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愛你

之前的親吻隻是蜻蜓點水, 但這次的親吻有些……

過於熱烈。

晏寧其實不太習慣。

屋子裏靜悄悄的,窗外的雨還在一直下,從窗外傳來滴滴嗒嗒的雨聲。

上次來這裏還是幾個月前, 那個時候晏寧還隻是把心意藏在心裏, 兩個人之間處境微妙,現在卻變得與之前的關係截然不同。

晏寧心髒處傳來撲通撲通的跳聲,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的唇瓣已經變得紅腫起來, 裙子上也有褶皺, 江致知的身上也由於浸透了雨水, 已經變得濕噠噠的,少年聲音沙啞, 眸色已經不複方才的清冷,將身體側靠在她身上,摟她入懷,用單手去挑撥她的肩帶。

他手掌的溫度極高,與她冰涼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晏寧頭發柔順,身體最柔軟的地方緊貼著麵前人的胸膛, 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堅硬, 由於過度拉扯,整個人的身子貼近他的懷中,雙手被迫纏住他的腰身, 這樣親密的距離,唇舌濕/潤的交/纏, 讓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個吻最先開始的人是她, 最先迷離的人也是她。

晏寧的的腿被江致知抱住, 勾到他的腿彎, 被迫感受到他身體最為特別的感知。

起初隻是一個吻而已,但兩個人之間曖昧的氣氛又在不斷地進行升溫。

還沒接著說話,晏寧便感覺自己的鼻尖又被他輕輕的咬了一下,而後他又去尋找她的唇,想要勾住她的舌尖,小姑娘剛想躲開,又被迫被拉了回去。

江致知把額頭抵上她的額頭,他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抬起,少年俯低身體,回望著晏寧。兩個人之間距離過近,她的唇再次被他凶狠的捕捉,唇舌被他吸吮,再度陷入混亂的糾纏。

晏寧用手推拒他的胸膛,她感覺腦子飄飄忽忽的,就像踩在一團柔軟的棉花糖中間,而且舌吻怎麽看怎麽色情。

她聲音壓得很低,輕咬薄唇道:“今天,不可以,你身上有傷,而且,沒有……那個。”

對於和江致知發生關係,晏寧心裏其實並不抵觸。雖然父母一直告訴她,婚前不能和別人發生性行為,但是沒來由的,她就是想把自己鄭重其事的交付給眼前這個人。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安全措施還是一定要做好的,今天還沒有安全措施,所以不可以,在生物學上不存在安全期的這個說法,所以晏寧覺得她還是要珍視自己。

再這樣下去,恐怕擦槍走火是遲早的事。

江致知聲音沙啞,撫摸過麵前少女的側臉,低聲謂歎道:“放心,我不會做的。”

他眸光不複方才的清亮,將她的頭發撩了起來,江致知把晏寧整個人小小的身體摟入懷裏,接著道:“我剛才隻是,有點沒控製住,抱歉。”

江致知並不是對這種事熱衷的人,他一向對這些事情看得很淡漠,所以從沒想過和誰發生關係,但是晏寧。

他覺得太陽穴有些生疼,怎麽什麽事情到了她身上都成了例外,他方才,是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整個人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體。

江致知也知道沒有保護措施是行不通的,況且他本來也沒想過要做下去,他本不是重欲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唯獨對晏寧,是個例外。

方才他的失控,是他的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江致知輕聲嗤笑出來:“晏寧,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單純?嗯?為什麽會這麽喜歡我,什麽都願意?你方才那麽主動,對男人來說,真的很危險。”

他輕輕挑眉,手心出的血逐漸凝固起來,卻還有心思逗晏寧笑。

方才一直在做別的事情,晏寧沒注意,現在緩和下來才發現,江致知黑色的襯衫後,她方才抓了他的後背,現如今手伸了回來,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紅色的印記,略微帶著腥氣。

是他受了傷,流的血。

晏寧鼻尖微酸,眼眶都有些紅,覺得是控製不住的難過。

江致知明明後背上受了傷,卻沒有告訴她,讓她抓撓自己的後背,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僅此而已。

她聲音微澀,拉著他的手,將上次沒用完的紗布和碘酒以及一些常備的傷藥拿了過來,咬著唇瓣道:“江致知,你說我傻,你是不是才傻?什麽都不告訴我,你真的不疼嗎?”

方才晏寧抓撓得那麽用力,他都一聲沒吭,原因隻不過是怕她會內疚。

江致知明白,晏寧其實最敏感,又在意他,如果她知道,恐怕又會難過和自責,而他不想讓她難過。

他眼神裏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唇邊流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抹過她的唇瓣,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我也不疼,妹妹,你自責個什麽勁兒?”

江致知看起來蠻不在意,但是晏寧卻有些著急,她有些心疼,心裏難受得緊:“你怎麽不疼呢?為什麽不說。你好好坐著,我給你上藥,不許再胡鬧了。”

“成,你上吧。”江致知把手遞給晏寧,又道:“我身上的傷得脫衣服,你確定也要一起給我上藥嗎?”

其實方才,並不是不疼,隻是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江致知的痛覺神經因為平時受的傷也不算少,早已經形成了習慣性的痛覺遲鈍。可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並不會覺得疼痛,但他不想讓晏寧為他過度擔心。

提及此處,晏寧的臉又蹭得竄紅起來,她沒有見過江致知裸/著上身的模樣。

閱讀燈被打開,江致知看得到昏黃的燈光下,少女姣好的側臉,方才的回憶又變得重新活躍起來。

江致知喉結微滾,吞咽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接著眼神變得晦暗不明,用手指去摩挲晏寧的後頸,迫使她抬頭望向自己,少女的一雙鹿眼直直地撞入他的心房。

他聲音低沉,捂住麵前少女的眼睛道:“晏寧,別看我。”

江致知怕自己剛剛平複下來的情緒再度燃燒,他低聲道:“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老子怕自己再想親你。”

晏寧低下頭,她輕輕咬唇,接著道:“我得看著你才能給你上藥的啊。”

江致知將擋住她的手放下來,低聲喟歎道:“算了,我轉過身去,不看你,你上藥就好了。”

“沒事兒。”晏寧扯住了他沒受傷的那隻手,接著道:“你手還沒好全。單手解扣子能行嗎?”

江致知微微勾唇,接著俯身靠近她道:“怎麽不成?哥哥這就給你看看我單手怎麽解扣子。”

少年手指骨節分明,白皙如玉。晏寧一直都知道江致知是好看的,但是沒想到,此時此刻的他顯得更加的讓人心顫,少年神情淡漠,單手將鎖骨上方最上麵的那顆扣子解開,接著慢條斯理的一顆一顆的扣子被他解開,他手指很靈活。

不得不說,江致知的身材很好,少年腰腹緊實,曲線流暢,且比例完美,稱得上是繪畫中的黃金比例。

晏寧沒敢正眼去瞧,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江致知,她似乎是覺得有些心虛,但又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江致知唇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他輕聲嗤笑出來:“妹妹,怎麽看老公換衣服都不敢正眼看?想看隨便你看。”

“閉嘴。”晏寧有點惱羞成怒,她嗔怒道:“沒正經的。”

江致知微微眯眼,神情有點像在調戲她,看晏寧這麽說,擺擺手接著道:“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少女白色的連衣裙被雨淋濕,勾勒出她蜜桃一樣姣好的身材曲線,她看上去很纖瘦,但實際上該有的地方全都有。

晏寧安靜地坐在那裏,接著道:“你轉過去,我給你換藥。”

江致知笑著點頭,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道:“你輕點兒,我怕疼。”

晏寧抿著唇,沒有說話,江致知後背上是用尖銳的藤條抽出的一道一道的血痕。

黑色的襯衣看不出他受傷,但是脫了襯衣之後,就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道紅痕,晏寧看得都觸目驚心,她一道又一道的撫摸過去,用指尖帶過,心疼得慌,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來,總而言之就是很難過但又不能哭。

她其實不太敢哭,她怕她哭了江致知也會心疼。

晏寧緊緊咬著唇瓣,將藥一點一點的塗在江致知的身上。

這人方才說著不疼,等真正上藥的時候又和她說要她輕一點兒,撒嬌都把她拿捏得透透的。

空氣中變得沉寂無聲,閱讀燈的燈光昏暗,窗外的雨幕持續,像大提琴沉重的琴弦拉出來的聲響,整座城市都是昏暗的,唯有他是明亮的。

少年的身上還帶著凜冽的雪鬆氣息,他側臉是冷峻的,背對著她的時候,看不到他的表情,沒有平時的那份玩世不恭,更多的是一種孤寂蒼茫感,就好像天地之間隻有他孤身一人。

良久的沉默無聲,晏寧聽到江致知啞著嗓子,輕聲道:“晏寧,你冷嗎?等一下給我塗完藥,你去洗個澡吧,上次給你買的衣服你拿走了,這裏沒有備用的,你介意穿我的襯衫嗎?”

都這個時候了,他想的居然還是她會不會感冒,怕她著涼,明明自己的傷都這樣嚴重了,第一時刻腦子裏想的還滿滿的都是她。

晏寧覺得自己幾乎要溺死在這樣的溫柔裏,她控製住自己哽咽的聲音,接著道:“江致知,你不疼嗎?”

這句話說完,晏寧感覺麵前人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有輕微的錯愕。

好像有細微的電流順著晏寧的指尖,傳遞到他的脊髓,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心髒柔軟的地方被她觸動。

他聲音微頓,聽起來有些苦澀:“還成,習慣了。晏寧,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有很多事,習慣了就好了。”

江致知歎口氣,接著道:“你是不是哭了?別為我哭,我不值得你心疼。你疼了,我胸口也跟著疼兒。”

他聽覺感知敏銳,知曉晏寧聲音哽咽,極力掩蓋也能聽得出哭腔。

江致知不會安慰人,確切的說,他從來都沒安慰過女孩子,他隻能笨拙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他不值得,別為他難過。

可是聽了這段話,晏寧哽咽得更厲害了,她低聲道:“不值得……你怎麽不值得?”

是她心儀已久的少年,她的青春期裏的光滿滿的都是他,她曾暗戀仰望他整個青春,她才是那個卑微試探恐懼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的那個人。

晏寧在江致知麵前從來沒哭過,就算害怕他拒絕的時候也一樣,可是今天哭得好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怎麽樣都止不住。

江致知苦笑著回過頭,用被她包住紗布的那隻手握住她的手道:“晏寧,答應我,無論為了誰,都不可以哭得這麽凶,你就是你自己,不要為了任何人這麽難過。”

他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接著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出生的時候,其實就不是被期待的出生,我父親他對我一直都很嚴格,他和我母親希望我按照他們的想法去走既定的道路。我的出生,其實就是兩個不相愛的人結合所得出的產物。”

江致知從來沒和晏寧說過這些。

“我印象裏,小的時候最多的記憶就是被一個人鎖在家裏麵,他們沒有人在家,很小的時候,我整日整夜看到的都是無盡的黑白,空曠的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其實如果說是家,根本不像一個家。我想和母親擁抱,但是她總是嚴厲的訓誡我不該如此。”

那些日子其實黯淡無光,他隻有在努力彈鋼琴,彈好的時候才能得到讚許。

江禮對慕傾然沒有愛,慕傾然也亦複如是,兩個人長久的分居和冷戰,至於江致知,從來都是不被注意的存在。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長時間的關在密閉的屋子裏,小時候沒有孩子不貪玩,他曾經因為沒能按時完成功課,被江禮懲罰一夜不許睡覺,站在牆角,打他用折了一根鐵棍。

好像他的出生,隻不過是父母的附庸品,慕傾然從來不會過問他到底怎麽樣,隻是會在他取得優異成績的時候進行一番客觀的點評,這就是他們母子最常用到的接觸方式。

有很長一段時間,江致知都覺得天下父母和孩子的接觸方式應該都是這樣的。

直到後麵,他才發現。

好像不是的。

別人家的父母在他那個年紀,會帶著孩子去遊樂場,會談笑風生,而他的父母,從來都與眾不同。

等到後麵,有女生追他喜歡他的時候,他其實答應的時候都是隨隨便便看什麽樣的外形是他的審美,去試著接觸。

那些女孩子在向他索取愛的時候,他是茫然且不知所措的。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他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男女朋友之間的接觸和感情應對使他覺得疲憊且厭倦。

到底什麽樣的才叫做喜歡?

晏寧在喜歡他的時候,他最開始有感知,但他不能夠確信。

準確的來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他到底有什麽值得她喜歡的。

葉文倩說他是愛無能,應對趙宛瑜讓他覺得疲憊不堪。

這樣的他,自己都無法愛自己。

怎麽值得晏寧這樣喜歡,將一顆心赤忱的捧到他麵前。

江致知平靜地跟她敘述他的那些經曆,就好像這些事情都不是他親身經曆的一樣,他輕輕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苦笑著開口:“所以,父母都不愛我,我也不會愛一個人,這樣的我,有什麽值得你喜歡?”

他聲音淡漠,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所以,別為我哭,我不值得。”

江致知其實想說,他雖然不會愛一個人,但可以為了她,學著怎麽樣愛一個人。

他沒有愛過這個世界,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但卻想為了她,學會感知愛是怎麽樣一種情緒,可是他怕她又接著哭,話到嘴邊,想對晏寧說的話變成了,他不值得,不可惜,不必為他難過。

隻是少年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懷裏被麵前的人凶狠地撲了進去,她的眼淚都蹭到了他赤/裸的胸/膛。

潮濕得一塌糊塗。

恍惚之中,江致知聽到晏寧這樣同他開口道:“江致知,我喜歡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的人。”

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微頓,卻鏗鏘有力:“你沒有不被愛,你值得被愛。如果這個世界不愛你,那麽我來愛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