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婚

日子過得飛快,每接近婚禮一天,弦歌的心跳就快一拍。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無事於補。然後,等到這一天,軒王府張燈結彩,賓客來往如流水,滿院絲竹笙歌,官員士紳,珠光寶氣。

弦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新房,鳳冠霞帔,四周空無一人,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回憶起剛才的拜天地,回憶起剛才的喧鬧,她反而感激起現在的安靜,至少有時間讓自己平定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內的紅燭都快燒到底了,明黃色的火苗閃出灼眼的色彩。

一陣陣的腳步聲傳來,還有許多男子的鬧騰。“嗬嗬,七哥,進去吧,進去吧。”“是啊,弟妹都等急了。”……漸漸的,人群散開,隻餘下一個人的呼吸,由急到緩,然後此人一步一步向新房走去。

弦歌的心都揪了起來,連呼吸都忘記了。

淩悠揚站在她麵前,久久都沒有動作,隔著蓋頭凝視自己的新娘,他的神情認真到了極致。輕輕吐一口氣,他拿起身邊的秤挑開新娘的蓋頭,看著她雪白的肌膚,美麗無暇的臉龐,看著她定定回視著自己,淩悠揚忽然覺得身子有些燥熱了。

弦歌甜甜一笑,“夫君。”

那樣的笑容,還捎帶著一絲頑皮,眼睛黑溜溜的,仿佛是無底的深淵,將人硬生生給吸了進去。千金難換美人一笑,淩悠揚以前一直是這麽說的,可今天,卻是他第一次真正這麽認為。

弦歌還是望著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不喝交杯酒嗎?”

淩悠揚挑眉,古怪地笑了一聲,很快斟滿兩小杯酒,一杯遞給弦歌,一杯自己拿著,“王妃,請。”說罷,兩人的手交叉起來,將那酒一飲而盡。

弦歌並非不會喝酒,可以說,她的酒量很不賴,可在淩悠揚靠近的那一刻,鼻腔間滿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撩人而含蓄,不經意間,再想象晚上的情景,臉便蹬的一下紅了。

淩悠揚喝完自己的酒,拂袖一甩,便將兩隻杯子都準確無誤地掃到了桌上。他瞬間欺近弦歌的身子,柔軟的雙唇覆上她的嘴,雕琢品味。耳中彌漫著壓抑的喘息聲,仿佛水中蕩開的漣漪,一波一波地侵襲著大腦,讓人麻木迷醉。

淩悠揚逐漸加深這個吻,嚐盡她每一處柔軟,冰冷的指尖在她身上摩擦巡回,一處如冰,一處如火,唇上是那灼熱得炙人的纏綿深吻。弦歌的腦中一片空白,被他引進無邊無際的混沌中,鋪天蓋地,措手不及。

在糜亂的欲海沉淪中,一滴汗水落在她的香肩處,然後順著脊背,沿著她的肌膚緩緩下滑,喚起一股煽情的**,柔弱無骨的身嬌軀輕輕顫抖。弦歌瞬間回過神,恍然發覺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時已被解開,飄然跌落地麵,隻有那一件鵝黃色的肚兜半垂半落地掛在身體上,引人遐想。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剛開始,隻不過是一個吻。

淩悠揚笑眯眯地望著她,手指攀上她的麵頰,撫摩著她的青澀,勾畫出她的嬌羞,揚起一抹誘惑的笑,“我早就想這樣做了,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想象著這幅畫麵……”說話間,他毫不放鬆地將她壓在身下,嘴唇貼上了她的雪白的身體,在聽到身下的女子終於忍耐不住發出呻吟後,他微微一笑。

弦歌的腦子亂了,什麽理智精明全被拋到九霄雲外,隻能感受到身體的陣陣酥麻,以及這仿佛帶人走往萬劫不複的欲望。臉紅的喘息,誘人的嬌吟,熾熱的呼吸……她顫抖著閉上眼,沉淪吧,沉淪吧,無數的快感淹沒著她的感官,感受著身上那人越來越激烈的動作。

忽然間,有一股鑽心的疼痛傳的到大腦,弦歌忍不住低叫一聲,還不等自己想明白,已經一腳踹了下去,狠狠的一腳,本能地用盡所有力氣。

淩悠揚被踢下床,等他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愣愣的一會兒,一時也沒弄明白這情況。抬眼望去,隻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半掩著被褥,咬著唇,紅著臉在看他。

淩悠揚的眼睛眯了起來,聲音危險,“這是幹什麽?”

弦歌猶豫一會兒,不自然地撇開腦袋,“痛。”

淩悠揚幾乎想殺人,心裏那叫一個後悔,他怎麽就沒事先製住她的雙手呢?他怎麽就沒有壓住她的雙腿呢?他怎麽就會犯下這麽低級的錯誤呢?低頭望了眼自己的欲望,總不見得現在停下來吧?他握手成拳,“我會輕一點的。”

弦歌半信半疑,“輕一點就不會痛了?”

淩悠揚笑容真誠,像是一隻正在引誘小白兔的大灰狼,循循善誘,“剛才我太入迷了,一不小心才會讓你痛的。隻要我小心一點,絕對不會再痛了,相信我,會很舒服的,不會痛的,一點也不痛。”為了在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壞壞笑道,“你看,之前你還是很舒服的,對不對?會痛隻是因為我不小心。”

弦歌的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的確,之前是很舒服。她悶聲道,“對不起。”

淩悠揚繼續笑,笑得滴水不漏,“沒事,沒事。”丫的,他混跡花叢這麽多年,第一次被女人給踢下床,這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混啊?絕對會被人嘲笑!

大丈夫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

他繼續覆身而上,動作若輕若重的挑逗著,將身下那具嬌軀的欲望再次點燃,看著她白皙的身體上渲染著紅色的薄暈,聽著她情不自禁的呻吟,他這次沒有忘記將她的雙手扣住。淩悠揚用腿壓住她的下肢,又將弦歌的雙手捉到她頭頂上,趁著她意亂情迷時,狠狠一挺身,用雙唇捂住她所有的聲音。

弦歌淚眼迷蒙,黑瞳中布滿氤氳之氣,在燭光中顯得楚楚可憐。她咬牙切齒,就知道不能相信這隻狐狸,“你騙人。”

“嗯,我騙人了。”淩悠揚承認得很爽快,心情很好,他在她的額間輕輕一吻。說話間,身體的動作越來越激狂,仿佛要將彼此的身體燃燒起。

很快,弦歌的意識再次迷亂起來,疼痛的感覺漸漸消逝,隻有那額頭的汗水,在這一場歡然中悄然滑落,然後浸潤在那床華麗的床單上。

夜,越來越深。

弦歌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撐起身子,可還不等她坐起,就發現自己赤**身子,還有一條堅實的臂膀攬在她腰身處。她怔了怔,昨晚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進腦袋,臉色微微一紅,側過腦袋凝視睡在身旁的男人。

柔順光滑的黑色長發,睡臉帶著一股孩童的稚氣,睫毛微微上翹,唇畔柔嫩。為什麽?為什麽心計這麽深的男人會有這麽無邪的睡相?仿佛無憂無慮,什麽煩惱也沒有。難道他在睡夢中都不會夢到自己的作為嗎?

弦歌怔怔地望著他,清風從院子裏拂來,帶來了陣陣清香,窗簾飄揚,也惹得淩悠揚的幾根發絲垂落麵頰,輕飄飄的,拂過心頭的一陣瘙癢。弦歌幾乎無意識地去撩開那幾根頭發,可也才一靠近,就被人給抓住了。

迎上那雙如漩渦般的黑眸哦,弦歌一愣,他醒了?

淩悠揚拽住她的手腕,拉近她的手放在唇邊,黑眸半醒半醉,笑道,“如果我不醒,你就打算一直看下去?”

弦歌的身體用被褥半掩著,墨黑的發絲更襯地她膚色白皙,俏生生的臉龐含著笑意,“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被我抓個現成還想耍賴?”淩悠揚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厚實的大掌撫在她臉龐,在她的俏鼻上輕咬一口,說話的口吻有些無奈,“唉,本來還想再玩一會的,不過,我們還是梳洗穿衣,到宮裏去一趟吧。”

弦歌因昨晚而略微鬆弛的政治神經立刻敏感起來,表麵不動聲色,她忽視掉自己心底的一聲歎息,笑眯眯地問,“進宮要去拜訪誰嗎?”

“太後。”淩悠揚沒好氣道,“方家那個老太婆。”

弦歌眸中的幽光一閃而逝,“當今太後也是方家的人?昨晚拜堂時她並不在場吧?”雖然一直蒙著紅蓋頭,但整個過程中她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太後”的字眼。

淩悠揚頷首,“那老太婆沒來,除了當年二哥納太子妃時她出現了,此後任何一個皇子娶王妃她都沒有在場。即使是那時候,她也不過是給方家一個麵子。雖然方丞相榮居百官之首,不過方家最大的那尊大佛卻是太後。現在後宮的掌權者並非是皇後,而是她。”

弦歌認真地聽著,眨了眨眼,“你好象很不喜歡她。”整天老太婆老太婆地叫。

“當著她的麵時我還是會叫一聲皇祖母的。不過,我跟她不和的事倒是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淩悠揚自嘲地一笑,“她不會主動參加什麽婚禮,一般都是等著別人成婚後去拜見她,架子大得要命,傲慢又狡猾。”

無數次的毒殺,無數次的暗殺,還有無數次的陷害……淩悠揚一直覺得自己命挺大的,在那老太婆的毒害下還能活這麽久。當年,他的才華剛剛顯露,立刻引來眾人注目。一時間,父皇的寵愛,大臣的支持,世人的讚譽排山倒海地湧到他麵前,連一直受到父皇冷落的母親也榮升到貴妃的位置。那個時候,他真的天真的以為自己會很幸福。

唉,無知啊……到底是小孩子,再聰明也隻是個小孩子。想到這裏,淩悠揚搖頭苦笑,這種風光對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孩來說,簡直就是催命符。很多人都猜測父皇會不會更換太子,連他自己都曾這麽以為,方家頓時極度惶恐。

唉,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結果呢?在那老太婆陰謀詭計的打擊下,母妃很快被打入冷宮,他也多次差點命喪黃泉。傷心有什麽用?哭鬧有什麽用?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就是死路一條,不想死就隻有活下去,想活下去就隻有鬥爭。他若死了,皇家最多給他建個漂亮點的墳墓,或者再假惺惺地給他幾滴眼淚。

哼,誰會稀罕?淩悠揚的黑眸陰沉下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隻要他想,隻要他要。放心,他淩悠揚有情有誼,一定會給這些人建一座豪華的墳墓。

弦歌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會拒絕那位方家二小姐,這其中有太後的原因嗎?”她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即使你真娶了她,隻要有太後在,方家未必會為你所用,反而是一種拖累。”

淩悠揚目光溫柔,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他捏了捏弦歌的臉蛋,貌似不高興道,“別胡思亂想,你就不能好好正視我的感情和自己的感情嗎?”頓了頓,他笑了,“我拒絕她,是因為我不愛她,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隻因為我愛你。”

弦歌望著他,羞澀地垂下眼,“嗯。”多好聽的情話,多動聽的情話。嗬,如果這是真的,她心底或許真的會有一些為難。悠揚,你騙吧,我等著你騙我,最好一直騙下去,這樣,我就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隻要我不愛你,我可以把什麽都做到最好。

隻要我不愛你,我就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