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社會人真慘

第25章 社會人真慘

我聽得頭都大了,思考能力處於不盡人意的狀態,還談什麽聯想到什麽。可我熟悉惡少現在的醜惡嘴臉,也就不用想了,肯定又要給我認爹,於是我佯裝要打他。

他並不躲閃,隻是自顧自笑了笑,才繼續說:“小寶帶人走以後,火星娃似乎知道我有一肚子疑問,喘息著走到我麵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倆也真可以,還敢跟獨眼龍叫板?他丫的早就命案在身,你們想死啊。”

“那你沒問他怎麽敢打獨眼龍?”

“問了,我還問他為什麽要幫咱。他說是因為咱倆的身份,一個是鬥戰勝佛,一個是淨壇使者轉世,救咱是為自己多留條路。後來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對味,嘟囔說你還欠他100塊錢工傷費,等你好了必須還他,不然他就要去勞動局告你。”惡少潦草說完,點了兩顆煙,遞給我一顆。

“這不可能。”我還是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皺眉接過煙,吸了一小口,思考著說:“聽你說小寶的表情,應該對獨眼龍被打很煩感,但礙於什麽因素,他不敢和火星娃交惡而已。若是誰都可以打他的狗,那他以後怎麽混。”

“我也想過了。小寶能忍到這個程度,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惹不起火星娃,或是火星娃身後的勢力。二是有巨大的利益可圖,大到他可以放棄獨眼龍。”

“勢力的話,火星娃長相標新立異,之前從來沒聽人說過,仿佛從天而降,估計不會有什麽勢力。利益的話,看他衣著還可以,但小寶涉黑多年,他的現金都得按噸計算,有什麽能讓他動心的呢?”

“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咱哥倆沒什麽事。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說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匆匆跑了出去。沒屁的工夫,又呲著牙跑了回來,遞給我一條冒著熱氣狗腿,估計是之前去狗肉店取回來的。

我搖頭示意他自己吃,並歎氣說:“以後遇事能消停些嗎?我早就跟你說,你這張嘴本就惡毒,還是個破鑼嗓子,隻要你一說話,就沒有打不起來的架。”

“瞎說。”他雙眼瞪大,來不及咽下去,就咀嚼著反擊我,“今晚上我表現還不行?一直都看你眼色行事,還要我咋著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吃狗肉吧。不出意外的話,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屬於思路癌症晚期,放棄治療是最優選擇。就這揍性的人,你就算把他一個人放在南極,他也得想方設法跟企鵝幹一架。

我猛然間想起漏了一件事,就問他是怎麽來的這裏?

他表情一緊,看了眼門外,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這裏和胡同口就隔了一條馬路,她可能是看到咱們打架了。火星娃走後,我見你昏迷不醒,就想先把你背回去。她跑了過去,急得要死,要打120。我跟她解釋好半天,說從小你就這樣,一被打就暈,可傷多重都沒事,睡一會兒就好……”

“然後她就讓你把我背這來了?”我急問。

他又偷看了一眼門外,心有餘悸地說:“沒你想得這麽和諧。她先抽我一大嘴巴子,給我打蒙之後,她背你來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惡少給我展示的左臉確實映著清晰的五指山,這巴掌著實不輕。但我怎麽也不能接受,在我暈厥後,竟然是被一個柔弱的女人背回來的。

惡少的樣子有些後怕,可嘴還是不老實,“我說林子,她……不會是你媽吧?!”

“別瞎說!”我瞪了他一眼,雖然柳依然的確給了我一種母親的感覺,但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麽可能呢,除非她十八九歲生的我,不然歲數也不對呢。

“我看像,你問問她吧。她把你弄過來之後,又是熬藥,又是敷冰袋的,我還看到她背對著你直擦眼淚,這裏麵絕對有問題。你倆之間要是沒問題,我特麽做頂級自宮!”

我回憶了一下,乍醒的時候她還真像是在哭,而不是梳頭。

她為什麽如此心疼我呢?

或許是因為她心裏那個負心漢吧,她說過,我有些像他。也許他並不是為我哭,而是為自己哭。

哭字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我馬上想到她的安危,暗道不好,忙問惡少,“獨眼龍知道咱們來這了麽?不會連累她吧?”

惡少一怔,顯然沒注意這個細節,沒底氣地說:“應該不知道吧,他被打得挺慘的,而且那紅毛我看夠嗆,他想報複也得過陣子了。再說了,就算……我也不敢呀,她真打!”

我倆正嘀咕著,柳依然突然出現在門口,冰冷地說:“你倆出來。”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我和惡少對視了一眼。惡少示意我先請,明顯被打怕了。這麽多年,終於看到他害怕了,還是被打怕了,我一時還怪不適應的。

說實話,我心裏也有些膽寒,莫名其妙的感覺這柳依然就是我媽,還是一天打我八遍的那種後媽。

走出房間後,我本想先和她道謝,可突然看到櫃台前多了兩個人。

一個大胖子,表情如屠夫,站定不語。另一個含笑和柳依然說著什麽,臉上全是淤青,隻是他海盜船長的扮相著實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還沒從驚愕中恢複,獨眼龍見到我,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大罵:“尼瑪勒比的,這回沒人幫你了吧!我……”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

這大嘴巴子真是夠狠,夠突然。我和惡少站得遠,都嚇了一跳,那胖子差點兒灘地上。但我們不疼。

獨眼龍被打了一個踉蹌,他很不容易穩住身體後,捂著左臉,能用的獨眼空蕩蕩地看著柳依然,支支吾吾也沒說出什麽。

柳依然纖細的手繃得像射出去的箭,指著獨眼龍無神的獨眼,“記住嘍,這倆人,不許動。聽明白了沒?”

獨眼龍明白了,他惡毒地掃視我和惡少,眼神掙紮了一下,才不情願地朝柳依然點了點頭。

柳依然並不滿意,立刻瞪成了杏目。

獨眼龍和胖子急速點頭。

柳依然才冷聲說:“滾吧!”

沒有挑釁,連場麵話都沒有,獨眼龍和胖子落荒而逃。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倉促,太難以置信,短時間內我根本沒明白怎麽回事,甚至感覺比剛醒來那陣的思緒還要亂。

這尼瑪社會人過得有這麽慘嗎?誰逮著誰打啊?

這大嘴巴子抽得還挺清脆呢!

火星娃打他我沒看到,柳依然這大嘴巴子我可親眼所見,那真不是不給麵子的事,就跟打畜生一樣,出手沒任何負擔,隨意至極,傲視蒼天。

這都什麽情況?

“你倆也是,以後別再打架了。”柳依然說著,見我和惡少還處於迷茫狀態,又吼道:“聽見沒?!”

她的高音直襲我混亂的神經,就像電擊一樣起作用,我忙跟隨惡少像小雞吃米一樣點頭。

這次她還比較滿意,再次發號施令,“以後睡我這,明天把東西搬來。”

我腦子有些亂,看了眼惡少,他也正在看我。見我聳肩後,他癟了癟嘴,又轉頭看向柳依然,低聲下氣地說:“姐,我有個古董店,離不開人。”

柳依然沒說話,杏目盯向我,那雙滲血的眼睛使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忙賠上僵硬的笑臉,“我還行,不上班就能住在這,要不我現在就回去取東西吧。”

她盯了我一陣,又給惡少些壓力,才動作遲緩地坐到椅子上,似乎心情稍有平複,過了許久,她才捂著額頭說:“我多管閑事了,你們走吧。”

這話透著失落,飽含無盡憂傷。我立刻感到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於是我忙走上前,用商量的口吻說:“依然姐,今晚太亂了,我先回去住一晚,好好反思一下,明天我保證一早就來,行嗎?”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可以走了,那神態像是被秋風掃過的柳樹一般,很是蕭條。

惡少早就受夠了,柳依然話音一落,他狗腿都不要了,立刻像子彈一樣飛出旅店的。

我忍不住回頭查看,她一直是那個令人心痛的姿勢,直到再也看不到,還要繼續承受那種憂傷的摧殘,這種莫名其妙的憂傷仿佛早刻在了我心底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惡少如此安生過,走過整整一條街的時間,他始終一言不發,似乎今天的事情給他的打擊也是不小,讓這個精力旺盛的骷髏精都感到頹廢了。

和他分開後,我孤零零地走在昏暗的街邊,隻有遊走的冷風陪伴,寒意入骨,一種憋屈的情緒不由地生了出來。

今天的一切都太亂了,混混沌沌的,回憶起來不像是親身經曆,仿佛隻是看了一場玄幻電影。孤月下我雙眼茫然四顧,發現陌生人都是專注而陶醉其中,隻有我獨自彷徨在街邊的灰暗角落。

頓時明悟,原來,離開喧鬧後,隻有寂寞與我同行,我寂寞,是因為我沒辦法和自己做好朋友。幸運的是,寂寞很是忠誠,它一直陪我回到十幾平米的出租房,陪我鑽入冰冷的被窩裏,陪我一起數羊。

一個不離不棄的小可愛。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暫時忘掉這幾天離奇的遭遇,但僵硬的思緒不斷回放著。先是刀光劍影,表情陰狠的麵孔,隨後是死屍、水、黑貓、妖紅色……它們一幕幕像海浪一樣襲擊我已經凋零的神經,不知何時起,自卑感愈加清晰。

這或許就是宿命吧,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不肯放過我,無論我怎樣努力,也不能暫時將它們挪個地方。一片黑暗中,我習慣性摸向台燈開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桌角的酒瓶。我用牙咬開瓶蓋,將整瓶酒盡數倒入腹中。矮身撩開床單,細心將空瓶擠到它朋友身邊。關上台燈,深呼了口氣,又在朦朧中習慣性地鑽入那冰冷的被窩。

寂寞比我酒量大,不一會兒,那股朦朧便吞噬了我,我沒有反抗,更沒有掙紮,習慣性和執拗的寂寞道別後,夢中固守孤獨。

這樣最好,因為孤獨的是人,而寂寞是心。

心,看不到太陽光,聽不到嬉戲的鳥叫,而人卻可以。

當感覺到這些的時候,我發現叫醒我的不是溫暖和溫馨,而是一陣清腦的冷風。

努力支起發僵的眼皮,發現房門竟然開著,看來昨晚真得迷失了,連習慣動作都被遺忘了。

餘光掃視到小桌上的半包煙,就想點上一顆,驅除一下困意。可剛要用手撐起身體,一股痛意猛地來襲,一下就摔了回去。

用手摸了一下肩頭,有些腫脹,但不至於脫力,連自己的身體都撐不起來。

正在納悶的時候,惺忪的雙眼看到一物,剛才手掌應該是按到了它,被硌得脫力了。

這東西外表晶瑩亮麗,內部血紅瞳仁正在忽變的與我對視。

眼球?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