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係統核善地道:【宿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醫者父母心,還請您千萬不要輕易放棄您的患者,請繼續為他診治吧~】

林夕:......

她感覺係統活像一個逼良為娼的老鴇,逼著姑娘接客。

係統:【......宿主,我能聽到你的心聲。】

林夕一臉尷尬,啊?是......是嗎?

見他又暈了過去,林夕便急忙又把了脈,毒素這時已經開始擴散開了。

她用銀針封住他幾個大穴延緩了毒素的蔓延,又急忙跟係統賒賬兌換了一根野山參。

切下幾片來,一片塞到他嘴裏的舌根下含著,剩餘的用來給他熬藥。

煮好之後,林夕用羹勺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藥,心想好在他昏迷了。

若是他還清醒著,說不定會擔心自己下藥而將她連人帶藥扔出去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林夕又是一陣氣憤,這年頭好人都這麽難當,嘴裏不停地叨念著:醫者父母心,醫者父母心。

過了不多時,章見月不知何時已經幽幽轉醒,一雙淺黑色的眼睛盯著屋頂,心裏不知在盤算著什麽。

方才醒過來時,他偷偷瞧過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傷口被那個自稱醫女的女子處理得很好。也不知她用的是什麽藥,竟然這麽快便已經開始有了好轉的跡象。

既然如此那也沒必要留下她這一條小命了,於是將桌子上擱置的佩刀拿在手中藏在被褥裏,靜待她回來便將她直接殺掉。

林夕不曉得他心裏的這些想法,隻一心替他熬著藥。經過深思熟慮她決定待會兒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替他治好後便將他送走。

兩個人橋歸橋路歸路就當沒見過,從此再無瓜葛。

此刻已經是四更天了,林夕點了一盞燈,小心地護著燈火走進室內。隨著她推開門的動作,屋外的風吹了進來,燈火忽明忽滅。

碗裏的中藥味驅散了原本的血腥味。林夕把燈放在桌子上,昏黃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她不禁一愣。

那絕美的麵龐映在燈光下,讓她想起一句話來,果真是燈下看美人。方才林夕趁他暈倒時林夕用棉布替他擦過臉,原本髒兮兮看不清麵貌的人終於露出廬山真麵目。

這張臉比她看過的任何臉都要驚人,隻簡單一眼,就足夠動人心魄。經過幾個小時林夕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對他的長相習慣了,卻沒想到,在燈火下看美男,倒是更添了幾分柔情繾綣。

讓人輾轉反側,寤寐思服,一不小心就讓人陷入這危險的□□陷阱裏,再難逃脫。

見他睜眼,林夕忙收回眼睛,“你醒啦?”

章見月並未回答,隻趁著她轉身的功夫,目光如野狼一般在她身上肆意的打量。

步伐沉重,動作虛浮,並不是會武的人。林夕端著碗轉過身來,見他打量自己,心裏有些慌張,心想這人防備心也太重了吧。

她將碗放在桌子上,和他小心地保持著距離,“剛才你毒發暈過去了,這是第二幅藥,連著吃個四五日便能痊愈了。”

又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隻見原本發青的嘴唇已經逐漸褪去恢複了原本的唇色。

目光停在他肩膀的傷口處,又想到剛才的事,林夕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說道:“你的傷口在肩膀處,我要為你拔劍隻能將你的上衣劍破,實在不是有意的。除此以外,並沒有動你的其他衣物。”

“況且,我才是女子,不管怎麽樣,吃虧的是我才對吧?”

章見月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似是在判斷話語裏的真實性,林夕無奈,“我隻是一個小小醫女,並不是什麽狠毒之人,不然也不會將公子帶回我的住處診治。”

“若是公子還不相信,自請離去便是。”

一番言辭情真意切,林夕佯裝側身的舉動為他讓開一條路,心想他可千萬別走,這病還沒治好呢。萬一他剛出門倒在半路,係統說不定又要她去營救,到時候還得把他背回來。

過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林夕用餘光偷瞄著他,見他默不吭聲伸手將桌子上的碗取在手中細細打量。

看了幾眼又將碗遞給她,眼中眸光乍現,薄唇輕啟,“你喝一口。”

林夕:......

他這是在擔心自己下毒嗎?有沒有搞錯,是他先擅自闖入這裏。也是她大發善心為他治傷解毒,還跟係統賒了賬呢。

章見月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靠在床邊,目光直直地盯著她,那目光像一隻鐵籠子一樣。林夕感覺自己像是被他捉住的犯人似的,在他的目光下無法逃脫。

她抿了抿唇,頗有些不樂意地道:“我喝,我喝行了吧。”事兒真多。

說完取下桌子上的碗在一邊喝了一口,溫熱的**在口腔中擴散開來,林夕不禁咂舌頭道:“有點苦,你忍著點吧。”

講完重新交予他的手中,章見月順著她的動作去看那隻碗,還是他上次用的那一隻碗,碗邊缺了一角,看起來寒酸極了。

她就隻有這一隻碗嗎,好歹他也是東廠廠公,朝廷重臣都要仰視他鼻息的所在。

竟然落魄到蝸居在這個小破屋裏,用著下等太監都不願用的碗喝藥,實在是屈辱,自他掌權以來,再也沒經曆過這樣的事了。

見他眼神在這隻碗上停留,林夕解釋道:“公子也瞧見了,我家徒四壁,屋裏隻有幾隻碗尚且能用,還望公子將就將就。”

章見月斂下目光,眼睛收回盯著自己的拳頭,仍是不肯說話。見他如此,林夕也不再多言,隻囑咐道:“這藥還是得趁熱喝,這樣才能發揮它的藥效。”

外麵的雨聲已經止住了,蟋蟀在不停地叫著。等了一會,他終於坐起身來,手指往那隻破碗伸去。

“你為何要救我。”他的聲音略微沙啞,帶著氣血虛弱的無力。

林夕尷尬一笑,不敢提是自己將他打暈的,更不能說是係統強逼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嘴裏幹笑幾聲道:“我是醫女,醫者仁心的道理還是懂的。”

而章見月似是全然不記得被打暈的這回事了,他隻記得自己護送十三皇子回京,路上遇到了殺手中了箭。

為了保全十三皇子高皆雲將自己多半的護衛交給了他,自己則是引開了殺手帶的人死得死傷的傷,就連他也中了箭。

這荒山野嶺的又下了大雨,他找了好久才找到這一戶人家,不知怎的就暈了過去。

他雖然認為那些人的手沒有伸得這麽長,更不會有什麽未卜先知的能力,派了一個醫女來害他。卻也不能掉以輕心,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逃出去宣揚報信可就不妙了。

更何況,他身上中了毒,按照這女子所言還需四五日。先暫且留著她,若是有任何不對殺了便是。

於是他快速捏造了一個身份,按照那女子一開始問的,回答道:“我是一個獵戶,上山打獵傷到了,多謝你救我。”

林夕一聽心想果然,她眯著眼睛笑道:“我就知道,之前便聽說山上最近野獸頻繁出沒,你一個人上山定是不安全的。好在你遇上了我,懂一些岐黃之術,否則就你箭上的毒便能要你性命。”

“毒?什麽毒?”

林夕手指撐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這毒我也沒聽過,可是正巧我醫術尚可,會解這毒,你不必擔心。”

章見月一聽她不知這是什麽毒,便急忙撐起身子問道:“此毒可解?”

林夕見他似乎並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忙解釋道:“不必擔心,這毒雖然陰毒,但並不是快速要人性命的東西。更何況我已知曉它大概是由什麽做的,已有可解之法。”

說完又催促他喝藥,“這藥裏我放了三兩的老山參呢,涼了藥效不好,每副藥裏都是配好了的,多餘的可再也沒有了。”

章見月將信將疑地將藥喝盡,心裏則是在想,這人醫術不明。還是盡快打算和自己的人匯合,他和十三皇子出宮的時候帶了禦醫,想來禦醫定有辦法解讀,喝這藥暫且一試。

抬手將碗送到唇邊,咕嘟幾聲便將黑褐色的湯藥一飲而盡。喝完習慣的伸手,手伸了一半才恍然這裏不是他的府邸,更沒有小太監給他遞手帕。

章見月輕咳幾聲,將碗放回桌子,手指朝她的臉頰處伸過來。在她睜大眼睛的情形下,從她頭頂撿下一片竹葉。

潔白如玉的手指帶著微涼的溫度,劃過她的臉頰,林夕瞳孔地震,身體突然僵住。

目光盯著**的美人,他披散著一頭長發,鴉青色的睫毛在眼周拓下一小塊陰影。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樣子,眼睫低垂遮住了半邊神色。

這畫麵讓她瞬間屏住呼吸,林夕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青樓裏的良家子弟,被一個擅長風月的女子挑逗勾引著。

“你......”她瞪大了眼睛,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那始作俑者卻是絲毫不在意地將葉子丟在床邊,用手拭去嘴角的藥漬,方才說一句,“麻煩姑娘了。”

林夕這才從剛才癡迷的狀態下反應過來,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隻要你別再亂動刀就行。

吃完藥章見月想要下床走一走,心裏琢磨著這會兒十三皇子應該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也應該及時發射信號彈,讓自己的人盡快趕來才是。

誰知腳剛落地便被林夕阻止,她強硬地把他推回床榻,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了他的傷口。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今天剛拔了箭,怎麽能下床呢。”

章見月麵上不為所動,心裏卻是生疑,為何阻止他下床,定是心裏有鬼。

方才他趁著伸手撿葉子試探她時,她並未躲閃身上並未有殺手的氣息,若是剛才他出手傷她,她一定活不了三個呼吸。

思考了半天,見她神色並無異樣才又放下心來。

他隻好另外找借口,臉色陰沉地說道:“我就在這院子裏轉一圈,用不了一盞茶的工夫便會回來。”

一盞茶?這個時間有點微妙啊。

結合自己今天晚上的舉動,喂了他幾碗藥,林夕心想他肯定是要上茅房。思及至此,她突然麵色羞紅,恍然大悟道:“我......我知道了,人......人都有三急嘛,沒事的,你盡管去,我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