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想要一塊地，在地豐城裏。”夏夢沒有遲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沐七冥問：“一塊地？”
“恩，一塊土地，可以種植植物。”
“你要種靈草？”
“不是。”夏夢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繼續道，“我要種蔬菜。”她知道，就算這時候不說，等拿到地之後沐家也會很快知道。
“蔬菜！？”沐七冥驚訝不已。他再怎麽猜測，也沒想到夏夢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恩，是蔬菜。”夏夢道，“我想嚐試能不能種植某些特定的植物，它們可以安全食用，也很有營養，對身體有好處。”
沐七冥當然知道什麽是蔬菜。他不是生活窘困的凡人，就算在家族內部不是頂尖人選，也畢竟是沐家家主的兒子，是沐家少爺。
隻是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很少聽說有人要種植蔬菜。而他平時吃的，都是雜菜，也就是各種除了雜肉之外的綠菜等混合。有些很好吃，有些很難吃，都要碰運氣，每口都是不同的味道。
“據我所知，這是不能種的，而且也沒有人種植這種東西。”沐七冥皺著眉道。
夏夢笑了：“當然可以種，我在中天城就聽說過有人種植各種蔬菜。不過數量不大，而且也不算太成功。沒辦法形成規模。”
“那你怎麽……？”
“我想試試看。”夏夢歪著腦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純純地揚起嘴角。
“和你不一樣，我雖然是夏家旁支，家裏也做點小生意，但是確實沒過過一天奢侈的日子。印象中僅有的幾次吃雜菜，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現在隻有很模糊的印象了。那時候……”夏夢想說那時候她媽媽可能還在，但是忽然想到什麽，住了嘴。
她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情緒，又繼續道：“其實我並沒有覺得它特別好吃，也不會很想吃。因為在僅有的記憶力，它給我的印象並不好。很苦，很澀，亂七八糟……”
說到這，沐七冥點頭：“確實如此。”
夏夢又笑了。清脆幹淨的笑聲在狹小的空間中回蕩。沐七冥在這笑聲中不由自主地放鬆起來，脊背微微彎了一些，身體向後靠了靠，手撐在床上，斜著身子看向夏夢。尤其是看向那雙散發著成熟氣息的眼眸，誘人如同千年琥珀一般，暗映著水波蕩漾。
“雜菜真的不好吃，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失望。”夏夢沒有注意到沐七冥的姿勢，而是陷入自我的回憶中。仿佛那遙遠的隔世的記憶真的在回憶的過程中蘇醒過來，成為曆曆在目的畫麵，讓她自己也心驚不已。
她慢慢想，慢慢說：“但是就在那一大片的絕望之中，猛然一片綠色放進嘴裏，清脆香甜，唇齒間都是那芳香讓你頓時有種被捧上天的美好，仿佛那些難吃的，苦澀的味道都是在為這一口甜美做鋪墊一般。然後，那感覺又戛然而止，終其一生，你都再也體味不到同樣的感覺。”
沐七冥靜靜地聽她說：“沐七冥，我想找回那種美好的味道。”
※※※
沐七冥知道夏夢的要求之後，並沒有立刻應下，而是說需要時間準備。夏夢也不反對。她希望如果自己得到這塊地址之後，能夠長期地，穩定地種植蔬菜，盡量不被人打擾。
所以她樂於見到沐七冥的謹慎。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夏夢靜靜做了一會兒，定了定神，才進入無字金書空間。
她看上去有些出神。雖然一直做得和往常差不多：進入空間，跟黑影做動作，調息恢複，查看息壤土上植株的生長狀況……但是卻又好像和平時有點什麽不同。
夏夢出奇地沉默。
這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感覺。她的沉默不是說不說話那種沉默——畢竟平時她一個人在空間裏，也不會經常自言自語。夏夢此時的沉默是一種情緒上的沉默，就好像如果有人在她周圍，會感覺到她強烈的不欲與人交流，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思考之中。
解決了與沐家的合作問題，就該回歸到個人修煉之中。夏夢最近一段時間修煉並沒有停止，反而十分勤奮，但是自從上一次測得一階七級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等階上的提升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和體質在持續地增長著，能感覺她是有所成長的。但是這些成長顯然不足夠讓她再進一步，成為一階八級。
夏夢懷疑自己還缺少一個契機，或者說，是一個機遇。
事實上，她並沒有聽說一階七級到八級之間有什麽門檻，但是修煉這件事人與人各有不同，更何況她本身的水平並不能嚴格以武修等級評定。
再次結束一輪的修煉，靈氣運轉之後，夏夢調整氣息，睜開眼，視線不由落到了那枚鑰匙形的項鏈上。
她清晰記得，那天自己是握著這項鏈開始感到暈眩，並最終漸漸失去意識。可是之前檢查又沒有發現鑰匙的問題。她感覺很困惑，所以仍舊不敢輕易觸碰鑰匙。
猶豫了半晌，夏夢還是決定先專注於自己的修煉。她想，不論這鑰匙上有什麽秘密，就算是毒是蠱，是什麽秘術也罷，如果她足夠強大了，也不會再懼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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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不到一周的時間，夏夢就得到了沐七冥的回複。他直接給了她一張地豐城的地圖，在這張圖上一共標示了三個位置。
“這幾塊地都是沐家的所有地，但是因為地方比較偏僻，所以一直沒有休整，也沒發展什麽像樣的產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選一塊，我讓他們整理出來交給你。”沐七冥道。
夏夢點點頭，看向這張她又熟悉又沒有見過的地圖。沐七冥標示出來的三個地方都是比較偏僻，靠近城邊的地方。這種地方，確實是比較不會有人氣。
目前人類五大城市，傳說都是幾百年前，在末世之後不久，人類絕望之際建立起來的。但是當時建成的規模非常大。後來人類的數量經過幾次災禍，大幅度減少，幾大城池也越來越空曠，舊的空房子隨處可見。所以五大城池目前都麵臨著一個問題，人少，地多，越是靠近城中的地方越熱鬧，越靠外麵就越冷清，沒什麽人氣。而且似乎在一些城市的邊緣——即便是城牆內——有異種生物肆虐殺人。
“我想實際去看看這幾個地方。”夏夢說。
沐七冥點頭道：“好，我去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夏夢攔住沐七冥。她本想告訴沐七冥自己想看到當地原貌，但是仔細一想對方畢竟是沐家的，如果真鐵了心要給自己幾塊麻煩的土地，恐怕早就準備好了。她說也沒什麽用。
沐七冥雖然一直是平日冷若冰霜的樣子，但是聽到夏夢攔住他，又看她的神色，忽然眼神又冷了幾分。
不過他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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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沒有耽擱。拿到地圖之後，她仔細研究了三個地方。地豐城的布局其實並不複雜，中心核心是城主、市政等場所，地元學院在城中偏東，緊挨著市政中心的位置，往北往東再走一點，是天街坊市。而在更靠外麵，更靠東，但是還不到城市邊緣，都是沐家自己的地盤。這裏包括他們家族的住地，也有沐家的一些庫房，加工場所等；地豐城的中心正北是界門所在，而北部西部的大片土地上，分布著三大家族和一些其他城內小家族。它們大多數都是大家族的附庸；城西還有一片區域居住著新移民，也就是夏夢他們家這樣從其他城市搬遷來的人。但是隻限修士。三大家族新開設的集市也在城西，與新移民的店鋪街等連成一體；城內最荒涼的，也是最窮困的，是凡人聚集居住的南城。
沐七冥畫出的三個地點，有兩個都在城南，一個是城南偏西，比較靠近城內；一個在城東南，距離沐家的大本營比較近，但是也最接近城牆，最靠城外；最後一個地點卻是在城北，界門之外，緊靠三大家族中南宮家的地盤，相對來講，這塊地距離城牆的位置是比較適中的。
單從這個地點上來看，夏夢就已經將位於城北的一塊地排除了。一方麵是因為它靠近三大家族，如果出現問題，沐家就算想恐怕也無法完全幫助她。再有一點就是夏夢也考慮它距離界門過近，太熱鬧。她雖然無意完全保密，可也不想一開始就將自己置於閃光燈下。
至於另外兩塊地，她還要看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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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是胡新生的靈氣課程。這門課其實是一門補充學習課，因為上一學期一口氣讓靈修學生學習了各種靈氣運用方式，雖然有人（比如夏夢）學得非常順利、紮實，但是也有人本身就是勉強學會。所以學校又安排了補充學習課程。這門課夏夢平時也會去聽，跟著練習。她自身已經對靈氣運用十分熟練，但每次聽胡新生講課總有一點新的感悟。更何況，夏夢很清楚閉門造車不可取。
不過這一天，夏夢決定曠課去看地。她先往城東南走，想去看看更靠近沐家的那塊地。雖然這裏距離城牆有點近，不過如果和沐家比較近，安全應該能得到保障。
越往南走，景象就越荒涼，人也越來越少。而路上即便有行色匆匆的人，也多是凡人。他們看到夏夢的時候，眼神帶著敬畏——即便她看上去隻是個小姑娘的樣子。因為他們知道，能穿得這麽好，看上去這麽白淨的，一定是修士。
夏夢很意外地發現，即便是靠近沐家的這塊地周圍也顯得很荒涼。不但沒有什麽凡人居住，就連沐家的產業也幾乎沒有。如果不是夏夢提前知道根本不相信它是緊挨著沐家的土地。
這一片大約有上千平方米，都是黑色土地，生長著些雜草。地麵有些幹，大概是因為常年得不到河水灌溉，隻能靠不多的雨水。不過夏夢檢查了一下，發現土地本身很肥沃。遠處有一些沒有人居住的房屋，顯得十分淩亂。
“這種地也許很適合種植吧？”夏夢蹲著采集了一些土壤樣本，卻忽然發現周圍有點不對勁。
夏夢神色一凜，大聲喝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