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丟人了

第10章 丟人了

這玩笑開大了!我根本來不及思考,失神的時候看到史明傑流著哈喇子,一個箭步直射過去,照著他胡子拉碴的肥臉就是一腳。

在他殺豬一樣慘嚎的時候,我又仔細查看了一圈,不管看到的如何,我還是無法相信丟人了。窗外的護欄還在,防盜門緊閉,他們是飛出去的嗎?我一看時間,1:45,他們又是什麽時候丟的呢?

史明傑的嚎叫驚醒了劉誌斌,劉誌斌的反應比史明傑還大,他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我”了半天後,看明白情況,用驚愕的表情看著我,“人呢?”

“沒了。”這就是我能和他解釋的。

“達子呢?”他的雙眼深紅。

“應該是一起走的。”

“應該?”警察的身份讓他立即抓住了重點,猛地衝向窗戶邊,一把拽開已經被風吹成麻繩的窗簾,晃悠兩下護欄沒晃動,又瘋了一樣跑去踹門,無果後猛地回頭問我,“從哪走的?”

我沒回答,也實在搞不清狀況。於是走到門邊去查看,保險扳不動,把手也壓不下去,明顯被做了手腳。

劉誌斌凶神惡煞地盯了我一陣,見我隻是無奈聳肩,他牙齒咬的咯咯響,著急忙慌掏出手機,像拿了條活魚一樣撥打了求救電話,語無倫次地吼了下他自己都拿不準的狀況,讓人全部趕去黑靈潭。

“又停電了啊?”史明傑終於放下了搓掉一半絡腮胡子的手,細聲問。

我眉頭都要皺出血來了,直言不諱地說:“不知道,我突然驚醒,人就都沒了。”

劉誌斌也看到了時間,表情突變,猛地衝向我,“你特麽睡著了!”

史明傑反應挺快,一下將他死死抱住,他無法掙脫,隻得歇斯底裏地叫罵著,說要是何達出事,就讓我陪葬。

我也恨不得讓他捶我兩拳,也好讓心裏舒坦一下,就兩個小時都沒熬下來,實在說不過去。可我心裏更加不解,我隻是昏睡了一會兒,這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兩人是如何離開的?為什麽我們三個一點聲音都沒聽到?更奇怪的是何達,他為什麽也消失了呢?躺床上的消失還說得過去,難道何達也會被溺死?我睡著的時候他是站著的,不論是突然停電,還是出現什麽詭異的情況,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叫醒我們。難道真的是鬼,鬼將他迷惑後,將他和患者一起帶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遭了!

“我就不該讓他來!”劉誌斌掙脫後,並沒衝向我,而是瞪著三隻眼在房間內踱步,手指捏得嘎嘎響,顯然十分著急。

史明傑也是魂不守舍,雙眼四顧,不知道是害怕劉誌斌再發飆,還是害怕那鬼突然出現把他也帶走。

這時候門外傳來試探性問話,劉誌斌馬上衝了過去,對著貓眼扯著嗓子大喊,讓他們盡快把門拆掉,於是門外便響起了“嘶嘶”的氣焊聲。

聞著金屬燃燒的味道,看著劉誌斌用拳頭捶牆,我心裏非常不是滋味。我始終想不明白,神出鬼沒是用來形容神和鬼,就算鬼能穿牆,何達他們可都有血有肉,他們怎麽出去的呢?要是能從這悶罐子出去,劉誌斌也不至於在門邊撓牆了。

“你什麽時候睡著的?”劉誌斌突然問我,話裏充滿斥責之意。

我沒太計較,猜想他是想判斷一下兩人消失的時間,就仔細回憶一下,卻發現腦子裏根本沒有準確時間。“大概12點多一點。”

“你……”他欲言又止,用指甲扣著額頭紅痣,“你仔細想想,什麽時候還是清醒的。”

“11:55。”我進入夢鄉之前一直盯著擺鍾,這問題倒是不難。

“就五分鍾!”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來幹嘛的!五分鍾你都扛不住!!!”

我一時語塞,卻忽然想到,12點是個節點,過了12點就到明天了。我隻是錯過了這五分鍾,如果我再堅持五分鍾,又會發生什麽呢?我也會消失吧?

今天的怪事太多,我潛意識似乎已經相信了有鬼,可越是這樣亂想,腦子也就更不靈光了。意識到此,我對劉誌斌說:“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我們好好分析一下,要是我的責任,我……”

“你怎麽?賠命嘛?你死達子能活嗎?”劉誌斌像是個瘋子,幸虧史明傑身體壯實,不然還真不一定拉得住他。

我見這貨油鹽不進,也惱了,“麻了隔壁的!你怎麽知道他死了?你殺的?!”

“就是,就是,我們先別打,他們隻是離開了房間,不一定就出事了。先想想到底怎麽回事,也許就能找到他們。”史明傑喘著粗氣,額頭都出現了汗水,還是死死抱著劉誌斌不放。

聽了他的話,劉誌斌五官扭曲,渾身一軟,要不是史明傑,他保準會癱在了地上,幾乎快要哭了出來。“我就不該讓他來!”

再次聽到這話,我突然察覺了一絲異常。“他是主動請纓?”

劉誌斌一愣,神情惡略地說:“是,怎麽了?”

“一切事情都是他安排的?”我繼續發問。

“你懷疑他……”

“事情詭異,但我始終沒看到鬼。”

“那是因為你睡著了!”

“你也睡了。”

“我是睡了,但每組睡兩小時……”

“這也是何達安排的。”見他臉上閃出動容之色,我繼續敲打,“對事不對人,我沒喝酒的情況下睡眠很輕,有點動靜就能聽到,可我卻昏睡了一個多小時,還是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我想你的職業應該有個好習慣,睡得不會太死,可你也什麽都沒聽到,對吧。”

話說到這裏,不僅劉誌斌陷入了深思,就連史明傑眼神都是憂鬱的。

一頓的工夫,我忽然發現室內還少了東西。“我們的晚飯有問題。”

“唉,飯盒沒了!”史明傑也開始推脫。

“風不可能把餐盒都刮走,因為我的隻動了兩嘴。”我輕輕舒了口氣,心說總算為失職找到了借口,隨即坐在了沙發上。“聽說過鬼勾魂,沒聽說過勾飯盒的,難道奈何橋很遠,還得自帶幹糧不成?我沒去過那裏,或許很遠,必須帶點幹糧,但史明傑的飯盒是空的,有必要帶走嗎?除非這鬼死前是幹保潔的。”

“你懷疑是達子搞得鬼。”劉誌斌眉頭大皺,顯然還是不肯相信。

“我不知道,事情都是你和他策劃的。我隻是個局外人,本來是想找份工作,被你們強拉進迷局的。你調查過我,史明傑的想必你也會認真分析,你要是覺得我們有問題,估計也不會讓我們留在這。”

“不可能!達子師父就是死在西山事件上,他把自己困在房間6年多,憋得像瘋子一樣,就想把這案子破了。這事情的確都是他布置的,可他給我看過詳細的書麵分析,有十幾萬字……”

“不然你也不會相信他。”何達給我的印象不錯,我再聽下去想法肯定會改變,所以我趕緊打斷劉誌斌的話,“他師父的死我們暫且不說,就說今天我看到的。你把我拉進來後,是他勸我留下的,飯是他叫人準備的,窗子玻璃突然碎掉我沒看清,但斷電後,隻有他在病床附近,那種情況下,我記得我嚇得根本沒敢動,史明傑都快趴地下了,你也愣磕站著,就算他膽子大?他怎麽摸黑走過去的?”

見兩人都不言語,我繼續說:“房門鑰匙他拿著,手銬的鑰匙也在他口袋,如果他出不去,任何人都出不去。”

“不可能。”劉誌斌腦子裏可能隻剩下這三個字了。

他腦子亂是他的事,但該說的我還得說。“夏阿強之前來到過我麵前,把咱們都嚇傻了,但你應該有印象,那些約束帶是呈解開狀的。這足以證明他不是鬼,他有血有肉,所以他不是一抖身就能自由,他需要別人幫助。”我沒再繼續往下說。再往下就是窗子和防盜門,矛盾就來了。

“不可能,是鬼,一定是有鬼。”劉誌斌突然衝向防盜門,瘋了一樣用拳頭砸著,同時向外大吼,讓外麵的人加快速度。

這時候史明傑湊到我耳邊,安慰著說:“聽你一說,他好像真請了個妖孽來,估計是監守自盜。”雖然他比喻有些粗糙,不過這話給我緩解了不少心理壓力。

其實,我心中也覺得何達不是那樣的人,可這是唯一說得過去的解釋,不然我就得放棄二十多年的認知,以後有了孩子也別花錢上學了,直接報個捉鬼班吧。

氣焊師傅一直沒停手,幾分鍾後聽到“咣啷”一聲,柵欄算得徹底被拆掉了。之後“嘶嘶”聲繼續,他又開始破拆防盜門,這不比鋼筋焊的柵欄,鎖眼融化後,門還是打不開,焊槍又開始上上下下尋找門舌頭。

從門扇漏洞後,濃煙便鑽進了房間,開始在屋頂堆積。起初問題不大,後來風雨驟停,免費的抽風機不工作,濃煙就開始泛濫了。熔爐氣味裏摻雜燒漆味道,吸兩口就要死人的。也不知道劉誌斌與何達到底什麽交情,屋裏毒煙霧繚繞,我和史明傑幾乎要趴地下了,可他卻一直站在門口督促焊工師傅,喊得嗓子都啞了。

“瞎指揮,合頁拆掉,門扇不就能打開了。”史明傑捂著嘴跟我小聲嘟噥。

“不行,這不是老款的防盜門。”我咳嗽了兩聲,繼續說:“不僅側麵有門舌頭,上下都有,差一個也打不開。”

“啊……要不何達把著鑰匙,就不想讓咱出去。”

“你也覺得是他?”我想看他的表情,卻被濃煙熏得流出了眼淚。

“不是他,難道是我啊?”

“那可說不準,雖然你表麵很憨厚,骨頭裏卻裝滿了油。說實在的,你穿著白大褂……也不像醫生。“

“你也不像。臉皮白嫩卻那麽多傷疤,一進門的時候,我都以為你是黑社會的,跟警察都敢叫板。”

“廢話!我又不該他的。”

我們閑聊,無非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突然“哐嘡”一聲響,我扭頭一看,防盜門終於被劉誌斌踹開了。

焊工師傅躲避不及,像蒼蠅一樣被門扇拍在樓道裏。責任人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不顧地上的人慘叫,轉眼就消失了。

我和史明傑也嗆得不行了,急忙衝了出去,把焊工師傅解救之後,還得幫劉誌斌道歉。

焊工隻是被門扇壓了一下,並未受傷。就是氣得不輕,破口大罵了許久,幹完活也沒歇一歇,甚至連焊帽子都沒摘,就開始收拾家夥事。

這時候史明傑扭頭看向我,“我們怎麽辦?”

我心裏也在打鼓。“這地方詭異,待著不舒服。”

“那去哪?黑靈潭我可不去,那地方肯定更嚇人!”

我見他臉色全是畏懼之色,想了一下說:“先回B區吧,要是那梁師傅肯放我們出去,就去A區歇歇。這事還沒完……”

“可不敢這麽說!我一直都是聽從命令行事的,你睡著的事情可跟我沒關係。”這家夥明顯在擔心他的一萬二,立刻向後退了一大步,跟我劃清了界限。

“我也沒說跟你有關啊。”說著我扭頭自顧自就走。

“唉,我不是那意思,你等等我,你去哪啊?”

我頭都沒回,“黑靈潭,跟鬼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人要回來,要不我工作就丟了。”

“人要是要不回來……你說,他們會辭掉我嗎?”他追上來,氣喘籲籲地問我。

“你不傻吧。”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凝重地說:“沒有一萬二,他們是把咱倆騙來的,就用這一宿!”

“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就是跟你在確認一下。”他抓了抓頭,失望地說:“那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天亮吧,這地方我多一秒都不想待了。”

我沒理他,他是個非常實際的人,若一萬二還在,估計讓他跳黑靈潭他都幹。

回去的路非常順利,我們很快就到了療養院前的空場。一輛吉普車遠光燈從敞開的大門直射到療養院外,排氣管“突突”冒著黑煙,幾件“白大褂”正在上車,似乎要趕往黑靈潭。

“趕緊的!”一個O型腿的老者向我和史明傑招手。

我一愣神,史明傑猛地跑了過去,同時喊道:“苟院長啊,這半宿可嚇死我了!”

“行啦,找人要緊。”苟大山說完又像向我揮拳頭,“趕緊的啊!你……”

“他叫林子。”史明傑上車前提示說,並朝我使眼色。

剛蒸發兩個了,這夜黑風高的,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再跳個深潭,開什麽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