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生變故

歲月如水流過,葉禾每日習武健身,對刀劍的使用熟練了許多,身體也漸漸不再那麽柔弱。女子都愛美,葉禾很注重保養,經常會抽空練練瑜伽,使得身姿窈窕曼妙,肌膚緊致有彈性,健美而又不失柔軟。這具身體雖沒有葉禾原本的身體結實有力,然而皮膚卻是出奇的好,瑩白如玉,觸手滑膩,是現代任何護膚品都達不到的效果。

隻可惜了這一雙青蔥般的妙手,葉禾整日舞刀弄劍,時間一長,原本毫無瑕疵的手漸漸起了繭,摸起來粗糙了許多。

葉禾每日學這學那,最喜歡的卻是射箭,並非對弓箭有多麽濃厚的興趣,隻是因為教她射箭的人是八爺。

八爺雖身有殘疾,卻是可百步穿楊的射箭能手。一次院子裏設了箭靶,八爺端坐於竹椅上,左手持著長弓,右手從箭簍中取出四支箭羽,分別扣在小指與無名指間,無名指與中指間,中指與食指間還有食指與拇指間,挽開長弓,凝神瞄準靶子四箭齊發,竟是無一不中!看得葉禾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

八爺看著葉禾,眼中含了笑,揚了揚手中的長弓問道:“想學嗎?”

葉禾重重點頭:“想!”

於是八爺便成了教她習箭術的老師。一開始,葉禾練習射箭時,八爺隻是坐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指出她搭箭點太低,下弓片太硬,箭尾和箭杆沒有對齊等錯誤。雖然葉禾以往使用槍支總是瞄得準,算是個神射手,可畢竟弓箭與槍械不同,任八爺說得怎麽仔細,她仍總是射偏,數天都沒有進展。八爺毫無不耐,之後練箭時候便招了手讓葉禾過去,蹲在他所坐的竹椅旁,手把手的教,兩人一前一後身子緊貼,視線角度一致,八爺一邊握著葉禾的手拉弓瞄準,一邊說著射箭的竅門和應該注意的細節,溫熱的氣息灑在葉禾耳側,總能讓她紅了臉頰耳郭,又是欣喜,又是羞赧,既想學會射箭,又怕學會之後便不能與八爺這般親近了。

八爺依然經常在深夜秘密與一些人見麵,卻不再避諱葉禾,葉禾知道,八爺這是信任她,將她當做自己人了。

令葉禾詫異的是,八爺深夜在書房接見的人身份十分雜亂,有在鄴鄲城開鋪子的商家,有普通的平民百姓,甚至有大祁朝堂上的重臣。葉禾對他們談論的內容沒有興趣,隻知道八爺已經苦心謀劃很多年了,現在仍然在籌備之中,畢竟這事是萬萬急不得的,她想八爺或許在等待時機,可這樣的時機,也不知還要等多久,三年?五年?十年?亦或者天意弄人,在時機到來之前,一步走錯便功虧一簣,落得個人首異處的下場。八爺這是鋌而走險,如履薄冰啊……

一次八爺在書房接見了戶部尚書夏年德,夏年德僅僅半個時辰便離開了,八爺書房的燈光卻一直亮著,整夜都沒有回房,第二日臉色憔悴而憂鬱,葉禾心想怕是出了岔子,但見八爺不說,便也不好多問。之後連續十數天晚上都沒有再與人見麵,但好在每日依然如往常一般平靜,葉禾便漸漸寬了心,暗道或許並非什麽嚴重的事。

勤奮苦練之下,葉禾各方麵都長進不少,相較之下最沒有進步的就是騎馬了,不同於練武射箭,可以在院子裏進行,院子雖然寬敞,但用於練習騎馬卻是遠遠不夠的,在距離八爺府上兩條街有一處場地倒是合適,那裏算是鄴鄲城公用的廣場,然而白日裏卻總是有許多人,葉禾便隻好在晚上天黑之後牽了馬去,八爺吩咐刑雷作陪,每次練上一個時辰才回來。每次回來,蘭溪晴河便會準備好熱水和夜宵,你一句我一句的念叨著“你一個女兒家,長得也標誌,做什麽總幹這些男人做的苦差事。”“白日也練,晚上還練,你何苦這麽拚命?看這雙手都被糟蹋成什麽樣了,以後嫁了人夫家怕是要笑話的。”之類的話,葉禾聽著,雖手腳被凍得冰涼,心中卻是溫暖不已。

月黯星稀,晚風吹拂,在這夜深人靜的時辰,一片滿青草的廣場上,卻有一騎著駿馬飛馳的身影,馬匹跑了一個來回,在一壯碩的灰衣男子停下,馬上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嬌俏的臉上蘊著笑容,帶了一絲興奮的問道:“刑大哥,你看我這一圈跑來,可有進步?”

“姑娘天資聰穎非比常人,再練些時日,屬下怕是沒有資格再教您了。”刑雷看著英姿颯爽的少女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咧嘴笑了笑,朗聲說道。

“事在人為,隻要用了心去學,我便有把握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少女也不謙虛,揚起嘴角道:“但無論如何,刑大哥都是葉禾的老師。”

“屬下不敢!”刑雷嘴上客氣的說著,心裏卻是高興的。

葉禾看出他的心口不一,也不拆穿,說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再練兩圈,我們就回去吧。”說著握緊韁繩一揚馬鞭,馬兒便在廣場上疾馳起來。

然而剛跑了半圈,耳邊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狗吠聲和嘈雜聲,鄴鄲城的夜晚向來寧靜,葉禾心下剛有些疑惑,便聽見刑雷一聲高喊:

“姑娘,回來,出事了!”

葉禾心下一驚,急急的猛拽韁繩,回頭看去,黯淡的月光下,刑雷麵色鐵青的望向一處,葉禾隨之望去,便看見了隱約的火光和濃烈的煙霧,頓時如雷轟頂!

那是八爺府院的方向……

葉禾腦袋裏咚的一聲炸起響雷,掉轉馬頭,狠狠一鞭抽下,一馬當先往宅子的方向衝去。

刑雷騎著馬緊跟其後,竭力想要追上前方的少女,他本是教她騎術的老師,此時卻怎麽都追不上,距離反而越拉越遠……

葉禾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火光,胸膛劇烈的起伏,腦海中一片空白,機械的揮舞著馬鞭,心裏的不祥之感愈來愈重。

宅子位於偏僻的深巷,然而這場火卻仍然引起了打夜人的注意,驚醒了附近的一些百姓,卻都不敢走進深巷,靠近那坐宅子,不敢去救火,隻是嘈雜的發出尖叫聲。

“是壑寇韃子!我看見那些人穿著壑寇人的衣服!”

“啊!壑寇韃子入城作亂了!”

“有壑寇亂黨,快去報官,快去衙門!”

葉禾紅了眼的策馬穿過人群,往深巷的宅子奔馳去,心裏亂作一團,壑寇人?怎麽回事?八爺不是跟壑寇有聯盟?怎麽會是壑寇人做的?

翻身下馬,葉禾執起隨身攜帶的匕首,從敞開的大門衝進去,在看到宅子裏的一切,葉禾反而平靜了下來,秀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有那泛白的嘴唇在顫抖,刺眼的火光,遍地的屍體,橫流的鮮血,雜亂的院落……

葉禾的眼睛痛紅,不知是被濃煙熏的,還是被怒火染的,當看到天井邊躺著的一抹淺藍色身影,她飛一般衝了過去。

“蘭溪……蘭溪!”

葉禾將她扶起靠在自己懷裏,一聲輕一聲重的咽嗚喚著,她胸口中了一劍,血一股一股的冒出來。

蘭溪恍然睜了眼,卻是伸出滿是鮮血的手,用最後的力氣推了推葉禾,氣息孱弱的說:“姑娘,我知道你厲害……別管我,去,去救八爺……快去……八爺不能有事,你也要小心……”

“你們都不能有事!八爺在哪?晴河在哪?”

“八爺……被帶走了。晴河她,她讓那些人被推到了井裏……來不及了……我沒能拉住她,差一點就能拉住……我聽見她在井水裏掙紮,她在叫救命,可我救不了她……”蘭溪吃力的說著,說著說著眼淚便滑了出來,眼睛緩緩合上,便再也沒有生息。

葉禾看著懷中已沒有了呼吸的女子,心上一片死灰,臉頰青白毫無血色,蘭溪,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回來的晚了……晴河是那麽相信她,還總開心的說,隻要她留在八爺府裏,這一宅子人的安全便不成問題了。可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她卻什麽忙都沒有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