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要和你在一起
從顧影指點的那條岔路口拐進山裏,還沒走到一公裏,水泥路就斷了。土路向前延伸著,一條河上有座小橋,橋頭的標誌上說明這是危橋,禁止重車通行。
嶽鴻圖停了車,四個人一起下去,在橋上仔細踏勘一遍,又探頭看了看橋下清澈湍急的河水,便決定,“過。”
嶽鴻圖回去開車,譚柏鈞很不厚道地與兩位年輕女士瀟瀟灑灑地走過橋,然後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著吉普車緩慢駛過來,這才帶著“怎麽沒掉下河去”的遺憾表情重新上車,坐到副駕。
嶽鴻圖譴責地看了他一眼,譚柏鈞一身正氣,根本不理他,隻顧欣賞車外的風景。坐在後排的顧影和沈念秋笑得東倒西歪,一點誠意也沒有地安慰他,“嶽總,譚總隻是想要見義勇為,下河去撈你,你看你都不給他機會,他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嶽鴻圖和譚柏鈞再也繃不住臉,都哈哈大笑。
車廂裏一派歡樂氣氛,汽車也輕快地沿著狹窄的土路向上爬升。這條路很明顯是人工修建的,但路麵都是泥土,尚未鋪上水泥,有些地方還有塌方跡象,但是比起西部那些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山,這裏還不算危險,因此大家的情緒都很輕鬆,一路欣賞著原始森林、清澈的溪流、有點像四川黃龍那樣的五彩池以及偶爾出現的零星果園,對這裏的美麗嘖嘖稱奇。顧影更是不斷拍照,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翻過幾座山後,他們穿過一個相對比較平坦的狹小穀地,前麵的路更加難走,嶽鴻圖卻毫不猶豫地開了過去。
這條路更狹窄,而且極其顛簸,兩條輪胎寬的深溝之間是高高隆起的土坎,如果車子的底盤低,非得擱在這裏不可。嶽鴻圖把速度減慢,謹慎地緊貼著山壁開過去。他和後排的沈念秋都在裏麵,譚柏鈞和顧影坐的這一邊是懸崖,向下的山勢十分陡峻,深不見底,有很多大樹的樹梢淩空與他們齊平,仿佛是從穀底升上來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些樹的高度起碼有百米以上。顧影大著膽子探頭向下看了幾眼,終究不敢舉起相機拍照,害怕手一抖,把剛買的幾千塊的相機掉進穀裏,那可就沒法找回來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沒有大太陽,也不下雨,因此嶽鴻圖把車篷卸了,以便更好地觀察周圍的景色。駛過這條極其狹窄的路段時,外麵一側的車輪有時候隻有一半壓在路麵,譚柏鈞和顧影感覺就像是懸空在懸崖上麵,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坐在敞篷車裏,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嶽鴻圖膽大包天,又坐在裏麵一側,開起車還不覺得。譚柏鈞也很沉著,坐得很穩。顧影沒有吭聲,隻是看著沿途那些高得難以想象的樹,盤算著如果翻車,最好先抓住哪棵樹才比較安全。
經過看似漫長實則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終於走過這段最艱難的路,前麵是一個小小的山穀,兩麵都是小山坡,相對來說安全得多,顧影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到了路的盡頭,嶽鴻圖把車停下,回頭問沈念秋,“小沈的身體怎麽樣?能爬山嗎?”
“沒事。”沈念秋輕鬆地笑道,“隻要不做劇烈運動就不要緊,這裏的山不高,空氣又好,活動一下也有好處。”
“那就行。”嶽鴻圖看向譚柏鈞,“小沈就由你負責了。”
譚柏鈞覺得他說的純屬廢話,“我老婆不由我負責由誰負責?這還用你說。”
“嘁,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嶽鴻圖不屑地說,“早知道我當年就去追小沈了。”
譚柏鈞鄙視地哼了一聲,“別把自己說成情聖,你追得上嗎?”
沈念秋好笑地說:“得了,你們別誤導小顧,讓她以為我們當年有什麽三角戀的關係。小顧,我跟柏鈞交往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嶽總,後來跟著柏鈞到北京出差的時候才見到他。嶽總跟柏鈞就像親兄弟一樣,感情很好,開玩笑開慣了的,你一句都別當真。”
“我明白。”顧影開朗地笑。
“好了好了,上山去看看。”嶽鴻圖大手一揮,最先走上林間小路。
顧影連忙叮囑他們,“我聽白主任說林子裏有旱螞蟥,我們要把褲腳紮緊。”
嶽鴻圖立刻說:“我能看出哪裏有旱螞蟥,到時候會提醒你們躲開,放心吧。”
“嗯,鴻圖是偵察兵出身,這方麵倒是可以放心的。”譚柏鈞笑著握住沈念秋的手,跟著他走去。
他們不趕時間,很悠閑地在林間散步,顧影拿著相機不斷拍照。周圍的景色多種多樣,山頂有大片石筍,遠遠看去很像雲南的石林,從山壁旁的深溝裏長出來的參天大樹十分古老,嶽鴻圖判斷應該有千年之齡,卻依然生機勃勃。
走過一片密林,前麵豁然開朗,樹下有兩三間茅草屋,房前開墾出一小塊空地,種著水稻,田地四周用低矮的籬笆圍著,陽光從樹枝間灑下來,靜靜地照著屋頂、水田和林間小路,幾隻彩色的小鳥在低空飛來飛去,讓人感覺這裏充滿了生命力,卻又非常安寧。
“真是個好地方。”譚柏鈞看著低矮的小屋,愜意地笑道,“可以在這裏度假。”
沈念秋笑眯眯地說,“我沒看到任何電纜電線之類的設備,也沒看到衛星天線那種鍋蓋,那就說明這裏沒有電,不能上網,不能看電視、聽收音機,像你這種工作狂會不會覺得難受?”
譚柏鈞自嘲地歎了口氣,“看來,像我們這樣的人終究是不能免俗的。”
嶽鴻圖四處看了看,有些好奇地問:“小顧,你上次不是說林子裏有個湖嗎?”
“是啊,地圖上也標著的。”顧影想了想,“或許還要往裏走一段。”
“哦,那就算了,下次再來吧,這次一點準備也沒有,不帶齊工具不能再往前走。”嶽鴻圖是行家,知道熱帶雨林是怎麽回事,因此不會去冒無謂的險。他站在那裏環視四周,忍不住歎道,“這裏沒法開發,不可能砍掉那些樹,能活千年不容易,我下不了那個手。”
“嗯。”顧影點頭,“要修一條進來的路也是大工程,稍不注意就會破壞這裏的生態環境。”
“對。”嶽鴻圖有些感慨,“這裏才應該搞成生態保護區,建成國家森林公園,我下次到海口去的時候就跟那些領導建議。”
顧影關心地問:“那個擴大熱帶雨林保護區的事怎麽樣了?”
“基本上粉碎了錢弘達的陰謀。”嶽鴻圖心情舒暢,幽默地說,“那小子眼大肚皮小,明明沒有資金搞大項目,還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想要圈地也不是他那種搞法。我到海口去找了省政府、發改廳、林業廳、國土廳的一些領導,他們聽了這裏的情況後都認為錢弘達的想法很荒唐,縣委縣政府也不支持他的意見,他肯定搞不成。”
“那就好。”顧影高興地笑了,忽然想起弘達旅業因為拆遷而引起糾紛的事情,“他們那天打架的事有什麽結果嗎?”
“徐場長說,縣政府出麵調解,錢弘達最後還是按照縣裏的拆遷補償政策給了錢,同時還給那些在打鬥中受傷的村民支付了醫藥費和營養費,這事算是和平解決。”嶽鴻圖忍不住好笑,“別看這兒的人平時溫溫和和的好說話,其實民風剽悍,海南大開發以後,他們也見多識廣,知道外麵是怎麽回事,錢弘達以為可以騙到他們,哪兒那麽容易?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影輕歎,“可惜了,這麽好的地方拿給他開發,簡直糟蹋了。”
“是啊,他來得早,算是抓住了機會。”嶽鴻圖搖頭,“希望我們來得還不算晚。”
“應該不晚吧。”顧影頗有信心,“現在大家的目光還是在沿海一帶,海棠灣那裏打得硝煙彌漫,而腹地的開發隻是初見端倪,並沒有形成熱潮。”
“對。”嶽鴻圖點頭,“所以我們要抓住機會,趕緊占領有利地形,以後就立於不敗之地。”
他們兩人隨波逐流,譚柏鈞和沈念秋都沒有吭聲,在一旁專心地聽著。站了一會兒,四個人才繼續往前走。
在小路的盡頭是一片大山,迎麵有個黑黢黢的洞口,得踩著高高低低的石筍才能上去。為安全起見,譚柏鈞對嶽鴻圖說:“我和念秋就不上去了,她要是滑一下可不得了。”
“對,你們別上去。”嶽鴻圖轉頭問顧影,“要不要上去看看?”
顧影的職業病發作,對那個山洞很好奇,馬上說:“要。”
嶽鴻圖笑著先踩著石筍上去,然後回頭將手伸向她。顧影不敢托大,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站上尖尖的石筍,慢慢往前走去。嶽鴻圖的手很大很有力,讓她感覺很安全,心裏不慌,步子就站得很穩,一點意外也沒出就來到洞口。
裏麵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嶽鴻圖拿出打火機,顧影忙說:“不用,我有這個。”她掏出鑰匙串,上麵掛著一個使用鈕扣電池的微型電筒,隻有拇指那麽長,用手按著就有電,還很亮,用打火機或者火柴都要消耗氧氣,而且遇風就滅,用這個就沒有那些隱憂。
嶽鴻圖讚賞地說:“這東西真不錯,回頭幫我也買一個。”
“好。”顧影笑著答應,跟他一起往洞裏走去。
剛走幾步就聽到湍急的水聲,然後就看到一條奔騰湧流的地下河,走到水邊,兩人感到陣陣寒意。顧影沒有偵察技巧,拿著電筒亂照,完全沒有章法,嶽鴻圖也顧不得什麽忌諱,一手拿過電筒,一手握緊她的手,輕聲說:“跟緊了,腳下小心。”
這裏是危險之地,顧影無暇他顧,聽話地答應著,緊緊握住他的手,認真看著前麵光束照著的路,跟隨他的腳步往前走。
大約走了一百多米,明顯感覺前麵有個很大的空間,嶽鴻圖站住了,抬起電筒向上照,顧影也仰頭跟著往上看。
電筒很小,光束越遠越散,可就是這麽隱約可見的光便足以讓他們看清洞裏的情況。這是一個巨大的溶洞,地麵和洞頂都是千姿百態的鍾乳石、石幔、石花、石芽、石筍,令人目不暇接,美得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兩人站在那裏良久,幾乎變成化石,直到嶽鴻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鈴聲在洞裏回蕩不已,他們才回過神來。嶽鴻圖放開顧影的手,拿出電話。
譚柏鈞關切的聲音響起,“鴻圖,沒事吧?”
“沒事,這裏麵是個大溶洞,美極了,可惜你們沒進來,看不到。”嶽鴻圖感慨不已,“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比我以前在雲南、廣西看過的幾個開發出來搞旅遊的溶洞還要好看。”
譚柏鈞輕笑,“美麗的地方太多了,哪裏看得完?你們注意安全,差不多了就出來吧。”
“好,這就出去。”嶽鴻圖放下電話,習慣性地又要去握顧影的手。
顧影輕聲說:“我想拍幾張照片。”
“行,拍吧。”嶽鴻圖的聲音也柔和了很多。
顧影舉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上下左右地拍了很多張照片。閃光燈不斷亮起,在黑暗中刺激得嶽鴻圖眼睛發花。顧影拍完,本能地伸手過去,摸索著抓住嶽鴻圖的手,很自然地說:“走吧。”
兩人掉頭回去,慢慢走到洞外,眯了半天眼睛才適應過來。嶽鴻圖一直握住顧影的手,帶著她踩著石筍走下去,站到平地上,這才放開。
沈念秋站久了覺得腰酸,譚柏鈞陪她坐在旁邊橫倒在地的一棵樹幹上,笑嘻嘻地看著嶽鴻圖與顧影的舉動。
沈念秋湊到譚柏鈞耳邊,低低地說:“嶽總什麽時候對女孩子這麽細心過?那天還在我們麵前撇清,當我們看不出來?”
“嘴硬唄,北方大男人的通病。”譚柏鈞的唇角噙著一縷笑意,輕聲揶揄道,“應該是還沒追上,怕丟麵子。”
“肯定。”沈念秋忍不住笑出聲來。
嶽鴻圖將電筒還給顧影,有些興奮地對譚柏鈞說:“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人類的力量太渺小了,就像那些螞蟻。”
“是啊。”譚柏鈞站起身來,微笑著說,“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人類如果再這麽肆無忌憚地破壞,遲早會把大自然激怒,於是世界末日就到了。”
嶽鴻圖很讚同,伸手摟住他的肩用力搖了搖,“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絕對是保護性開發,不會搞破壞。”
譚柏鈞點頭,“你我多年交情,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原則的人,隻是這麽一說罷了。”
四個人開開心心地走下去,都覺得唇焦舌躁,從車裏拿出礦泉水一輪猛灌,然後才發現太陽已經西斜。
“走吧。”嶽鴻圖先上了車。
譚柏鈞攔住沈念秋,對她和顧影說:“小顧坐前麵,你坐過去,我坐這邊。”
顧影明白他是怕沈念秋在回程中被那段危險的路嚇著,於是笑著上了副駕駛座。嶽鴻圖看著後視鏡調侃道:“怎麽?一刻都不能離?”
譚柏鈞不動聲色地說:“開你的車吧。”
嶽鴻圖發動車開出去,一路上仍然很興奮,眉飛色舞地與他們討論剛才經過的那些地方。等到走上那段最為艱險的路,他才沉默了。顧影怕他分心,也一言不發。
現在是兩個女子靠著山壁這邊,兩個男人臨向深穀,譚柏鈞剛才就見識過,早有心理準備,嶽鴻圖是回程時才深刻體會到這種險峻,卻依然鎮定自若。
車子轟鳴著,顛簸著,緩慢地駛過這段土路,來到兩山之間的穀地,嶽鴻圖才把車停下,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上,冷靜地說:“歇會兒。”
坐在後麵的譚柏鈞冷不丁地問:“手抖了吧?”
沈念秋不明所以,顧影卻很清楚,忍不住卟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連忙忍住,舉起相機拍攝旁邊山崖上的奇花異卉。
嶽鴻圖也笑,大大咧咧地說:“你太小看我了,比這再險的路我也開過。”
“你就吹吧。”譚柏鈞雖然調侃,但還是很關心他,傾前去拍了拍他的肩,“來,讓我開一段。”
嶽鴻圖也不逞強,對顧影說:“小顧,你坐後麵去。”
三個人換了位,嶽鴻圖坐到副駕,譚柏鈞等顧影在後麵坐好,便開車繼續向前。
回到公司,已是傍晚,他們一起吃完飯,嶽鴻圖對譚柏鈞說:“要看的地方都已經看過了,明天我們去湖上釣魚吧。”
“行,你安排。”譚柏鈞爽快地答應,接著看向顧影,“小顧如果不想去,可以在家休息,周末嘛,也不能總是加班。你們老板是萬惡的資本家,你要懂得捍衛自己的權益。”
“跑我這兒來煽動,其實你比我還不如。”嶽鴻圖毫不留情地揭露,“你們酒店的工作時間絕對比我這兒長,不過小顧最近忙著項目的前期策劃,稍微累一點兒,但這也是短期的,哪像你們那裏,根本就沒個頭。對吧,小沈?你那時候一周工作七天,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都是常有的事吧?”
沈念秋笑吟吟地說:“我怎麽可能站在你那邊,肯定要說你這裏沒有柏鈞那兒好啊。”
他們唇槍舌劍地互相調侃,顧影卻隻是笑著袖手旁觀,絕不參與。正熱鬧著,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心裏立刻狂喜,臉上卻神色自若,遠遠地走到一邊去,這才接起來,低低地道:“喂。”
劉定國溫柔地問:“忙完了嗎?”
“嗯,剛吃完飯。”顧影開心地說,“你呢?吃過了嗎?”
“吃了一點。”劉定國接著問,“現在能出來嗎?”
顧影一怔,“應該可以。”
“那你來香水灣好嗎?”劉定國溫和地說,“我特意挑了這裏的酒店,離你那裏比較近。”
顧影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又驚又喜,“你在這裏?”
“對。”劉定國輕輕地笑,“我來看你。”
顧影高興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心裏有千言萬語在盤旋,最後隻脫口而出,“我馬上就來。”
她頭腦中一片空白,隻記得回房間拿上包,然後跑到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急急忙忙地衝出公司。
從她住的地方到香水灣,如果走中線再拐到東線,怎麽也得兩個小時,她卻沒走那條大路,而是走了一條捷徑。這條路全是崎嶇不平的山間土路,顛簸異常,她卻一點也沒覺得不舒服,心裏塞得滿滿的都是喜悅。僅僅隻用了一個小時,她便來到劉定國通過手機短信告訴她的酒店,原本白色的車身上全是黃土,看上去一副風塵仆仆的味道。
這家酒店分兩個區域,劉定國住的那個地方是海濱別墅,非常漂亮。顧影找到地方,過去按響門鈴。
很快,門就開了,劉定國微笑著出現在門口。他穿著埃及棉的米色襯衫和長褲,看上去麵如冠玉,溫文儒雅。
顧影向他身後看了看,悄聲問:“你一個人?屋裏還有人嗎?”
劉定國笑道:“沒別人,就我一個。”
顧影大喜,猛地撲上去,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劉定國環住她的腰把她帶進屋,順手鎖上門。
顧影開心地說:“真沒想到你會來,我太高興了。你是來開會還是出差?”
“都不是。”劉定國很享受她的單純,愉快地說,“我來看你。你不能來北京,隻好我來海南了。”
顧影一怔,隨即大為感動,抬頭看了他一眼,主動吻了過去。她的熱情很快就讓劉定國無法保持淡定,他抱緊她,將她壓在牆上,與她散發著淡淡甜香的唇舌激烈糾纏。
屋裏開著冷氣,溫度本來偏涼,此時卻仿佛驟然飆升,讓兩人都覺得全身發熱,身上的衣服偏厚偏多,讓他們想要甩掉那些累贅。顧影已是意亂情迷,伸手就從劉定國的襯衫下擺伸進去,撫上他光滑的腰背。
劉定國被灼熱細膩的掌心撩撥得心裏一陣激蕩,很費力地離開她的唇,喘息著說:“不行,再這樣下去就要出事了。”
“出事就出事。”顧影傾身向前追逐著他。
劉定國掙紮著躲閃開,忍不住輕歎,“傻丫頭,你太年輕了,我怕會傷害你。”
“我都二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顧影堅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劉定國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小影,我比你大十幾歲,你冷靜點……”
“我願意。”不等他說完,顧影終於追到他的唇,將他緊緊纏住,認真地強調,“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劉定國隻覺得腦中一熱,再也控製不住,猛地將她抱起,大步走進臥室,將她放到床上。顧影仍然摟著他的脖子,他便被她下落的力道拉得跌下去,覆蓋在她身上。
兩人覺得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混亂而甜蜜,一切都發生得自然而然。他們擁抱、親吻、融合,快樂如潮而至,似狂濤席卷,如烈火焚燒,全是過去不曾體會過的極致感覺。
夜燈在牆腳,光線非常黯淡,顧影看不清劉定國的臉,隻能感受到他修長的身體沉重地壓在自己身上,在持續不斷的進攻中散發出滾燙的氣息。她抱著他結實的腰,在一波又一波強烈的快感中不由自主地呻吟。
劉定國渾身是汗,幾乎是不知疲倦地追逐著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歡樂。懷中的人有著溫潤如玉的肌膚、明亮純淨的眼睛、清甜幹淨的氣息、美麗纖柔的身體,順從地跟隨著他的節奏,在他的進攻中幸福地淪陷,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最烈性的催情藥,讓他欲罷不能,隻知道縱情地釋放已經埋葬了許多年的欲望。
從大學時代開始,劉定國就一直是冷靜從容的人,二十幾年的修煉卻在這一刻破功,而這樣的失控卻令他感受到從所未有的快樂。他帶著濃濃的憐惜與感激親吻著女孩,在她耳邊誠摯地說:“小影,我愛你。”
顧影被巨大的喜悅衝擊著,一瞬間又有了那種失重感。她牢牢地攀住劉定國的肩頭,努力地回應道:“我也是,我也愛你。”
他們的熱情就如火山爆發,久久不能平息,直到月上中天,才終於平靜。
顧影從浴室出來,躺到劉定國身旁,開心地長歎一聲,“好累。”
劉定國笑著將她摟過去,略帶歉疚地說:“我們進展得太快了,其實我本來沒想這麽快,打算給你時間好好考慮。”
“我不需要考慮什麽。”顧影抱住他的腰,態度很堅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就足夠了,其他的都是浮雲。”
劉定國喜愛地吻了吻她的額,溫柔地笑道:“年輕真是好,可以勇往直想,不顧一切。”
“你別那麽老氣橫秋的行不行?”顧影活潑地說,“男人到你這個年紀才好,理智穩重,從容淡定,我特別喜歡。”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讓我壓力很大。”劉定國很高興,輕輕撫了撫她的臉,柔聲道,“小影,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幸福嗎?”
“幸福。”顧影毫不猶豫地說,“我覺得很快樂。”
“我也是,很快樂。”劉定國微微一笑,“忽然覺得,我是個很幸運的人,能遇到你這麽好的女孩子。”
“我也很幸運啊。”顧影翻身趴在他的胸前,歡歡喜喜地看著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眼光掃過我,我就覺得心裏咯噔一下,那時候我就知道,要出事了。”顧影伸手輕撫他的眼睛,低低地道,“這是一雙魔眼,會要人命的。你以後不準隨便亂看別的女孩子,聽見沒有?”
劉定國笑著將她的手握住,從自己的眼睛上拿下來,放到唇邊吻了吻,這才溫柔地說:“除了禮貌之外,我從來不會多看女性一眼。初見你的時候,我覺得這姑娘的氣質真幹淨,對你的印象特別好,後來就漸漸喜歡上你,但也不敢造次。我上次邀請你到北京,如果你拒絕,那麽我以後都不會再打攪你。”
“我明白。”顧影側過臉貼在他的胸口,“我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很難喜歡上一個人,而一旦喜歡上就會全心全意,不會故作矜持。我沒有父母親友需要交代,可以自由地愛我所愛,這也算是不幸之後的大幸吧。所以,當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覺得很開心,也沒有猶豫。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因此不必遲疑。”
劉定國將她緊緊摟住,鄭重地說:“小影,我會讓你幸福的。”
“嗯。”顧影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很幸福。”
“以後會更幸福。”劉定國輕撫她的頭發,然後伸手把燈關了,在黑暗中柔聲說,“太晚了,睡吧。”
顧影感受著他有力的擁抱,滿足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