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雌性們聚集在一起,沉默著,可並不是真正的沉默,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白溪身上,伴隨著低微的竊竊私語。

同時,風目光炯炯看著白溪,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白溪深怕出幺蛾子,趕緊道:“可以起來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風皺起鼻子:“如果王沒有感受到我的忠誠!我不起!”

白溪:“感受到了!快起來!”

風:“你根本不是認真的!”

與此同時,那些望著白溪的目光,越發躁動不安。

白溪:“…………”

著熊孩子怎麽回事?恩將仇報可還行,但自家娃,揍又不能揍,隻能好言相勸:“小風風,你看啊。”

風眨眼:“?”

白溪:“如果當場就能殺死的東西,一般我都不會把它視作敵人,能被我稱為敵人的,隻有勢均力敵的對手。”

白溪一邊說,一邊思考要怎麽才能說的不那麽傷人:“所以,如果是我的敵人,你大概也許可能有幾率……撕不碎。”

她在風耳邊小聲道:“就像‘卡’一樣。”

風:“!”

風:“=囗=”

風:“QAQ”

她忽然想起白溪用卡的腿刺死鷦獸的那一幕,確實,這樣的強者根本不需要獠牙……而且她這麽弱,連父親也保護不了…風越想越沮喪,好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下來。

風揉揉眼睛:“對不起,我錯了……”

白溪一看她濕潤的雙眼,馬上抬手:“沒沒沒,我不是拒絕,別哭別哭,有誌者事竟成,這麽一個遠大的理想怎麽會有人忍心拒絕呢,我非常支持。”

風耳朵豎起來:“真的?”

“絕對保真,假一賠十!不哭了?”

“我沒看哭!”風一抹眼睛站起來:“我去找青青青!”

白溪鬆了口氣:“走走。”她看了一眼爪,大驚失色:“怎麽暈過去了!!”

站在爪旁邊的雌性們從憤怒中回神,看了眼麵前下半身血肉模糊的爪,麵麵相覷。

雲:“是我沒能攔——”

白溪擺手:“沒事沒事,反正也不打算留他。”

說著,她提起地上的爪啪|啪|啪一連三個大嘴|巴,但是或許是這樣的遭遇太過恐怖,爪也沒能醒來。

隨手把人扔掉,白溪扶額:“拐了,青青姐到底被他關到哪裏去了?”

白狼走到她身邊:“王,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她會在那裏。”

風:“你怎麽會知道!”

夕看了她一眼:“因為我去過。”

那一眼蘊含的情緒太過複雜,讓風說不出更多的話,夕又對白溪道:“當爪認為一個雌性擁有過多的反抗意識,又或者他需要更快的讓她屈服,就會把她關到那裏去。”

白溪一聽還得了,為了不讓青青姐和風被傷害,她才會大開殺戒,隻想著殺光敵人就能保護隊友,哪想還有一個特別恐怖的地方,她立刻往外走去:“那還等什麽,快走,對了。”她回頭對著雲一群人指著爪道:“你們記得把他拖出來,共享給別的人打。”

雲對她點頭:“是。”她猶豫片刻,加上稱呼:“王。”

白溪一巴掌捂住臉,她真的受不了這種,趕緊逃跑。

洞穴中。

岩壁上的火把燃燒著,發出輕輕的劈啪聲。

孟青青抱著不知姓名的女子,怔怔望著唯一的光源,火焰跳躍著,仿佛在灼燒空氣中不為人知的東西。

雖然她麵對風的時候,表情十分篤定,但當真真切切看到地獄時,孟青青的心中還是忍不住開始動搖。

曾經一直以來看到的,聽到的那些匯聚成一個小人,指著她道:“你不會落成這樣,隻要你聽話,你聽那人不都說過,這些都是給不聽話的雌性準備的的,如果你聽話,你就不會淪落成這樣。”

小人聲嘶力竭:“隻要你是乖巧聽話的雌性,就不會有人來傷害你。”

孟青青垂下眼簾,突然感覺到懷裏的女子瑟縮片刻,她連忙伸手撫|摸她的背脊,語氣輕柔道:“沒事沒事。”

指尖觸摸的是嶙峋的脊骨,凹凸的肋骨,孟青青有些恍惚。

這樣的觸感,她碰到過。

那是救助站一隻被拋棄的狗,它不是不夠可愛,不是不夠聽話,但是還是無法反抗自己的下場,被囚禁,被鞭打,當她們找到這隻狗時。

它已經餓得骨瘦嶙峋,遍體鱗傷,甚至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別的人在感慨這隻狗的命運不好:“可惜沒碰上好主人,都是什麽混賬……”

看著狗時,孟青青卻想起自己奶奶家的貓,那隻貓不粘人,也不會撒嬌,經常失蹤,比起待在家裏更喜歡外麵。

有飯就吃,沒有它也不在乎,有時候奶奶忘了喂它,孟青青也能看到貓兒一閃即逝的身影,它叼著老鼠。

奶奶說那是一隻野貓,可是孟青青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隻貓被誰打過,相反,因為它野性難馴,人們反而會對它繞道走。

孟青青看著那隻貓時,恍惚也生出一種明悟,人的態度對它來說並不重要。

孟青青抱緊了懷中的女子,被傷害是因為她是個壞人嗎?不是的,是因為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人們明明更害怕野性難馴的貓,卻偏偏要宣傳忠誠無比的狗,當然是因為乖巧的狗更容易擺弄,無論遇到什麽樣的主人,什麽樣的對待,也從來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隻能任由別人幫它感慨。

“可惜遇到了個混賬主人……”

孟青青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道火焰,可是她是人,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而不是遵循恐懼本能。

遇到了敵人,最優解是解決敵人,而不是反省自己。

有時候麵對地獄,不止會誕生恐懼與屈服,也會誕生更多的憤怒與反抗。

正這時,孟青青忽然聽到洞口傳來聲音。

她回頭一看,兩米高的棕狼緩緩從洞口再來,孟青青頓時緊張起來,轉身把女人攔在身後。

她試探問道:“是爪讓你來的?”

但很快,她就察覺這隻棕狼的狀態不太正常,它雙眼通紅,望著她的樣子仿佛暴躁而癲狂,口角流出唾液,顯然是瘋了。

下一刻狼衝過來,撲到木頭監牢牆上,對著她瘋狂咆哮。

孟青青看了眼上麵的木頭,這個監牢做的很不結實,隻是在上下挖了坑,然後把原始的樹幹卡進去,在巨狼的推搡下,木頭圍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彎曲。

棕狼還在咆哮。

她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撿起女人身邊的鐵鏈,試了一下,太短了,不合適,抬頭環顧四周,這個岩洞髒倒是髒,可一件能用做武器的東西都沒有。

孟青青大概意識到為什麽了,她抬頭看到岩壁上的火焰,起身衝過去,抽出火把,轉身走向棕狼。

巨狼不斷撞擊著木質圍欄。

下一刻,火把狠狠的砸到棕狼腦袋上,一些燃燒物沾上了它的皮毛,棕狼驚慌失措開始瘋狂打滾。

孟青青握緊火把,緊緊盯著那匹狼。

砰——!突然棕狼不知道撞上木門,捆住門的草繩斷裂。

門,緩緩的開了。

孟青青:“?!!!”

棕狼搖著頭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一人一狼相互對視。

棕狼嗷一聲衝上來,孟青青舉起火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嚎叫聲,把她嚇得一個哆嗦摔到地上。

這一摔正好躲過狼口,孟青青回頭,發現岩石邊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也變成了一隻狼,看起來骨瘦嶙峋,渾身的皮毛都掉光了,露出布滿疤痕的身體。

棕狼被這隻渾身疤痕的斑禿的醜狼吸引了注意力,它嚎叫一聲衝過去,那隻醜狼雖然看起來瘦,但卻絲毫不打算退後,與棕狼撕打在一塊。

孟青青見狀連忙抄起火把衝過去,她也不敢敲,怕自己操作太爛,打到自己人,趁著棕狼占上風,撲在醜狼身上時,孟青青仗著學過解剖,精準無比對準棕狼渾身最柔弱的地方一火把狠狠刺進去。

“啊啊嗷嗷嗷嗷嗷!!!”

路上,眾人隻聽見一聲淒厲無比又帶著恐懼甚至還有三分哀怨的嚎叫聲。

風大喊一聲:“青青青!!!”

但她剛走兩步時,就看不到白溪的身影了。

等白溪衝進岩洞,被一股臭氣熏得眼前一黑,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白溪:目瞪口呆.jpg

孟青青尷尬一笑:“你來啦。”然後她握緊把手,用力往後一拔。

頓時又是一股又痛又急的淒厲叫聲,醜狼不知哪來的力氣翻身把棕狼壓倒在地,狠狠咬住它的脖頸。

沒有血液流出來,是因為它失去了利齒,但棕狼卻在瘋狂的掙紮,孟青青看出來,她是壓住了氣管。

棕狼的嚎聲越來越弱,白溪見此,也不打算上前插手。

孟青青低頭看了眼手裏奄奄一息的火把,默默鬆開手,啪嗒一聲,火把掉在地上,然後對白溪笑道:“來的還蠻及時的。”

白溪幹巴巴道:“沒,沒有。”

這時風也衝進洞窟,大喊一聲:“青青yue——”她扶住岩壁不住幹嘔。

夕站在外麵,根本不敢進來。

孟青青擺手:“進來幹什麽,這裏臭的很,快出去。”

白溪蹲在醜狼身邊,看著她瘋狂撕咬著棕狼,隻可惜因為沒有利齒,她的撕咬很不成功,似乎是感受到注視的目光,醜狼停下,扭頭盯著她,那雙屬於狼的豎瞳裏印著白溪的身影。

白溪往外指了指:“如果你想算賬,外麵還有一個,好像就是這裏的老大——”

她話沒說完,醜狼轉身衝出去,鐵鏈拉緊,孟青青見此剛想問白溪有沒有看到鑰匙,便看到她隨手一捏,哢嚓一聲,鐵鏈應聲而斷。

下一刻,醜狼頭也不回的衝出去了。

孟青青:“……”不管怎麽看,都覺得太離譜了。

白溪拍掉手裏的粉末,對她說道:“走吧,回家。”

孟青青笑了笑:“嗯,回家。”

岩洞外。

所有被關起來的雌性都被放出來了,爪被捆在樹上,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這時依舊有狼在他身上狠狠撕下更多的肉。

濃厚的血腥氣蔓延在狼群之中,與血腥一同傳播的,是王的傳說。

“她很強大。”

“溫柔……”

“殺死了鷦獸。”

“打敗了‘卡’。”

“爪部落所有人都是被她殺死的。”當夕說完這句,所有狼族吸了一口氣,而後雙眼放光,不約而同看向一處洞口。

強大的雌性,溫柔的領導者……無所不能的王,或許她們真的等來的了屬於自己的王。

夕驕傲道:“我已經向她獻上忠誠,而她並沒有拒絕。”

狼族們的**更大,紛紛向夕投去羨慕的目光。

唯一的羊族,雲站在一邊滿臉莫名其妙,完全無法理解被拯救又怎麽會與王扯上關係?獻上忠誠又什麽好值得激動的?

夕:“我經過仔細觀察,確定,她一定是王。”

雲:“????”

怎麽就確定是狼王?這不是太離譜了嗎?

夕:“是的,王,就在眼前。”

狼族們激動的互相低語,等著王出來,她們都想第一個向她宣誓。

雲:“…………”難道狼這個種族或多或少都有點‘看到哪個強者都覺得像王’這個毛病。

作者有話說:

白總還不知道她即將要麵對什麽,點蠟。

看了新聞,難過碼不出字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