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考完最後一門就預示著放寒假了！
孩子們都十分興奮，因為要在冬天起早上學實在是太痛苦了。
“果果,一會兒去你家堆雪人？”唐家和堆了一個雪人在院子裏,大鵬一直想跟著堆一個。
唐果答應了,“行！”
薑思走進教室看著低下一臉興奮的孩子們,故意逗他們,“馬上就要放寒假，我是不是忘了布置寒假作業？”
孩子們立馬低下了頭，紛紛一副你看不見我的神情。
薑思噗嗤一笑，“行了，你們也不用躲我，寒假作業還是要有的,而且還很簡單，每天一篇日記，100-200字之間,寫什麽都可以，你可以寫吃了什麽,做了什麽,玩了什麽好玩的，通通都可以寫！聽到了嗎？”
那豈不是每天都得做作業？孩子們一聽,臉都皺成了一團。
大鵬得意的挑挑眉，偷偷對唐果說：“這還不簡單,反正每天吃的差不多，玩的也差不多，可以一次性把日記都寫了。”
話音剛落,又聽到薑思補充的話。
“每天的天氣也要寫上，按日記的標準格式來，收上來我是會檢查的，另外成績單開學了我再發給大家，以免大家提心吊膽的過不了好年。”
前麵的話讓孩子們都垂頭喪氣，可後麵的話頓時又讓所有的孩子們興奮了！
尤其是成績不好的孩子們，過完年後發成績單即便是考的不好也能過個好年。
“老師，明年見！”
“同學們，明年見！”
**
雪很厚，腳踩在雪裏咯吱咯吱響，唐果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溫度太低，眼睫毛上都有點小白霜。
“果果，你說這雪會下多久？”
唐果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晶瑩剔透的模樣，能清楚的看到雪花的結構。
“我也不知道！”
大鵬走到田埂邊，抓了一把雪在手心裏握成一個圓球，唐果以為他要打雪仗，沒想到他把雪球喂到嘴邊，吃了一口。
“再加點糖，就跟夏天城裏賣的冰棍一模一樣了！”
這個時候沒什麽汙染，雪也很幹淨，唐果瞧著那雪心思一動，“大鵬，你要不要吃甜甜的刨冰。”
“刨冰？那是啥？比冰棍還好吃嗎？”
唐果點點頭，“你先把手裏的雪扔了，一會兒我給你做刨冰吃！”
大鵬立馬聽話的扔了，唐曉紅不屑的哼了他一聲，扭頭對唐果說：“果果，我也要吃刨冰，我都沒吃過！”
“冬天吃冰的，你可以嗎？會不會肚子疼？”唐果有些不確定，女孩子身體比男孩子要嬌弱一些，要是冬天吃冰傷了身體，那她就罪過了。
“沒關係，我就嚐一小口。”
說幹就幹，一行人到了唐果的家裏，外麵下雪，院子裏的積雪唐家和早就鏟的一幹二淨，現在下的雪落在地上就融化了。
“你們拿著碗去外麵的裝一些幹淨的雪，要非常幹淨的那種，咱們要吃肚子裏的。”
說到吃，沒人比大鵬更積極，他拿著碗就跑了，唐曉紅轉身追了出去！
“果果，我先回家放東西，順便跟家裏人說一聲。”唐一山看現在也用不上他，正好可以回去說一聲，萬一到時候要是晚了，家裏人也不會擔心。
“好，順便幫他們也說一聲。”
宋英子在房間裏聽到他們的動靜，喊了一嗓子，“果果回來了？快進來烤火！”
唐家和搭了一個棚子用於放幹柴，棚子放了木柴後，正好有個方正的大小可以圍著烤火。
他索性把中間挖了一個坑，又撿了一些大樹根，樹根特別抗燒，一個都能燒好幾天，棚子裏麵積小，暖和的也快，上麵還留了幾排沒密封，用於通風換氣，宋英子很喜歡待在這裏。
唐果應了聲，跑進去跟他們打招呼，“娘，大鵬，一山哥還有曉紅來我們家裏玩。”
“人呢，快喊進來烤火！”
唐果搖搖頭，“我們有個實驗要做，一會兒成功了再進來烤火。”
宋英子聽不懂啥實驗不實驗的，隻以為是學校裏布置的作業，也不攔著，“行，那你們在堂屋裏做實驗，果果，來換雙棉鞋，你腳上那雙脫下來我給你烤烤。”
唐果聽話的把棉鞋脫下來，換了一雙幹的，穿上腳指頭都覺得舒展了。
“果果！我們回來了！”
“好！我馬上來。”唐果穿好鞋。
宋英子把鞋子放在火邊，棉鞋上瞬間冒出了一股熱氣。
唐果一出棚子，大鵬和唐曉紅就在院子裏幼稚的比誰碗裏的雪多。
“我的多！我都堆尖了。”
“我隻是壓實了好不好，不像你，隻會做表麵功夫，多跟你爺爺學學，來點實際的！”
唐曉紅不滿的睜大了眼睛，“你說誰知會表麵功夫了？你這是對我的侮辱，你要跟我道歉！”
大鵬沒想到她對這句話這麽敏感，瞥了她一眼，“女孩子就是麻煩，一山呢？回家了嗎？”
“嗯，回家跟家長說一聲，放心，也會順便跟你們家長說。”唐果過來看他倆弄的雪。
“大鵬，我必須要為我們女同誌說一句話，女孩子就是麻煩是帶有明顯歧視的，現在提倡男女平等，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萬一被抓小辮子就不好了。”唐果語重心長的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大鵬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不過還是跟唐曉紅道了歉，“對不起，我剛剛那句話純屬無心的，希望你能原諒我，但請你以後憑事實說話，這雪明顯是我弄的多。”
聽到前麵唐曉紅還挺開心，但後麵的話又忍不住讓她翻了個白眼，“你咋就一根筋呢！果果，我們不要理他了，趕緊做你說的刨冰！”唐曉紅攬著唐果要往屋裏走。
唐果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呀，總是喜歡跟他爭來爭取，回頭記得讓你爺爺給我這個和事佬也記一兩個工分。”
唐曉紅嘻嘻一笑，“不用我爺爺，我給你記！”
唐一山這時也回來了，還拿了幾個烤紅薯，“我娘說帶來咱們分著吃！”
烤紅薯還熱著呢，唐果聞到了香氣，甜甜的，很**人。
“你們邊吃烤紅薯邊等我吧。”
他們到了堂屋，唐果端來了她放果醬的瓷罐，然後又拿了三個碗，她把雪放在碗裏，堆高，弄成了火山的形狀，然後用筷子從頂部插進去弄了一個洞，把果醬從頂部灌進去，溢出來的果醬把雪都染紅了，顏色從深紅到淡紅，非常好看。
“好了，嚐嚐吧，自製刨冰！”
唐果把三個碗放在他們麵前，她還沒忘記跟唐曉紅說：“曉紅，你嚐一下味道就行，我怕你凍著！”
唐曉紅眼裏隻有那份漂亮的刨冰，眼裏充滿了躍躍欲試，她點點頭，“果果，我知道的！”
大鵬端著自己的碗端詳，“果果，這也太好看了，要是夏天吃一碗，肯定好爽。”
“你說的沒錯！可是夏天咱們沒有冰呀！”唐一山也對這個刨冰很感興趣。
大鵬遺憾的說：“要是能有一種辦法把冬天的雪存到夏天就好了！”
“肯定有啊！”唐果想到後世的冰箱，冰庫。
大鵬連忙求證，“果果，真的嗎？真的有辦法把冬天的雪存到夏天？是什麽？你快告訴我！”
唐一山和唐曉紅也好奇的看著唐果，唐果按捺住想要把後世一切美好都說出來的衝動，“肯定有，大人們肯定在研究了，等我們長大，說不定就能用上了。”
大鵬對唐果的話深信不疑，“要是真像果果說的那樣，我真想現在就長大，這樣以後夏天每天我都能吃到冰了！”
唐曉紅迫不及待的想要嚐刨冰，“行了，你別廢話了，吃個東西還磨磨唧唧的！”
她拿起筷子挖了一點喂進嘴裏，冰涼的觸感讓她止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唐果一直在注意她的反應，看到她下意識的反應，忍不住噗嗤笑了。
大鵬感覺他終於能板回來一局，“看我的！”
他挖了一大口喂進嘴裏，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繃緊了嘴巴！
冰涼的感覺後是甜甜的味覺，嘴巴有種上癮的感覺。
“果果！你太聰明了，真的好好吃，我覺得比冰棍還好吃！”
唐一山也忍不住吃了一口，他表達比較含蓄，但還是笑著衝唐果頷首道：“真的很好吃！”
唐果鬆了一口氣，真正的刨冰是需要蜂蜜的，她想著果醬的甜味夠，就沒有用蜂蜜，一度擔心味道會不夠好，沒想到他們都說好吃，那就太好了。
唐果用碗裏的剩下的一點雪，給自己做了一小杯，她怕冷！
幾個人在堂屋裏吃的嘴唇凍的通紅，手指也冰冰涼涼的，可誰都不想停下，直到把一整碗都吃完，還都有些意猶未盡。
“果果，寒假要是還下雪，我們再吃一次好不好？”大鵬期待的問道。
唐曉紅聽了，同樣期待的看著唐果，要是她爺爺看到她這麽沒出息的模樣，肯定要狠狠的教訓她，但她就是喜歡吃這個甜甜的刨冰。
“那這樣吧，這次雪過了以後，上學之前要是再下這麽大雪，我就做給你們吃，不過到時候曉紅隻能吃小半碗，不然我擔心你身體會受影響，好不好？”
一半總比沒有強，唐曉紅痛快的點點頭。
幾人很聽話的把碗筷洗幹淨，然後跟著唐果一起進了棚子裏烤火。
“你們做的啥實驗啊，各個手指凍的通紅，趕緊到火邊來烤烤，要是凍傷了，那就麻煩了！以後每年老位置都會複發！趕緊來烤！”宋英子趕緊給他們騰地方烤火。
唐一山和大鵬搬了兩個樹根坐，剩下的兩個凳子給了果果和唐曉紅。
他們分著紅薯，邊吃邊烤火，沒一會兒有些涼意的身體就暖和了。
“嬸兒，小弟弟啥時候出來啊？”
宋英子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咋知道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
唐曉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啥，反正我覺得就是小弟弟。”
宋英子聽了十分高興，她心裏還是很期待這胎是個男孩，這樣不管是唐老太太那裏，還是唐果，都有人撐腰了。
唐果也看了眼她娘的肚皮，啥也看不出來，聽說有的小孩子可以看出孕婦肚子裏是男是女，還特別準，可她好像從來沒試過。
——
俗話說：“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節這一天對孩子們來說是個可以飽餐一頓的節日，但對大人來說就是非常忙的一天。
唐果剛睡醒，就聽到她娘指揮的聲音。
“家和，牆邊的蜘蛛網，看到沒？牆角那裏！”
她支起身子往外一看，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了，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娘！”
宋英子推門進來了，“睡醒啦？是不是娘說話的聲音吵著你了？你可別乖娘，今兒臘八，家裏裏裏外外都要打掃，你醒了也好，去喊你薑思姐姐和媛媛姐中午來喝臘八粥。”
臘八粥？
唐果圍著被子坐起來，“奶奶呢？奶奶叫了嗎？”
“你說呢！趕緊起來去洗臉，一會兒你爹就掃到你房裏了。”
唐果聽話的穿好衣服下床，宋英子瞅著果果長長的頭發，心思來了，回房間從不要的紅布上剪了兩條長條，給果果編了兩根辮子，底部用紅布條綁了一個蝴蝶結。
果果的頭發又黑又亮，原本不起眼的紅布條往上一係，格外的好看，再戴上薑思送的玻璃發夾，模樣別提有多俊了。
“果果，你眉心的這點痣真是越看越好看！”
唐果對著鏡子端詳了幾秒，也覺得好看，平時上學，她都是綁馬尾辮，又快又方便。
“等一會兒你薑思姐姐來了，我拜托她趕明兒上城裏的時候給你選塊布，回來給你做身兒新衣裳。”
“娘，我衣服夠穿，還是省點布，等弟弟或妹妹出來了，到時候給弟弟妹妹做。”她說的是實話，村裏的孩子就屬她的新衣服最多了。
宋英子搖搖頭，“你該有的，不能缺，這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夏天了，不急做新衣裳。”
唐果心裏暖暖的，娘並沒有因為新生命的到來而忽視她這個大女兒。
**
新知青點也在為做臘八粥的事起爭執，組織上的意見是想喝臘八粥的同誌用糧票和肉票在師傅那兒換雜糧和肉，但有的人不想裏麵加肉，不想給肉票；有的則說臘八粥裏沒肉，那還是臘八粥嗎？
一時間各執己見，爭吵聲不斷。
校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停下來，“好了好了！這樣好了，做兩鍋！不加肉的站一邊，加肉的站一邊。”
王夢凡聽了，第一個走出隊伍，“我加肉，加肉的跟我站！”
她邊說邊掃視全場。
最後的視線落在薑思和董媛媛身上。
董媛媛走出隊伍，“報告，我和薑思同誌不參與本次的臘八粥活動，我們另有打算！”
王夢凡冷笑一聲，“是另有打算，還是根本吃不起肉呢？”
“吃不起肉？別笑掉大家的大牙，別以為好像整個知青點就你吃的起肉似的，大家隻是都想把肉票用在關鍵的時候，成天擺出一副你很厲害的樣子，拜托搞搞清楚，大家都是拿票吃飯的！”
王夢凡的話戳傷了好幾個知青的心窩子，他們每次都會用肉票跟一些家庭情況好一些的知青換全國糧票，再隨信把糧票寄回家，改善家裏的生活，所以當董媛媛說出那番話後，他們都開始聲援董媛媛。
“董知青說的沒錯，臘八粥沒了肉難道就不叫臘八粥了？我還就愛喝沒加肉的臘八粥，不愛吃加肉臘八粥的同誌們跟我站過來！”
“就是，我也愛吃不加肉的！”
……
所有的知青分成了兩個陣營，唐果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做飯的師傅看著加肉那頭隻有幾個人，索性對校長說：“加肉的太少了，要不換了東西，他們自己做吧！”
王夢凡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眼，來真的？！
加她才5個人！
這要是自己做，五個人出的肉少，糧食也少，哪有所有人都出吃的多！
王夢凡生氣的瞪著罪魁禍首，“薑思，董媛媛，你們該不會又打算去農民家裏蹭飯吃吧？從我們到這兒以來，你們倆在人家家裏打過多少牙祭，我們大家都看到了，你們別弄的好像我們知青隻會占便宜，校長，她們倆這是在活生生的損害我們知青的臉麵！”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人家受歡迎是人家的本事，再說也沒人檢舉到他這兒來，他瞧著這倆姑娘和唐家和那家人走動起來越發和氣了，搬回來住的知青們，哪有一個是每到節氣，就有借住的主人家來請去吃飯的？
沒有的事！
薑思和董媛媛這一喊就是好多次，足以證明人家是真的喜歡這倆同誌，校長皺了皺眉，“王夢凡，你不要胡說八道，你這種自己人造謠自己人的行為才是不可取的，這樣吧，你寫一份檢查給我！著重強調在思想覺悟上麵！”
眼瞅著這會兒是個空擋，唐果出聲了，“薑思姐姐，媛媛姐！”
薑思回頭看著唐果笑著說：“我們正準備去呢，你就來了！”
“校長，我們有事先走了！大家臘八節愉快！”
打完招呼，董媛媛神氣的瞪了王夢凡一眼，憋著笑跟著她們走了。
回了房間她終於忍不住笑著說：“看到沒？看到沒？王夢凡那臉要多黑有多黑！”
薑思把她們提前曬好的五花肉帶上，“這是我準備好久臘肉，跟食堂師傅學的，一會兒給你們露一手！”
“薑思姐姐，你什麽時候開始琢磨起做飯了？”唐果看著那臘肉賣相十分好看，有些好奇了。
董媛媛笑著說：“當她想吃你娘做的好吃的，又不好意思天天去的時候！”
薑思嗔了她一眼，“去去去，有本事你中午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