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帥哥和不帥的哥

顧影不認識過來的客人,先在辦公室裏打印出“天使花園譚總”六個字,到了機場的出口處就將那張打印紙舉起來,白紙黑字,十分醒目,出來的客人都能看到。

從裏麵湧出來的仍然是大群大群的遊客,零散的旅客都在避讓他們。顧影的目光在出來的客人中掃來掃去,終於鎖定了一個人,因為他看到她手中的那張紙,然後大步向她走過來。

這個男人有張五官深刻鮮明的臉和異於常人的清冷氣質,個子很高,比嶽鴻圖還要高出半個頭,寬肩長腿,身材非常標準,與周圍的人相比,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他身後跟著一位年輕女子,身段高挑,明眸皓齒,跟他非常般配。男人手上提著一個旅行袋,女子空著手,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看上去很輕鬆。

男人走到顧影麵前,禮貌地說:“你好,我是譚柏鈞。”

顧影立刻向他伸出手去,客氣地笑道:“譚總,我叫顧影,是嶽總叫我來接你們。”

“我在登機前接到嶽總的電話,他告訴我了。”譚柏鈞與她熱情握手,“顧總,幸會。”

“幸會,幸會。”顧影笑著轉向他身側的女子,“譚夫人,歡迎來海南。”

那個女子有點詫異,隨即笑了,一邊跟她握手一邊說:“我叫沈念秋,是酒店連鎖運營業務總監。”

顧影的臉唰的就紅了,“對不起,嶽總告訴我來的客人是譚總和夫人,所以我就先入為主了,很抱歉。”

“鴻圖那小子……”譚柏鈞搖了搖頭,隨即溫和地說,“顧總,念秋確實是我太太,你沒說錯。在公司裏,她是我助手,主要負責連鎖酒店的業務。”

“哦,我明白了。”顧影這才不再尷尬,“譚總,沈總,車在外麵,我們走吧。”

“好。”譚柏鈞很有紳士風度地微微欠身,跟著她走向停車場。

一走出冷氣充足的候機大樓,燠熱的空氣便迎麵撲來,沈念秋輕笑著說:“比我們那兒熱多了,果然是天涯海角。”

譚柏鈞關心地看著她,“很熱嗎?要不要緊?”

“沒事。”沈念秋開朗地笑道,“猛地一股熱浪拍過來,有點不習慣,其實也不難受。”

譚柏鈞卻似乎仍然很擔心,一直不停地看她。沈念秋感覺到他的不安,便握住他的手。譚柏鈞看她手心的溫度很正常,這才放了心,拉著她往停車場走去。顧影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恩愛的夫妻,不由得會心微笑。她帶著他們迅速上車,立刻打開冷氣,然後駛出機場。三亞的鳳凰機場不大,離市區非常近,顧影駕車穿城而過,直接上了東線高速。

天還沒黑,市區裏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大東海附近,遊客極多,摩肩接踵,大都穿著五彩繽紛的島服,臉上全是笑容,有的在街上買熱帶水果,有的在街邊的攤檔吃這裏特有的小吃,一些火鍋海鮮大排檔更是人滿為患,景象十分壯觀。

譚柏鈞感歎,“這裏真是酒店業的天堂。”

沈念秋忍俊不禁,“你別到哪裏都想著工作行不行?”

“職業病,沒辦法。”譚柏鈞輕鬆地笑道,“好,從現在起,我不提工作了。”

“你這又是矯枉過正,而且根本不可能做到。”沈念秋毫不留情地指出,“等你看到嶽總,還會不提工作?”

譚柏鈞笑出聲來,“我不提,你提就行了。”

“狡猾。”沈念秋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顧影說,“我們跟嶽總是好朋友,合作多年了,所以講話比較隨便,你別介意。”

“不會。”顧影笑道,“這樣才好,海南是個讓人放鬆的地方,我們在這裏呆久了,都不太講究什麽規矩了。”

“那太好了。”沈念秋很高興,“酒店就是規矩多,既然出來了,我們也想徹底放鬆。”

正說著,譚柏鈞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對沈念秋說:“鴻圖打來的。”隨即接起來。

嶽鴻圖爽朗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柏鈞,到了嗎?”

譚柏鈞愉快地答道:“到了,顧總來接的。”

“哦,走到哪兒了?”嶽鴻圖順口問。

譚柏鈞看了看窗外,“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是第一次來海南,根本就不認識路。前麵有個路牌,說是距東線高速還有兩百米。”

“哦,那好,我從海口過來,也是走的東線,你告訴小顧,讓她一直往前,到藤橋的出口下來,我在那裏等你們。”嶽鴻圖很幹脆,“我在開車,就不跟你多說了,等會兒見。”

“行。”譚柏鈞放下手機,對顧影說,“顧總,嶽總讓我們一直往前走,到藤橋的出口再下去,他在那邊等我們。”

“好的。”顧影點頭,沿著高速公路向北疾馳。

一出三亞市區就沒什麽人了,來往的車輛也不多,公路的一邊是南海,另一邊是零星的建築,在暮色中顯得很安靜。沈念秋和譚柏鈞都不再說話,轉頭欣賞車窗外的海景。

顧影打開車上的收音機,音響裏傳出兩人的對話,好像很熱鬧的樣子,仔細聽來,原來是主持人與聽眾的聯線節目。聽眾訴說自己的心情,然後要求點歌,主持人耐心地傾聽並勸解,接著就播出他點的歌。這樣的節目內地也有,不過很少在白天播,通常都在夜間才有類似的談心節目,顧影記得偶爾半夜打車回家的時候就有出租司機在聽。內地的人說的大部分都是感情問題,而這裏的聽眾談得更多的卻是長年打工在外的思鄉之情以及漂泊異鄉的孤獨感,有的年輕人說著說著甚至泣不成聲,讓本該輕鬆的節目增添了幾分傷感。

顧影怕影響客人的情緒,便關掉收音機,打開音響。低低柔柔的歌聲傳出,使車廂裏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不久,顧影就看到藤橋出口的指示牌,於是駛出高速路,繞到橋下橫穿過去,很快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大吉普。嶽鴻圖倚著車身,在暮色中悠閑地吸煙。顧影把車停到吉普車後麵,譚柏鈞和沈念秋同時推門下去。

嶽鴻圖扔掉煙頭,大步走過來,與譚柏鈞熱烈擁抱,“柏鈞,好久不見。”

譚柏鈞親熱地拍了拍他,笑道:“你小子要大展鴻圖,我哪兒見得到你啊。”

“這是罵我。”嶽鴻圖指了指他,然後與沈念秋握手,“小沈,你怎麽就這麽嫁給他了呢?說什麽也得好好折磨折磨,讓他跪鍵盤、頂顯示器,負荊請罪,不能太便宜他。”

譚柏鈞一腳踹過去,“你小子,就是一肚子壞水。”

嶽鴻圖靈活地閃開,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們開了一會兒玩笑,嶽鴻圖便讓譚柏鈞和沈念秋上自己的車,一起回公司。

夜幕已經降臨,外麵的景色在朦朧的月色下別有一番味道,譚柏鈞坐在副駕位,看著車窗前麵的路,淡淡地說:“鴻圖,上個月有家大企業在我們酒店搞慶典,請了你那女朋友過來捧場,大概是下車的時候助理沒侍候好,她當著很多人的麵破口大罵。我覺得她有點過了,就算是有名的明星,也沒必要這麽囂張,到場的大老板多了去了,沒誰有她那麽猖狂。我跟你是多年好友,說實話,這種女人娶不得。”

“她算不上是我女朋友,我也沒想要娶她。”嶽鴻圖灑脫地笑道,“朋友介紹認識了,大家偶爾在一起吃個飯、玩玩,她活動多,我工作忙,也不怎麽見麵,估計就快說拜拜了。”

譚柏鈞搖頭,“你啊,還是別這麽瞎混了,找個好女孩定下來吧。”

“不容易啊。”嶽鴻圖歎氣,“像你家小沈這樣的好姑娘哪裏去找啊?”

“你們說話,別編排我。”坐在後排的沈念秋笑道,“嶽總,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你把眼光收回來,說不定就能看到好姑娘。”

譚柏鈞笑出聲來,“念秋說得對。”

嶽鴻圖立刻認真地說:“你們可別開小顧的玩笑啊,人家是有主的人了。”

“哦。”譚柏鈞馬上擺手,“當我別說過。”

“嶽總怎麽這麽敏感?”沈念秋調侃道,“我還沒說是誰呢,你就理解為小顧,是不是真存了什麽心思啊?”

譚柏鈞樂了,“對啊,鴻圖,你小子是不是做賊心虛?”

嶽鴻圖佯怒,“喂,我在開車啊,你們要是把我惹急了,當心我手一抖,把車開湖裏去。”

譚柏鈞不屑地哼一聲,“你嚇唬誰啊?”

嶽鴻圖很快轉移話題,“我說你們倆結婚一年多了,怎麽還沒動靜?柏鈞的年紀不小了,你們也應該該生個孩子了吧。”

譚柏鈞啞然失笑,“我都不急,你急個什麽勁?”

“我不是為你急,我是為小沈急。”嶽鴻圖笑眯眯地說,“女孩子過了三十歲再生孩子,對身體不好。”

沈念秋見譚柏鈞一直跟嶽鴻圖打哈哈,繞圈子,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就跟小孩子似的,不由得好笑,便說了實話,“嶽總,其實我已經懷孕,都三個多月了,預產期在十一月初。”

“真的。”嶽鴻圖大喜,隨即埋怨道,“柏鈞,既然小沈有喜了,你還帶她過來做什麽?這上山下水的,多不合適啊。”

譚柏鈞轉頭瞪他,“你在電話裏把這兒描繪得跟天堂一般,我就帶念秋過來度個假,放鬆幾天。怎麽著?你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我實誠得很,怎麽可能騙人?”嶽鴻圖嘻嘻哈哈地解釋,“這裏真的跟天堂一樣,明天我帶你們去看,你們就知道了。我們要看的地方都通車,可以直接開過去,問題不大,小沈注意不要靠近懸崖、不要靠近水邊就行了,嘿嘿嘿嘿。”

“你笑得真陰險。”譚柏鈞與他一路開著玩笑,直到他把車駛進公司停車場,這才住了口。

沈念秋看著水邊的三幢小樓和倒映在水中的燈火,不由得驚歎,“這兒真美。”

“怎麽樣?沒騙你們吧?”嶽鴻圖得意地下車,對迎上來的盧裕說,“你去看看,劉總的那個房間收拾好沒有,譚總他們就住那間。”

盧裕答應著,立刻跑步離開。

顧影停好車,走到他們身邊。嶽鴻圖對她笑道:“辛苦了,我們先吃飯,然後休息,明天帶他們去看項目。”

“嗯。”顧影點頭,回房間洗了臉,便去了食堂。

包間裏的人不多,隻有他們五個,桌上的菜也沒有堆山填海,都很精致。嶽鴻圖開了一瓶紅酒,與譚柏鈞推杯換盞,十分親熱。盧裕在一旁作陪,不時關照著上菜、換碗碟的事。顧影陪著沈念秋喝鮮榨的椰子汁,閑閑地說著周圍的環境。

兩人都是公司高管,雖然行業不同,但有很多東西是相通的,她們很快就弄清了彼此的年齡,並相談甚歡。顧影雖然比沈念秋小一歲,卻在高二的時候就考上了大學,因此兩人是同一年畢業。談起當年大學裏的事情,兩人都覺得很開心。

“那時候男生用金庸武俠裏的女主來給女生分類。”沈念秋興致勃勃地說,“中學生是小龍女,大學本科生是黃蓉,碩士是李莫愁,博士是滅絕師太。”

“是啊。”顧影笑道,“女生就沒那麽麻煩,我們那時候把男人分成三類,禽獸、衣冠禽獸、禽獸不如。”

嶽鴻圖和譚柏鈞一聽,都哈哈大笑。他們兩人沒上過大學,對於她們的學生生活都挺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

嶽鴻圖幽默地說:“原來你們女生是這樣給男人分類的啊,我還以為你們通常把男人分成兩類,帥哥和不帥的哥。”

譚柏鈞笑得更厲害,“你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自吹自擂。”

“沒有啊,我一向很謙虛的。”嶽鴻圖滿臉無辜,“你看,你是帥哥,我是不帥的哥,是不是很謙虛,很清醒?”

兩個姑娘笑得前仰後合,譚柏鈞有些無奈地搖頭,“要跟你比無賴,我甘拜下風。”

一頓飯吃得快樂無比,他們盡興而散,分別回房休息,準備明天去看現場。

顧影衝了涼,躺到床上後卻毫無睡意,便她拿起手機撥出去。那邊很快就接了,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喂。”

僅僅一個字就讓顧影心曠神怡,就像三伏天裏喝了一杯冰水,舒坦極了,她開心地問:“在做什麽?”

劉定國微笑著說:“看書。”

顧影很好奇,“什麽書啊?”

“《盧比孔河》,副標題是羅馬共和國的勝利與悲劇。”劉定國氣定神閑地道,“看過嗎?”

“盧比孔河我知道,但沒看過以此為名的書。”顧影回想著以前學過的知識,“當年愷撒率軍渡過盧比孔河,是他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同時也奠定了他成功的基礎。西方有句諺語叫‘渡過盧比孔河’,相當於我們中國的成語破釜沉舟。”

“說得對。”劉定國的心情很好,“這本書講述了羅馬共和國晚期的百年曆史,很有意思。”

顧影大感興趣,“那你給我念一段好不好?我要錄音哦。”

劉定國輕笑,“好。”

顧影便按下手機的錄音鍵,對他說:“可以開始了。”

劉定國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悅耳的磁性和奇異的溫柔,“執政官不是專製君王,不是終身製;法西斯象征著民眾自願地給予執政官以權威,而不是壓迫的工具。執政官不隻一人,還有地位與他相當的同事。他們的任期隻有一年,由選民按自己的心意投票選出。此外,他們隻能一板一眼地按規矩行事,沒有太大的自由空間。羅馬公民絕少超越傳統的界限,無論他有多麽狂妄。共和國培育的傳統反過來也約束著共和國。”

顧影閉上眼睛,迷醉地傾聽著話筒裏傳來的遠方的聲音,“這就是羅馬。獲得高位的人往往被隨之而來的緊張情緒所困擾。共和國的理念慫恿人們不停頓地奮鬥。榮耀就像是毒品,上癮的人對它沒有滿足的時候。羅馬人一旦品嚐過榮耀的滋味,一生都將受到它的糾纏和折磨。”

讀到這裏,劉定國停下來,低低地讚歎了一句,“寫得真好。”

“是啊,真是一本好書。”顧影心癢難搔,“等我下次到北京,借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劉定國一口答應,“你最近在看什麽書?有好書也要給我推薦啊。”

“哦,我在看《冷山》。”顧影從枕頭旁拿起那本厚厚的書,看著藍色的封麵。

劉定國微笑,“我聽說過,不過還沒時間看,你下次來北京的時候帶給我吧。”

“好啊。”顧影翻身趴在床上,一邊跟他說話一邊隨手翻著書頁。

劉定國半開玩笑地提議,“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給我念一段吧,我也錄下來。”

顧影欣然同意。等他表示可以開始了,她看著翻開的那一頁,緩緩地念道:“一夏天,放眼窗外,通常給人昏暗和沉鬱之感。從窗子飄進來的潮濕空氣滿含著腐敗和生長的氣息,在眼前迷茫朦朧而又琢磨不定,那感覺好似用望遠鏡遙望遠方。……她發現,要喜歡上這片雲籠霧繞的隆起的土地,遠比學會欣賞查爾斯頓傍晚安詳的聲音更為微妙和困難。漫步在貝特利街頭,遠處是薩姆特要塞,背後矗立著一棟棟白色的房屋,海風徐來,吹動蒲葵的葉子簌簌作響。比較而言,這片傾斜的土地上的聲音少些溫和,多些粗糲。那些山坳、山脊和峰巒似乎是個錯雜的封閉世界,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劉定國凝神傾聽,然後評價道:“這是一本優美的書。”

“是啊,我很喜歡。”顧影輕輕歎了口氣,“就是時間太少,看得很慢,等我將來退休了,一定要把所有想看的書都看一遍。”

“這是一個遠大的誌向。”劉定國半帶讚賞半帶調侃地說,“我完全支持。”

顧影哈哈笑著,又纏著他念了幾段書,這才關切地道:“時間太晚了,你休息吧。”

“好。”劉定國關心地叮囑她,“你也別太累了。”

顧影答應著,與他互道晚安,這才掛斷電話。她關上燈,重放劉定國讀書的錄音,“一個人的戰犯是另一個人的英雄。在羅馬人的噩夢中,野蠻人的遷徙是主要內容。馬車在北方吱呀作響,震動聲總會回響在共和國的廣場上……”黑暗裏,那柔和低沉的聲音就像是世界上最動聽的催眠曲,帶著她漸漸進入夢鄉。

周末的清晨是安靜的,高音喇叭不會響,也沒有從附近學校傳來的運動員進行曲,每天上午會逐個房間打掃衛生的保潔工不上班,在這裏住的員工都會睡懶覺,就是嶽鴻圖與顧影也不會再早起運動,而會趁著難得的平靜時光多睡一會兒。

顧影起床時,發現放在枕邊的手機已經沒電了,因為她設置的是循環播放錄音,睡著以後也沒有停止。她拿起手機,臉上浮現出愉悅的微笑,換上備用電池後打開手機,然後洗漱更衣,出去吃早餐。

因為公司裏有貴客在,桌上的東西很豐盛,此時都用紗罩蓋著,幾隻蒼蠅在屋裏嗡嗡地飛。顧影已經習慣,拿開紗罩,坐下來吃東西。

剛喝了一碗豆漿,譚柏鈞和沈念秋一起走了進來,顧影微笑著招呼他們,“這裏什麽都有,你們別客氣,如果想吃餃子、餛飩或者麵條,我可以叫廚師馬上做。”

“不用,這樣就很好了。”沈念秋打量著餐桌上的東西,略感驚訝,“真豐盛啊。”

譚柏鈞笑著說:“他們公司裏的員工少,豐盛點沒問題,我們每家酒店都有幾百個員工,加個菜就得增加上千塊費用,跟他們不能比的。”

“那倒是。”沈念秋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拿過小籠包吃起來。

譚柏鈞盛了散發著清香的荷葉粥來喝,對幾味小菜讚不絕口。顧影與他們邊吃邊聊,感覺很輕鬆。

正在閑聊,嶽鴻圖拿著手機邊說話邊走進來。他的笑容很愉快,“好啦,我找到顧姐姐了,你跟她講話吧。”說著,他走到顧影身旁,把手機遞給她,“是妞妞。”

顧影高興地接過,小姑娘稚嫩嬌嗲的聲音傳來,“姐姐,我是妞妞。”

顧影臉上的神情馬上變得特別溫柔,“嘿,寶貝兒,今天起這麽早?”

“是啊,我沒有睡懶覺。”小姑娘特別自豪,隨即撒起嬌來,“姐姐,我好想你啊,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呀,我想跟你出去玩。”

“姐姐爭取盡快去看你,好不好?”顧影的聲音很甜。

“好。”小姑娘很懂事,並不胡攪蠻纏,轉而高興地告訴她自己昨天剛看的童話書。

顧影很耐心地與小姑娘交流讀書心得,眼含笑意,聲音溫柔。譚柏鈞和沈念秋看看她,又看看嶽鴻圖,臉上全是意味深長。嶽鴻圖瞪了譚柏鈞一眼,對沈念秋攤攤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沈念秋笑著揚起嘴角,用口型無聲地對他說:“你有前科,有案底,現在是嫌疑人。”譚柏鈞忍俊不禁,嶽鴻圖無奈地望天。

顧影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終於心滿意足地放下電話。她將手機還給嶽鴻圖,然後繼續喝粥。兩人的動作神情都很自然,坦蕩從容,光明磊落,仿佛這樣相處已經很長時間,一切都成了習慣。

吃完飯,嶽鴻圖征求譚柏鈞的意見,“你是先聽我們這個項目的策劃,還是先去看現場?”

譚柏鈞詢問地看向愛妻,沈念秋微笑著說:“先去看現場吧,可以一邊走一邊講你們的策劃。”

嶽鴻圖點頭,開出吉普車,帶他們先上山看項目所在地的全景,然後再去鎮上與湖邊。

譚柏鈞一眼便看中了那個伸向湖中的“花瓣”,有幾分堅決地說:“那地方給我吧,我要在那裏建酒店。”

“好。”嶽鴻圖豪爽地答應,“就給你,建個國際五星級酒店,以後可以經營成博鼇亞洲論壇那樣的地方。”

“這個想法不錯。”譚柏鈞點頭。

嶽鴻圖帶著他們又去看了流經核心區的兩條河以及離海最近的那座山,譚柏鈞都看中了,打算在河邊和山頂建休閑度假酒店。嶽鴻圖興致勃勃地告訴他,“山腳下我打算搞個高爾夫練習場,山腰上修別墅,山頂建造一座小高層的觀海度假酒店,生意肯定好。兩條河的沿岸我們打算做高級公寓區,中間一塊會建成文化藝術商業區,有畫廊、主題書店、咖啡館、酒吧等等,類似於巴黎左岸或者北京798,可以給你一塊地搞文化酒店,主要接待藝術家、作家來這裏進行短期創作。”

“非常好。”譚柏鈞有些興奮,“鴻圖,你對酒店業也越來越在行了,是不是不想讓我們混了?”

“得得得,你別在這兒跟我裝。”嶽鴻圖擺手,“我聽說你們那兒的航空公司改製,與另一家航空公司合並,你成功打入董事局,買下了新航空公司6%的股份,還開了一家航空食品公司,厲害得很嘛。”

“你倒是消息靈通。”譚柏鈞淡淡一笑,隨即轉移話題,“我們去買點新鮮水果吧,念秋喜歡吃熱帶水果。”

“行。”嶽鴻圖拉著他們去市場,順便又與他談起了在本地搞水果加工業的設想。

“在這裏開工廠不妥吧?”譚柏鈞提出異議,“水汙染和大氣汙染對這兒的環境很可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

“我們會進一步研究論證,按理說,水果加工廠應該不會像別的工業那樣汙染嚴重。”嶽鴻圖向他詳細介紹了將來的汙水處理係統以及相關技術。

譚柏鈞很感興趣,與他聊得熱火朝天。沈念秋轉頭看著很少說話的顧影,微笑著問:“這個項目的策劃是你做的吧?”

“對。”顧影點頭,“現在出來的隻是概念性策劃,等總規通過了再做深度策劃。”

沈念秋欽佩地說:“你這麽年輕就能策劃這麽大的項目,真厲害。”

顧影謙虛地微笑,“嶽總和萬花農場的徐場長也提出了不少思路,給我很大啟發。”

兩人正說著,嶽鴻圖回頭叫顧影,“小顧,你上次不是說有個地方風景很好,還有千年古樹嗎?”

顧影走過去回答,“是啊,不過我一直沒時間去看。”

“等會兒吃過午飯我們就去吧。”嶽鴻圖認真地問,“你知道怎麽走嗎?”

“知道。”顧影想了想,“我問過白主任,他給我指過那個岔路口,進去以後隻有一條路,錯不了。”

“那就行,等會兒我們就去。”嶽鴻圖轉頭看向沈念秋,“小沈,想吃什麽水果盡管說,我請客。”

顧影看著那個水果攤的攤主,記得她就是上次叫嶽鴻圖“大叔”的那位大姐,不由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