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1/3)

說完,方敬德仿佛進入了遊“仙人渡”時的境界,現出神思馳騁狀態,隨即朗誦起來:

仙人渡

峪河流成明快的巨鏡,

群山起舞倒映其中,

小船駕著我的愜意,

在輕柔的鏡麵上滑行——

搖碎了綠樹的婀娜,

扭曲了青山的倩影,

一切正欲完美如初,

啊!我窺見了巨鏡的心靈!

張景東不由得讚歎:“呀!太美啦!尤其最後一句,可謂畫龍點睛,神來之筆!既生動含蓄地點出峪河的心靈之美,也給我們留下了想象的空間。”

梁波讚歎:“即興賦詩,能達到這麽高的水平,這麽美的意境,不亞於李杜之才!”

方敬德拱手道:“過獎了,我充其量不過是文壇上的一個小卒,怎敢和詩仙詩聖相提並論!”

……

季良暗自歎服,為了掩飾其居心,正欲隨波逐流——說幾句溢美之詞,殊料,詩興一發而不可收的方敬德卻主動請纓:“季良,有道是事不過三,三把為滿,今天,我就鬥膽打破這個慣例,來它個四把為滿,你就出兩個題目吧!”

季良的出奇製勝心理雖然受挫,但,聽了這番帶有狂傲和挑鬥意味的話,不服輸的勁頭又有所上升,並蒙生了難住他的僥幸心理,稍加思忖,說:“既然如此,那,就以淩海公園為題吧!”

淩海公園對方敬德來說,簡直太稔熟不過了,因為他姥姥家就座落在淩海公園附近,從小他就願去姥姥家的另一個誘因,就是可以借機到淩海盡情地暢遊。他不僅對淩海公園的每一處景觀,每一塊礁石,而且,還對屹立在淩海東西兩側的山上的形狀了如指掌,並且,迄今他尚幾乎每年夏天都去淩海暢遊幾次。可以說,淩海公園已成為他終生魂牽夢繞的佳境。所以,當季良剛出罷這個題目,他便有一種親切和心儀之感,忙說:“這個題目出得太好啦!不過,這首詩我想作得浪漫一點,希望大家不要和我的實際生活,特別是感情生活相聯係,相提並論。***他老人家也說過:“詩不能落實。””說完,他仿佛進入朦朧,飄渺的想象世界,倏地,兩眼神彩飛揚,滿懷**地誦道:

淩海戀

兩座巍峨的山崗,

海門一般壯觀,

公園是龍女的別墅,

淩海是龍宮的洞天!

海狗般狂吠的激浪,

對我則伏首貼臉——

娓娓道著龍女苦戀,

並催我許期相見!

方敬德的朗誦剛停,便響起了一陣喝彩聲,和嘖嘖讚歎,驚奇聲。

張景東則更是讚不絕口:“想象奇特,浪漫,比喻生動,形象……”

方敬德謙遜地笑著:“過獎了,愧不敢當!”

季良似乎有一種大勢所趨,方敬德勝局已定之感,本欲放棄最後一個出題的機會,但轉念一想,倘若能出個難作的題目,也有轉敗為勝的希望,正在他斟酌什麽樣的題目能難住方敬德時,兀地想起去年他和劉明坤遊勞動公園時,見一位俊俏的小姐推著輪椅上的情侶在公園漫步,令其感動不已,也使遊園者不停地向她行注目禮。這無疑是行為高尚,心靈美的具體體現,而且是多數人,大多數人難以做到的具體典範。同樣,怎樣才能具

體、生動、形象地說出或寫出她美麗的心靈呢?不但像介乎於詩歌愛好者和接近於一般詩人的人難以做到,即使著名詩人也難以企及。想到此,他不由得一陣高興,便說:“那,就以一位姑娘推著輪椅上的情侶,走進公園為題吧!”

方敬德似有所感地說:“你所說的這個場景的確非常感人,但,若想作出一首不流於一般化,不落俗套的好詩來,卻有一定的難度。難就難在如何才能寫出這位姑娘的心靈之美,當然了,最好是能生動、具體地看到這位姑娘的心靈,甚至於進入這位姑娘的心靈,這就需要找一個獨特的比喻做載體,做切入點……”

方敬德在說這番話時,其實,已開始思索、醞釀該題目的構思了。驀然,一個恰當的比喻在腦海閃現,他一邊來回漫步,一邊敏捷地誦道:

心靈的奇葩

她推著愛情走進公園,

緩流的人河急忙閃開,

輪椅長長的轍印,

是她心靈的錄相帶——

鳳凰因梧桐遭災而飛離,

頓感自己失去了豐彩;

牡丹因貪婪而陷進泥沼,

羞愧得把桂冠捧給她戴……。

啊!仿佛進入聖潔的宮殿,

我澎湃的心潮濺出眼外!

請賜一標美的奇葩,

在我荒蕪的心田培栽!

張景東不由得讚歎:“把轍印比作她心靈的錄像帶,既貼切、又生動、又具體、又形象,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既可以通過錄相帶看到她美麗的心靈,又可以順著錄像帶進入她的心靈,輕而易舉地突破了這首詩的難點,使這首詩達到了最高、最美的境界!而且,曹植七步作出四句詩來,方敬德走了十八步作出十二句詩來,平均六步四句,也可以說六步成詩,比曹植還少一步。曹植七步成詩,被譽為才高八鬥;方敬德六步成詩,勝曹植一籌,應該譽為才高九鬥!”

梁波接著說:“說的太對了!你不僅讓我們看到她心靈的錄相帶,而且,還把我們帶入她的心靈宮殿,我不但佩服,而且,還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完,拱手向方敬德輯拜。

……

方敬德謙遜地笑著:“過獎了,過獎了,我實在是愧不敢當!再說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出這麽首充其量也不過還算可以的詩來,怎敢和曹植相提並論,讓行家知道了豈不笑掉大牙!”

金鳳不禁被方敬德的詩才所折服,心湖怦然震動,眼裏**起漣漪。

羞愧無地的季良,為了避免更大難堪,隻好腳底抹油——溜之乎也。

……

舞曲奏完最後一個休止符,季良有意識地在金鳳落座近處就坐,並不時地瞟他倆一眼,卻被機警的方敬德發覺,並料到了他的用意。

方敬德盡管與季良的關係不夠和諧,且又因為與之爭奪金鳳之愛進一步深化,但卻認為與他打個招呼還是應該的,因而,便向金鳳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金鳳未料到會與季良偶遇,略顯愣怔後,旋即恢複了常態,但卻認為既然她謝絕了季良的約會,而卻與方敬德踐約,肯定會引起季良的誤解和怨憤,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況且,季良尚正在氣頭上,時間和場合也不適宜。所以,她想另找時間單獨向季良解釋,便向方敬德交換了一下眼神,與方敬德同時向他點

頭微笑。季良雖麵帶慍怒,但,還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其實,季良卻因為金鳳未過來向他解釋為什麽拒絕了他的約請,而赴方敬德之約而忿忿不平,又加之見方敬德臉上洋溢著春風得意之色,一股嫉火不由得在心中騰起。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優美旋律悠揚**起,季良本欲捷足先登——剛邁步去請金鳳跳舞,豈料,方敬德似乎對他這一著已有所預料,佯作渾然不覺的樣子,卻近水樓台先得月地拉著金鳳的手步入舞池。季良又沮喪、掃興、懊惱地坐回原處,心不在焉地與劉明坤聊著什麽,但卻一直盯著他倆的身影——他寄希望於下一支舞曲請金鳳。然而,似乎揣摸到他心理活動的方敬德,在舞曲終了時,卻有意識地疏遠季良似的,拉著金鳳的手坐到距季良最遠的座位上。

方敬德這樣做,尤其金鳳明知方敬德如此,不但不勸阻,反而順從,更加激起了季良的惱怒,他心中的怨恨和嫉火熊熊燃起,但卻既無可奈何,又無計可施,隻好在《華而茲》的旋律**起不久,與劉明坤步入舞池。但,季良和劉明坤旋轉的身影,卻總也不離他倆左右——季良欲緊緊地盯住他倆,待舞曲終了時與他倆坐在一起,禮節性地向他倆介紹一下自己的同學,但更主要的還是為了搶先請金鳳跳舞。因為季良再也按捺不住質問金鳳為何以不舒服為托詞拒絕了他的約會,而踐方敬德之約的嫉恨情緒了。

豈料,得意忘形的方敬德隻顧貪望金鳳的嬌顏了,在旋轉插步時,被身後旋轉的男士猛地撞了一下,前身不由得撞到金鳳的胸上,在金鳳即將向後仰倒的瞬間,被眼疾手快的季良扶住了。

正積菸著滿腹嫉火沒處發泄的季良,如同方敬德猥褻了他的情侶似的,怒不可遏地揪住了方敬德的衣領。對於季良的這一粗魯舉動,方敬德頗感意外和驚愕,竟然一時惶惑得不知所措。但,旋即意識到了季良的叵測居心,故而沉下臉質問:“你憑什麽揪我?”

季良如同對待陌生人似的,惡狠狠地怒視著他:“憑你舞風不正!”

“我是被人撞了一下……”

而被嫉火燒得近乎失去理智的季良卻認為,撞他的那個人不可能那麽傻,會自己找罐子拔,在眾目怒視之下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使自己陷入狼狽,甚至於挨罵、挨揍境地。更何況,撞得那麽狠、那麽猛,尚有有意識所為的嫌疑。故而說:“你休想狡辯,誰撞你啦?找出來啊!”

“……”方敬德茫然而焦急地掃視著圍觀者,臉上充滿了期待,良久,見並無人出麵攬過,又現出了怨憤和無奈。

季良見方敬德無言以對,也果真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並無有人站出來為他承擔責任,也無旁觀者間接地為他澄清事實真相,不禁產生了幸災樂禍心理,並蒙生了借助於憤怒的圍觀者,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遂即用煽風點火般的眼神掃視著圍觀者。

這一招果然奏效,有幾個往日與金鳳跳過舞的風流男士,本來即因為今晚被方敬德獨占了鼇頭而耿耿於懷,見此機會,便開始嘀咕方敬德耍流氓了。但,卻因為不但未得到金鳳的支持,反而遭到金鳳的怒視,怕冒犯金鳳而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了。盡管如此,在這幾個人的影響和帶動下,嘀咕者還是越來越多,嘀咕聲也越來越大了。

這一觸即發的咄咄逼人氣勢,簡直令方敬德有口難辯,狼狽不堪,現出了大難欲臨頭般的畏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