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夏夢結束晨練，睜開雙眼。
時間飛逝。今天距離期末考試周還有整整兩周，各門學科已經開始進入最終的複習階段。而之後，就是一周的考試周。最後，在學期正式結束之前，會有一幾天到一周的等階測試時間。經過測試得到的關於每個學生的最新的，也是正式等階。這個等階將決定學生在下一學期的課程和年紀，甚至是否畢業。
針對靈修部和武修部，學校安排了兩種不同的測試方式。
武修部的人自然是測試自身武修等級。而靈修部的學生，將會參加寶器製作測試——畢竟這是靈修者唯一的用途。至少這個時代的人們都是這麽認為的。
穿戴整齊，收拾好儀容，夏夢從容地推門而出。幾乎是同一時間，沐七冥也打開了房門。
“咦？你回來了？”夏夢綻開一個友善的笑容，看向沐七冥。“早上好。”
“恩。”沐七冥看了她兩眼。
夏夢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短短一個學期不到的時間，她的容貌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之前還有些許童稚的麵容舒展開來，眼睛更大更亮，像黑曜石一樣。她本就顯得有些成熟的五官，變得更加引人注目。一頭黑色長發在身後如瀑布一般垂墜下來，隨著微風輕輕飄蕩。
單看容貌，夏夢有一種少女獨有的氣息，卻又帶著成熟女子的氣質，兩者相混，格外出眾，十分與眾不同。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一開始即便不熟悉不認得她都會被她的樣貌吸引。
沐七冥看了幾眼，便嘴角微微勾起：“又漂亮了。”
夏夢一愣，隨即意識到他在說什麽。“謝謝。”夏夢露出一個淡然禮貌的笑容。沒有閃躲，也沒有羞澀。
話音剛落，卻沐七冥忽然走上前來，讓她猝不及防。
隻見他探頭向前，夏夢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擦過自己的耳側。
“你……！”夏夢剛說出一個字，就被沐七冥打斷。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回來學校了嗎？”
沐七冥說話時，特意壓低了聲音，給夏夢一種特別詭異的，威脅的感覺。
而他說的內容，更是讓她渾身一震。
“你在說什麽？”她後退半步，喃喃道。
沐七冥忽地又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邁開步子，擦著夏夢的身邊，走下樓梯，離開了宿舍區。
夏夢愣在原地，看著他高挑消瘦的背影，久久佇立。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那麽說？
難道……他知道那天自己在教室，聽到了他和那個付姓男子的對話？
夏夢慢慢走下樓梯，邊走邊想：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以沐七冥的武修等級來看，他能察覺到夏夢在附近聽他說話，應該可以做到。
如果真是這樣，他又為什麽要讓自己聽呢？是故意說給她聽的？還夏夢碰巧聽到，而他不介意別人聽見？
沐七冥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十分驚訝。而接下來，他每天準時出現，安靜地上課聽講，完成作業的舉動，更是讓人驚訝。
“哎，你說沐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我也覺得，你看原來沐七冥多狂，都不來上課，老師也不管。現在沐家不行了，他也狂不起來了，隻能老實來上課。”
在小孩子嚴重，上課不上課就是天大的事情，再沒有其他。
同學們的討論都清晰地聽在夏夢的耳朵裏。
她這幾天也一直在觀察沐七冥。
學校之外，地豐城內，沐家和其他幾大家族之間的競爭已經日趨白熱化。
尤其是之前冷清寒酸的薛氏拍賣行，如今已經改頭換麵。不但擴大了經營麵積，又增加了幾個拍賣室，而且從拍賣行的裝飾、人手，到拍賣物品都大幅度增加改善。
這一切，都仰賴武靈丸的銷售。
是的，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期末，也接近上一世夏夢得知武靈丸的時間，武靈丸已經開始在地豐城裏，創造著屬於自己的神話。
如今地豐城內，人們互相打招呼時，都會問：你知道武靈丸嗎？你買到了武靈丸嗎？
如果你說知道，買了，會被人羨慕妒忌。而如果你說不知道，沒有買，則一定會收獲鄙視的眼神。
隻是這紅火的生意終究與沐家無關。
金、薛、南宮等三家做大，卻絕不會與沐家和平相處。事實上，沐家的許多生意都慘遭挖角。原本熱鬧的天街坊市漸漸冷清下來。相對的，在城西新城區和城中薛氏拍賣行中間的區域裏，一片新的交易市場已經漸漸興旺……
至於原來事事依仗沐家的城主，如今也似乎忘了這個對他既有幫助，又有牽製力的家族。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麽秘密，在地豐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沐家……似乎對於所有人來說，都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過氣家族。它或許還能維持家族的威望一段時間，但是卻恐怕不會再有從前的輝煌了。
夏夢看向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師的沐七冥——他是也對沐家失去了信心嗎？還是他隻是在等待，在思考如何反擊？
夏夢觀察著，但最重要的，還是思考著。
地豐城的局勢動蕩，對她來講卻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既然不甘平凡這一世，那麽除了努力提高自身戰鬥水平之外，還有什麽可以做的嗎？有沒有可能從這混亂的局麵中獲得什麽利益？
答案是肯定的。
隻是夏夢還需要再等一等，再想一想，再仔細籌劃一番。
※※※
薛氏拍賣行從停業休整，裝修建設，再到重新開業，也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可以說，薛家調動了幾乎整個家族的力量，招聘了大量的靈修和凡人，夜以繼日地進行擴張建設工作。
新的薛氏拍賣行再不見之前冷清狹小的景象，而是變得寬敞明亮，頗有些磅礴大氣的感覺。
拍賣行的負責人站在薛天遲的後麵，對每一個到來的客人笑臉相迎，恭敬非常。
今晚將舉行新薛氏拍賣行開業的慶祝活動，很多地豐城的大人物都將來到現場。一些重量級的拍賣品也會出現在慶祝活動中的慈善拍賣會裏。
“看！看！是城主啊！”
“天，城主也來了？天啊，薛家太有麵子了，這次要發達了。”
隨著一輛古銅色晶石車在拍賣行外的寬敞大道停下，所有人都驚訝起來。因為他們都認得這輛車，知道它屬於誰，也知道它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眼見城主出現在薛家的慶祝活動中，有人嘟囔著：“沐家也不是沒來人啊，城主出現在這裏意思一下唄~”
“哈哈，沐家！”旁邊的人都嘲笑他，“你還認沐家呢？現在可是薛家、金家、南宮家的時代了！”
“三家和在一起算什麽，有本事他們一家與沐家單挑啊！”
“呿，人家不但現在發展強大了，還注意團結不同家族之間的關係，你沐家妒忌了？”
“什麽跟什麽……我隻想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沐家距離完蛋還差得遠呢。”
“對，半死不活罷了。”
夏夢沒有錯過這場好戲。她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門口，卻被告知沒有請柬是不能進去的。
“小姑娘，你要進去嗎？不進就讓開點好嗎？”旁邊的人將正猶豫發呆的夏夢擠開。
她踉蹌了一步，很快站住。
請柬……早知道就再裝扮成白衣人和薛天遲要一張了，他肯定會給自己。
不過既然沒有，她也就斷了進去的念頭。本來她也隻是想碰碰機會，看能不能看到這次大規模販售的武靈丸，是什麽樣子，效果如何。另外，也想找機會看金飛飛會不會出現。
隻是……
“跟我來。”忽然，一個熟悉的，如冰一般聲音在她身旁響起。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抓住，整個身體被帶著向前運動。
“你——！？”夏夢抬頭去看，果然發現拉著自己的人，正是沐七冥！
※※※
拍賣行內的貴賓休息室裏。
“半死不活？！就算是半死不活，那也是沐家！”金穀坐在薛家三叔爺的旁邊，表情十分目瞪牙呲，顯得很憤怒。
薛家三叔爺忙道：“你看你，又來氣了不是？”
“金伯伯會生氣也不奇怪，三叔爺，不知道做主把城主請來，是誰的主意呢？”一名看上略顯清瘦，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坐在他的另一邊。他原本隻是沉默著，聽到這裏才開口詢問。
三叔爺也是沒好氣：“我怎麽知道？這麽過分高調的事，我還不至於沒這個分寸。”
中年男子點頭：“三叔爺的性子我知道，確實不像會做這種事的。我來之前，父親也曾經與我分析。二位長輩要是願意，我鬥膽說一說，也談談我的看法。”
“鴻英賢侄客氣了，你父親也是南宮家老一輩的頂梁之柱。能聽到他的看法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薛家三叔爺立刻道。隻是他眼神裏卻並沒有露出幾分真誠。
中年男子，也叫南宮鴻英並不在意，笑著說道：“我們地豐城內的幾大家族勢力，維持沐家第一，我們南宮家、金家、薛家並列其後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但是最近這個局勢卻出現了鬆動，諸位以為是為何呢？”
“自然是我們三家誠意合作，並肩對抗沐家的欺壓。再加上沐家自身年青一代不但實力越發不堪，聰明才智和膽量也全無。就看那沐雙平可笑的收購策略，居然想到停止收購元元草打壓價格的方法，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一時間，在座的人都爆發出笑聲來。
南宮鴻英也不例外。他儒雅地笑著點頭，道：“三叔爺所言極是。但是我認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城主。”
“哦？”聽到這裏，金穀也不再傻呆呆地生氣，而是傾身注目道，“賢侄，你且說的再清楚一些。”
“是這樣的。諸位可以想一想，地豐城城主一直被認為是與沐家親密合作，在合作中得到不少好處，也似乎與沐家形成了利益同盟的關係，幫助沐家成為地豐城不可撼動的家族。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城主可願意這樣？”
地豐城的城主，是由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的，有足夠能力的武修擔當的。每四年或五年，會進行一次城主的選舉，每次所有符合條件的武修都能參與競選。
但是在地豐城，似乎注定了，不論城主是誰，都難逃沐家這個陰影。甚至有些人根本就是沐家扶持的傀儡。
“但是也許城主並不希望做任何人的傀儡。”南宮鴻英道，“尤其是這個年輕的新城主。”
金穀忽然道：“對了，這個新城主，我們也一直在猜測他屬於哪個勢力。似乎上台以後，他與各家的合作都太公事公辦，沒有偏倚。對沐家也不像往常城主那般倚重。甚至把一些屬於沐家的資源都給了其他家族……”
南宮鴻英道：“不論是誰，我隻知道他對我們是有利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想逃脫沐家的鉗製，就必須將更多地利益平衡給我們。所以，我大膽猜測，今天城主的出現，不是誰遊說的結果，而是他自己想出現在這裏，想要做出一種姿態。我相信，就算是薛家沒有發邀請函，他也一定會到的。”
“原來如此。”薛家三叔爺暗暗點頭。
“而且金伯伯，您也不用生氣。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已經很高調了，不差城主再添一把火。事實上，也許他的出現反而對我們更有利。”
“怎麽說？”
南宮鴻英笑了笑：“武靈丸難道就不能是城主的主意嗎？”
金穀、薛家三叔爺以及在場的其他人聽了，紛紛一愣，隨即露出讚賞的笑容。
如果真有人相信這說法，城主不但可以將人們的目光吸引開，也能成為他們三家的擋箭牌。
“三叔爺！”忽然這時，薛天遲快步走進來，“羅少到了。”
“羅勇？他到了就到了，跟我說什麽！”三叔爺不高興地瞪了薛天遲一眼，越發不喜歡這個不務正業的後輩。
薛天遲立刻道：“三叔爺！不是羅勇！是羅笙……中天城羅家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