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霸氣帝王*軟萌寵妃

安染想起皇上那一副全世界都欠他一百萬兩的模樣,覺得這肯定不是他的原話。

張德全倒是挺會說話,稍微潤色一番,既傳了口諭,也給足了她麵子。

她笑了笑:“多謝公公,我這就去。”

“且慢。”

她正要走,田公公立即出聲喝止,苦著一張臉,為難地看向張德全:

“張總管有所不知,太後下令禁足小主一個月,不能出門啊。她要踏出清風苑,奴才這腦袋怕是保不住。還請張總管回去跟皇上說明情況,饒奴才一命。”

他慣會演戲,眼睛一眨,便湧出滿滿一眼框的淚水,讓人不忍苛責什麽。

張德全的相貌並不出眾,偏生有種近乎慈悲的和善,乍一看去,就是那種耳根子特別軟,心地特別仁慈的長者。

田公公以前一直跟在太後身邊,沒怎麽接觸過張德全,隻聽說他脾性溫和,哪怕坐上太監總管的位置,也十分寬厚仁慈。

在這宮裏,活下來的人就沒一個簡單的,何況是太監總管。

他不管張德全是假善良還是真菩薩,他是在賭,賭張總管會不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而退讓一步。

張德全的確後退了些,給安染讓出一條路。

轉頭看向田公公,尖細的嗓子並不刺耳,臉上掛著憨厚的笑:

“皇命難違,還是請田公公去跟太後她老人家回稟一聲,安小主奉皇上口諭,去了崇政殿。”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安染感激地衝張德全頷首,他把她摘出來了,一切責任都推到皇上頭上。太後要算賬,隻能去找皇上。

田公公表情極為難看,嗬,狗屁溫和仁慈。他命都抵上了,也不見張總管忍讓半分。裝得再寬厚,也絲毫不妨礙他的強勢。

位高權重的人就是有恃無恐,難怪他們拚了命地往上爬,難怪太後哪怕與皇上母子反目成仇,也想奪權。

他臉色鐵青地前往慈寧宮,一進去便跪下哭訴:

“太後,您要為奴才做主啊!張總管要帶安小主去崇政殿,奴才說了小主正在禁足,又拚命阻攔。可張總管仍是置若罔聞,小主這會,怕是已經到了崇政殿。”

張德全聰明,他也不笨。太後和皇上對峙多年,始終相持不下。

他不會傻到讓太後和皇上正麵對上,但,拉一個太監總管下水輕而易舉。

慈寧宮坐落於皇宮靠後的角落,占地寬廣,大大小小的宮殿足有幾十間。

太後居住的這間屋子,從外麵看,瞧不出名堂。可一旦進屋,便能感受到低調的包裝下,藏了怎樣的富貴繁華。

千金難求的紅砂珊瑚如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青蔥小樹,桌椅家具無一不是用的頂尖紫檀木,木幾上的白瓷茶具乃去世的齊魯大師親手打造,如今成了絕世孤品。

門簾用的天蠶織錦,就是那塊瞧著普通的桌布,也是外邦進貢。

屋裏充滿檀木沉香和上好的茶香味,太後穿著一身深色雲錦宮裝,端莊又威嚴十足。

她年近四十,因著常年保養得當,瞧著不過三十出頭,皮膚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依舊貌美如菊,風韻猶存。

祁閻的相貌不隨她,太後更加精致。

任由田公公跪在那,她耐心地給供台佛祖上香,祭拜。一套程序做完,她捏著佛珠,由一旁的嬤嬤扶著起身。

“奴才隨主。”皇上不聽話,他也不聽,是一丘之貉。

太後接過嬤嬤遞來的茶,低頭看著被水淹沒的幾瓣蔥翠:

“皇上翅膀硬了,哀家管不住他。既然他想要,給他便是。”

田公公心下詫異,太後的意思是,就這麽算了,那之前為何要一直把人關在清風苑?

他已經徹底得罪安小主,如果這個時候,小主得寵,那他還能活嗎?

“太後,這些時日,奴才聽命辦事。小主恐怕恨上了奴才,您要救救我啊。”

田公公麵上惶恐,心中卻感到十分憤怒。張總管,太後,這些有權有勢的人都一個樣,壓根不在意他們這些奴才的死活,沒有一個好東西!

“小奴才,慌什麽。”

太後輕輕聞著茶香,姿態端莊,笑容得體:

“北邊戰事比預料中順利,她得意不了幾天,安心回吧。”

這話,跟沒說一樣。田公公心生不滿,暗中冷笑。金絲雀飛出去了,太後這是用不著他了,連敷衍都省去了。

可他隻是一個奴才,甚至比不上太後院裏那隻大黃狗,主子讓你滾,他還得笑著奉承。

“姑姑,田公公好像生氣了,沒事吧?”

他一離開,屏風後麵走出一個嫻雅華貴的女子。

“生氣?瑤兒真是單純,他一個奴才有什麽資格生氣。來,坐姑姑旁邊。”

此女子名喚左瑤,是太後外甥女,也是後宮位份最高的嬪妃,左貴妃。

見太後邀請,她乖巧地坐上軟塌。

太後打量左貴妃神色,拉著她的手歎息:

“皇上召見別的女子,瑤兒傷心了?”

“沒有,雨露均沾這個道理,瑤兒懂的。”左貴妃強迫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柔聲回答著,頭卻偏到一旁。

皇上從不臨幸後宮嬪妃,哪來的雨露均沾。她隻是希望,皇上今天既然開了這個先河,日後能做到這一點。

“好孩子,皇上任性慣了,哀家也拿他沒辦法。你且再等幾日,姑姑定會給你做主。”

太後目光微沉,時局動**,局勢緊張,她本不想生出任何變故。見到安染的第一眼,她便知道,那樣的美貌必須及時遏製。

於是,把安染關在了清風苑。

等戰事一結束,她不需要顧忌南郡和談帶來的好名聲,便可隨意將人處置了。

不料,那安美人竟跑了出去。而且,還真讓她招惹上了皇上。如今情況有變,她隻能靜觀其變。

總之,先穩住眼前人,穩住左家。

崇政殿坐北朝南,位於皇宮最前方,接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洗禮,又能整日沐浴在日光之下,比清風苑那種幽冷偏僻之處暖和多了。

如果一整日都待在這裏,捧爐有沒有也無所謂。

安染本是這樣想的,然而,當看見伏案上花紋繁複精美,外觀小巧可愛的精致捧爐時,瞬間改了主意。

這也太好看了,想要。

張德全說皇上正在前堂上朝,一時半會回不來。她等了會,伸長脖子望向門外,見沒人來,不禁上前幾步,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

捧爐外麵裹了層柔軟的印花棉墊,材質似乎比上好的白銅還要更加有質感,爐內應該放了花料,聞著有股淡淡的花香味。

“想要?”

“嗯嗯。”

聽到這樣問,安染下意識回答,卻忽然反應過來,這是皇上的聲音。

他的嗓音其實挺特別,介於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如流水擊石般清脆幹淨,又帶著點重拳擊鼓的深沉霸道。

成熟,又沒完全熟透,令人印象很深。

她沉浸在捧爐的溫暖中,沒發現他什麽時候回來了。

但她反應很快,回首衝祁閻彎起眼睛,明媚一笑:

“捧爐很好看,臣妾很喜歡,謝皇上賞賜。”

男人大步流星,從她身邊經過,隨手就順走了她懷中的捧爐。

懷裏很空,心裏很涼。

安染看向他:“皇上?”

手還沒焐熱呢,這就收回去了?

祁閻把玩著精致的捧爐,他一早就去上朝,東西送來時,他並不在。隨便看了會,不禁心下微嗤,就這個小東西?

他慢悠悠抬起漆黑雙眸,就見伏案前的女子眼睛裏閃爍著緊張,俏生生的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案桌,待安染的眼神終於舍得從捧爐上麵挪開,他開口:

“識字嗎?”

這人太不爽快了,給還是不給,好歹講清楚。都到她手裏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她有點不太想說話,卻又不敢得罪皇上,沉默著點了點頭。

皇室公主怎麽可以是文盲,她說不上是學富五車,卻也算飽讀詩書,認字不成問題。

祁閻把捧爐擱在桌上,指著上麵堆積成山的奏折:

“這些奏折,你念給朕聽。念完了,它就是你的。”

“好。”

安染應得爽快,空手白拿人家東西她還有點不好心思。幹點事情再拿,就心安理得了,這是她勞動所得。

祁閻淡淡的目光從女子臉上劃過,方才還不開心,很委屈,現在好像又開心了。

“那臣妾從最上麵開始讀了?”

“嗯。”

“啟稟皇上,兵部李大仁行刺和戰北將軍嚴鬆已於昨夜斬首示眾。除去六十歲以上老人和六歲以下童子,其餘家仆皆流放邊關。府裏財務已悉數上繳,由內務總管和林大人共同清點……”

連續讀了六本折子,安染停頓了會,小聲問:

“怎麽了?”

皇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安染看不懂他那眼神,卻忍不住想,皇上終於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嗎?

女子一無所知,祁閻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細小的弧度,揚眉道:

“繼續。”

張德全體貼地搬來一把椅子,安染坐下,望著比她發髻還要高的一堆奏折,默默讀了一本又一本。最後,右邊小山慢慢移到了左邊。

皇上時不時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像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也不像沉迷她清脆可人的聲音。

一開始她真覺得問題在皇上,可讀著讀著,她慢慢反應過來,是她的問題。

應該有好幾個字……她都讀!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