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圖書館的潛入者
格蘭是首次鄭重開啟手裏的雞蛋形狀的盒子。
這東西至數年前，從被發現所在的偏遠星係送到星盟來之後，就從未離開過由幾位九級強者聯手打造的黑匣，今天，終於到了它重現天日的一天。
而被數名九級強者聯手封製的黑匣，格蘭之所以能獨自開啟，和他的特殊能力也密不可分。
赫雷羅家族的星源能量，多是控製電子運動變化，以此產生強大的甚至具有毀滅性的能量，格蘭作為一個特殊能量控製者，稍微有些不同。他的能力是複製和記憶其他能量的運用方式，並施展出來，頗有些武俠中，以彼之道還至彼身的味道。
像是一顆脆弱的蛋殼輕鬆的被格蘭敲破，從黑匣中升起一種致命的神經毒霧彌漫在黑匣周圍。格蘭早有準備的戴上呼吸隔離裝置，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一塊小小的石頭。
那種璀璨的顏色無法用具體的色彩形容，帶著一種柔和的光芒靜靜地躺在格蘭手心，據說，這東西是伴隨著混沌族出現就有的，不屬於這個宇宙的物質，除了這個宇宙，還有其他位麵的存在嗎？
站在九州圖書館的外圍，格蘭心潮澎湃，終於可以進去了。
將雞蛋大小的石頭往空中拋去，被設下禁製的圖書館再次產生奇異的變化，數條龍形的雕塑再次從地麵緩緩升起，於此同時，整個建築內部發出順暢、清晰的機械運轉聲。
瞬息間，一股無形的領域帶出煙霧般的白氣，從四方八分向格蘭的所在席卷而來，像是有什麽實質的東西隱藏在綿延四散的白氣之中，帶著這些無意識的氣息，緩緩向四周推進，直到蔓延至建築邊緣，才騰地回轉。
洶湧的精神波動進入格蘭的意識，那是純正至極的混沌族的精神力量，僅僅是千萬年來的殘餘，也頓時填滿了格蘭的腦海，像是隨時要擠爆他的腦袋，可怕的內壓讓他禁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可是，他表情依舊狂熱地看著那地上正在逐漸升起的入口。
是啊，沒見過世麵的販夫走卒，不會體驗到位居高位者那種掌控天下的霸氣。在天星人中算得上至高點強者的格蘭，在真正的掌控者力量麵前，連隻螞蟻都不是，這種落差感，卻更讓他興奮。區別螻蟻和神的是力量，他還可以變得更強，更加有力量。
快了，機會就在眼前，得到混沌族的秘密，那意味著他可以將聖族那些野蠻的龍都不用放在眼裏，他才是這個宇宙的主宰。不管上升的入口帶出來的精神威壓讓他多麽難受，他也張開遍布血絲的嘴，笑著。
全神貫注的格蘭，居然沒有發現，在距離他不到千米的高空中，一個女孩正冷冷地俯看著他。發絲飄蕩間，她的眼底已沒了淚痕，沉靜的氣息有內之外無形散發。
成長總是伴隨著刻骨銘心的痛，當你走過那個階段之後，鋒芒畢露會逐漸收斂，沉默和思考會成為你的習慣之一。雷德裏克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哭著找他皇兄求助的孩子，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她，看起來更多了一分迷人的味道。
夜色，是隱藏一切的幕簾，坐在血羽背上，穆淩仔細的觀察著格蘭的一舉一動。下方的男人很強，從她難以抗拒九州中爆發的威壓而格蘭還能如此近距離的撐著，實力對比明顯。
“他如此大張旗鼓，難道不怕被人發現？”穆淩望著雷德裏克問。
“你沒發現方圓千裏，都被封鎖了。別說其他人，那種高濃度的密集能量罩，就算是一隻蟲子都飛不進來。若不是我們提前進來，恐怕要想不觸動警報穿過，也會有困難。”
穆淩再次確認道：“就算提前守著，我們在這裏真的不會被發現？”
雷德裏克指著不遠處那視野看起來有些模糊的天空說道：“你能看見那裏有什麽嗎？”
穆淩搖頭。
“那就對了，我能隱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影像，也不在乎隱藏多一個你。”
知道雷德裏克自然有他的辦法，穆淩不再多問，隻是神情有些凝重：“外圍十層的能量防護罩，就算對抗暗星族的戰艦都綽綽有餘，就為了他一個人開啟？”
雷德裏克淺笑道：“如果打著星盟的旗號，並帶來合理的手續，要讓行政官封鎖這一帶並做到這種等級的保護並非難事。混沌族的遺產是塊肥肉，誰都想去咬一口。謹慎的天星人可不會願意與其他種族分享他們的收獲。”說完，他的笑容逐漸變冷，嗤聲道：“不過，憑他就想竊‘犬神’的力量？”
“可我現在與他的力量差距，也是天與地的距離，如果他都進不去，我該怎麽趕在他之前進去？”
“我聽說，混沌族的機密地域，都能用聲音來控製開關。”
穆淩帶著幾分疑惑：“聲音？”
“沒錯，特定的頻率，並注入他們特有的精神控製力，那將形成一種特殊指令，你可以試試。或者你也可以等他完全開啟後，搶先一步進入再關上入口。”
血羽突然插白，也是首次認同雷德裏克的話：“穆淩，你可以試試聲音。我有這個預感，你能行。”
穆淩眉頭一挑，這家夥怎麽又變起神棍來了，她沉聲反問道：“你的預感？”
“你那是什麽口氣，要相信暗星族的自覺！”血羽沒好氣地說道，憤憤地扇動了幾下翅膀。
穆淩將信將疑，抱著試試的態度想定了一句話，低語而緩慢的腔調從她喉嚨深處發出，精神控製力是一種無形卻又有實質的能力，每吞一個詞，她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輕輕震動，帶著她血統深處的威嚴。
她隻重複著一句：“關閉入口。”
建築物竟然速度回應了穆淩，本來因為格蘭手中石塊而緩緩開啟的入口，還未達到開啟程度，就沉寂了下來。
直接命令接收？！雷德裏克眼底閃過一抹驚異，穆淩的血統濃度居然這麽高？怎麽可能？天星人確實是混沌族的後裔，但是經過億萬年來，無數代的混血，現在能帶著過去血脈的本來就少，像穆淩一樣呈顯性表現的更是沒有。在他的認知裏，穆淩應該是稀少混沌血脈的顯性表現體。
可似乎，他的判斷出了偏差。雷德裏克多了一絲疑問，穆淩的混沌族血脈濃度到底占了多大比例？
“怎麽回事？難道這東西不是鑰匙？”格蘭難以置信的盯著場地中央懸浮的石塊，最終沒忍住向著那危險的禁地衝去。
明明隻是無人的領域，那瞬間卻爆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格蘭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落地，他五髒六腑像是錯位般疼痛，嘔出了好幾口血才緩解了幾分。
趴在建築物邊緣的格蘭，滿眼不甘心，不行，他一定要進去。
再次衝過去，可惜結果很明顯，他仍舊被拒絕！
一次次受傷，他都在最後爬起來。眼見著入口又要沉下去，格蘭有種死也要闖一次的念頭支撐著他。
眼前，不知怎麽，出現了米諾的身影，那個一臉高傲的銀發女人總是挑著眉不屑地看著他，哼聲道：“天才嗎？你也不過如此！”
“有本事就贏過我啊，沒用的男人！”
“可憐的格蘭，你始終還是輸給我，哈哈哈！”
……
狠狠捏緊了拳頭，格蘭突然大吼一聲：“你死了，已經死了！我還活著！我還有很多時間比你更強，你不過是個女人，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
轟地一聲，最後一次的撞擊，血花在空中四濺開來，立在原地的格蘭瞪著硬生生地撐著自己站立，下垂的雙手，血液如水流般下淌，他瞪著眼睛昏迷過去，視線最後似乎看見有個女人的接近了他。
米諾嗎？
穆淩眼神複雜的站在格蘭麵前，死死盯著這個人，手抬起又放下，臉繃得緊緊的，因為九州太難開啟的原因，這個家夥寧願死也要進去嗎？多好的機會啊，沒見過有人自己把自己撞暈的，現在的格蘭毫無反抗之力，就算雷德裏克不出手，她都能輕易殺了他。
要結束一個生命太簡單了，可是穆淩最後隻是牢牢記住了格蘭的臉。
“我們終有一天，會真正見麵，到時候，就是我向你們討回一切的時候。”
見到場地中央的小石頭還懸浮著，穆淩深吸口氣，凝神道：“開啟入口。”
整個建築內部那順暢、清晰的機械運轉聲再次響起，歸於平靜的威壓再次洶湧流出，僅僅氣息都差點將穆淩撞飛，她眼明手快抱住血羽的同時，也被雷德裏克抱住了她的腰。
“準備進去。”
仿佛骨骼和肌肉都被撕裂開來，巨大的壓迫、碎骨般的疼痛、難以呼吸的沉悶同時包圍了穆淩，她的意識隨著那些強大的精神力進入，而陷入了恍惚，最後沉入黑暗之中。
動了動手指，穆淩覺得自己意識回來了。
她捂著臉，疲憊地坐起來，迷迷糊糊地睜眼，視線內，盡是一片流光溢彩，她仿佛在沒有底線的空中下沉，又好像是懸浮在一團固態的物質中，每一步，她都是穩的，可是卻找不到方向。
“雷德裏克——”
“血羽——”
聲音能回蕩，她也能正常醒來，那麽她就處在某種無害的介質中。可是那兩個隨她一起進來的家夥去哪裏了？
緩緩的向著她認為的前方行進，周圍安靜得可怕，沒有任何聲音，隻是一種柔和但不知道出處的光彩照耀在她身上，有些暖意，可卻虛無縹緲。
人對於寂寞的排斥，比什麽都來得快。隨著穆淩能感覺到的時間推移，她也開始焦躁起來。
她知道這是雷德裏克說的，可以找到喚醒她全部血脈資料的最佳地，可現在她連方位都不清楚，上哪去找資料，找到了又怎麽出去。沒有聲音，沒有盡頭，這個地方就像是永恒的牢獄，因為無窮盡反而絕望！
冷靜！一定要忍耐，一定有辦法找到出路，如果自己先放棄，那麽搶在格蘭之前進來就成了個可悲的笑話，她這不是幫自己的仇敵作了探路犧牲者了嗎？！
正在穆淩思考出神的時候，一個漆黑的影子憑空出現，一雙鋒利的爪子衝著她麵門而來。
穆淩反應極快，急速地後退。以最容易閃避的方向，側身躲過。可惜那利爪還是挑開了她的衣衫，頓時一絲鮮血飛濺半空，她順手要反擊，卻突然發現星源能量無法動用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撲倒在地。
赤紅又熟悉的眼睛緊盯著她，穆淩脫口叫道：“血羽！”
不過血羽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眼底並沒有平時的乖巧，反而是充滿了生疏和暴戾，焦躁不安地拍動翅膀，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嘶吼。
或許是有契約的關係，穆淩清楚的感覺到它在表達一個詞。餓！
身體上的重壓逐漸增大，穆淩看見那隻鷹不住不覺間在融化，然後重新塑形，過程不過眨眼之間，初見時那個紅發的青年正以曖昧的姿勢壓著她，迷亂的眼神看不出情緒，隻是用力地嗅著穆淩的味道，伸出舌頭舔著她溫熱的肌膚。
穆淩乃以生存的能量無法動用，隻得使出本身的力道來反抗，她一邊叫著血羽的名字，一邊掙紮，不過對於天生肉體力量強大的暗星族來說，穆淩那點力氣就像貓抓。
血羽終於舔到了穆淩心髒的位置，微微揚起頭，露出了尖銳的牙齒，隨著她一聲驚呼，無情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