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相大白

眼看著薑毓,聽著齊王的宣召,帶著不屑的笑容,步入王宮。林文卿看著,感覺很是憂心。

“薑毓他到底是個什麽打算啊?怎麽就這麽傻乎乎的任人宰割似的。”林文卿忍不住拉住褚英發牢騷,“那天,你和他單獨聊,沒聊出什麽來嗎?”

褚英抿著唇,說道:“他什麽都不肯說,大概心中另有打算吧。”

“唉。真是讓人不省心。”林文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回去吧。”褚英拉過林文卿的手,轉身離開,他忽又想到趙靈兒的事,便開口問道,“趙靈兒先前,怎麽忽然走了?”

聽他提到這個,林文卿忍不住撲哧一笑,衝褚英眨了眨眼睛,說道:“大概是不好意思吧。還沒來得及和你提呢,她昨兒跟我坦白了,來齊國的目的就是來看薑毓,她對薑毓倒是頗有些青梅竹馬的情意。”

褚英聽後,挑了挑眉,露出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情。林文卿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說道:“兄弟妻,不可戲。你往後可不許再那麽盯著她了。”

“如果她真的喜歡毓,那自然也很好。我原先也隻是看看她人品而已。”褚英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褚英仰頭看那高高聳起的宮闕飛簷,感慨道:“薑毓有些死腦筋。他一直希望得到齊王和賢妃的重視。這種家人的感情,既然求不得,其實也可以換一種方式得到吧。靈兒是個好姑娘,若薑毓能喜歡上她……有妻有子之後,總能想開些吧。”

林文卿望著褚英的側麵,忽然想起這個人說過,他若娶妻則隻娶一個人的那句話。他能做到嗎?如果能……

“你說是吧?”褚英見林文卿不說話,便碰了碰她,詢問道,“怎麽了?”

“啊。嗯。”林文卿忙把思緒轉移回來,點頭應道,“是啊。不過……”

“不過什麽?”

“靈兒姑娘好像是有未婚夫的。”林文卿想起那日趙靈兒說的話,有些憂心。

“……我想,那不會是問題。”褚英唇角一彎,露出一個玄妙的笑容。

“為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趙家不肯悔婚,靈兒姑娘終究是要嫁的吧。”

“她不是已經翹家了嗎?別回去就是了。又沒人知道她在齊國。天下這麽大,更名換姓之後,不就沒人知道了。”褚英毫不在意地說道,“回去吧。再在宮門口站著當門神,侍衛就要來趕我們了。”

林文卿想了想覺得也對。再看褚英的樣子,心想,大概這些俗世的禮教規矩,這家夥根本就都沒放在心上吧。

兩人並肩上了馬車,一起在密閉的空間裏坐著。行了一段路後,途徑靈隱寺,林文卿忽又想起那日在獄中聽壁角時,聽方允和方錄所談的對話。她轉過頭看褚英,見他正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翻閱書籍,不知在研究什麽。

“褚英!”

“嗯。”褚英隨意答道。

“那天,我們在大牢裏偷聽的話,那個方允和方錄說的……”林文卿話才開了個頭,忽又有些不安。褚英的反應倒是極快,他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文卿,直看得她聲音越說越小聲,直至淹沒。

“我還在想,你要忍到何時才會開口問我。”褚英把書本合上,正視林文卿,說道,“我想,我們終於可以就這件事,好好談一談了。你有事瞞我哦。”

“你也差不多吧。”林文卿不服氣地頂了一句,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家夥,成竹在胸的樣子讓人非常不爽。

“所以是彼此彼此。”褚英歎了口氣,說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你先說。”林文卿瞪了他一眼,食指指著他的鼻子,說道,“說,姓名,年齡,國籍,父母。”

“穆贏,十八歲,晉國人,父親早亡,家中隻有一個寡母。”褚英老神在在地打開折扇,給自己扇風。

林文卿一呆,她卻沒想到褚英竟然連名字也是化名,方才那麽問隻不過是隨口試探,沒想到竟會問出這個。

“穆,是晉國的國姓。穆贏。你難道……”林文卿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褚英,臉上顯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是的。我就是晉昭公的幼子,十八年前被唐齊兩國共同挾持過的那個公子贏。”褚英笑得十分之沒心沒肺,絲毫不顧自己給對方造成的震撼。

她顫抖地指著悠哉遊哉的褚英,說道:“這也太扯了吧。你可是從六年前開始就在外麵飄蕩誒。哪有一國之君離國出走這麽久,還平安無事的。”

褚英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別激動。晉國是個什麽情形,你自己那天上課的時候也說得很清楚嘛。有容王在,有沒有晉王根本不重要。”

“……”林文卿仰頭看著褚英的表情許久,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怪不得呢。你這家夥那時候的生活常識比我這個林家大小……少爺還缺乏。”

看著“林文靖”盡情地用深呼吸來收斂震驚的情緒,褚英原本有些懸著的心忽然放了下來。穆庸在他與“林文靖”重逢後,曾委婉地要求他與“林文靖”保持距離。他說王者是孤絕的,容不得半點溫情,否則到最後隻會害人害己。

但是,他終究無法忘記,十二歲那年與林文靖共同度過的時光。林文靖與晉國那些眼睛盯著自己身下王座的人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他絕對相信。

“吃驚夠了嗎?”褚英從旁邊拿過水袋,遞給林文卿,說道,“來,喝口水,壓壓驚。”

林文卿“哀怨”地看著他,說道:“褚英,你這個炸彈放得有點大。喝水也壓不住。”

“什麽炸彈啊。”褚英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一緊張激動就說莫名其妙的話,你這個古怪的習慣什麽時候才能改啊。”

林文卿衝他吐了吐舌頭,自我反省道:“以後改。”她敲了敲額頭,忽然想到一事,便說道:“這麽說,以後要叫你穆贏。穆贏,穆贏,好不習慣啊。”

褚英衝她笑了笑,說道:“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你是怎麽到的泓城啊,褚英?”林文卿終究還是比較習慣叫他褚英。

“我的這個王位是怎麽得來的。你也知道。”褚英長歎了一口氣,開始追溯過去。

公子贏是晉昭公第十三子,在他之上還有十二名兄長,其中一位還是嫡出太子。按道理來說,公子贏本是與晉王之位完全無緣的人。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無常。晉昭公死後,新任晉王繼位不到三個月就意外身亡,晉國內部為了王位之事分裂成五六個派別,擁有昭公血脈的庶出公子們開始了激烈的王位爭奪,晉國幾乎分崩離析。

這個時候,公子贏卻忽然得到了齊國的鼎立支持,武帝甚至還派了精銳兵馬入晉幫助這個奶娃,一同加入了對王位的爭奪。經過齊國不停地火上澆油後,晉國國內的王位之爭日趨激烈,最後所有的成年公子竟然都一一身亡。曆史開了一個大玩笑,最後落到了誰都沒有看在眼裏,隻當作齊國幹涉晉國的一個借口的公子贏卻成了晉王之位唯一也是最後的正統繼承人。

更巧的是,原本遠在齊國操控此事的齊武帝忽然病逝,齊國新喪,無心再理會千裏之外的晉國之事,晉國國內又沒了紛爭的緣由,在昭太後的周旋下一致對外,順順利利地把齊軍請了出去,把晉國從分裂邊緣拉了回去。

“我的王位本就是母後火中取栗的結果。她當年巧用形勢,才弄到了這個王位。可是而後的善後處理,卻極為艱難。她要花費了大量的心思去收拾人心,安穩政局,幾乎沒有什麽時間陪伴我。”褚英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而我,聽了一些這樣那樣的謠言,心中也是氣悶。所以十二歲那年,趁著秋獵的時候,就偷偷從秋狩獵場跑了出來。一路顛簸到了泓城。”

林文卿知道所謂的這樣那樣的謠言約莫是指晉太後與容王的事,她不便多問,便轉移話題,問道:“你也挺厲害的了。從即墨到泓城,得走多久啊?”

“我走了半年多。”褚英攤了攤手,說道。

“你沒在路上給狼叼走,我已經要讚你厲害了。”林文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娘,那位昭太後倒是很出人意料。她後來找到你,還把你往齊國送?她難道不知道齊國朝野上下就深恨當年被利用之事,如果讓人知道你就是晉王。他們不從你身上割下幾兩肉來,是不會放你回去的。”

“所以,這是個秘密。旁的人不能說,便是毓也不能說。”褚英用食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說道。

“周家怎麽會答應收留你這麽個不確定因素?”林文卿忽然心中一跳,詢問道,“那天,我們在獄裏聽到的話。你娘和周家到底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