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星娃的窩

第33章 火星娃的窩

除了療養院和黑靈潭,我真不知道還能去哪碰運氣了。

惡少灑脫一笑,說:“我沒想好呢。你也琢磨一下,不過得先排除相互幹擾。”說著,他遞給我一張宣紙,“咱把可疑的對象都寫下來,標出可疑點,最後選個可以接近的人。要是咱哥倆意見統一,就去摸摸情況。”

我接過紙,佩服地伸給他一個大拇指。

人類思維本就有缺陷,全局能力不足的人思考繁雜的問題,很容易陷入某個細節不能自拔。若是將問題全部羅列到紙上,直觀地去思考,不僅可以查缺補漏,也更容易比較出差異。

按惡少的意思,去哪調查真相,不如說是去找誰更準確。因為事情是人做的,與環境關係不大,況且任何人做了壞事,都會銷毀證據。就算他不做,也會有人替他做,就像我們沉了張靜怡的屍體一樣。

想到人,我首先想到的是313的幾個。死人就免了。活著的挨個琢磨。

劉誌斌,我不喜歡這個三隻眼的警察,直接略過。

史明傑,很雞賊,他要的是錢,沒必要殺人,更沒必要害我。

何達,不知生死,算他死了吧。

還有可疑人嗎?

還真有,我差點忘了,事發前後,那個焊工一直在門外,可是他始終沒摘焊帽子,估計公安局都不知道他是誰。也當死人看吧。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警察和療養院的員工,但我都沒什麽接觸,算上他們也沒用。

313事件之後還有幾位。

紅旗袍的小女孩,想起來我腿就抽筋,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她住哪裏,直接略過。

遊本昌,神叨叨的,似乎知道些什麽,但我去見過他,總是傻嗬嗬地嘟噥“我愛你”,沒必要找他費吐沫了。

火星娃,救過我一次,可是他滿嘴跑火車,以至於搞不清他的目的,西山的事好像也聯係不上他。

方唐的那個老友,不知道叫什麽,明顯是個背逼,再說也跟局子裏呢。

昨天那個鳥人,找他就是在找死,心中一顫,當他是天神下凡吧。

想了半天,有嫌疑的人都寫了下來,還是拿不定主意。

我抬頭看了一眼惡少,他也是眉頭不展,正用軟筆戳著宣紙。

我搖搖頭,又從新分析了一遍,算是硬著頭皮挑出了兩個人,劉誌斌和火星娃。

首先,一個是警察,一個是江湖術士,去找他們沒什麽危險。其次,他們都曾主動找過我,所以不會吃閉門羹。

二選一就容易了,火星娃唄,雖然他長得難看,但他不穿警服。

出了結果,我欣慰地舒了口氣。抬頭看那位,他正淡笑著等著我,我也隨著嗬笑了起來。

我們算是嘻哈族,以前都是得過且過,樂的出來就行。這麽大了,就沒如此認真地研究過什麽。就算我高考前問他怎麽填誌願,這貨都是一臉的隨意:要不別念了,不然沒等你畢業,大爺就餓死了!

回想著從前輕鬆愜意的生活,我苦笑著接過了他遞來的紙。

隻是低頭掃了一眼,這火就竄到了腦瓜頂,“你大爺的!你寫我幹嘛?!”

“廢話!都死仨了,我可不想把自己都擱進去。必須謹慎,滴水不漏!”他才不管你啥表情,埋頭開始審閱。

我還是氣不過,他竟然第一個就懷疑我,隻不過我名字後麵有個叉子,還寫著:我相信他。

我感動,更驚訝。

放個屁的工夫,他竟然畫了幅清明上河圖。雖然字跡潦草,但你一眼就能看出他非常用心,除了我之外,別的名字後都有密密麻麻的邏輯分析。

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人名比我多寫了一個,對每個人的分析都很徹底。連火星娃這個過客一樣的人,他懷疑的地方都比我要多,連穿著打扮都有分析。

他最終選定的也是火星娃,標注說:他出現的有些古怪,似乎專門在小公園等我們,但是敵我不清。他主動留了聯係方式,還救了我們一次,可以借答謝,登門拜訪一下。

另外我注意到,劉誌斌的叉子是後改的,理由是:他是警察,事情又說不清,也不能全盤托出,就算敢說,他也不會相信。沒有信息共享的可能。另外,何達死在療養院,仇恨會指使他追查,沒必要找他去,和他分路走,成功幾率更高,也更安全。

結論有了,完全一致。我們打算立即動身。

我本想先電話聯係,可惡少說不如來個突然襲擊。剛好火星娃的名片上有地址,我們就偷摸開啟了導航模式。

大概2小時,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可就是這地方有點兒懸乎。

我有些不敢相信,又認真地核對了一下地址,才扭頭對惡少說:“要是他沒誆咱,應該就是這了。唉,你帶指南針嗎?”

惡少也直撓頭,臉上全是震驚,“誰能想到他住這地方!還真沒帶。”

就算你眼球是鈦合金的,看到這畫麵,也得被刺痛。倒不是地方不好,郊區很大的宅院,院內依稀可見一棟二層別墅。院牆2米高,鏽跡斑斑的鐵門向內敞開。應該也不常開,擋它們的雜草倒了兩個扇麵。

除了這兩個扇麵,密集的雜草約有一人多高。站在門口往裏看,根本就看不到別墅的第一層。又趕上太陽公公躲進烏雲裏午休,院子裏黑乎乎的,看著實在有些發怵。

沒有貝爺的野外生存能力,保準是有去無回。

惡少從門口撿了兩塊磚頭,遞給我一塊,昂首就鑽了進去。

地方都找到了,改天再來又沒道理。我就別發愣了,趕緊跟上去吧。

有時候就是這樣,看到困難的時候總覺得有把握,真正步入其中後,慢慢就會醒悟,自己真得太魯莽了。

我跟在惡少身後走了一陣,他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問了一句:“你還知道哪邊是北嗎?”

我早就感覺會迷失在這片浩瀚的叢林,現在好了,就算你跳起來也沒用,除了烏雲,什麽都看不到了,根本找不到參照物。原以為他可以輕車熟路,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苦笑著對他說:“院子太大了,草也實在太高,又沒踩踏的痕跡,應該很久沒人住了。要不……咱打110吧!”

他五官一緊,“慫樣!你看,這草雖然高,但都已經枯萎了大半,燒幹淨不就行了。”說著他掏出了打火機。

我一看他玩真的,忙攔住他,“別鬧了,要是真點著了,咱倆更丟人,成特麽自焚的了!”

他收起打火機,還是氣不過,“那就再轉悠一會兒,累了再點。”

正說著,我的餘光忽然看到左側有火光一閃,像是傳說中的鬼火!

惡少也看到了,他反應快,手裏的磚頭立刻就砸了過去。

“嗦嗦”的割草聲過後,隻見鬼火又挪了個地方。

我心裏發虛,手裏的磚頭也下意識地扔了過去。

“法克!拉泡屎都不行!一根煙的工夫挨兩磚頭!誰?!”

聽到這刺耳的語調,我就知道是一場虛驚,再一品味這支離破碎的場麵英語,保準是火星娃沒錯了。

見到救命稻草,我忙報上名字,害怕走丟,就讓他來接應我們。

沒如願。因為我們來的不巧,剛好趕上這貨便秘。

他嚷嚷著別瞎動,又“吭哧”了一陣。

聽著怪別扭的,也不知道是拉呢,還是吃呢,反正醉心的臭味一股股飄來。

惡少扯著破鑼嗓子直接開罵了。

直到老天開始落淚,火星娃才像條土狗一樣鑽過來,隨後邊走邊摳屁股,總算是帶著我們進了別墅。

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抖下身上的雨水,就聽身邊清脆是聲音傳來:“臥槽!什麽玩意兒?!”

我和惡少來之前沒換衣服,我脖子上還掛著潛水鏡,惡少模樣也怪慘的,可怎麽說我們也算是客人,張嘴就噴糞,家有大人嗎?!

可當我找到說話的家夥,立刻就看傻了。

門口有個一米多高的精致金屬鳥架,上麵站著一隻金剛鸚鵡,毛色豔麗,個頭大得嚇人。

在我們驚詫地看它的時候,它拿著身段在鳥架上踱步,又說了一遍:“臥槽!什麽玩意兒?!”

火星娃見我們看傻了,趾高氣揚地說:“這可是我的寶貝,叫臥槽!大集上花八千塊錢買的。”

怎麽說也算是來求助的,見他興致勃勃,我也不能掃了雅興。“那時候還沒開口吧,現在都會感歎了,買著就不虧。”

火星娃雙眼神遊著,扒拉一下自己的兜風耳,“買它就是因為它說了這句話,這不是明顯說我長得難看嘛,本打算煮著吃,磨刀的時候發現,它好像就會說這一句話。”

“現在呢?”惡少眼神發饞。

“法克!三年多了,它就沒說過別的。”

“那就煮了吧!我們算貴賓吧,一看屋裏空曠的樣子,就知道一年了來不了幾個人。”惡少可能想起了那可惡的烏鴉,而且這隻同類明顯肉更多,骷髏眼寒光一閃,過去就要下手抓。

火星娃嚇得馬上把他攔住,“別介啊!除了我媽以外,它是和我一起生活時間最長的女性了,舍不得呢!吃這個吧。”說著,他掏給了惡少一把瓜子。

安撫好惡少後,他並沒帶我們上樓,而是走到大廳西北角,那地方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書櫃,書也沒幾本。

我心說怎麽著,不知道進你家多費勁嗎?比爬泰山還累,口幹舌燥的,不給口水喝,打算讓我們“望書止渴”啊?

火星娃徑直走到書櫃旁,墊著腳,摸了裏麵的一本書,書櫃立即向左平移,閃開了一個昏暗的空間。

他沒打算給我們講解什麽,自顧自先鑽了下去。

這應該是通往地下室,可我還沒過去,就聞道一股濃重的黴味,這味道旱廁獨有,甚至有些嗆眼睛。

但主人都下去了,你還能說什麽,硬著頭皮跟著走吧。

入鄉並不一定就能隨俗,反正我是不行,被嗆得頭昏眼花的。

準確的說,這裏算是個廢棄的儲物室,一百平米左右。燈光很足,那個傻大個也在,正靠著牆邊發愣。

惹眼的是一地的腐爛瓜子皮,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枯草堆上,輕飄飄的。

火星娃的兔牙成型有因,他時刻都在嗑瓜子,時刻都在往地下吐。隻是這麽懶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得佩服,懶不過他。

火星娃似乎並沒察覺我們嫌棄的表情,示意我們隨便坐。

我眼又不瞎,十幾把椅子,無一不被腐爛的瓜子皮覆蓋。我心軟,實在不忍把蘑菇坐死。更沒勇氣對抗這種不屈不撓的肮髒,隻得含笑朝他擺了擺手。

火星娃也並不計較,連看都沒看,就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抬頭問我:“想通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惡少,他正專心表演著吃瓜子,估計在思考什麽。

幸好路上我們揣測過火星娃的反應,就說:“啥想不想的通的,是實在沒辦法了。”

他聽了呲牙一笑,“愛來客尤,最起碼說話直白,不藏著掖著。我布道就怕遇到對佛祖不忠的人。你的凶我幫解了。”

我有種“聽君一席話,自掛東南枝。”的感覺,揉著頭說:“我先說好嘍,不知道你用什麽途徑了解我的事,但我必須告訴你,想騙錢話,直說我也給。別玩兒命。”

“法克!這是什麽話!”他猛地站了起來,用兩根手指抵住額頭,“嗯嗯”地顫動著。

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忽聽他大喊一聲“開!”,同時手指天,又迅速向下指,猛地蹲了下去。

令人震驚的是,隨著他的動作,桌椅都飛向了牆邊,發出“刺啦…哐噔……”數聲響。

他發功前也沒打聲招呼,冷不丁的嚇得我心髒“突突”直跳。不容置疑的是,這家夥長相逆天,卻能夠運用精神力移動物體。

我不知道這是天生的異能,還是後天可以修煉的能力,但在這一刹那,我之前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這些日子離奇的事情不少,但我始終都沒相信是陰魂作怪,現在看到真人用精神力憑空移物,不禁撥動了我執拗的神經。

在我還沒想起呼吸的時候,他又猛地起身,用錯位的眼神盯住那個傻大個,右手突然向上做抓捏動作。那傻大個當即就被貼牆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四五十厘米,雙手捂著脖子“額額”了起來。

我和惡少半癡呆地對視了一眼。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火星娃的能力。

在這一刻,我根本無法形容這種震撼,更說不清自己內心的感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感受。隻知道自己嘴巴合不攏,好像一個勁地吞咽吐沫。

火星娃突然收手,那傻劉睿聰立刻就坐在了地上。就這一會兒工夫,他臉憋成了醬茄子,瀕死一樣在那咳嗽,雙眼盯著火星娃,就好像惡少看到烤雞腿一樣的眼神。

火星娃並不關心這些,隻是撇著蛤蟆嘴看著我,是那種他獨有的欠踹死的表情,“你覺得,我比你遇到的鬼怎麽樣?”

“沒有可比性。不過,我遇到的也不一定是鬼,昨天還見他使用武器了。”我做了個扣動扳機的手勢。

“你以為我會赤手空拳?!”他呲著焦黃的板牙,很鄭重地說:“佛祖曰,莫要空手捉猴妖,否則千年道行,一棍子就沒了!”

一看他又開始滿嘴跑火車,我忙問:“有把握嗎?”

“沒有!”他回答得很直接,又視若無人地說:“早就和玉帝商量過,降妖的時候,若是感覺到如同在夜壺裏洗澡,撲通不開,可以放炮仗跟他搬救兵。”

“我還得問一下,請你出山的話……這個……這個……”我沒說出來,是因為讓他給攪迷糊了,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人民幣了。

“你這屬於和尚拜堂,純屬外行。”他倒是明白了,板著臉說:“降妖捉鬼是為了錢嗎?這屬於業內良心!不過話說回來,貧道修行尚淺,目前還保持人類的生理特征,每日還需三個饅頭一碗湯,白幹也說不過去,剛好你又是個有心人,這麽著吧,你就給這個數吧!”

我見他伸出一根手指,就盡量壓低了說:“一千?”

“用不了那麽多,一百。”我還沒來得及舒氣,他又接了個“萬”字。

“一百萬?”惡少也很吃驚,見火星娃還裝逼似的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他當時就急眼了,“你咋不去搶銀行啊?”

“風險太大。”火星娃背著手說。

“走吧!”惡少瞪了他一眼,拽著我就走。

我也是真待不住了。就算他是諸葛亮,劉備到門口也就走了,一顧都不會有。我們進來,已經算給他臉了。

“法克!你們著什麽急啊。”火星娃竄到我們前麵,二五眼紛飛,“按照行規,你隻需要先交百分之十五就可以了。幫你收了鬼後,你還可以分期付款。”

就是先交15萬。這貨好像知道我們能拿出多少錢,哪得到的消息?

想跟惡少搶肉,他早不耐煩了,揮手說:“再特麽攔我,大嘴巴子呼死你!”

火星娃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忙用雙手護頭,跳到了一邊。

惡少剛拉著我要走,就聽他又說:“要錢不要命,好了,好了,不要錢了,免費,免費還不行!”

雖然我沒信,還是示意惡少先停下來,扭頭問火星娃:“免費?這麽簡單?看你這麵相可不像是慈善家。”

他呲牙一笑,“當然了,錢可以不要,但你得幫貧僧做件事!”

“什麽事?”我有些好奇,但心裏有數,這件事絕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沒什麽危險,成功率也不會太高,因為他牙呲得能讓你看到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