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眾仙你一句我一句侃談走著,冷不丁地聽到一句,“仙僚可曉得九重天的三公主,愛慕幽冥三皇子已久?”我挑挑眉,準備聽個牆角。

走在前的一個小仙碎碎念叨:“嘖嘖,仙友這就說錯了,八荒皆知蘇錯殿下瞧上了幽冥的蒼白殿下,卻甚少有幾個曉得這幽冥三皇子實際上是個女嬌娥。這段姻緣注定坎坷,坎坷呀。”

走在旁的做高深狀插一句:“此事小仙早已聽說,不過看蘇錯殿下未離開幽冥,誠然這段磨鏡情是比金堅,比海深。”

百裏從我身後走上前,理一理衣衫:“如今這口舌相傳真是厲害,你也莫在意,不過是這些個沒正勁事的神仙飯後閑話,解解悶。”

我感歎一聲,流言竟傳的這樣快。本想來此處討個清靜,唉。

晚飯後我坐在殿後走廊的台階上發著呆,天邊紅光長照,暮色沉沉,是一番美景。有沉靜穩健地腳步聲從走廊那端響起,我偏頭看去,是己青陽。

既是熟人,便也沒動彈。他走到我跟前,放下兩壇酒:“那天你走的急,也未來得及收拾,我順著你做的將這酒釀出來了,你嚐一嚐。”聽到他這麽說,我提起一壇酒,拔了塞子,湊上去聞了聞,又舉起來嚐了一口,擺擺手:“味雖俱全,還是差了點火候。”

他雲淡風輕道:“自是與你親自釀的差些。”說罷矮身坐了下來,自顧自拿起一壇喝起來。

我拿手撐著下巴看向他,問道:“怎得今日講經不見你,這不是你的宮殿嗎?”己青陽淡淡地抬起眸子瞟了我一眼:“長生大帝同我借了此處講法,又不是本天神在此講法。再者說,長留乃是聖地,免不了小輩們來拜一拜,三拜九叩,甚是煩人,這才將府邸挪去了西海。今日空閑的很,聽百裏說你也來了,提了兩壇酒便上來了。“

我懶懶道:”看你這樣子也猜得出白君是個不太愛講道說法的人,不然怎會動手去扒姑娘家的衣裳。“

他向我靠的近了些,聲音低得隻兩人能聽見:”那日情形,就算我浩氣凜然地讓你將衣衫脫掉,你也是不會的,若本天神不動手,誰來?“我怔怔地看著他,加上這番話,心不由地猛跳了幾下,隨後趕忙將眼神轉向別處。他又貼的進了些,磁性的嗓音在我耳朵根上:”怎得,你這是在同我害臊嗎?”本殿下呼吸一滯,己青陽這是,這是孤寂的久了,耐不住了?想至此,起身抬腿,逃之夭夭。

回了房躺在榻上,翻來覆去也無困意,下了地繞著房中轉悠幾圈,又躺下,仍是睡不著,於是腦中便揣摩起蘇錯來。

我與她初見下凡暫且放一放不講,單說立下的一紙婚約,讓人實在愁更愁。這婚本殿下若是不成,恐是要惹得天帝他老人家怒上一怒。要是成了......我無奈的笑笑,天帝個老頭,怎得就偏不信本殿下生為女兒。怎得想都脫不過兩條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罷了,蓋了被子昏昏睡去了。

在長留山一連呆了七八日,吃夠了果兒,喝夠了瓊漿,與眾仙友客套客套,駕個雲回了幽冥。

跨進幽冥司大門,蘇錯歡喜地迎上來,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多日不見,一時竟看的我有些呆。百裏在身旁用密音之術與我傳話:”咳咳咳,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可是對人家蘇錯動了情?“我回神來,側頭看他一眼,正對上他興趣盎然的笑。

抽抽嘴角,沒同他廢話,邁開步子回到我自個兒院子,蘇錯緊跟著進來。

她立在門前不知想些什麽,絞著衣裙,眼神時不時地飄向本殿下。我隻當做未看見,喝著手中的茶水。半晌,她支支吾吾地開口:“蒼......蒼白,父君已派人將嫁衣送來......”

我繞有興味道:“哦?那你結巴怎得?”

她躊躇幾下:“送來的確是一身男兒裝,你,你怎得想。就做男子模樣在成婚那日嗎?”

唔,原來是同我講這個的。

我見著她微微低頭,臉上一抹紅霞。因我從未有過女兒家害羞的模樣,甚得連個女兒家平常矜持模樣都不曾有,就覺得蘇錯這番形容,著實誘人。

這念頭一出,我恍地被自己嚇了一跳。罪過,罪過。抬了手用勁抹了幾把臉說道:“這可不當耍的,誠然我是個女仙,縱使我是個男仙,也確然是不會與你做夫妻的。“她臉上掛著方才羞澀的神色,還未來得及收回。羞澀之間又夾雜著些許的失落,一張粉紅粉紅的臉唰的白了。

這回倒是沒哭。

大抵是被我練出了些抗打擊力,此次她隻是沉默良久,定定地看著我說了句:”我都曉得,但我蘇錯是個極倔的人,滄海桑田旱幾回,淹幾過,我亦不會改。“

我心上顫了一顫。

蘇錯講過這話過去三四日,百裏送來幾大簍子新開的海棠花,雖是剛摘的,卻也泛著清香。我聞著甚好,差小白抱到了院中。

心中琢磨一番,挑了香氣最盛的一簍給蘇錯抬了去。這幾日也未見她,從她講了那些話,我便不摸不清心裏是個怎麽滋味。

兩萬年清清亮亮的心竟讓個小丫頭攪個混沌不停。

我站在蘇錯屋門外,正欲敲門,門卻從裏打開了。蘇錯懷中抱著一疊衣料,看著我舉到一半的手:“你這是要作甚?”我握了拳罩在嘴上尷尬地咳了兩聲:“百裏帶了些海棠花來,我瞧著不錯,給你抬來一簍。你若是看得上,做些香囊帶著也好。”

她應承一聲,沒再講話,我二人便對立著。我想著她不會再出聲了,要轉身離去,卻被她拽了袖子。

她蠕動了幾下嘴唇:“我看你平日裏總愛穿閑散衣裳,便按著正經皇子給你做了一身錦袍,待做好了你試一試。”我很是茫然,我先前那樣傷她心,她還惦記著同我做衣裳。情事真是個不一般的東西,教人這等難舍。

我點了點頭:“那便多謝你了。”

我看她形容憔悴不少,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晚飯我來喊你,多吃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