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霸氣帝王*軟萌寵妃
南郡和大昭的曆史文化有著相同的起源,用的是同一套文字。隻是經曆數百年的改朝換代,各自有些變化,許多字也有了細微差別。
長得很相似的兩個字,讀音並不相同。
和親之前,她還特地學了一段時間兩國形近字。但時間有限,學的不夠全麵。
現在她是按照南郡形近字的讀法,落到皇上耳朵裏,可不就是讀錯了。
安染停頓時間太久,本來閉著眼睛的祁閻悠地掀開了眼皮,褐色瞳孔淡淡疏離。
“好……好像讀錯了些。”她是真的有些尷尬,默默將翻開的奏折往上抬高,擋住了臉。
今日是難得的好天氣,陰了多日終於放晴。這個點,金烏懸空,光線明媚。
女子白皙漂亮的手指和棕黃色奏折形成強烈的色差對比,襯得愈發惹眼。皮膚細膩而薄,小手意外的很有肉感,看上去就很軟。
祁閻隨手挑出安染讀完的一本奏折,垂下眼。
兩國文化有差異,他倒是不在意這些細節,語氣尋常:
“朕能聽懂。”
差的不多,並不影響整體,他聽得懂。
行吧,安染盯著捧爐看了幾眼,認命地繼續讀。
皇上在一旁安靜聽著,有些折子聽完就沒了下文,偶爾一些,他會拿過去寫寫畫畫。
任務繁重,安染沒精力也沒興趣看他做什麽。讀完最後一本,終於高高興興地拿著捧爐回去。
張德全笑的特別燦爛,送她出門時說:
“小主慢走,皇上讓您明日再來。”
他笑,安染也笑,嗬嗬,皇上終於找到躲懶的方法。瞧他雙目烏青,唇色淺淡,明顯就是睡眠不足,熬夜後遺症。
那麽多奏折,自己一個個看,沉思,做出判決,是一件十分勞力傷神的事情。
可有人幫著讀就不一樣了,起碼能緩解眼部疲勞,身心放鬆。
她抱著捧爐心想,依今日之事,皇上應該不是那種得了好處不給報酬的人。繼續給他讀折子,一個月內踢走田公公有望了。
一連五日,安染都準時踩點崇政殿。
她和祁閻的相處沒什麽太大的變化,美人在側,他清心寡欲得像個佛門弟子。每次都是各自坐在一旁,她讀著一本又一本的折子,他時而背靠座椅,時而抵著腦袋,姿態萬千,交流為零。
唯一的改變就是,墊著明黃桌墊的木幾上,自第二日起,便擺放了長相喜人的紅蘋果。
張德全在皇上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告訴她:
“這些都是皇上給您準備的,小主若是吃不完了,可以帶回去。”
安染拒絕了,雖然她很想要,但是她更想除掉那個夜夜偷聽牆角的變態田公公。
她不傻,從練武場那天,田公公的話和皇上態度的轉變,她就看得出來,皇上與太後不對付。
而田公公,顯然是太後那邊的人。
既然如此,除掉他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麽這些天的酬勞,她應該攢著。小惠隻能換小利,就像這個蘋果。
積少成多,才能辦成大事。
“她不要?”
連著幾天,她都沒拿蘋果。
祁閻一開始沒在意,後來讓張德全去挑出宮裏品質最高的蘋果,可安染還是沒拿。
外表晶瑩剔透,成色紅潤有光澤,一看就質量極佳的果子被他隨手拋起,又回落到他掌心,如此反複。
此時此刻,張德全的心,就像這顆被皇上捏在手中的蘋果。一口氣提上來,又落下去,又提上來……快要窒息。
他彎著腰,低頭的姿勢遮住了臉上蒼白無力的表情,聲音尋常:
“回皇上,安小主確實沒要。”
他都主動讓她帶回去,還是不行。可這會皇上心情貌似不好,他摸不準他在想什麽,回答十分保守,一句話不敢多說。
祁閻隨手一拋,蘋果扔向半空,他沒再去接。
那天,她分明非常稀罕。
那些很普通的,隻能用來當箭靶的劣質果子,她都悄悄藏起來帶走,還以為他不知道,嘴角得意地翹上天。
今日這些好的,她反倒不要了?
祁閻看了眼窗外,太陽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眸,沉聲說:
“巳時了。”她還沒來。
從去崇政殿的第二天開始,安染便沒讓張公公接送,讓彩衣彩梨陪同。畢竟,那可是大內總管。
前往崇政殿的路上沒什麽人,尤其遇不到一個宮妃。
可今天有點倒黴,她出門沒多久,就被幾個宮女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那個穿著打扮一看就不好惹,深色係宮裝讓她顯得格外莊重嚴肅。
安染第一眼就覺得她是來找茬的。
“奴婢給安小主請安。”桂嬤嬤施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動作比起一開始來教她規矩的幾個嬤嬤更加一絲不苟。
表情管理得也很到位,水平可以和張德全媲美。
安染稍稍頷首,寬大的狐裘遮住了精美的捧爐:
“皇上在等我,嬤嬤若是有事,不妨晚點再來。”
說得這樣直接,哪怕是事實,落在其他人耳朵裏,也像極了寵妃在炫耀。
畢竟,從來沒人敢,也沒人能將皇上做擋箭牌。
桂嬤嬤嘴角的笑容微僵,她雖隻是一介奴婢,卻是太後跟前長盛不衰的紅人。連左貴妃見著她,也得給上三份薄麵。
但她沉得住氣,躬身致歉,卻並未讓開半分:
“太後突發頭疼,聽聞南郡有種治療頭疾祖傳秘法,奴婢這才特意請安小主去一趟。遇事從急,皇上孝順,想必會理解。”
頭疼請太醫啊,勞什子見鬼的祖傳秘法,她可從來沒聽說過。
找她準沒好事,安染很想轉身就跑,幸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止住腳,開口提出建議:
“傳聞不可信,我不知道這些。太後不舒服,嬤嬤與其來找我,不如去找太醫,我去了又沒用。”
“已經找過了,仍不見好。”
“肯定是找的不夠多,不夠好,嬤嬤應當多請幾位有經驗的老太醫。一個治不好,就請十個,一百個。人數越多,希望越大呀。”
一邊說著,安染一邊觀察天色。
唉,虧她攢了五天酬勞,正想今日去找皇上兌現,特意起了個大早。不想遇上這檔子事,眼下尚未到下朝時分,皇上肯定沒發現她被人堵了。
桂嬤嬤朝旁邊三位宮女使了個眼色,終於舍得讓一步:
“都是太後的意思,我們這些奴婢做不了主。安小主的話,還是請您親自去和太後說清楚。”
對麵三個宮女,身形如虎,氣勢強大。再看自己這邊,瘦得竹竿似的一陣風就能吹到。別說三對三,對麵一個就能逮住她們仨。
左右跑不掉,安染放棄掙紮。
彩衣彩梨在她後麵,跟著跟著就沒了人影,太後隻讓她一個人進。
在書中劇情裏,她其實已經來過一次崇政殿。不過,沒什麽印象。
略微掃了一圈殿內,她便沒了興致。
這裏的風格太過壓抑沉重,屋裏擺設瞧著高檔奢華,卻全是暗色調,看久了讓人不舒服。
站著等了會,一隻手撩開珠簾,緊跟著響起裏麵人的聲音:
“上次太匆忙,都沒瞧仔細,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聞言,安染隻得抬頭。
太後的妝容濃厚,粉底非常白,眼周有圈不正常的黑。加上大紅色嘴唇緊抿,神色威嚴,看著好像僵硬的蠟像。即便好看,也喜歡不起來。
她手上捏著一串佛珠,坐在蒲墊上,目光居高臨下,一遍遍從安染身上劃過。
“安小主果真生了一副舉世無雙的好容貌。”
安染笑著福禮:“謝太後誇讚。”
若是聰明點的女子,這種時候,就該自謙自貶,再花式回誇一番。
可眼前人並沒有。
太後撥佛珠的手頓住,不禁多看了會這張刺眼的臉,腦中浮現四個字……恃寵而驕。
揉了揉太陽穴,她語氣淡了許多:
“福寶今天心情不好,吵得哀家頭疼。一宿沒睡,乏極了。安美人天資過人,想必福寶也會給幾分薄麵。今日,就由你去照顧它。”
安染臉上露出歉意,略帶羞怯地說:
“回太後,臣妾自小受人照顧。長這麽大,從未照顧過旁人。怕是不能承擔此事。”
除了領她來的那位桂嬤嬤,慈寧宮裏的太監婢女不下十位。門口守著的,屋裏站著的,還有給太後捏肩捶背的,哪個不比她會照顧人。
頭疼是幌子,福寶也是幌子,太後十有八九要整她。
不能隨便應下。
“若是她們有用,哀家也不會找你。行了,你進去試試,不行哀家再想辦法。”
語氣淩厲而強勢,可眼前看上去嬌軟可欺的菟絲花似乎並沒被嚇到,仍是從容淡定,不緊不慢地回:
“皇上有令,臣妾必須每日巳時之前趕到崇政殿。看這時辰,再不去就該晚了。”
“你拿皇上威脅哀家?”
沒有,她隻是想拖延時間。
“太後誤會了,臣妾身為皇上的妃子,當以夫君為重。當然,太後也一樣重要。所以桂嬤嬤說您頭疼時,臣妾也是二話不說就趕來了。不想,您要臣妾去照顧別人。天底下,再沒有人能越過皇上在臣妾心中的分量。臣妾也認為,無論是誰,本就該以天子為重。”
這個朝代,天地君親師。她這般回答,挑不出毛病。
上天對美人總是格外厚待,除了一副無人能及的好相貌,她還是有一副好嗓子。說話時,語速均勻,嗓音溫和又帶點少女的清脆動聽。
仿佛天生就是用來魅惑皇上的。
太後輕哼,語調傲慢:“你這張嘴,倒是會說。不過今日既來了慈寧宮,就得聽哀家的。桂嬤嬤,把人……”
砰的一聲!重重的動靜震得整個慈寧宮都在顫抖。
太後被巨大的踹門聲震住,聲音戛然而止。
後麵的話,在來人晦暗深沉的注視下,猶如石子投入深海,消沉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