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三人同行(2)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隴宜亥盯著商君絕美的側臉,對他更加好奇了。
蕭縱卿側過身,擋住了隴宜亥的視線,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笑道:“睿王可以慢慢想,我很有耐心。”
隴宜亥並沒有思考很久,回道:“好,你若助我登上王位,無聲門便是皇家禦賜的情報棧點,不受六部監管。”
蕭縱卿伸出右掌,“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隴宜亥沒有遲疑地與他擊掌。
啪!一聲脆響,算是擊掌為誓。
商君冷笑,隴宜亥不是太笨就是太聰明,無聲門從來就是個神秘的江湖組織,又怎麽會稀罕什麽禦賜之名?又幾時受過六部監管?他是想趁機將無聲門收為己用吧。這世上,誰也不是傻子,隻不過看誰更懂得算計罷了。
“哥!”側院內,一道美麗的身影急忙地跑過來,看見隴宜亥滿身汙濁,急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揚起笑容,隴宜亥回道:“我沒事。你呢?”
隴琉璃看向身後緩步走來的秦修之,略帶嬌羞地回道:“多虧了秦公子相助,我沒事。”
商君輕輕挑眉,敢情沒他什麽事。
大概有些受不了姑娘家欲說還休的樣子,蕭縱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睿王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回天城。”
隴琉璃抬起頭,驚訝地問道:“回天城?可以嗎?”她以為他們永遠也沒有機會回天城了。
“當然要回天城,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而且在天城,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看了一眼隴宜亥和隴琉璃,蕭縱卿說道,“不過這一路上,還是要小心,鐵甲軍找到的屍體已經麵目全非,以他們多疑的性格一定還會四處探聽,所以,郡主和睿王最好還是易容比較好。”
易容!蕭縱卿話音才落,隴宜亥立刻看向秦修之,他可沒忘。秦修之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易容,可見,他的易容術必是精湛。
秦修之好笑,“我可以幫你們易容,隻是想易容成什麽人總要告訴我吧。”
隴宜亥想了想,回道:“琉璃也易容成男子吧,不引人注意。”這一群大男人中間夾雜個女子,容易讓人懷疑。
商君搖搖頭,笑道:“郡主神態柔美,動作秀氣,易容成男子隻會更引人注目。”他以為女扮男裝這麽容易?其中的辛苦他們不會明白,光是胸前厚厚的束布,就夠憋死這位郡主了。
“我倒有個主意。”蕭縱卿眼前精光一閃而過,走到隴琉璃和秦修之中間,說道:“不如讓郡主易容做一名美婦人,與秦公子假扮夫妻,嶽丈大人大壽,兩人回京祝壽,其他人伴做侍衛,一行人上京也就有了名目。”
假扮夫妻?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蕭縱卿又看向商君,不輕不重地問道:“君,你說可好?”
商君一僵,為什麽問他?眾人紛紛看向他,尤其是修之,本來似乎要說什麽,現在也沉默地盯著他。商君有些不自在,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這應該問郡主和修之的意見吧。”
隴琉璃臉色緋紅,微低著頭,小聲回道:“琉璃全憑哥哥做主。”
隴宜亥看了一眼秦修之,再看一眼滿臉羞澀的隴琉璃,妹妹的心思他自然了然於心。這位秦公子的身份不明,不過看氣質修養,應該也是係出名門,一路上讓他們多相處也好,他也可以再好好權衡。隴宜亥看向秦修之,笑道:“門主這個方法倒是不錯,不然一行人上京確實難以掩人耳目。一切都是權宜之計,也不需計較太多了。不知秦公子意下如何?”
秦修之默不作聲,依舊盯著商君。
“秦公子?”
隴宜亥連叫了兩聲,秦修之才開口說話,隻不過是對著商君說道:“我想聽你的意見。”
商君眉頭幾乎打成了一個死結,今天這是怎麽了,三兒找他麻煩,修之也來湊熱鬧嗎?他希望他說什麽呢?修之不會武功,扮作夫妻不僅能掩人耳目盡量減少麻煩,也可以讓他成為眾人保護的焦點,冷靜地想了想,商君沉聲回道:“扮作夫妻也好。”
秦修之的心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沉悶,商君根本不在意他與誰扮作夫妻吧,就是他與別人成親,他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吧,或許還會和他說一聲恭喜。秦修之苦笑,他為何還要問呢?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從來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癡心妄想。
“睿王、郡主隨我來。”不理會身後的目光,秦修之掩下心傷,自顧自地舉步走向側院,沒有再看商君一眼。
三人入了側院,商君看著秦修之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惘然若失。適時,一雙有力的手攬住了他的肩膀,三兒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輕柔地響起:“你昨夜一整晚沒睡,眯一下好嗎?待會可以走了我叫你。”
“嗯。”稍稍後退,商君還是不太習慣與人靠得太近,不過蕭縱卿不管這些,一路攬著他將他送回房間。
何紹華盯著兩人相擁離開的背影,麵露詫異之色。何成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心,喝道:“看什麽,收拾東西,走了。”
兩個大男人摟在一起,不倫不類。指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何紹華還想說什麽,手卻被自家老爹一把拍下。提著他的衣領,何成低聲罵道:“別人事情你給我少管,走。”
男風在蒼月雖然並不盛行,卻自古都存在,商君是什麽人,他還不敢肯定,那叫蕭縱卿的男人,他已深知是萬萬得罪不得,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
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商君起身,暗自調息運功,太過急於打通因傷閉合的經脈,商君忽覺喉頭一甜,血脈逆行,一抹嫣紅自唇間滑落。
還是不行!他現在的功力才是原來的三成,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完全恢複?用力捶向身邊的木櫃,隻聽見一聲悶響,木櫃哐當晃了好幾下,櫃上的書本、瓷器摔了一地。商君頹然地收回手,他這是怎麽了?
心煩意亂,商君索性推門而出,冷冽的寒風迎麵襲來,寒冷的氣息讓他躁動的心漸漸平穩。走到院內就看見一身黑衣的蕭縱卿站在院中央,高大的身形,沉穩的氣勢,就是隻是背影,卓爾不凡的氣質依舊讓人不能忽略。三兒,真的不再是當年那個男孩了。
流雲從庭院外進來,恭敬稟道:“主子,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睿王和郡主了。”
“嗯。”蕭縱卿回頭看向側門,正好看見站在身後的商君有些恍惚地看著他。走到商君身側,蕭縱卿輕聲問道:“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
商君把手往衣袖裏收了收,回道:“睡夠了。”
蕭縱卿以為他冷,又將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披在商君肩上。商君不肯,兩人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妥協,忽然流雲低嗬一聲:“站住!”
院子裏等待的人都是一驚,紛紛朝流雲嗬斥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漢子站在院門口,身上穿著陳舊的棉襖,臉上滿是風霜的褶子,也正驚恐地看著他們。
流雲走近,冷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中年男子慌得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地回道:“大爺,我是前院的馬夫,老板讓我牽幾匹馬到後院,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馬夫?流雲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此時側院裏,秦修之領著一個少婦走了出來,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那婦人麵若桃花,看起來溫婉大方,一頭長發盤成了典雅的留仙髻,站在秦修之身邊,活脫脫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婦人。
大家都盯著她看,隴琉璃有些不自然地輕拉衣袖,問道:“這樣可以嗎?”
她一出聲,睿王府的家仆們才敢肯定,眼前這個依然美麗,卻和原來完全不同的女子就是郡主。
蕭縱卿大笑著輕輕鼓掌,說道:“好個風姿綽約的美嬌娘,好般配的一對。”
確實很般配,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俏,正是珠聯璧合。商君低下頭,假意整理衣襟,也因此忽略了秦修之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
何成一直注視著秦修之的身後,久久不見隴宜亥出來,急道:“睿王呢?”
隴琉璃神秘地一笑,回道:“哥哥早就在院子裏了。”
眾人麵麵相覷。何紹華不相信地喊道:“沒有啊,我們一直沒有看見睿王出來。”
秦修之沉默不語,隴琉璃笑而不答。這院子裏,除了他們一行就沒有別人了,等等,還有一個人!何成回過身,看著還被流雲押在門邊的中年漢子,遲疑地說道:“難道是……”
“哈哈!”中年漢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朗聲說道,“秦公子的易容術可謂出神入化了!”他對易容術一直很感興趣,也學過一段時間,但是今天見識過秦修之的技藝,才真正知道自己原來學得根本上不了台麵,難怪秦修之能一眼看出他的偽裝。
“真的是睿王。”剛才還沙啞戰栗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朗,何紹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隴宜亥細看,他臉上的每一處皺紋都極盡細致,那眉那眼,怎麽看都是個中年男人。這張臉連他這個常年跟在睿王身邊的人都被蒙騙了,何紹華不等不承認:“太神奇了。”
隴宜亥走到秦修之和隴琉璃中間,朗聲說道:“以後所有人一律稱我為予函,琉璃為夫人,秦公子為少爺。”
“是。”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秦公子與‘夫人’同乘一輛馬車,予函駕車,其他的人隨車護衛。”蕭縱卿也震驚於天下真有這樣精美的易容術,秦修之,果然有點本事!也好,他喜歡有點能耐的對手。刻意加重“夫人”二字,如願地看到秦修之眉頭一皺,蕭縱卿心情頗好地看向商君,溫柔地笑道:“君,你身體不好,就乘後麵裝載行李的馬車吧。”
“好。”商君爽快地答應了,率先走出庭院,鑽進了馬車。
蕭縱卿看著商君匆忙的身影,原來帶笑的臉漸漸變得冰冷。
君,該死地在乎那個叫秦修之的男人!
……
臨風關,蒼月主帳。
等待受降,本該悲涼蕭索的主帳內,尤霄靠坐在椅子上,雙腳疊放在桌上,手裏拿著銀戟認真地擦拭著,寒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絲毫不見頹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