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雲香宮(2)
歐陽箬也喜道:“如此看來,那秦太醫倒是真有一手。”皇後聞言也笑道:“極是,再叫秦太醫來看看,哦,等這次玉充華無事,本後要叫皇上升他的品級。”
說著皇後與歐陽箬一起進去內室看望玉充華。玉充華精神甚好,半躺著由宮女喂著吃燕窩粥。她見皇後與歐陽箬過來忙要起身。
皇後見狀大驚道:“趕緊躺著,別拘禮了,龍胎要緊。”說著坐到床邊握了她的手關切地道:“覺得如何了,腹中可還痛麽?”
玉充華連忙回道:“昨夜睡了一夜就好多了。今日覺得精神好多了,謝謝皇後娘娘關心,婢妾惶恐。”
皇後鬆了口氣,此時秦太醫也趕了過來,眾人回避,由他細細望了診。過了小半盞茶工夫,秦太醫才出來,麵上略帶喜色稟道:“啟稟皇後娘娘,玉充華小主的胎像漸漸趨於穩定,隻要再靜心調養,再服幾貼安胎藥必是無礙了。”
皇後聽了喜笑顏開,連忙命內侍去向楚霍天稟報,又重重賞了秦太醫。歐陽箬偷眼瞧去,秦太醫麵上並無得色,麵對皇後的嘉獎也隻是諾諾應答。
皇後興致頗高,又問道:“秦太醫對婦人病症竟有所長,實在是難得。”
秦太醫躬身道:“回娘娘話,因微臣母親體弱多病,微臣幼時見母親痛苦,遂下決心要學醫為母親治療病痛。所以在學醫之時特別留意婦人病症。”
皇後聽了連連稱讚說道:“果然是個孝子。本後定要稟報皇上對你再好好嘉獎一番。對了,令堂現在身體如何?”
秦太醫半晌才含淚道:“早在微臣進宮前一年過世了。”
皇後與歐陽箬聽了都唏噓不已。閑話了一會,聖旨到了,將秦太醫由醫士提升為禦醫,並以後由他為玉充華安胎請脈。
秦太醫連忙跪下接旨了,眾人皆大歡喜。
皇後見一切無事,又安慰了玉充華幾句,才回了中宮。歐陽箬則留下來照看她。
玉充華精神頗好,見歐陽箬留下陪她感動得含淚道:“我都聽春煙說了,昨個是姐姐一直照料我,還跪求了皇後請來了秦太醫。若不是姐姐,我這一人在宮中還不知如何是好,這孩子也保不住了……”說罷,一張嬌顏上滿是淚水,不住連連抹淚。
歐陽箬見她又激動,連忙道:“李妹妹別哭了,這點事值什麽。李妹妹身體要緊。”
玉充華拭了淚道:“也就姐姐肯為我東奔西走,同進宮的那兩位都不知躲哪裏去了。張貴人就不必說了,她那樣冷漠的性子,萬人中都無一人跟她合得來的。那位王貴人更是尖刻,都巴不得我……”說著深深歎了口氣。
歐陽箬細想了下才道:“那位張貴人倒是沉靜得很,都不見她爭什麽。”
玉充華有了精神又恢複那副直腸:“她哥哥便是那京兆伊張秋。聽說他哥哥平日也是甚少言語,倒是跟對了皇上……開了城門迎皇上。隻這一件天大的功勞,你說皇上能不把他妹子接進宮好好供奉著嗎?可惜他妹子跟他一個樣,沉默寡言的。”最後幾句她是用極低的聲音說的,生怕被第三人聽見。
歐陽箬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楚霍天見她愛靜,特撥了一處殿給她獨住,雖然也是在錦華宮也卻自成一殿不與其他貴人一起。
歐陽箬與她說了一些話,那件事卻也不好現在跟她說,就怕她氣極情緒不穩,隻叫宛蕙收了那雙繡花宮鞋,又吩咐了春煙幾句。這才走了。
歐陽箬由宛蕙扶著回了花延宮,這才歪在美人塌上長籲了一口氣。宛蕙收拾好了過來問道:“娘娘不怕那春煙反咬一口,這鞋子放在我們這邊倒是不妥。”
歐陽箬扶了扶額頭冷笑道:“她敢?!我今日壓下這件事,她也該知道我不欲聲張。若此事是她做的,她敢反咬一口,第一個她是玉充華身邊之人,首先便脫不了關係。況且在皇上麵前你說皇上是信她還是信我?”
宛蕙這才放心了,這時德軒忽然進來稟報道秦禦醫過來請脈。
歐陽箬含笑道:“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說著便命德軒傳了。秦禦醫提了個藥箱,進來跪下道:“微臣特來給柔嬪娘娘請個平安脈。”
歐陽箬笑道:“本宮還沒來得及給秦禦醫道個恭喜呢。恭喜秦禦醫榮升禦醫。”秦智才年方三十不到便成了禦醫,以後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秦智木訥的臉上閃過一抹紅色,慌忙道:“微臣才德淺薄,都是靠娘娘提攜之恩。”
歐陽箬點點頭:“秦禦醫醫術精湛,若以後本宮得了一子半女,都是秦禦醫的功勞呢。”
秦智心頭一震,不由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麵容清揚絕美,麵上的容光似仙子一般,臉一紅又低了頭,心頭猶自怦怦直跳,她話中的意味他如何聽不出來。歐陽箬暗指她若有孕,將來他的前途定能更上一層樓了。
秦智細細給她望聞問切,又寫了幾份藥膳方子給了宛蕙收了,這才告辭了出去。歐陽箬笑道:“鳴鶯替本宮好好送送秦禦醫,定要送到太醫院方可回來。”
鳴鶯應了,拿了歐陽箬備下的禮物對秦智笑道:“秦禦醫,奴婢送你出去。”鳴鶯本來便是清秀佳人,聲音甜糯,一笑兩酒窩顯了出來,十分嬌俏可愛。
秦智猛地抬頭一看,便愣住了,呆呆看了幾眼,才低頭稱:“不敢不敢,請姐姐先行。”
鳴鶯一聽,咯咯笑個不停:“哎喲,折煞奴婢了。奴婢怎麽能做秦禦醫的姐姐呢?”她笑著掀了簾子出去了。
秦智忙跟著出去了。
歐陽箬眼見得他們走了,才歪了頭拿了那幾張單子細細地看了。
鳴鶯回來,猶自笑得咯咯不停,歐陽箬問她說可有將秦禦醫送到太醫院,鳴鶯笑道:“娘娘放心,奴婢送到了,那秦禦醫別看醫術精湛,可是奴婢看他就是個木頭人,張口閉口就是姐姐妹妹,可把奴婢給笑死了。”
歐陽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不然他該稱呼你什麽?要不你把閨名說與他聽,他自然會懂得如何稱呼你。”
鳴鶯一聽,紅了臉扭著身道:“怎麽能把女兒家的閨名隨便說與男子聽呢。”
歐陽箬放下手中的單子,肅了麵色道:“我看那秦智也是個老實人,難得的是他老實卻又懂得人情世故,圓滑不露。我有意將你許給他,你覺得如何?”
鳴鶯聽得有些發呆,半晌才跪下哀聲道:“娘娘不要奴婢伺候了?”說著便默默地哭。歐陽箬也有些動容,扶起她道:“我怎麽會舍得你嫁人呢,隻是你今年十六了,再不嫁以後怎麽能找個如意郎君呢。我看秦智為人不錯,而且父母雙親都過世了,你過去自然是你當家。你年輕機靈,他老實肯幹,以後日子還不是和和美美的。”
鳴鶯聽了又哭道:“娘娘,奴婢舍不得您和小帝姬,若要奴婢出宮,簡直比挖了奴婢的心還難受。您還是把這主意收到肚子裏。奴婢不嫁!”
歐陽箬歎道:“你個傻丫頭,在宮裏有什麽好的,如今我能得皇上寵信,說個話便能將你風光嫁了,說不定那秦智還能將你扶做正室,若是有一天我年老色衰,帝王愛弛,那時候你別說想嫁人了,連出宮都難。你可得想清楚。”
鳴鶯聽了隻是哭,還是一味搖頭。宛蕙聞聲進來,見狀歎了一口氣道:“娘娘也先別逼她了,讓她自己好好想想。這終身大事還是要她自己好好決定才是。”
歐陽箬歎了一聲,轉身進了內室。
宛蕙扶了鳴鶯起身,語重心長地道:“看你平日機靈的,怎麽今日卻犯了糊塗,你看把娘娘的心傷得透了。娘娘還不是為了你好,若說將你指給秦禦醫,你便是禦醫的夫人,娘娘都打聽好了,秦禦醫的妻子患了重病,不良於行。你過去便是當家的主母,以後生個一子半女,肯定還更好。”
鳴鶯還是搖頭,拉了宛蕙的手哭道:“姑姑說的話都是為鳴鶯好,隻是奴婢怎麽能忍心將娘娘與小帝姬留在宮裏,自己獨自一個人出宮去享福呢。娘娘還需要奴婢效勞呢。”
宛蕙見她意思堅定,倒不好再說什麽了。
歐陽箬聽了宛蕙所轉告的,心裏一歎:“罷了,姑且看她與秦智的緣分吧。我瞧秦智還是跟她挺對眼的,罷了罷了,這個節骨眼上將她嫁給秦智還是太招搖了。不知道的當我招攬人呢。”
這件事就這樣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