受了。
【寶，看出你緊張了，別喝了別喝了，你倆都是母胎solo，陸公子還比你大四歲，說不定他更緊張呢。】
【計數君要陣亡了，粗略估計起碼喝了二十回了，一回一口絕對不多，我打賭這種行為絕對不是因為渴了。】
【根據我的觀察，鹿棠喝水頻率直線上升的同時，陸公子眨眼的頻率也上升了。母胎solo的兩個湊一起真快給我急死了。】
【加一，但凡這兩個裏有一個情聖，也不至於一個眼神都能被放大鏡找出來嗑……啊啊啊啊有沒有人看到鹿棠托著下巴的重心往左邊偏了！】
陸淮坐在鹿棠左邊不到一米遠的地方，靜靜看著遠處的天空，睫毛略微顫動，眨眼的次數比起平時頻繁了不少。
顧荷坐在鹿棠斜對麵，一眼看過去可以把兩個人的動作都收入眼底，視線在他們身上不斷徘徊，半晌倒是罕見地笑了。
她撩了撩頭發，也沒再看鹿棠，而是過去坐到了徐成身邊，頗為興味地問：“徐導，不看看新嘉賓？”
徐成這會兒剛吐槽完自己過去那檔戀綜的事，旁聽的副導演都給他嘮叨走去續茶了，又重新在看鹿棠的直播間。
聽到顧荷的話，他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是新嘉賓第一天進組，還不知道這小姑娘這會兒怎麽樣。
壓抑住看鹿棠直播間那些奇怪彈幕的想法，徐成打開了新嘉賓慕思雅的直播間。
然後再次皺起眉。
“這丫頭又怎麽回事？”
顧荷站在旁邊，身子擋住了直播的畫麵，隻“嘖”了聲。
她直播間的粉絲也好奇起來，串門去看了眼。
一分鍾後，不少串門的回來報消息。
【報——目測慕思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會兒人壓根沒在摘蘑菇，也沒在找食物什麽的，人繞了一圈去山頂看風景去了！】
【狙擊手確定，畫麵蘑菇含量為0，雖然沒有露出遠景，但明顯是鹿棠之前在地上翻到卡片的亭子，是山頂沒有錯。】
【……所以，你們那天全都跑去了鹿棠的直播間是吧？！】
顧荷：“徐導，這地方可不是摘蘑菇的地方吧？”
她越想越覺得慕思雅那張臉熟悉得很，這會兒隱約有了個猜測，但順著這個猜測想下去，難免覺得頗為荒唐，語氣也尖銳了不少。
副導演這時候剛好續好茶壺的水回來，把茶壺放在一邊後看了眼又開始皺眉的徐成，悠然道：“年紀大了少皺眉，都快成老頭子的人，起的褶子可消不下去了。”
徐成心思不在這裏，沒懟自己這老相識，把直播一關，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他看了眼顧荷：“你也回去坐著，別來湊熱鬧了。”
顧荷回來的時候，鹿棠剛把那大半瓶水喝完，她順手捏了下水瓶，卻發現輕飄飄的，裏麵已經沒有水了。
試圖靠喝水保持心平氣和的鹿棠隻能默默把水瓶放到一邊，她盯著自己停滯在73%的電量，幾乎要從那節綠得發亮的電池裏看出花來。
但是電池沒有花，除了綠就是綠，看久了連挪開視線都覺得世界發綠。
鹿棠：“陸前輩，你困嗎？”
陸淮睫毛急促地顫動幾下，偏過臉看她。
鹿棠不好意思地笑，酒窩淺淺：“我好像，好像有點困了。”
她說著自己困了的話，眼睛卻亮晶晶的，像是盛了星星，顯然還很精神。
直播間彈幕迅速開始控訴。
【欺騙，這是欺騙！一個睡了十幾個小時，精神得像是一口氣可以跑個一千米的人，她居然真的能笑著說出口！】
【我總覺得鹿棠的笑有一半都是在迷惑人。隻是笑得太甜很難被懷疑。】
【寶，不喝水改睡覺，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連直播間的觀眾都能摳出來的問題，陸淮卻隻是道：“身體不舒服嗎？”
觀眾：？？？
【來人，鯊了我，就現在。我真的快被這兩個人的極限拉扯折騰昏了。一個敢說一個敢信，我還能說什麽！】
鹿棠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就是睡太久反而會犯困……”
她往後一靠，把臉偏向右邊，安詳地閉上眼，小聲道：“陸前輩，晚安。”
旁聽了全程的顧荷看了眼眼睛閉得極其勉強，明顯不困的鹿棠，又看了眼目前剛剛大亮的天色和天邊那仍處在東方還在努力往南挪的太陽。
而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從鹿棠有了電量麵板這個怪東西，就對睡眠有了很高的要求，即便是精神很好，硬要睡的話也比一般人睡得快很多。
沒幾分鍾，那張軟乎乎的臉蛋就平靜了下來，呼吸輕微起伏，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出一片陰影。
鹿棠就這麽睡著了。
顧荷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真是個睡星。”
【我不能接受，她居然真的還能睡。】
【懷念作妖鹿棠的第一天。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懷念她那些過分活躍的日子。】
【加一，自從鹿棠來到這綜藝，就跟周公附體似的。今天嗑cp嗑一半主角居然睡著，我今晚都要睡不著了！】
睡著之後，她身子逐漸挪移，手臂壓到了空的塑料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被人重新扶了回去。
陸淮把空瓶子丟到垃圾桶，第三次被叫到了主帳篷，和苦著臉的許令言打了個照麵。
作者有話說：
碼字結束的鴿子滿意地吃了盤甜甜的西瓜。
兩個青澀純情的大可愛談戀愛，碼起來真是平心靜氣啊。
（怕被打，披著殼子迅速跑遠）
ps：本章提到的武林風是河南衛視一檔武術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