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五鼠鬥禦貓 第四章 帶公主去狎妓

保羅的武館叫四海,可他為人絕對不夠四海,何況要住的還是一個公主,不過,反對有效麽?

“這個……草民那兒比較簡陋……”

“簡陋沒關係,我不嫌棄,對了,別草民不草民的,聽了別扭。”趙嫻說著摸出一塊金牌來遞給他,“這塊金牌你收著,以後你就是王府的客卿了,放心,不會要求你做什麽事情的,每月還有三十貫錢的薪水,到年關還有奉例銀子。”

這可是一筆不少的錢,大宋富有,朝廷向來不小氣,譬如宰相、樞密使,月俸祿三百貫錢,食粟一百石,每年還賜綾四十匹、絹六十匹、棉一百匹、羅一匹,這還是官麵上的收入,私下的可就嚇人了,為什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因為可以當官啊,當官為什麽?還不是“千裏做官,隻為吃穿”。

八千歲雖然有賢王美名,不過養點客卿每月給三十貫錢的薪水的確很正常。

“這個……草民祖上有訓,不得為官。”保羅也是無可奈何,這年頭,實在不自在啊!說實話還是江湖人比較爽,特別是那些邪派中人,恣意妄為無法無天,管他天王老子。

“這樣,那不給你錢好了,掛個名,就不需要別的手續,也不算違背你祖訓了罷。”趙嫻到底是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侃侃而談氣度不凡,跟普通人家的女孩差別大了去了。

保羅苦著臉,掛名還不給錢?這更加吃虧。

旁邊老太監一直看著他,他自己知道,再推辭,就有些不識好歹了,老太監眼神中的警告和威脅他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怠慢公主了。”他略彎了彎腰,可臉上的笑容卻一點兒都不開心,可不是麽,等於被綁架一般,上了賊船啊!

這老太監也是,居然就放心讓公主跟自己亂跑?腦子裏麵怎麽想的?

趙嫻看他答應,一時間喜歡,老太監十分會湊趣,弄了一桌菜就擺在圓亭中。

“頌叔,一起來吃罷!”

“老奴不敢。”老太監彎腰低頭,順便拿眼角餘光掃了保羅一眼。

原本已經屁股坐上凳子的保羅趕緊站了起來,這個老太監,顯然是說他沒規矩胡亂就坐了下來。

在這個年代,身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坐立不安吃了點東西,三人又從後門出去,那位加州州長正指揮幾個仆人往車裏麵塞東西,可見趙嫻是有備而來,早就準備好了磨刀石要磨一磨保羅的。

老太監趙頌伸手攙扶著趙嫻上了馬車,看了一眼旁邊的保羅,壓低了嗓音說:“咱家王爺就這麽一個愛女,你可要小心了……”

話,點到為止,可眼神中的警告卻意味深長,保羅點了點頭,一抬腿上車,坐在了那長得像加州州長的車夫身旁。

趙頌眼神中露出一絲滿意,還帶著點兒賞識。

這小子,知進退曉好歹,倒還是個機靈的人。

有機會的話就盡量提拔他一下好了,老太監是這麽想的,當然,得保羅把這件事情辦得妥帖,公主滿意才行。

這個王府中除了八千歲就他說話最算的權柄極重的老太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隻因為心疼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幫著她胡鬧了一次,就這一次,無形中,他的手把整個武林甚至整個大宋的格局撥動了。

保羅沒想到趙嫻隨便來玩鬧一下,居然要帶那麽多的東西,床單被褥暖手爐……連描金馬桶都有一個,看著那大塊頭上下搬動,他苦笑了笑,這……普通人家嫁女兒恐怕也沒這個多東西。

大塊頭被趙嫻指使,不停搬東西,旁邊歐陽風冷眼看著,低聲說:“師叔,你可真是個惹禍精。”

“我怎麽知道隨便在大街上走一圈都能認識個公主啊!”保羅愁眉苦臉,“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他從小聽爺爺說,耳朵裏麵繭子都聽出來了,怎麽能不上心呢!

“那怎麽辦?”歐陽風擔憂,不管誰家,突然多了個金枝玉葉的公主,擔憂都是正常的。

“能怎麽辦。”保羅歎了口氣,“求滿天神佛保佑了,希望她等陷空島五鼠和禦貓展昭比武完了趕緊走。”

“我不管她什麽公主不公主,反正,我是不伺候的,大不了武館不開流浪江湖去,還有,我可沒錢買好吃的給你的公主吃。”歐陽風說完扭頭就走,“這個月夥食費還剩下兩貫錢,你想辦法罷!”

保羅頭大如鬥。

“十個包子的學費居然沒把你給餓死。”趙嫻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旁,一伸手,摸出兩錠大大的官銀來,十足十的成色,上麵還刻著“內庫府藏”四個字,趙嫻一隻小手差一點捏不住,保羅看了嚇一跳,這銀子分明是皇宮大內裏麵出來的,要去錢莊兌換,可得有條子有保人,直接拉趙嫻去換?別傻了,那樣全天下都知道四海武館住進了公主,看來還得花時間把銀子熔了弄成散碎銀兩才行。

錢還沒到手,他已經快速尋思好了。

“呐!拿去。”趙嫻把銀子塞進他手上,“我可不會白吃白喝。”

“草民的師侄今年才十七歲,年紀小不懂事,公主不要見怪。”保羅是打定主意要拉開距離,草民這兩個字,妙用無方。

“你這人真虛偽,看你跟那些百姓嘻嘻哈哈,怎麽一麵對我就好像我欠你一萬兩銀子一樣。”趙嫻嘟嘴,保羅這才想起來,好像這位公主也不過十六七歲。

“這個……草民突然肚子有點疼,公主早點休息。”他說著兔子一般溜走了,當然,銀子是收了起來。

“喂!陳保羅……”

“公主,早點兒歇息罷!奴才在外麵守著。”那紫衣大塊頭開口,嗓音尖細,居然也是個太監,他是趙頌領養的胡人,叫趙諾,那老太監也狠,從小就給趙諾淨了身,實在是……

不過,趙諾……哦對了,昵稱阿諾,阿諾這一身可堪比美加州州長的肌肉怎麽長出來的,倒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保羅溜回自己的房間,頭大如鬥,坐在工作台前發呆,腦子裏麵一團糨糊。

正胡思亂想,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扭頭,趙嫻語笑如花,兩撇小胡子更加襯托出那吹彈得破的肌膚來,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出色的女孩子。

“這是你的房間?好亂啊!”趙嫻笑著四處打量。

保羅的床在屋內一角,工作台在另外一角,其餘的地方胡亂堆著東西,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兒別說公主,就算是一個機關術大師來了恐怕也會興趣盎然,趙嫻似乎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手一拎狐裘,蹲下身子拿了個圓滾滾的筒狀物來。

“這是什麽?”她好奇地伸手,在那東西上麵一塊凸起處按了下去。

“別動。”保羅一聲大喊撲過去。

可惜晚了,“撲”一聲低響,一道白光透進保羅的身體。

趙嫻被撲倒在地,啊了一聲,手上圓筒掉在地上。

房間內才多點大的地方,何況保羅此刻的毫無戒備,袖箭在這種一點兒大的地方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保羅趴在趙嫻身上,暖玉溫香的滋味是沒感覺,隻是捂著肋骨哀歎,“我的媽啊!要沒防彈衣就完了,疼死我了。”

“你個死**賊,快起來。”趙嫻滿臉通紅。

三天時間,不情不願不愉快地過去了。

趙嫻整天拉著保羅出去冶遊,東京城八景當時節能看能玩的都玩了,要說整天晃**不幹活,保羅本來就是這樣,可問題是,現在是公主趙嫻拉他出去,這區別可就大了。

歐陽風心裏麵那個恨啊!一點兒心情都沒,把趙嫻腹誹得體無完膚。

“一上門就出事,這樣的女人,肯定犯八字。”歐陽風在廚房自言自語,恨恨地拿刀剁著白菜。

沒辦法,現在四海武館也就廚房裏麵能說一點兒秘密的發泄話了。

不過,恨歸恨,辦法卻是一點兒都沒有,畢竟,人家是公主。

眼瞅著酉牌時分(晚上六點)了,這時候的保羅居然帶著趙嫻去了鸞鳳樓,帶公主嫖妓,恐怕天下就他這麽一個。

阮阿蠻可沒給他好臉色看,可不是麽,三天前說第二天過來的,結果又放了她鴿子。

“這個,阿蠻,那天我的確有急事,有人踢館。”保羅急智是有的。

“還有人敢踢四海的館?”阮阿蠻顯然不相信,誰不知道四海武館凶名在外啊!這謊話也太假了。

“別忘了這是東京城,天子腳下。”保羅苦笑,接著湊過腦袋低聲說:“昊天門知道麽?就是皇宮大內的神秘門派,我帶來的這家夥就是昊天門的,這次是要監視陷空島五鼠和展昭的比武。”

阮阿蠻消氣了,昊天門這個皇宮大內門派在百姓口耳相傳中,是個極度神秘的地方,誰惹得起啊!

何況,今天的確是個大日子,許多人都知道,州橋,亥時,陷空島五鼠和開封府禦貓展昭比武,汴河兩岸不知道藏了多少得了消息的武林人和想看熱鬧的好事分子,而靠近州橋的風月場所更是被預定一空,不為其他,就因為地理位置好能看到比武。

畢竟,這樣的超級高手比武,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說不定一輩子也看不到,可惜的是,三天時間,白玉堂三天前透露出的時間不足以讓那些太遠的江湖人趕來看這場比武。

鸞鳳樓的位置極好,在麥秸巷頭第一家,阮阿蠻的房間位置更加好,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外麵州橋和潺潺汴河水。

此刻的趙嫻好整以暇,穿著打扮和保羅一個款式,歐陽風身材和她差不多,而保羅也不想惹事,因此拿了歐陽風換洗的袍子給她穿上,甚至,連自己身上的防彈衣也硬是要求趙嫻給穿了起來,畢竟,這可不是鬧著玩,出了事情要砍頭的。

阮阿蠻吩咐下去,置辦了一桌精致酒席,三人慢慢吃喝,秋月在一旁伺候著,天色越來越暗。

阮阿蠻看著保羅那張臉蛋,她眷戀保羅身上的一切,那英挺的雙眉,那迷人的眼神,那有型的鼻子,那薄而濕潤的嘴唇,那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還有笑起來的時候如孩童一般的無暇。

可惜,她也知道,保羅遲早有一天,會如同魚躍龍門一般跳上天際,成為一顆璀璨的明星,這個結果,從她第一次以清倌人的身份和保羅歡好,就已經知道了。

和保羅認識以後,她甚至連琵琶也少彈了,奇怪的是,她的名聲居然越來越響了,已經隱隱有四大花魁之首的味道,“阮大家”這個名頭越來越響亮,她隻需要偶爾演出幾場,再陪一些高官或者才子喝幾杯酒隨便說說話兒,而且還是千挑萬挑。

對這些,保羅曾笑著解釋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男人都這個德性”讓她好一陣嬌嗔。

這是怎樣一個深邃讓人看不穿的男人啊!

阮阿蠻藕段一般的玉臂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酒氣的熏蒸讓她兩頰酡紅,她就這麽看著保羅,似乎有些癡了。

趙嫻嘻嘻一笑,“阿蠻姐姐是不是非常喜歡他啊!”她第一次“嫖妓”說不出的新鮮,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公主,真恨不能天天過這種有趣的生活。

看著趙嫻唇上兩撇小胡子,阮阿蠻何嚐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不過,她沒有看出對方眼神有像自己那樣的愛戀,因此絲毫沒懷疑保羅的謊話。

幽幽歎了口氣,她瞥了站在窗口的保羅一眼,低聲說:“喜歡有什麽用。”

“喜歡,就讓他娶你。”趙嫻想法很簡單,皇家就是這樣,若是哪位公主看上一個男人,隻需要一句話,那男人保證乖乖的來,什麽家有糟糠全是虛的,駙馬都尉的名頭才是真的。

阮阿蠻不說話,在她眼中,保羅是個天下第一的奇男子,且不說那溫柔,光是時不時送給自己的那些所謂小玩意兒,都能讓她心跳加快,什麽吟詩弄賦,琴棋書畫,都俗了,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才子,會吟詩做詞的才子說滿地跑絕對不過份,可像是保羅這樣的,怕是全天下就這麽一個,能讓泉水叮咚,鐵樹開花。

而且,她知道保羅會說那些從波斯、大食來的胡人(宋朝東京有猶太人、阿拉伯人居住點)的番邦語言,他懂得天文地理,他胸中包羅萬有,他會說“愛琴海、人魚公主、鐵塔尼……”這樣的故事。

他最喜歡說的是一個叫做占士邦的多情神仙的故事,這位綽號鐵金剛的神仙有一係列的傳奇故事,鐵金剛大破鑽石黨,鐵金剛勇闖奪命島,鐵金剛大戰金槍客,鐵金剛黃金眼,鐵金剛明日帝國,鐵金剛黑日危機……

或許,他就像那個渾身法寶的鐵金剛,注定要進入一個絢爛的世界,而自己,恐怕隻是他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他從來沒說過鐵金剛的那些紅顏知己最後的結局。

眼眶有點兒濕潤,她輕輕揉了揉,低聲說:“他啊!注定有一天,要一飛衝天的,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不能真正留住他的心,哪怕那個女子是公主。”

說這話的她可不知道趙嫻就是當朝公主之一,趙嫻聽了這話當然有些不服氣,雖然她覺得保羅很不錯,她也很欣賞,不過,有阮阿蠻說的那麽優秀麽?好像神仙一樣。

切了一聲,扭頭看了窗戶旁的保羅一眼,趙嫻低聲說:“姐姐太看中他了,他不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麽?難道三頭六臂?”

“咱們不說這個,來,我敬你一杯。”阮阿蠻一口喝了杯中酒。

酒是大食的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一縷月色從窗外灑落,保羅的側麵看起來像是雕塑,冷靜,輪廓分明,手上酒杯內的葡萄酒嫣紅如血。

一時間,房間內的境界居然有些禪味。

保羅回頭對兩人笑笑,又轉過頭去看著州橋方向,心裏麵思索的是一會兒要發生的大戰,周圍的地形對大戰的影響,何處可以埋伏何處可以逃脫。

趙嫻在這種情況下被保羅那純淨無暇的笑容給弄得怦然心動:這家夥,這時候居然比爹還有男人味道,他幹什麽**笑?真像是一個**賊。

想到這兒,她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想起三天前那晚自己被保羅撲倒,一股男子氣息撲麵……

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的時候,好感就是因為一個笑容而來。

而女人在說一個男人**賊的時候,其實,就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

“保羅,好久沒給你彈琵琶了,我給你彈奏一首罷!”

保羅輕輕點頭,慢慢抿了一口酒。

阮阿蠻的貼身丫鬟秋月趕緊拿了她的琵琶來,她接過琵琶後試了試弦,十指輕動,彈了一首《陽春白雪》。

琵琶,漢武帝時候從西域傳入的樂器,高約三尺,上狹下廣,背部隆起,腹部平坦,頭部向後斜曲,但也有向前彎曲的。兩旁有四根木柱,用來絞動弦線,稱為“軫子”,頸部嵌有六根半圓形的木條,稱為“六相”,腹部有十八根銳角的細橫木條,稱為“十八品”。

彈奏“六相”的部位的弦時,聲音較低沉、溫厚,“十八品”部位的弦,則較高亢、清脆。

琵琶有四根弦,第一根最細的稱為子弦,較粗的是中弦,更粗的是老弦,最粗的稱纏弦,腹部下方結弦索的板子,稱為腹手。琵琶通常依照腹部大小,可分為“大抱琵琶”與“小抱琵琶”兩種。

在中國的彈撥樂器中,最為複雜的莫過為琵琶了,它的音色優美,表現力豐富,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長詩“琵琶行”中說“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談,大珠小珠落玉盤。”

阮阿蠻號稱神手琵琶阮大家,彈奏起來,自然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曲風冬去春來,萬物複蘇,緩緩如流水一般流淌在空氣中。

樓下一陣聽不清楚的吵雜聲,似乎是因為阮阿蠻的琵琶曲。

今天的鸞鳳樓價格特別貴,比平常貴上三倍,不過,對於這些客人來說,值了,還沒看到比武,已經能聽見阮大家的琵琶絕響,還有什麽不值得的。

“噌”一聲輕響,琵琶曲悄然結束,保羅眼神一亮,“來了。”

趙嫻收起異樣的心情,快步走到窗戶前向外麵看去。

月色如水,這是一個非常明朗的春夜。

首先來的顯然是禦貓展昭,手上握著他那把名滿天下的名劍巨闕,從長街而來,慢慢走到了橋頭。

“好氣魄的南俠,好氣派的禦貓。”保羅喃喃。

黑色長衫,寶藍色鑲邊,頭上金翼冠,明黃色墜帶從兩邊垂下,這是典型的大內禦前一等侍衛裝束,隻不過長衫顏色有些區別。

兩眉飛起,麵如冠玉,雙瞳漆黑宛如點漆,實在是俊俏人物,怪不得是天下年輕四傑之首。

展昭站在那兒,氣定神閑,似乎天底下就他一個,那是一種骨子裏麵散發出來的傲氣。

橋對麵,毫無動靜,陷空島五鼠一個也沒出現。

皺了皺眉,保羅回首看了阮阿蠻一眼,“阿蠻,我們下去了。”

說著一拉趙嫻的手就要穿窗而出。

“保羅!”阮阿蠻腳下幾步,又緩了下來,心頭千言萬語,吐出來化作兩字,“小心”。

保羅笑了笑,一拽趙嫻,人如大鳥一般穿出去。

秋月嘟嘴,看著窗外月色下兩人身影扶搖直上,引起四周暗處陣陣低呼,有些不甘心,“姐姐,你就是太順著他了,我聽媽媽說,這男人就要時不時用繩子拴一下才會老老實實留在身邊……”

“你懂什麽!”阮阿蠻難得嗬斥自己的貼身丫鬟,心裏麵卻有些動心,她心頭如明鏡,知道保羅雖然時常留在自己這裏過夜,但是外麵謠傳他和米脂畫皮館的米香香以及火焰山的梅忒麗頗有曖昧。

米香香是黨項佳人,梅忒麗是波斯胡姬,兩人和她同為東京花魁之一,這天底下的事情,哪兒有空穴來風的,她自然擔心,有些事情,心裏麵知道和真正去做,是兩回事情。

歎了口氣,她把雙臂撐在窗戶邊沿,兩手托著臉頰看著外麵保羅的背影,心如亂麻。

這邊保羅拉著趙嫻落地後低聲對趙嫻說了句話,兩人把腦後兜帽遮在了頭頂,慢慢往橋頭走去。

“看不出來你輕功挺好的嘛!我聽說你隻是拳腳厲害,沒想到啊!”兜帽下陰影裏麵的趙嫻低聲說。

幹笑了兩聲,保羅低聲說:“一會兒可別亂來,咱們來就是看熱鬧,其餘的都別管。”

一聲長笑,“保羅兄真乃信人……”橋對麵首先出現的是錦毛鼠白玉堂,白衣勝雪,雙手背在後麵施施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在下隻是個小人物罷了,能給名滿天下的五鼠和禦貓做個見證,實在是三生有幸!”保羅打著哈哈,對於白玉堂,他的確有些琢磨不準。

四下低聲議論紛起:

那是四海的保羅館主……

嘖嘖!都說大隱隱於市,果然不假,保羅館主也是一個高人啊!不過……他好像沒怎麽遮掩過自己。

你懂什麽,保羅館主那叫不圖虛名,別的不說,十個包子的學費,天下還有第二家麽?

三天前保羅館主就在狀元樓下跟那個錦毛鼠白玉堂打了一架,當時我就在旁邊,謔!那真是劍氣千幻烈日無輝啊……

據說保羅館主還是鸞鳳樓阮大家的入幕之賓,這天底下男人奮鬥無非就是名、利、女人……

什麽據說,沒看見剛才他是從鸞鳳樓第五層飛出來的麽?

……

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傳聞、緋聞,如蒼蠅一般低聲嗡嗡嗡。

一直沒說話的展昭開口了,“白玉堂,久違了!”

他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趙嫻今天是第一次看見這位禦貓,她沒練過內功,眼神不比保羅那麽好,在那麽高的鸞鳳樓就看清楚展昭長相。

她躲在兜帽下很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有些疑惑,“那個所謂江湖,江湖上的俠客都是這麽帥的麽?”

保羅低聲說:“公主殿下,您是看比武還是追星啊!”

“都說天下有年輕四傑,是年輕人中最出色的四個,今天我能看到兩個……”趙嫻有些陷入幻想的模樣。

“白玉堂那天你不是看見了麽。”保羅有些無可奈何,這些皇族貴胄,總是喜歡想一些無聊的東西。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麽四傑,不是這幾天你告訴我的麽!”

保羅無語中。

白玉堂慢慢向橋中間走去,“展昭,隻要你以後不再用禦貓這個綽號,我們陷空島五鼠就絕對不為難你,君子一言九鼎……”

“此事休提!”展昭垂著眼皮,橋對麵,那人一雙白色蜀錦靴,正慢慢邁步走過來,“此乃皇上封號,展昭不敢恣意妄為,倒是你們陷空島五鼠,上次大鬧東京城,讓包拯包大人很是為難,俠以武犯禁,這個道理,恐怕你很清楚。”

保羅暗暗點頭,雙方理念不同,這一架勢不可免,不過,其他四鼠呢?

夜,依然那麽深,月,依然那麽亮。

白玉堂哼了一聲,“展昭,我們是江湖人,不要用你那套官場上的規矩來嚇唬我們,一句話,禦貓這個頭銜,去,還是不去?”

州橋寬可容八匹馬並道驅馳,保羅和趙嫻,就站在南端橋頭,不遠處,就是展昭。

“如若你們陷空島五鼠能投效開封府,展某願意向皇上請辭禦貓封號……”

白玉堂不怒反笑,“展昭,你這個如意算盤打的好,到時候我們五鼠都成了你的屬下,還用的著請辭麽?”

沉默,殺氣衝天。

趙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忍不住從長袖內伸手握住了保羅的手,小手冰涼。

“有雲的地方就有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是這幾天保羅跟她說過的話。

眼前,就是江湖麽?

而此刻的保羅,眼珠子四處打量。

其他四鼠到底藏在什麽地方?

這個江湖,可不是美式空手道大賽,講究一對一,這可是比武,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就是血濺五步。

展昭的巨闕劍慢慢出鞘,劍脊在月色下寒光閃閃。

真是藝高人膽大,展昭難道真的想一對五?

有點兒開玩笑了罷!陷空島五鼠是那麽容易對付的麽?

“展昭,多說無益,用劍來說話罷!”白玉堂一聲叱,腰間霜月軟劍“噌”一聲抽了出來,月光下彈得筆直,整個人竄起在空中。

巨闕劍完全出鞘了,劍足有三指多寬,比一般的劍要寬上兩分,三尺七寸長,隱隱然有流光在劍身流淌。

“展某奉陪!”

話音剛落,整個人竄了出去,巨闕劍如飛燕,從底下斜斜撩起。

風雷之聲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