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逃脫
第28章 逃脫
台下的人注視台上,台頂的人凝視大地。
金橘色的陽光濃濃地染在沙上,臉上,衣服上,濃墨重彩下平添幾分肅穆。
白衣統領將長劍橫跨於背後,雙臂緩緩交叉貼於胸口,默默垂頭。
身後守衛照做,腳下平民亦如是。
我所在的位置,側對著統領。
他眼神哀傷,望著眼前的柴架,慢慢地抬起頭來,轉而平靜地望向羅力木的居民。
終於,他開口了,兩片暗紫色的嘴唇上下翕動,雖然我們聽不到聲音,但觀察神色不難看出,他在敘述什麽沉痛的事情。
一番講話似月下泉水銀流,奔泄而出,一去千裏,流暢自然,同時又不乏悲痛之感,逐漸堅毅的眼神中一股剛勁的暗流湧動。
忽然,統領雙臂平伸,似雄鷹展翅,雙拳緊握。
表情也驀然激動,脖頸上青筋暴起,二目圓睜,憤怒地喊出一聲口號。
接著,身旁守衛與台下眾人振奮雙拳,重複一句。
如是,群情振奮,大有起誓大殺四方之架勢。
我突然回過神來:趁他們注意力都在宣誓上,我們得找個機會逃跑啊!
我悄悄扭頭看孟琬等人,他們竟然隻是垂著頭,真如同自己是麵臨斬首的罪人一樣。 大概覺得自己跑不掉了吧,對方人數眾多,自己又被捆起來,以插翅難逃形容並不為過。 但不試著找機會,怎麽知道不能行呢!
我斜著頭觀察羅力木人給我們捆的繩結,同時盡量減小動作幅度,以免被發現。
真的可笑,沒料到他們的打結方法隻是簡單的活結,跟普通人係鞋帶一個方式。
我心暗喜,這裏民風還真是淳樸嗬,以為係個活結就可以困住我們這群現代人了麽? 動了動四肢,握了握拳,發現力氣已恢複大部分。
不過雙手反綁在背後,最多隻能解開腳上的結,手上的還需要別人幫助。
“啾……啾……”
我朝孟琬努嘴,不停地給她遞眼色,讓她看我手上的活結。
“解……開……”
我努力把嘴型張得很誇張。
孟琬眼神一亮,頓悟我的意思。
我又轉頭提醒陳教授,讓他們互相通知。
終於,幾個人重整士氣,暗中**起來,紛紛解開腳上的結。
接下來,隻要彼此解開手上的就可以反抗一下了。
這時,又白衣統領帶領的宣誓戛然而止。
他突然轉身朝向我們,眼神肅殺恐怖,滿是殺意。
身後的看守也轉過身來,怒目而視。
“這……是怎麽了……被發現了麽?”
我心中暗道不好,一個冷顫自後背傳向全身,一旦被發現,再想跑就真沒機會了…… 隻見他自背後握住劍鞘,抽至前身,劍柄直對著我走來。
一共七八步的距離,可每落下去的一步都像一顆重石投進湖麵,在我腦中激起千層浪,嗡嗡作響。
我被發現了嗎?難不成想直接殺掉我?我該怎麽反抗?又怎麽解決他身後的看守? 最終,他停在我麵前,劍柄與我眉心隻有一指距離。
數秒後,他又將劍柄移到孟琬眉心前,接著,在每個人麵前都照做一遍。
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下來,看來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的動作。
但我總覺得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行動,很像對祭品進行的禱告!
在殺祭品前,先禱告一番……
我們,恐怕時間不多了……
心髒在強烈地掙紮,如果不是我緊閉著嘴,它隨時會從胸膛裏跳出來。
白衣統領站回台中央,自上而下望著我們,眼神冷峻高傲,紫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恰似將軍滿意地注視他的戰利品。
我把心一橫,做好戰鬥準備,腿上的肌肉緊繃,隻要他拔劍出鞘,我便起身反抗。
統領雙手反背,揮手令一名看守點燃柴架。
看守從懷中掏出一根手腕粗的黑炭,把帽蓋揭去,露出半燃的紅亮炭頭。
不一時,看守很仔細地將拆架點燃,頂部一朵拳頭大的火焰左右搖擺。
此刻,連統領在內的所有羅力木人,朝向火焰一齊下跪,五體投地長拜不起。
這是他們的聖火。
等聖火燃起來,就是獻祭我們這些祭品的時候了。
最好的時機就是現在!
“快點動手!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我吼道。
我和孟琬立即解開彼此的繩結,其他人也照做。
等我們所有人站起來,四名健壯的看守已經發現情況衝到我們身前。
其中一人探掌劈向孟琬,隻在一刹那,我出拳砸在他手肘擋下一擊,騰出另一隻手掏他的小腹。
不料,這人反應極快,用盡蠻力雙手一反扣我的手腕,抬腳一腿,我便往後飛出半米,應聲撲地。
孟琬與其相比過於嬌小,根本無力抵抗,被他反手擒住。
再看另一邊,一人直接把住陳教授和彭齊生的手腕,疼得他倆哎喲亂叫,倆人胯上各挨一腳,身子一歪,癱倒在地。
隻有賀連橋身強力壯,過硬的身體素質終於有用武之地。
獨自對付一人不在話下,每一拳都落得實著,直打得那人咬牙眯眼,頭往後歪,生怕被打中頭,慌忙中回擊,卻都被賀連橋頂開。
賀連橋愈戰愈勇,手腳齊用,眼見即將打到看守,怎奈另一人突然從身後死死卡住他的脖子,賀連橋一心慌,本想甩開後麵的人,小腹卻連中眼前看守三拳,一陣痛苦的幹嘔後無力倒地。
同時,我從地上爬起來,剛好看到統領飛身去追即將逃下天台的張澤川,轉眼望見燃起的聖火。
好,就用這個治他們!
我抖個機靈,繞開所有守衛,一個箭步衝到柴架前,順手抄起兩根燃著的木柴,轉身揮向身後的看守,亮黃的火焰在空中呼呼作響。
果然,這招極為奏效。
四人慌忙鬆開我們的人,五體朝地行跪拜大禮。
我再用同樣的方式去脅迫白衣統領。
隻是,他把張澤川踩在腳下,長劍緊跟出鞘,金黃的劍刃在太陽底下閃著刺眼的光芒,慢慢的,懸在張澤川的頭頂。
統領眉目間勾起笑意,幹紫色的雙唇彎起一道詭譎的弧度。
我扔下火把,雙手舉過頭頂。 但他的笑意仍留在臉上。
我後悔了,這不是一個誠心談判的表情。
下一秒,白衣統領手起刀落,猩紅的血光漫天噴散。
在場眾人驚聲尖叫。
光芒褪去,再睜眼時,黑風暴已徹底散去,晴朗的天空如水洗一般澄澈。
羅力木終於恢複了它原有的殘破。
我們也安全回到了天台頂,隻是,少了一個張澤川,連屍首都未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