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自殺？
“刀卡在骨頭裏了，拔不出來……需要儀器。”
“什麽儀器？要開膛嗎？！”
“這倒是不用，這位團長你別擠我們，請別妨礙我們救人！”
“對不起……可是真的很危險嗎？！”
“你胸口紮一刀試試？！走開走開！”
“好好好……醫生你一定要……”
“知道啦知道啦！準備再拔一次！”
星旅閉著眼感到胸口的刀被人擺弄來擺弄去，她並沒有感覺到痛，隻是覺得很疲勞，相當疲勞。
血液對於她有著比人類更多一點功能，是全身骨頭的潤滑劑也是全身肌體功能的潤滑劑，甚至裏麵儲存著不少能量，雖然外觀像血，但是……畢竟不是真的血……
星旅的身體完全仿人類，但是為了讓這身體更加有戰鬥力，必要的改動是不少的，其中一點就是，血液。
｛這回，要被發現了吧。｝
【任務條例，被發現的情況下，一，殺死知情者，二，離開，三，通知軍隊即行征服該星球，前提，自身安全。】
｛現在的情況，隻有殺死知情者了……｝星旅低聲歎氣，｛終究，要對土著民動手了。｝
星旅開始計算起研究區看到的人有哪些，她每想起一個應該處理的人，小智就會隨即報出這個人的初步掃描數據，骨骼傷處，弱點，病點，肌肉衰弱點，或者是可以直接格殺的，需要經過戰鬥的。
直到亞當的時候，小智言明，【有威脅，需戰鬥，身體無傷處，精神力新兵級】
｛沒有傷處，很奇怪。｝
【證明愈合力高，亞當也是免疫者】
｛他也被感染過？｝
【奧博基地中他有提到過，再加上血液檢測初步斷定他有感染，但是跡象不明顯】
｛這樣啊……｝
星旅差點要把雙手枕在頭下仰天發呆了，卻猛然注意到自己正處於被急救狀態。
胸口一陣摩擦感，刀正在被緩緩拔出，星旅忽然悶哼一聲，一種尖銳的痛感傳入身體，電流一般直衝腦部。
“那刀有倒刃！會把骨頭都勾出來！”
“難道要轉個角度才能拔？這也太慘了吧……”
一旁對於怎麽拔開始爭論起來，而剛才不知誰拔刀拔的星旅那骨頭一陣陣的痛，從來沒痛過的人即使一點點痛也會有點暴躁，星旅實在忍不住裝虛弱，既然遲早要被發現她又掩飾什麽？
旁邊討論的聲音越來越響，忽然聽到有人尖叫一聲，左右人轉身，驚悚的看到前一秒還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病人已經無聲無息的坐了起來，麵無表情的摸著手裏的刀柄，還鄙夷的瞅瞅他們。
“這麽久了，還沒拔出來……”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星旅，你當心！那刀有倒……”鍾佑濤後麵一個字卡在了喉嚨裏，他的眼睛，不，所有人的眼睛猛然瞪大，就看到星旅一手抓住刀柄，一手兩隻手指順著刀麵緩緩插入傷口，微微張開，竟在擴張傷口！
“嘶……”人類豐富的想象力使他們不由自主的把這血腥的一麵嫁接到自己身上，不禁毛骨悚然。
星旅微微轉動刀柄，剛止血的傷口被毫不留情的攪動開，露出了粉色的嫩肉，然後瞬間被血染紅，湧出的鮮血再次浸滿了她胸前的白色衛生衣，紅色的區域越來越大，寂靜的房間裏甚至有刀刃摩擦的骨頭的簌簌聲，讓人寒毛直立。
“嘩啦！”星旅忽然毫無征兆的一拔刀，隻聽到一陣讓人崩潰的皮開肉綻的聲音，刀卻沒有出來，星旅終於有了麵無表情之外的表情，她皺起了眉。
倒刃果然跟骨頭卡住了，轉的還不夠多……
這樣一把刀在胸口處攪動，是個人早該昏死過去了，星旅當然是感覺到痛的，敏感的五感讓她比人類更能感受到疼，可是強大的精神力卻讓她有著非人類的意誌，她咬了咬下唇，然後繼續。
右手握著刀柄，左手食指和中指有指甲都插入傷口中，然後再次擴張……這一次擴張的程度比上次還要大，甚至能讓人看到裏麵白森森的骨頭和血湧深處的漆黑，她低下頭，努力看著傷口裏麵，雖然她的精神力可以探進去，但是這種時候還是親眼看著好，而且長頭發垂落下來，正好擋住人們的視線。
於是血腥場景沒有了，剩下的是滿房間瘮人的聲音。
就好像現場觀摩著開顱手術，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呼吸，耳邊充斥的聲音讓他們頭皮一陣陣發麻。
再一次毛骨悚然的聲音，星旅終於抬起頭，右手一揮，一柄帶著四麵小倒刃的匕首砰的紮在一邊的器械裏，順帶著飛出一條血的彩虹。
還有幾塊疑似碎肉的東西飛在半空中，然後順著飛出去的刀的軌跡劃了半路，掉在病床上，地上……
“呼，好了。”星旅鬆口氣的聲音，她的眼神依然沉靜，隻是嘴角掛著一抹輕鬆的笑。
“呼！”這是所有人鬆口氣的聲音，星旅抬頭後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胸口的傷，本來一條的傷口現在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血把她前麵染紅了，床單上也是一片紅色，她甩甩手，仰天躺下，沒有任何聲音。
人們沉默了一會，或者說這個一會有點久，後來終於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疑似和星旅最熟的鍾佑濤有些遲疑的走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星旅的肩膀：“星旅，星旅？”
“別吵，讓我休息。”
“是應該休息……但你是不是應該，換件衣服，換個床單……止個血？”鍾佑濤幾乎有點誠惶誠恐。
星旅抬起手，所有人都驚的往後跳了一下，她眼珠動了動，抽抽嘴角，手伸向傷口處，把那皮肉翻開的猙獰傷口攏了攏，那動作似乎是要把翻出來的皮肉塞回去，還有著粘稠的皮肉摩擦聲，讓人再次一陣發麻。
星旅放下手，滿足的歎氣，再次安靜。
鍾佑濤無奈的搖搖頭，無論是不是開玩笑，在他心目中星旅已經完全成了非人類，他轉身對身後的醫療人員無奈地搖搖頭。
一個醫療人員看不下去了：“至少也該消下毒！”
“還有縫合傷口！還要確定她是不是失血過多！”又有一個跳出來。
“水。”星旅再次出聲，“給我水，不用補血。”
鍾佑濤再次無奈的看眾人。
於是大家集體無奈了，在星旅的床頭櫃放了杯水，把呼叫鈴放在了她順手的位置，所有人悄悄的出去了。
｛他們把刀拿走了，是要研究我的血液吧。｝
【提示，請別動用精神力和能量，係統需要全速運轉，進行人體自我修複】
｛呼，好吧！晚安，終於要睡覺了。｝
鍾佑濤走出急救室，關門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裏麵躺著的星旅，她靜靜的躺在床上，鮮血淋漓，卻微微帶笑，那麽平和……
她在鮮血中的魅力，還真是驚人啊。
回頭，外麵站著一大堆人，最前麵圍著的，是A1和方絡。
他們都貼著玻璃，呆呆的看著星旅。
方絡雙手帶著手銬，麵無表情的看著裏麵，他似乎全身都在顫抖，但是又似乎沒有，整個人就好像沒有生命一樣，靈魂完全灌注在裏麵那個人身上。
看到星旅如此血腥拔刀的過程，是個人都會不忍目睹，可是方絡，那麽肇事者，又會是什麽樣的震撼呢？
更何況，他算的上是，星旅少數幾個交好的人了……
裏麵的人都走空了，方絡也沒再待下去的必要，關於他的處罰還沒下來，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以後會帶著手銬腳銬過活，而且將再無人身自由，他平靜的接受這一切，對於原因，他一句也沒有解釋。
“好了，可以走了。”警衛扯扯他。
方絡被帶的跌跌撞撞，他還是盯著房裏。
A1並沒有被扯動，他看著星旅輕聲說：“團長，我能守在這嗎？”
鍾佑濤點頭：“可以，但注意不要打擾她休息。”
“嗯。”
“A1。”方絡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如果她……算了……”
“無論什麽原因，方絡。”A1還是看著星旅，冰冷的聲音，“你都不該傷害她。”
方絡低下頭。
“更何況，她當時是在救你。”
方絡身子一軟，被警衛扶住，他動動嘴似乎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星旅忽然醒來，直直的望向床腳處的一個暗影。
“你來了。”
暗影動了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能多觀察一會呢，星旅，你可真警覺。”
“我已經睡了兩天了。”
“意思說你一直醒著？”
“……差不多。”星旅坐起身，靠著床，“有事？亞當。”
亞當走出來，背光的他在房中勾出一抹修長的暗影：“你覺得我有什麽事呢？”
星旅不動聲色。
“真沒勁，跟你說話最沒勁了，星旅。”
“有話快說。”
“你是知道的吧，我研究了你的血液。”亞當不等星旅回答，從口袋中掏出一管血液，隻有一點點，經過特殊的稀釋，在房外慘白的燈光中閃著暗粉色的光，他把試管抬起來緩緩轉動著，眼神迷醉，“真美啊，這血液……你能想象嗎？它有著同樣的血腥味，有著同樣的密度，甚至有著同樣的功能，但是……竟然，不受任何感染……”
他閃閃發光的眼睛盯著星旅：“抱歉，我用了實驗室中已有的所有病毒，包括T，包括黑非洲最古老部落的死亡病毒……輪番感染了一遍，它，你的血液，竟然絲毫不受影響，不是消融，不是結合，沒有絲毫改變，排斥任何病毒的入侵……”
“如果一個人類擁有這樣的血液，甚至不會衰老，可以無盡的強大起來……這才是T的終極夢想！”他的語氣越來越狂熱，“明明有你，為什麽奧博還要研究T，還因為T幾乎毀滅了人類？！星旅，告訴我，你的組織在哪？他們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這麽強大的組織，現在肯定還存在，還蟄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吧，他們想做什麽？培養出很多像你一樣的人類出來，等舊人類和喪屍死光了以後再創造新時代嗎？嗯！？快告訴我！”
說到這兒，他的表情幾乎是猙獰的，他撲上來抓住星旅的肩膀搖晃：“快告訴我！星旅，你從來不和別人聯係，是有什麽秘密渠道嗎？還是，你已經被拋棄了？哦對了，我記得他們說，你從一個實驗室醒來，周圍人都死光了……那隻是你的組織的冰山一角吧？告訴我！你隻要告訴我，你就是在拯救人類！”
星旅搖了兩下確定亞當並沒什麽特別動作，心裏也肯定了亞當的想法肯定代表大多數的想法，再次感謝地球人強大的想象力，她不動聲色的說：“我忘了。”
“別提什麽你忘了！你要是忘了，你莫名其妙的鑽圖書館算什麽？你莫名其妙的盜取奧博的資料算什麽？你沒事在基地裏順兩管血液算什麽？嗯？！”
果然自己沒當間諜的天賦，被地球人鄙視了，星旅搖搖頭：“隨你怎麽說，我不知道。”
“呼。”亞當深吸一口氣，扯著笑容說，“好，你不願意說是吧……”他低頭，忽然愣住，“你的傷口好了？”
確實，星旅無法控製波波膠強大的黏合能力，血液還沒補完，傷口卻已經複原了，隻剩下淺粉色的淡淡痕跡，很快也會消去。
這麽嚴重的傷，睡兩天喝幾杯水就好成這樣，是個人都不相信，星旅早就做好被發現的準備，誰知亞當卻有了更好的解釋：“你們組織還有這麽強大愈合能力試驗？還成功了？！天啊！”
星旅腹誹，為什麽自己到了地球無論被怎麽懷疑，地球人總是能自動編出一套說法打消這套懷疑呢？
【因為這樣的解釋對他們來說是最誇張也是最合理】
｛他們不是有科幻片嗎？不是知道外星人嗎？｝
【至少神秘組織是存在的，但外星人卻不知道是否存在，你的模樣和不坐飛碟決定了地球人無法把你聯想到外星去】
｛……這就不能怪我了｝星旅心安理得的聽著亞當激動的分析來分析去，一句話不說，他已經把前因後果都說掉了。
“沒錯，你說的都沒錯。”星旅悠然點頭，“你跟韓青得出的答案一樣，也完全正確。”
“什麽，他們知道？”亞當又猙獰了，“那為什麽那群白癡中國人不來研究你？！”
“我從沒在他們麵前受過傷，大概是覺得我隻是功夫高手吧。”
“該死的中國武俠小說！”亞當咬牙切齒。
你的思維也沒脫離小說多少，星旅暗笑。
“你認為我的血液有用嗎？你不可能給每個人換血，也不可能發明出疫苗，說不定我是經過無數次改進的。”
亞當沉默：“我隻需要你血液中的抗病毒成分，所以難度應該不大，星旅，你的精神力運用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所以我不希望你也成為小白鼠，你的研究結果我會保密，但我希望……有些精神力應用的問題，你能別拒絕的太幹脆。”
“可以。”星旅一口答應，這樣省了不少麻煩，不就是指點一下嗎？簡單。
“對了，聽說你一直沒有問過為什麽那個方絡會刺殺你，現在你也不好奇？”
星旅沉默，她並不是感性的人，但是對於方絡這次的行為，她的感覺就是，不可能，但是她說不出為什麽不可能，也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隻好等待方絡自己說。
不過她本人對於這些並不是很在意，所以並不急著知道，此時亞當提起，她便順勢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你知道？”
亞當苦笑：“精神力者有時候也會當成測謊儀來用，A1精神不對頭又擔心他中途殺了方絡，隻好我來旁聽了。”
“那麽……”
“方絡的答案是，不知道。”
星旅有種就該如此的感覺。
“沒錯，他說不知道，而且他沒有說謊。”亞當又恢複了優雅的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翹起二郎腿，雙手交握，“並且，他的精神波動很明確的告訴我，他想死。”
星旅眉頭一跳，轉頭看著亞當，忽然她笑了笑：“似乎，你的精神敏感不錯。”
“什麽？”
遠處忽然燈光大亮，人聲嘈雜而且越來越近，一群白大褂推著一張病床衝進急救室，就放在星旅旁邊，人們圍著床上的人星旅無法看到，但是她和亞當對視一眼都無奈苦笑。
病床上的正是方絡。
他正全身抽搐著，痛苦的呼吸著，雙眼泛白，越來越瘦弱的身體形銷骨立，有如僵屍。
旁邊幾個醫生拚命的搶救著，診斷，拍儀器，討論。
“不知道他給自己注射了什麽……”
“實驗室有什麽致命的藥劑？”
“那兒的藥劑使用不當都致命……”
病床上，方絡的抽搐減緩，可眼睛越來越無神，也越來越柔和，他的頭緩緩的轉向，無神的對著星旅的床，看不出他眼神有什麽變化，但是呼吸卻明顯急促了起來。
“星……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