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火姓

第71章 火姓

劉誌斌也知道不可能一撮而就,所以,他說明來意後,瞪著淩厲的目光,一閃便消失了,隻留下非常淒涼的空間,任我不安,想要以此摧殘我的心智,讓我跟他統一戰線。

為了揮去內心的煩躁與不安,我登上了自己的QQ號。恰巧看到縹緲的頭像亮著,忙打了幾個字:想你了。

縹緲:是想我了,還是寂寞了?

我:一回事,因為想你才寂寞你。

飄渺:用一句話來說明你的寂寞。

我:你說的這句話一共有79畫。

飄渺:用一句話來說明你很想我。

我:心跳一次想你千萬次。

飄渺:嘴越來越滑了,不像你了。不過我喜歡,真心想給你個犯心髒病的機會。

我:好的,見麵的時間盡量早,摟你的時間盡量長。

飄渺:知道,我也想你,時間緊,見麵聊。還有,改個稱呼吧,‘我’這個稱呼太隨意了。

我:我就是我,難道不行嗎?

飄渺:太主觀,改改吧。拜拜。

我:好的,拜拜。

想了一下,我改了個稱呼。然後,就一直等著飄渺的頭像變暗。

過了一陣。

飄渺:你怎麽不下?

虛無:等你下呢。

飄渺:這稱呼不錯,嘻嘻。那我先下了。

發完這條信息,又過了一陣,飄渺的頭像暗了。

我心裏卻突然感覺到非常失落,再一想,這次一出去就是一個月左右,我的工作都成了爛攤子,就更別提她了。於是,我收回了心思,打開了電子檔,想要看看我不在的是時候,A區病患的人員情況。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我嚇得一個激靈。

惡少背著手,吹著口哨,表情非常得意。見我魂飛魄散,他馬上吊著嗓門感歎:“心.如.*****.似.水,意.比.鬆.島.楓.葉.飛……”他流裏流氣地走到我身邊,看到電腦上的病患資料,很是驚訝,“我還以為在看片放鬆呢,工作狂。”

“我心沒你那麽大,發泄狂,見色忘爹!”我話說得語氣很重,但心裏一點兒都不記恨他沒陪我去,甚至還有些慶幸他沒陪我去。

不過,他濃眉瞬間豎了起來,揮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得手後,他閃到一旁,瞪著骷髏精的雙眼觀察我會不會反擊,急速從從背後拿出一遝暗黃的檔案袋扔給我,氣呼呼地說:“哎呦我這心髒啊,你丫氣死我了,虧得我還出賣色相幫你,你丫卻這麽埋汰我。”

我知道他也並沒往心裏去,看了一眼檔案袋,就知道大有文章,於是很疑惑地問:“字跡都模糊了,從哪裏找的?古董啊?”

“古董?!”他賊眼轉了轉,慢條斯理地說:“還別說,也有些價值了,C區檔案庫翻到的。”

我以前也聽說過C區的那個檔案庫,據說是療養院翻建以前就有這個檔案庫,療養院建成後,就有了新的檔案庫,那個老的就不再用了。原以為那裏不會有什麽重要信息,現在看到他那猥瑣的表情,就能猜到這檔案的裏的東西分量不輕。

我問:“你看過了?”

他點點頭,示意我仔細看看,“我纏了靜靜一個多禮拜,好不容易摸到鑰匙,趁夜潛進去翻騰了好幾天,才找到它。”

聽他一說,我立刻想到了C區那個陰森森的角落裏,那扇鏽跡斑斑的大門,獨自一人走進去翻騰資料,還是趁夜偷偷去翻騰,肯定要比我摟著遊本昌冰冷的屍體還要恐怖。

我邊打開檔案的,邊說了聲謝謝。

“謝什麽謝,咱倆這關係,客套就等於外道了,晚上請我去吃頓肉吧,為了你這點兒破事兒,我都瘦好多了。”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瘦,不賴我。”

“為了偷鑰匙啊?!反正你得補償我!”他耍無賴的時候會讓你覺得是隻可愛的小骷髏。

我無奈地笑了笑,示意他肯定會補償他,開始仔細閱讀了起來。

檔案袋很老舊了,裏麵的宣紙更是易碎,但字跡清晰。字體為繁體,豎行,一看就知道年代要在建國以前了。通讀才知道,這是篇猜測性的記錄,具體內容著實讓我心驚。

記錄者用的是官名——四局,據記錄者揣測,C區建築原本是個獨立的建築群,竟然為日軍侵華時期所建。其部隊隸屬第五師團,那個中國人最熟悉的師團,在平型關被土八路敲掉了一個輜重隊,在台兒莊被打得頭破血流,而在昆侖關一個旅團幾乎全軍覆沒,這都是第五師團的事。第五師團建成此處後,交由甲字第一八五五部隊使用。

一八五五部隊前身是北支那防疫給水部,1939年10月開始改稱,總部設北平,對外稱第151兵站醫院,又稱西村部隊,西村英二大佐任部隊長。總部及各支隊共1500人,該部隊主要研製和生產鼠疫、傷寒、霍亂、痢疾、黑熱病、瘧疾等細菌和原蟲,在北平和各地的細菌武器工廠,使用了數千名抗日軍民進行人體試驗和活體解剖。

篠田統任第3課課長,從事細菌武器的研究。目的研究半生化武器,測試如何摧毀人的心智,精神,以便於大規模殺傷中國部隊和種族優化。

戰爭後期,一八五五部隊馬上將所有“試驗品”清洗,並拋棄西山。由於建築十分牢固,來不及摧毀,才留下了記錄者揣測的餘地。當時C區建築群保存的還非常完整,調查組馬上著手勘查,有了進一步的證據證實記錄者的揣測。

他們的有力證據是一名日軍的日記。經過翻譯,得知他名叫佐藤田野。他被天皇送來中國的時候,年僅十七歲,在這之前,他是帝國醫學院精神科的優秀學生。因為天皇的侵略戰爭,他決然拋棄了職業道德底線,開始研究怎樣摧毀人類脆弱的神經。

起初,他見了試驗品就渾身哆嗦,每每都被老師責罰。但是,到達西山一年後,他喜歡上了這種生殺在手的上帝感覺。一年的時間裏,死在他手上的中國平民就有三百多個,差不多平均每天一個。日記後半部分他不再懺悔,而是堅定一個信念,要研究出一種可以擴散的藥物,已助天皇統一地球。

由於他專業精神,又是個優秀的學生,很快,就連他的老師都被他暗中用藥摧毀了精神,變成了個癡呆送回了日本。他對精神科藥物非常癡迷,有些時候,甚至為了得到真切的信息,他不惜自己親自試藥,然後記錄下自己精神混亂的細節。

在人命的積累下,他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死神的鐮刀柄,所以他馬上找到他的頂頭上司篠田統,揚言在給他一百個‘小白鼠’,就可以研究出大規模摧毀人類精神的毒氣。

其實他不必誓死豪言,對篠田統來說,找一百人,比一百隻雞容易,惡魔的願望很容易就達成了。

他喜歡年幼的“小白鼠”,因為他們更容易被摧毀心智,又因為歲數小,更容易從他們嘴裏得出準確的藥物反應,所以他先從那個村落的孩子下手。

有一天,他日記裏著重描寫了一個紅旗袍小姑娘,因為這個女孩根本不受他藥物的影響,藥量再大,她依舊是從容的回答翻譯提出的每個問題,精神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有些慌了,他開始分析這個小女孩的不同之處,才有了這個“火”姓家族的詳細信息。

當時日軍在太平洋戰場不再風光,在中國的戰線也已經節節敗退,他們已經料想到了自己的結局。為了不節外生枝,避人耳目,這批“小白鼠”是從深山老林裏抓出來的。全族都是“火”姓,是個避世的族群。之所以選他們,也是因為少有人知道這個族群。

佐藤田野經精心對比後,這個火姓族群並沒有什麽特殊能力,除了紅旗袍小女孩以外,其他人很容易被藥物摧毀心智,發瘋而亡。他稍鬆了口氣,但還是糾結於小女孩對藥物的免疫能力,所以沒有把毒氣彈研究出來,而是全身心地開始研究起了“小白鼠”。

沒過幾天,他終於發現了小女孩胸前妖異的寶石。在這之前,他心裏隻有活生生的試驗品,對這些外物連看都不看一眼。現在也算是有病亂投醫,所以,他就把寶石掛在了自己胸前,想要體會一下,是不是這個寶石有什麽特殊作用。

記錄到這裏就結束了,非常突然,我正看到心癢處,就像是看到一盤韭菜雞蛋的餃子,剛夾了一個放在嘴裏,再一抬頭,盤子空了。

惡少見我很是迷茫,嘟噥道:“我估計,這小日本說的寶石就應該是你的眼球飾品,但他人性泯滅,得到後就迷失了心性,瘋逼魔障了。”

我也想到了此處,但還有疑惑,“他肯定是瘋了,不然還沒到日軍投降的時候,他肯定還會記錄一些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覺得不僅是他瘋了,大概這窩日本耗子都瘋了。”

“你是說他們沒潛回日本,而是葬在了西山!”我說完,忽然想到一件事,驚愕地說,“那,調查組人也算是……”

“交代了!估計也是眼球影響了他們,不然,這個文檔的記錄者不可能不繼續揣測,咱們都能想到的,他就為了調查這個來的,肯定也會想到這點。”

眼球就在我褲兜裏,之前可沒覺得它這麽燙手過,想要掏出來,卻發現後背一個勁的竄涼風,根本不敢伸手。但心裏又疑惑了起來,“我不懷疑眼球有這個能力,這麽長時間了,還真是沒少死人,小女孩為了報複日本人可以,可她為什麽連調查組和……”

“它傷誰都可以,或許是個詛咒吧,我師父不也說過嘛,它裏麵有股很強的能量。”

“你不覺得,調查組的人還應該記錄些什麽嗎?”

“譬如說。”他眼神忽閃,似乎也有自己的猜測。

我深呼吸了一下,分析著說:“既然這小日本是因為眼球瘋掉的,調查組也應該找到眼球後才出現異常,就不應該出現這麽唐突的結尾。”

“繼續說。”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和我想到了一起,於是我繼續說:“你看這檔案裏都是一張張的宣紙,未經裝訂,被人拿走一部分,也是有可能的。”

“你覺得會是誰?”他雙眼一閃。

我想了一下,隻得出幾個可能性,“一是苟大山,西山鬧鬼這麽多年,他掌握這第一手材料,應該研究過。二是何達或劉誌斌,警方介入調查,肯定也會收集一些資料。”

我說完,他笑了笑,“和我想的相同,這丟一部分檔案絕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抽走了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剛要問他怎麽辦,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地笑了起來。

他怔了一下,“想到什麽了。”

我擺手表示不是很重要,自嘲地說:“以前咱哥倆一直往人搞鬼方向思考,現在也開始相信這無稽之談了,難道你真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你信嗎?”他表情非常認真,明顯要的不是玩笑話。

我收回懶散的表情,認真的想了一下,雖然我很想昂首回答說我不信,但這大半年來,西山給我的例證太多了,離奇的事件根本沒法解釋,所以,認真的想了後,我能做的隻是無奈地搖搖頭,對他說了聲“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骷髏也很無奈,但他笑不出來,“說真的,我之前從來沒擔心過什麽,如果說真有,就是一隻擔心自己吃不飽。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些害怕了,要不是你深陷其中,我都有心當逃兵了。”

他想離開,我並不奇怪,其實,若是我能離開,不受口袋裏“收魂令”的威脅,我早就逃之夭夭了,它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眼睜睜看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一個個淒慘的死去,一顆心早就退縮了。

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離不開。”我還能勉強笑出來。剛想勸他離開。

他卻信心十足地說:“所以,是人,我們就殺人,是鬼,我們就滅鬼。”說完話,他獨自思考了起來,隻留給我一對滴溜溜亂竄的大眼珠子。

我原本像隻暴雨中在樹下獨自抵禦寒冷的小雞,被他說得渾身一震,驅除了懦弱的羽毛,想說的話也被憋了回來。

其實我知道,無論你怎麽勸他都沒用,我們自小相依為命,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不論什麽情況,我們肯定都不願失去這唯一,就算搭上自己的命……隻是,若是因為我……

我將如何麵對自己?

“唉?!”他突然用銅鈴一樣的大眼盯著我,“你那女朋友叫什麽來著?”

我頓時覺得頭頂著了個霹雷,嘴巴像是被強力膠黏住了,根本張不開。

“火,火姓不是很少嗎?不會這麽巧吧?!”他隻是在要一個解釋。

可我怎麽跟他解釋呢?

火姓不是很少,而是非常少,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姓氏。

我的女神,我的命,恰巧就是被一八五五屠戮火姓家族同姓,就是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