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夏夢這一覺睡到了早上，連自己被傳送出無字金書空間也沒察覺到。看著窗外天光大亮，再看時間，夏夢拍了拍略微疼痛的額頭，站起身來。
咯噔——
她心口忽然感到一陣悸動，但是轉瞬消失不見。
即便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夏夢仍然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不對勁。莫名其妙睡了一夜——要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長時間的睡覺了。更何況，還有那詭異的夢境。
夏夢甩甩頭，忽然發現雖然自己大概記得那夢境很詭異，有一些異種的畫麵，但具體卻一點也記不清了。
“對了！項鏈！”她念頭一動，回到空間中。發現項鏈就在高台的地麵上，仿佛被遺棄了一般沒有動靜。
她想到昨天的經曆，沒有貿然去觸碰它，隻是試著利用靈氣外放的手法去試探鑰匙。這種方法還是她前世在武修部學習到的。
不對……夏夢越是試探就越是搖頭。
她一開始以為可能是鑰匙上有什麽問題，以為是夏晴害她。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鑰匙上沒有毒，也沒有她在前世知道的那些可能造成這種情況的陷阱。那麽究竟是為什麽？
會不會是最近修煉太急迫，又加上白天戰鬥消耗了的大量靈氣，受了傷的緣故？夏夢想。她舉起之前受傷的手臂，反複查看，然後又細致地運轉靈氣進行體內梳理，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罷了，先放一放。”
去上課的路上，要經過一段隔離帶。夏夢從前世到今世，都聽說過關於這隔離帶的故事。她雖然沒有親自驗證過，但是在地元學院，甚至是地豐城中的人都口口相傳著隔離帶的可怕。據說，在普通植物深層的異種生物，想要貿然穿越這些地帶的學生，甚至是修士大部分都會被異種吞噬。
“千萬不要去嚐試。”
如果你問起，所有人都會這麽告訴你。
夏夢從來沒有嚐試去探索挑戰，甚至想也沒有想過。每一次經過這裏，她都有意地忽略隔離帶，既不去閃躲，也不試探地觀察。
因為有一種雖然沒有確鑿證明，但卻被廣泛流傳的說法。如果你注視著異種，它們也會注意到你。不論逃到哪裏，它們都會找到你，把你拖入深淵。
今天，一如既往地忽略隔離帶的夏夢，卻在經過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想啊想啊……”
夏夢感覺到一陣暈眩，似乎是突然被什麽擊中了一樣，差點沒有站住。她急忙向路邊靠了靠，找了一個可以扶靠的地方。
“想呢……好想啊！！”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回響也越來越強。夏夢幾乎感覺自己要被這聲音淹沒，即便捂住耳朵，也無法阻止它們衝入腦海。
“夏夢！？”就在她幾乎要迷失在這聲音中時，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你在這幹什麽！？都快上課啦！”
就是這聲音，讓夏夢滿耳的回響消失了。她終於不再有暈眩感，也能站穩了。她回頭看去，叫她的人是王各——自從金飛飛轉去了武修部，從前和他幾乎黏在一起的王各，在靈修部這邊就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了。
不過夏夢聽說他也已經攢錢準備買武靈丸，等服用之後提高了武修潛力，他也自信自己會轉去武修部。
“恩，現在就過去了。”夏夢對他笑著點了點頭。
王各看了她幾眼，道：“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夏夢搖搖頭：“昨天沒有睡好。”
王各道：“這樣，唉，是啦。咱們靈修就是麻煩，如果是武修我可聽說他們都不用睡覺呢！”
夏夢道：“不是這樣，他們是隨著修煉等級提高逐漸減少睡眠時間，因為修煉本色可以緩解身體疲勞。不過不睡覺是不可能的。據我了解即便是三階武修，每天也需要3-4個小時的睡眠。”
王各驚歎道：“哇，你了解得好清楚！哈哈，是不是你也準備轉去武修部？”他湊近夏夢，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怎麽樣，你家裏給你買武靈丸了？還是你也在自己攢錢？”
夏夢道：“沒有，隻是先了解一下。”
“哎呀，都是同學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跟你說吧，咱們整個班幾乎一大半人都是這麽打算的！而且就算家裏不給錢，自己攢錢的也有不少。比如我就是去給他們武修部的人幫忙，打工。跟他們一塊去試煉地幫他們鑒別收集材料什麽的，雖然危險但是收入比較高。我現在已經快攢夠買武靈丸的錢呢！怎麽樣，你要是也想買的話，我幫你推薦……咦，對了，我記得你妹妹就是武修部的人，還是天才夏晴呢！”
夏夢見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連打斷的機會也沒有。
兩人就這樣一路並肩走著，夏夢對於王各偶爾提出的問題隨便應和，既不完全否認也不讚同。王各倒是也不在意。他的表達欲望很強，自己說著也能源源不斷，所以並不介意夏夢的敷衍。
後來，夏夢漸漸也就走神了。
她無可抑製地想到了剛才經過隔離帶時發生的事。那種暈眩的感覺其實並不難受，也似乎不致命，隻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極大的信息的衝擊。
但是仔細想又有什麽信息呢，就是那一聲聲的“想啊想啊……”
夏夢困惑不已。她隱約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
晚上沐七冥給夏夢送靈草的時候，幹脆送給她一個小型儲物袋。
夏夢略微發愣。即便是這種隻有一立方米的存儲空間的小型儲物袋，平均市場價格也在100高級晶石以上。目前夏夢給沐家帶來的收益恐怕還沒有這麽多。
“這個……太貴重了。”夏夢又還給沐七冥，“你等我拿盒子，把靈草取出來，袋子你還是帶回去吧。”
沐七冥卻冷冷道：“給你你就收著。”
說完，徑直將儲物袋塞到夏夢懷裏，然後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我有點事想跟你談。”
夏夢頓了頓，立刻跟上去。
“坐。”沐七冥指著房間裏的空座位。他說完，自己也先在床邊坐下。
夏夢也不客氣。她來沐七冥的房間也不止一兩次，每次都是談事，對她來講，這裏仿佛成了辦公的地方，也是她每次探討與沐家合作的細節的問題。
兩家協作，不是簽了合約一錘子買賣就完事，而是一個不斷磨合，長期推進的過程。即便一開始想得再全麵再完美，最終落到實處也總有意外需要處理。
這時候，就能看出合作方是否有誠意，也是否是個靠得住得合作方了。
尤其是像夏夢這樣毫無勢力背景可言，純有技術的個人和沐家這樣的大家族合作，如果沐家願意的話，在一些細節方麵完全可以做到對夏夢隱瞞、欺騙、糊弄等等。但是他們沒有。
每一次，沐七冥都作為沐家的代表，針對每一點變動來與夏夢討論，給她解釋實際情況。然後共同協商作出修改。這些修改有時是對她有利，有時是對她不利。但是既然要合作就不能想著一點虧都不吃。夏夢有自己的考量，或者堅持或者妥協，但是她總會確保最終結論是自己可以接受，甚至是滿意的。
今天沐七冥叫自己來，恐怕又是有這方麵的修改了吧？
夏夢剛一坐定，沐七冥就道：“咱們合作了這麽一段時間，彼此有了了解，也有了一定的信任。如今聚靈丹在地豐城內的名氣和市場都在極速攀漲，沐家也因此慢慢穩定了之前動搖的根基——這要謝謝你。所以，這個儲物袋，其實是沐家為了表示謝意而送給你的禮物。不僅僅是聚靈丹銷售利益這麽簡單。”
夏夢點點頭。沐七冥這麽說她也能理解，也勉強能接受了。
據她推測，應該是之前因為武靈丸的名氣沐家生意受到了動搖，同時因為沐家處事不當，其他幾個家族和城主又在暗中利用武靈丸事件運作，使得一些商人對沐家失去了信心。
人心和人氣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很可能隻是一些細微的環節出了差錯，就會好像沙塔崩塌一樣，城池也都隨風而去。
可以說，之前就是地豐城的那些修士，商人，甚至是普通凡人對沐家都失去了信心。再加上金家等家族運作了新型集市，很多商人都紛紛在三大家族主導的新集市開設了店鋪，並將營業重心轉移到那一邊。
有一段時間，天街坊市裏人影冷清，生意寡淡，是人所共見的。
但是現在，隨著聚靈丹的出現，人們仿佛一夕之間又重拾了對沐家的信心。之前唱衰沐家，嘲笑沐家的人仿佛都忘了自己昨日所言，轉而開始說“果然不愧是頂級大家族！”、“我就知道沐家還有後手……”、“想扳倒沐家沒那麽容易！”之類的話。
天街坊市隨著聚靈丹的上市又重現往日熱鬧場景。
這不是幾枚晶石能算清楚的賬。所以沐七冥如果這麽說的話，夏夢得到這個儲物袋是並不算無功受祿。隻是她心裏還有別扭之處。
沐七冥仿佛猜透她心中所想，道：“放心，這隻是一點小禮物，不影響你和我們之前的協議。我們會盡量滿足你未來的條件——隻要我們可以做到。”
夏夢聽到這裏，滿意地笑了：“這對你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怎麽？已經想好條件了？”沐七冥問。
“恩，想好了。”夏夢點頭。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合作也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夏夢笑著道：“聚靈丹上市不過幾周時間，你們已經等不急了嗎？我覺得還可以再維持現狀一段時間，等更多的人了解聚靈丹，開始為它瘋狂……也要等另外三大家族的反應才對。”
沐七冥忽然看向夏夢，眼神中滿是探尋的意味。半晌，他幽幽地說道：“你不覺得自己太投入太為沐家考慮了嗎？如果不是知道你夏家的身世確鑿，我都差點意味你是我沐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回來一邊是為了合作幫扶沐家，一方麵也在伺機揭露身份。”
夏夢聽了一愣，隨即滿臉黑線：“沒想到你的想象力竟然這麽豐富。”
沐七冥卻不似開玩笑，定定地觀察了許久她的表情，才終於說：“不是就好。夏夢，之前在合作的時候我就沒有說過其他三家的事情，是因為我相信，隻要我們還在合作，另外三家就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但是我也可以給你一個保證，讓你放心。那三家不論使出怎樣手段，都由我來費心就好，你隻要專注於合作本身，不必考慮那麽多。”
夏夢聽了不由輕笑：“這話從沐家無權無勢的小兒子口中說出來，還真是令人放心呢。”
沐七冥道：“你不相信我？”
他的眼神忽然由冰冷淡漠變為銳利，鋒芒畢露！即便夏夢在說出那挑釁的言論之後，就早有準備，還是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凜。
她於是振作了一下，挺直腰背，低眉斂目道：“我信你。那我們可以談談第二階段的合作——也是我們結束試探，開始真正的合作的時候了。”
說完，她拿出了一張單子，上麵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東西：“這是一份以食用寶器的方式煉製聚靈丹的丹方。別怪我獅子大開口——有了這個，你們沐家隻要材料允許，人手足夠，就能無限煉製聚靈丹了。”
“我等著你獅子大開口。”沐七冥聽到她說丹方兩個字，早已經笑開。夏夢很少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笑容。
夏夢道：“50個高級晶石。丹方賣給你，之後每顆聚靈丹我要三成純利潤。”
沐七冥眼睛一眯：“果然胃口夠好。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夏夢笑了笑，知道對方還有下文。
“我給你100個高級晶石，但是一顆純利你隻能占一成。相信我，這是很合理的分配。”
夏夢搖搖頭：“一成太少。”
“你可以再仔細考慮一下。”沐七冥似乎也不想讓步。“三成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成太少，”夏夢再次重複，“別忘了，我這丹方可是獨一份，除了給你沐家之外，其他人再沒有。”
“但是你還有一個至今沒提出來的附加條件。”
雙方就這麽你來我往互說利弊，最後足足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終於談妥。丹方本價是80個高級晶石，之後每顆丹藥，夏夢可以占到兩成利潤。半年後，如果雙方沒有簽署新的約定，夏夢的占比降為一成五。這是考慮到隨著時間，成本提高，價格下跌造成利潤下降，而使得沐家的運營風險提升。
又一次達成協議，沐七冥和夏夢都十分開心。其實對夏夢來說，她現在資金不足，所以短期晶石收益非常重要。所以能收回80個高級晶石對夏夢接下來開展自己的事業十分重要。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條件了吧？”沐七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