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教學

江致知打了很多個電話, 發了很多條微信,晏寧沒有回複之後,他回到了屋子裏。

桌子上擺了二十多個菜, 色香味俱全, 種類豐富,由於江瑾年的父親江躍一向孝順, 和江野這邊走得很近,自然也受了邀請。

江致知走進屋子裏的時候, 江禮掃了他一眼, 聲音冷冷道:“你幹什麽去了?要這一大桌子人等你吃飯?雖然這是家宴, 但你葉伯父家的女兒也受邀前來,你不多陪陪人家, 反倒自己出去躲清靜?”

江致知眸色淺淡,淡淡的掃過江禮一眼,眼神裏看不出情緒與溫度。

慕傾然保養得很好,明明已經快到五十歲的年紀,看起來也宛若三十多歲的女性,穿著一身白色小西裝, 顯得知性優雅而又幹練。

距離上一次和慕傾然見麵得有一年多, 他們這對母子的相處氛圍很奇怪,即便見麵也沒有那麽多話可以聊。

“江致知。”慕傾然道:“我是不是太慣著你點了?之前說過要你本科去斯坦福讀商科,回來繼承公司和家業, 結果你倒好,給我留在國內還學了飛行, 而且我這次回來, 你也沒有主動和我見麵。你對未來, 到底有什麽規劃?還是你覺得你真能保衛祖國, 建功立業,像你爺爺那樣混到高級軍銜嗎?”

和江致知說話,慕傾然向來直接而不留情麵,她在分析問題的時候,更偏向以一種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去思考,而不會以江致知的考慮為優先。

她雖然語氣裏帶著嘲諷,但是不難聽出,她的確隻是從最實際的角度去思考。

慕傾然這些年一直在柯蒂斯音樂學院從事客座教授的教學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美國,已經入籍,她知道常青藤盟校的教學水平比國內要優越得多,江致知去斯坦福讀商科,回來可以繼承江禮的公司。

江禮和慕傾然當時的聯姻並沒有什麽感情基礎,雖然那個時候已經逐漸開始追逐自由戀愛,但其實,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結合在一起的,並不算少數。

當時兩個人隻是覺得合適,慕傾然理智而又果決,覺得婚姻並不需要所謂的愛去維持,兩相結合之下的利益要更為重要。

江致知轉身回頭,他輕輕勾了勾唇角,接著道:“媽,我人生的這麽多年你幾乎從未參與過,所以我也沒有必要按照你的意思去選擇我今後想要走的路。”

少年聲音微微泛著冷意,慕傾然向來強勢,見到江致知這副模樣將聲音壓低:“江致知,你就是這麽和我說話的嗎?江禮這些年的教育真是越發的失敗了。”

慕傾然對江致知要求高很好理解,至於要求他按照自己想讓他走的既定的軌道向前走,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同江禮當年協議離婚時,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兩家以後的財產都要由江致知繼承。

江禮選擇再婚可以,但後麵的妻子不能為他生育子女,是慕傾然最基本的要求,否則慕家同江家稍晚一輩的聯係就此切斷,江野對此並沒有表示過異議,所以當時江禮和慕傾然的協定就此生效。

慕傾然生來強勢,對很多事情都會有自己的主張,她想做的事幹淨利落,想斬斷一份羈絆也是如此,不留一點情麵。

與其說她和江致知是母子的關係,不如說是公事公辦的關係更為妥帖一點兒。

“你和江禮都沒怎麽教育過我,所以談不上教育失敗。”江致知輕聲嗤笑道:“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根本不會考慮感情這種東西在你們心裏的比重。”

江致知並不會去談論愛和感情這種東西,在他十九年的人生裏,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記憶裏最多的就是江禮和慕傾然常年的不在家,偶爾在家的時候也是無休止的相敬如賓和冷戰。

兩個人都極其強勢,誰也不願意後退一步,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待婚姻,即便能維持一時,也不能維持一世。

他出生不是因為愛而出生,隻是因為被需要才出生。

當時覺得勢均力敵和合適的婚姻,不因為愛而維係,時間越長,越變得兩兩生厭。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段婚姻在沒有感情的基礎上能夠維持,即便可以維持,也隻能是短期。

日子越長,越無法長久。

“江致知!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江禮衝上前去,要甩他一巴掌。

江野沉沉的拐棍聲響了起來,他冷著一張臉,看向高高舉起手的江禮道:“你把手給我放下來,聽到沒有,你今天把人家葉家的小姑娘叫來,還讓外人看這種笑話嗎?”

“爺爺。”江致知的聲音冷冽,宛如泉水敲擊石頭的質地:“他要打就打,當我欠他的,就這麽還了。”

“江致知,你他媽的有種。”江禮氣急了:“你今天就誠心想找打是不是?”

如果真要拚打架,江禮上了年紀,體能也都不如江致知,是打不過他的,但江致知說了讓他隨便打。

平時江禮在江野麵前還顧忌點,但今天顯然是被氣急了,連場麵都不願意應付了,他直接拿起一根藤條抽在江致知的背上。

江躍用眼神示意讓江致知服個軟,但他恍若未覺。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和江野組織家宴的初心相悖甚遠,實際上這次聚會非常不好,江野也陰沉著一張臉看著江禮。

鬧成這副模樣顯然不太好看。

江致知被藤條抽打,咬著牙,一聲不吭,硬是挨過了十幾鞭。

第二十道鞭子即將落下來的時候,江致知冷著眼,用手抓住了鞭子道:“江禮,你打也打了,該夠了吧,我不想陪你玩了。”

他手直接抓住即將打在身上的藤條,手被藤條打過來的慣性和淩厲的風帶起來一道明晃晃的血痕。

“葉文倩和我媽是你帶來的,我不伺候了。你自己負責。”

他神情淡漠的將手上溢出的血跡擦去,接著轉向江野道:“爺爺,我先走了,您記得按時吃藥。”

道歉道得這麽真誠,不知道是不是要原諒他。可如果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選擇了原諒,好像心裏麵又不太舒服。

直到下車回到宿舍的時候,晏寧心裏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回複江致知。

回複還是不回複,這是個問題。

在宿舍書桌的座位上,她想了想,還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我沒有生氣。”

但是對麵沒有秒回,晏寧也沒有想什麽,直接把手機放在了座位上,打開筆記本電腦,搜集一下國內外新聞時政的有關報道。

身為新傳院的學生,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地記者,了解國際形勢是必不可少的,晏寧敲擊鍵盤,看了路透社和bbc以及華爾街日報的英文原文,把分析的情況摘要下來,又戴上耳機聽英語聽力。

這個過程中間,晏寧等了很久,還是沒能等到江致知的回複。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微信的鈴聲突兀的響起,備注是奶團子,晏寧想起來,是江瑾年。之前加了江瑾年微信之後就偶爾跟他聊聊天,小朋友很乖又可愛,但從沒有不提前發消息就直接打電話的情況發生。

晏寧納悶著接起了電話,聽到江瑾年奶裏奶氣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了起來:“不好啦,小嬸嬸,小叔叔跟她爸爸和媽媽吵起來了。他現在好像要離家出走,怎麽辦?”

“……”晏寧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小叔叔剛才和他們吵架了?”

“是呀,好熱鬧的,我還頭一次見,多虧了三太爺爺把我和爸爸媽媽叫過去吃飯,我才知道原來小叔叔和他爸爸關係並不好。”

江致知家族龐大,關係亂了點屬實再正常不過,晏寧本來心裏麵方才還因為他不回消息七上八下的。

現在看來,大概明白了,江致知是有事絆住腳了,可能情況還不太好。

“你小叔叔人出去了麽?”晏寧開口道。

“出去了,但他什麽也沒拿,剛才被他爸爸打還沒還手,受了傷,好像還挺重的。小嬸嬸,你能找到我小叔叔嗎?我爸爸很擔心他,剛才勸他也沒勸住。”

江瑾年這樣說,晏寧心裏也著急,但她也沒別的辦法,想到江致知當時找得到自己,但是輪到她找江致知的時候,她就覺得束手無策。

她隻能憑借直覺去試一試,江致知在不在他自己在外麵住的房子裏。

但試著碰運氣之前,她還是決定先給江致知打電話。

意料之中的,您撥打的用戶忙,請稍後再撥。晏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懊惱,如果她早一點回複江致知的笑意,或許事情就不會變得這樣嚴重和糟糕。

可是懊惱歸懊惱。

找人的事情該提上日程還是得提上日程,晏寧把耳機摘了下來,選擇關閉電腦,準備出門,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冷靜下來道:“你先別著急,我出去找他,就這樣,我先掛了,找到他我再告訴你。”

晏寧將筆記本電腦鎖進櫃子裏,接著道:“嘉嘉,我先走了。”

許嘉從論文裏回過神來,接著道:“你怎麽走了呀?不是說好晚上等悠悠和穗穗她們回來一起去吃火鍋的嗎?”

原定打算是這樣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晏寧有點抱歉的開口道:“我要去找一下江致知,你們先去吃吧,不用管我了。”

“找男朋友呀。”許嘉感歎的開口道:“那你快去吧,熱戀期嘛,我懂的。”

雖然說的不太有道理,但現在也不是好和她認真解釋的時機。

晏寧幾乎是用跑得跑下了樓,江致知的住處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

衝出宿舍樓路過教學樓的時候楚南風剛好碰到晏寧,他手裏提著一摞資料,叫住她:“晏寧,老師讓我們準備參賽的資料,你做什麽去?”

“不好意思,楚南風,我還有事,原定今天說的去找新聞寫作老師的事情可能要推遲了。”晏寧頓住腳步,接著道:“我要去找人。”

“你又要去找誰?江致知嗎?”楚南風接著道:“你為什麽就非他不可?”

“抱歉。”晏寧低聲道:“我現在有點著急,回來我們再聊學習的事。今天晚上整理資料可能要先麻煩你了。”

她沒有回答楚南風的問題。

和晏寧接觸這麽長的時間,楚南風是了解她的。

她雖然看起來溫和沉靜內斂,實際上內心卻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剛上大一那會兒,晏寧的表現在係裏很優異,作為班裏的團支書和輔導員助理,處理事情大方而又得體,寫得新聞稿也讓老師賞識,楚南風經常和晏寧一起被當成課上表彰的模範被老師誇讚。

有一天老師問大家日後專業想要從事的新聞方向的時候,班級裏麵的女孩子們大部分都是中規中矩的一些記者類型,亦或是沒有做好決定,日後到底要做什麽,但晏寧語出驚人,她堅定不移的想要選擇做戰地記者,眼中的光璀璨而又堅定。

從那個時候起,楚南風便知道晏寧是個外表柔弱但是內心卻又力量的女孩子。

中學時期,他之所以注意到她,或許也是因為她身上這種和別人不一樣的獨特氣質。

她想選擇的人,就會從頭到尾都是那個人,而他站在原地,永遠不會被她注視。

告別了楚南風,晏寧接著朝前跑,她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隻能碰碰運氣,晏寧在心裏向上天祈禱許願。

從前向佛祖求的簽靈驗了,她成功的用餘生的紅線,換來了他一人的駐足。

所以現在,如果上天聽得到她急切的心聲的話,能不能讓她快一點,再快一點,找到江致知。

拜托了。

江致知的住處,晏寧之前去過,是在海澱區的一家私人高檔別墅區。

之前是和江致知一起去的,這個高檔別墅區的隱蔽性很好,進門都是要刷門禁的。

無論是進小區還是要上樓,都是要刷層層門禁。

臨到小區前的時候,天色變得陰沉下來,是要下雨的前奏。

將她載到這裏的司機師傅望著陰沉如墨的天空,試探著開了口道:“小姑娘,你確定要下去嗎?我看馬上就要下雨,萬一你要找的人沒回來呢?”

司機師傅說的這些事情晏寧不是不清楚,她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傘。

如果下雨,她一定會被淋濕。

風刮得越來越大,本來北城下午五點多的天氣不**沉成這樣,但由於大雨將至,已經黑得快要像夜色暗湧,空氣中都透露著微微的冷意。

天空陰沉得像一張潑了墨的宣紙,空氣裹挾著些許的涼意,也帶來了劈裏啪啦滴落的雨滴,晏寧沒有猶豫,將錢遞給出租車司機,又輕聲開口道:“謝謝您。”

少女將車門打開,起身下車,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雨滴淋透了她的頭發和裙子。

不知道江致知現在在不在這裏,跑出來的時候隻是單單憑借著一腔孤勇而已。

晏寧明白,隻要是江致知,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會選擇堅定不移的朝他走去。

因為玫瑰無原則,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心動至上。

這一路上,晏寧的心一直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她做出了很多猜想和假設。

自從江瑾年那個電話打到她的手機裏,她就變得無法平靜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抓握住了一樣,有一根細密的線不斷的糾纏盤旋,直至將她整個人都收緊,讓她喘不過來氣。

其實她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她隻是難過,怕她好不容易做的夢到頭來都是假的。

中學時期的無數個課堂後的日子,他沒有注意過她,她都是偷偷地去看他,能考到T大,在高考中超常發揮,考過他,出成績的那一刻她是開心的。

因為她知道,這樣,她的名字就可以和他一起被人提起,她甚至有想過,是不是她的高考成績超過了他,他就能記住她的名字。

盡管晏寧知道,江致知並不在意這些。

電話打到第七個的時候,江致知終於接了起來,雨幕疏離,少年沙啞的嗓音從話筒那邊響起:“晏寧。”

聽得到那邊的大雨滂沱的聲音,江致知的聲音略帶幾分焦急:“你在哪兒?”

他和江禮吵完了架走得匆忙,手機沒有電,等到回來才充上電,一開機就看到許多未接電話和短信都來自晏寧。

他本來很累,想要靜一靜,但是看到晏寧的消息,馬上回了過去。

“我在你家樓下。”少女聲音略微帶了些哽咽:“江致知,我好想你。”

和晏寧相識這樣長的時間,江致知從未在她口中聽到如此直白而又直接的感情表述。

大多數時候,晏寧都是克製而又隱忍。

“你在原地別動,我馬上下去找你。”江致知輕聲道:“晏寧,我也想見你。”

晏寧聽得出來,江致知是認真的。

他的語氣,和平時戲謔逗弄她時都不太一樣。

在江致知不知道的時候,晏寧一直都選擇努力主動靠近他。

但是在他知道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直接的表述自己的心意。

天地間除了雨聲之外,晏寧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她覺得眼前霧茫茫的一片,墨色的天空傾瀉下雨滴,轟隆隆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比上一次她在江致知家裏的時候還要讓她恐懼。

晏寧臉色已經隱約泛白,但她仍然堅持站在原地沒動,直到手電筒的光將她的臉龐照亮。

少年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衫,打著一把黑色的傘,他幾乎是跑過來的,將晏寧擁入懷裏,力道之大,仿佛要攛掇走晏寧的所有呼吸。

周遭嘈雜而又喧鬧的雨聲在這一刻全都隔絕在傘外,晏寧聽得到江致知略帶清冷而沙啞的嗓音,他似乎是疲倦極了,晏寧摟著他的腰身,將腦袋死死地埋在他的胸前。

“江致知。我……”她後半句話幾乎是哭著說出來的:“你有沒有事,疼不疼?”

少女柔軟的嗓音像小貓的爪子一樣撓在江致知的心上,所以她跑來這麽遠,寧可淋雨,也要找到他,隻是為了問一句他疼不疼,小姑娘的眼睛裏還有水霧彌漫。

江致知歎了口氣,撫摸她濕透了的頭發,緊接著道:“跟我上樓。”

他聲音柔和,把她禁錮在懷裏:“我的事情不重要,你再這樣淋雨,生病了,我會擔心的。”

*

晏寧是被江致知牽著手拉上樓的。

進了門,江致知將浴巾和毛巾拿了過來,他將她按在沙發上,側坐在她身後,用柔軟的毛巾去擦拭她的頭發,聲音略微帶了些無奈:“我和我爸吵架的事情,誰跟你說的,江瑾年嗎?”

除了江瑾年,也沒有別的人能聯係得上晏寧,更不會有人想到給她打電話,江致知幾乎是第一時刻就猜出了答案。

“你別怪他,他也是擔心你,是我自作主張要跑來找你的。所以,你疼不疼?”晏寧聲音放得很低,她在樓下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江致知手上長長的一道血痕,她低著頭,很認真的在想手上的水會不會把他的傷口弄疼。

“我習慣了。”江致知聲音淡然,接著用雙手托住她的臉頰,聲音略微帶了些嚴肅:“晏寧,你都不害怕感冒的嗎?你就這樣跑過來,如果生病了怎麽辦?我不在家,不回你電話的話,你是不是就這麽打算一直傻等下去?”

晏寧從來沒見過江致知這麽嚴肅的樣子,他同她說話時,向來都是戲謔打鬧的成分更多一些,這樣嚴肅的時候,還是頭一次。

小姑娘像一隻小兔子一樣,由於剛哭過,眼睛還是紅彤彤的,她把手伸出去,輕輕勾了勾江致知的小指道:“江致知,你生氣了對不對?可是,我們是情侶,我喜歡你,所以,我擔心你,你有什麽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自己一個人藏著掖著,我也想知道。”

她眸色清亮,能看得出來她態度的堅定與認真,江致知微微愣了神:“我喜歡你,所以想堅定不移的走向你,既然你向我已經邁出了這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就是我們一起走完,不能單單是你一個人的,你手上受了傷,我也會心疼,也會難過。”

江致知的黑色襯衫已經被晏寧弄濕,他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約約往外滲透著鮮血,之前的兩次受傷,如果不是因為晏寧撞上了,他壓根就不會選擇去照顧自己。

這一次,他也忍著疼就這麽過去了。

江致知低垂眉睫,胸口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讓他心裏泛著些許的酸意,從小到大,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他選擇談多段不同的戀愛,其實也是想從那些女孩子身上感受到愛究竟是什麽情緒,可他從未成功的感知到這種情緒,他不會付出,隻會索取,而一段真正的戀愛到底是什麽樣的,他其實很不清楚。

他從來沒有被愛過,也沒有被選擇過,江禮和慕傾然之所以生他隻是因為需要一個孩子,他不因愛的出生,自然也沒有體會過愛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

江致知聲音微啞,黑眸靜靜地凝視著晏寧,握住她的後頸,輕聲開口道:“就那麽喜歡我?”

晏寧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的目光,聲音很輕,但卻很堅定:“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呢?”

喜歡極了他,是很多個日夜都沒辦法控製的喜歡,不知道怎麽偽裝,才能壓抑住那些情緒。

可是這些偽裝,一旦到了他麵前,就變得**然無存。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句話,晏寧主動直起身,摟住江致知的脖頸,扯住了他襯衫的領口,將她的唇瓣印了上去。

江致知輕微的錯愕,感覺到晏寧隻是輕柔的生澀的吻住他的唇瓣,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房間裏沒有開燈,加濕器的藍光隱約閃爍著,窗外的雨聲交織成樂曲,江致知喉頭一滾,黑眸深邃,凝視著她,手指摩挲她的下巴,又扣住她的脖頸,反客為主的將晏寧按在沙發上,撬開她的唇瓣,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的唇舌糾纏在一處,仿佛要掠奪走她所有的呼吸。

晏寧覺得自己仿佛要變成一尾缺水的魚,掙紮在沙灘上,不能夠汲取屬於自己的氧氣,就快溺死在這樣的親吻裏。

空氣裏顯得寂靜而潮濕,彌漫的水聲不斷地在耳畔交織開來。

在晏寧感覺自己快要缺氧的前夕,他將她放開,現場白皙的手指從她衣裙的下擺探入,停滯在那裏,看她臉色泛紅,急促的喘息,眼中還氤氳著彌漫的水汽。

江致知輕聲嗤笑道:“晏寧,是你自找的。”

他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顯得沙啞而又惑人,少年用手指抹去她唇瓣殘存的水漬,眼神略帶陰沉,像是自然界的雄性動物在凝視著被他選為配偶的雌性一樣,極具**力與侵略性。

江致知清冷的下頜線被閃電劃過的光照耀得清晰而又明朗,晏寧看到他唇瓣殷紅,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有些像個中世紀的吸血鬼。

江致知的指腹過於滾/燙,讓晏寧覺得好像要將她的理智都在這一刻燃燒殆盡。

這句話話音剛落,他又急促地覆蓋住她的唇瓣,將她整個人按在柔軟的沙發之中,晏寧的頭發陷入了沙發柔軟的靠背,江致知的舌尖又重新探入,扣住她的腰肢,讓她無法動彈。

就在大腦已經變得混沌且無法思考的時候,晏寧感覺自己終於被放開,重新喘過氣來。

她聽到江致知這樣開口道:“妹妹,哥哥有沒有說過,要教會你,什麽樣的才叫親吻?”

“所以,你學會了嗎?”

【審核你好,我已經過審了,隻是修改錯別字和接吻,謝】

作者有話說:

這幾張字數越來越多啦,努力更新中!fighting,加油46章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