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什麽？”夏夢的動作猛然僵住。
“我看到你戰鬥的樣子了，非常的飄逸，靈巧……與眾不同。”羅笙側著頭，一邊說一邊想，仿佛在回味著什麽，“但是又有一點熟悉。”
夏夢喃喃道：“你……看錯了吧？”
仿佛是看到他臉上的不自然和抗拒，羅笙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但是他接下來的動作更讓夏夢摸不著頭腦。他輕輕捧起夏夢受傷的手臂。“很冷吧。”他問。
夏夢點點頭。
喜悅夫人雖然給她治好了魔藤的感染，卻她的手法並不舒服，反而留下一股陰冷的感覺，一直徘徊在夏夢的手臂上。不過她很清楚這對她並沒有害處。會有這樣的效果，隻是達久喜悅個人修煉的武修技法十分特別，讓她無法控製靈力。所以每次使用，都霸道非常。
第一次傷了夏夢的眼睛，第二次治好了魔藤的傷卻留下冰寒。
夏夢暗自估計，如果靠她自身煉化這些遺留靈氣，恐怕得兩三個月。
但是現在，羅笙輕柔地拂過她的手臂，一股如雲團一般綿軟，如暖陽一般溫暖的靈氣緩緩地流淌出來。靈氣包裹住她的傷處，寒冰立刻融化，消失無蹤。
夏夢從來沒有試過如此舒服的治療方式。人們說，武修的靈氣就好像他自身一樣，帶著無法掩蓋的本心。達久喜悅的靈氣是冰冷的，就如同她本人的冰冷一般。那麽羅笙的靈氣如此溫暖，是不是也說明他本人的心如此溫暖治愈呢？
她有一刹那的迷茫和沉醉。
然而不經意地，前世的畫麵如重錘砸向她，那個凶狠無情，甚至於狠毒的羅笙仿若來自深遠的惡魔一般，遠沒有眼前這版溫暖。
夏夢猛地甩開羅笙的手。
“怎麽了？”羅笙抬眼看她。
夏夢深吸一口氣，道：“不好意思，我想到其他的事情了。抱歉。”
“沒關係。”羅笙笑了笑，“你今天受驚了，好好休息。”
“恩。”
羅笙道：“我一直知道你是特別的。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強迫你，但是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和危險，你可以隨時找我。”
“你究竟在說什麽？”夏夢皺著眉。
羅笙道：“好好休息。”然後他仿似忽然想起什麽：“你不用擔心你妹妹，夏夢，就像我說的你是特別的。不管夏晴多麽優秀，都不影響你的出色。像我說的，你是你她是她。”
羅笙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他走後，夏夢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焦躁地來回走動，幾次之後終於氣惱地坐下來。
今天夏夢與魔藤的戰鬥十分棘手，她不得不不顧一切，出盡全力。羅笙當時必定是看到她的動作了，會發現她與其他靈修不同也不奇怪。夏夢倒是沒想過自己能一直隱藏，但是現在就暴露，還是被羅笙發現，總讓她有幾分不安。
明明羅笙是那麽溫柔的人，明明他說會幫助她。可是夏夢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不論如何，自己變強才是關鍵。”夏夢腦子一團亂，別說羅笙的事，魔藤、沐家、聚靈丹、武靈丸……所有這些都要惦記著。她索性不再去想拋開一切，進入了無字金書空間。
黑色人影立刻出現。它看了看夏夢，歪著頭，半晌沒有動。
夏夢不解地回望。正當她以為黑影發現了什麽問題時，對方轉過身去，開始做動作了。夏夢於是也跟著動了起來。
※※※
地豐城雖然是人類僅剩的五座城市中的一座，地廣人多，但是這並不妨礙一些消息在城市裏快速傳播。尤其是關於沐家這樣的大家族的消息，關於武靈丸這樣的極品丹藥的事情，關於突然出現的異種生物襲擊……這些都是人們關心的，會迅速傳播的消息。
夏夢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出過校門，而校園裏因為放假的關係人煙稀少。但她還是在去食堂或者小賣部的時候，聽到學生們議論著同一個話題。
“沐家操控異種生物？”
“搶武靈丸！？天啊，沐家好可怕。”
“簡直是不要臉，氣急敗壞了吧？原來他們可是地豐城的老大，連城主都不敢不聽他們的。哼，現在怎麽樣？被其他幾個家族聯手對抗，再加上武靈丸的聲望，沐家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就是……現在居然連搶武靈丸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夏夢從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又碰上了幾個提前返校的學生。他們說的話她已經聽過幾次類似的了，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對沐家的唾棄和指責。
若說是沐家操控異種生物，她是不信的。並不是因為達久喜悅救了自己，也不是因為她沒有考慮過沐家演戲的可能性，隻是她已經得到了來自沐七冥的持續消息，聚靈丹已經在順利鋪貨，即將麵世。他們很清楚，聚靈丹將改變整個局麵，並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他們完全沒有理由去做操縱異種搶奪的事情。
沐家是有一些蠢人，做了一些蠢事，但是他們絕對不是白癡。在這種對家族來說十分關鍵的時刻，夏夢不相信他們會再次犯傻。
“你回來了。”
夏夢回到宿舍，發現沐七冥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等她。
“恩，回來了。”她問，“有什麽事嗎？”
“明天聚靈丹就會上市，今天在天街坊市、拍賣行等所有沐家旗下的店鋪，都開始了宣傳。有很多人明顯感興趣了。形式非常好，估計明天上市，目前庫存就會被一搶而空。”沐七冥道。
夏夢皺眉道：“你們不能控製銷量嗎？我的煉製速度不能再快了。”畢竟當初有協議，如今沐七冥這麽說讓夏夢有些警覺。
對方忙道：“當然會控製，你放心，一切按照之前的協議。”
夏夢點頭：“那就好。”
沐七冥反常地扯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夏夢。這對我們家很重要。”
“我知道。”夏夢道，“不用謝，我以後會提出要求的。希望你們能讓我滿意。”
“一定會的。”沐七冥信誓旦旦，“哦對了，你知道羅星環找我訂了100粒聚靈丹嗎？”
夏夢搖頭：“我怎麽會知道？”
“他訂的，就是羅笙訂的。你當時在和魔藤對抗的時候，給羅笙服用過聚靈丹。他也必定猜到沐家售賣的聚靈丹可能與你有關了。他沒有問過你？沒跟你買過聚靈丹？”
夏夢想了想，道：“沒有。”
“哦，那可能是我猜錯了。”沐七冥似乎有些猶豫，但終於開口道，“有一段時間沐七冥一直派人跟蹤你，你知道嗎？”
夏夢道：“知道。我罵了他，他改正了。之後再也沒有人跟蹤我。事實上，羅笙和我並不太熟，但是他尊重我，如果我不想說他不會問……這可能就是為什麽他沒有直接問我要聚靈丹吧？這樣吧，給羅笙的聚靈丹，我單獨煉製。但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沐七冥眯起眼睛，神色有些複雜。他道：“好，我會跟羅星環轉達。我相信他會願意等的。”
夏夢又與沐七冥寒暄了幾句，問到他的大哥近來如何。沐七冥說大哥目前被沐家家主，也就是他父親取消了一切家族權利，正在閉門反省。夏夢想了想，說：“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大哥。”
沐七冥道：“確實。”
他看著夏夢即將進屋，叫住了她：“羅笙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麽單純，也沒那麽純良。他……”
“我知道！”夏夢打斷他，笑著轉身，“我知道。謝謝。”說完她關上門，將沐七冥隔在了門外。
※※※
“真的給我賣？”老劉不敢置信地看著夏夢。
從大約一周前，他就每天來到地元學院給夏夢送靈草。夏夢沒有虧待他，所有靈草都按照原價收購，同時還付給他一筆運費。雖然不多，但足以讓老劉心甘情願風雨無阻地走這一趟。
這天，他將靈草交給夏夢之後，後者叫住了他。她將一盒十枚灰色的丹藥交給他：“這是聚靈丹，品相中等，你拿去售賣，賣出的價格裏你可以拿三成。”
聚靈丹！？那不就是沐家最新推出的丹藥？那種可以瞬間被武修煉化吸收，補充靈氣的丹藥？那種可以長時間保存而不用擔心如靈草一般枯萎，靈氣散逸的丹藥！？
老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直以為自己在做夢。要不就是夏夢說錯了，在開玩笑……
但是事實證明都不是。
夏夢微笑著說：“劉叔，我信任您所以才冒險讓您幫忙售賣。你放心，東西先給你，賬可以等丹藥賣出去了再結。您拿三成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還太多了啊，我隻是幫忙賣一下而已，就擺在攤子上，也不耽誤什麽事兒。平白拿三成……說不過去啊！”老劉滿麵愁容，真的擔憂起來。
夏夢忙道：“劉叔，這三成是慣例。您要是這麽說，拿放到您攤子上賣的靈草都不耽誤事兒，都不收錢啦？肯定不是麽！”
“哎呀夏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這聚靈丹啊，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東西。我聽說沐家一天也隻有固定數量出售，而且還很少。多少人為了它強迫頭呢！”
“比武靈丸還槍手？”夏夢問。
“那是當然啊，聚靈丹誰都可以用，而且那些武修還要常備著。武靈丸也就用一次，效果就是那麽回事兒……”老劉今天很開心，所以說得也比較多。
夏夢和他又聊了一會兒。老劉要趕回去開張，所以告辭了。他臨走的時候叮囑夏夢，有什麽需要的就告訴他，千萬別客氣。
夏夢道：“劉叔，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客氣。隻是有一樣，您務必要答應我。”
“你說！”老劉豪邁地問。
“關於聚靈丹的來源，如果有人問起，您……”
“我肯定不會說是你的！夏姑娘，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老劉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我老劉雖然不是什麽人物，但是好歹活了大半輩子，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心裏啊都清楚得很！”
※※※
告別了老劉，夏夢轉身往回走。
沐家的聚靈丹銷售在地豐城掀起一陣不小的旋風，讓所有人為之一振。而曾經那些人對沐家的懷疑也似乎瞬間消失。雖然另外三家仍然竭力擠壓沐家的生存空間，但是聚靈丹的出現讓他們措手不及，無可防備。
聚靈丹火了，甚至比當時武靈丸剛剛出現的時候還要引人注目。
夏夢想到這裏，心情大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經過了一個假期的冷清蕭條，今天，地元學院終於迎來了返校日。夏夢期待的煉製寶器課程也即將正式開始。而這些日子，她讀書學習、煉製丹藥、修煉自身，循序漸進毫無障礙。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忽然，夏夢停下腳步，表情也僵住了。
她看到不遠處，夏晴、夏田明和雲珊三人正站在那裏說話。他們還沒有看到她，但是如果她繼續往前走，就必定會和他們碰到一起。
她猶豫地看著他們，發現夏晴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她眼睛一亮，拉著雲珊的胳膊說了些什麽。三人於是都麵露喜色地轉過頭去看向校門的方向。
“羅笙！這裏！”夏晴的聲音略顯尖銳，但總體來說是很可愛的娃娃音。
羅笙看到了他們，微笑著打招呼，彬彬有禮。
雲珊拉著夏晴走過去：“羅少，初次見麵，我叫雲珊是夏晴的母親。真是太感謝您送給我們家夏晴的寶器長劍了，我們……”
“不必。夏晴是很有天賦的學生，我作為學校自評委員會的會長，將寶器長劍獎勵給她也是應該的。”羅笙的話仿佛一道軟牆，將熱情的雲珊擋了回去。
夏晴等三人似乎還想說什麽，羅笙卻搶先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些事，咱們下次再聊好嗎？”
“好好！”雲珊催促著夏田明，“快，還不把你的名片給羅少！？”
後者猛然醒悟，急忙找出名片來遞過去。這時羅星環上前一步，用壯碩的身軀將他們三人與羅笙隔離開來，“好了好了，名片給我，我會幫他收著的！”
“額，也行……”夏田明剛說完，手中的名片已經被羅星環大力拽了過去。
夏晴的表情有些失望，她呆呆地看著羅笙，不明白為什麽他對自己好像冷淡了不少。這時，她看到羅笙向前快走了幾步，伸手朝一個方向打招呼。
她抬眼看去，竟然看見和羅笙打招呼的人是夏夢！？
“你怎麽在這？”羅笙邊走邊問，“怎麽樣？手還疼嗎？”
夏夢沒有理會他的問話，而是定定地看向他：“你不該和我打招呼。”她側頭看去，夏晴看向她的眼神，幾乎冒火，充滿了赤裸裸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