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牧野道人

第二十六章 牧野道人

又有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和胡紫晗分手後,杜曉彬驅車回到自己的家中。母親對兒子突然回來感到意外的高興,又聽他說破獲幾天前的兩起凶殺案受到表彰更是興奮不已。

母子兩個吃過晚飯後,直聊到深夜。這時候杜曉彬忽然向母親提起了一件事情“媽,前幾天我一個愛好古畫的朋友到咱們平陽市參觀了博物館收藏的那幅《血月寒鴉圖》回來他給我說這幅畫是明末清初臨摹出來的畫,我笑他不懂裝懂,連我都知道那幅畫出自明朝洪武年間一個叫崔紹的人之手,是實地作畫怎麽會是臨摹。”這是杜曉彬給母親編了一個故事,因為他不想讓這個案子牽扯到母親。

楚香凝的臉忽然陰了下來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有意不讓杜曉彬看到她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采用微弱的聲音說:“那幅畫媽媽沒見過也不好說……“

母親說謊了,她為什麽說謊?難道說這裏麵有什麽難以啟齒的隱情。杜曉彬不敢再問下去,他怕像那一天一樣讓母親激動,讓母親傷心。

晚上,杜曉彬睡在了家裏。但是躺在這個從小到大睡過的床上,他竟然失眠了。自從他介入到了崔家老宅這起懸案,這個家似乎在一點一點的變得陌生,母親也越來越變得讓他不可捉摸。

那一天他向母親提到介入此案的時候母親神情異常,他考慮那是對自己的擔心,那是對父親的思念;可是今天杜曉彬怕刺激母親,編出一個故事隻是讓母親講述上午到博物館鑒定畫的事情,母親為什麽遮遮掩掩不肯說出實情呢。他真的想不明白……

一大早起床後,杜曉彬吃過母親為他準備的早餐,便急急忙忙奔崔家老宅去了。按照局長肖克的說法,案子破了杜曉彬沒有必要再在崔家負責崔學月的安全保衛工作了可以回局裏上班了。

這是令杜曉彬興奮的事情,破案有功,衣錦還鄉在同事們麵前該是多麽的風光啊。推門走進院子,忽然有一種異樣氣氛迎麵撲來。杜曉彬往門房小屋裏看了一眼,禮貌的衝呆坐在炕沿上的瘋癲老人點頭致意。然後飛快的跑上二樓準備收拾東西向崔血月辭行。

走到崔血月的房門前,就看到崔血月神情萎靡的斜靠在躺椅上,滿臉憔悴。自從崔潛死後,他的身體每況日下,人也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有人勸他回到國外他以前生活過得地方,他卻搖搖頭說:“我哪也不去!兒子死了我更要葉落歸根。”說心裏話,杜曉彬對這個老人還是很欽佩的。他平易近人沒有一點富人的架子,他懂得感恩對待瘋癲老人關心備至;他深明大義知道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後並不對查案的杜曉彬、提供證據的瘋癲老人表現出一絲怨恨。

可是畢竟是老年喪子啊,傷心、痛苦是值得大家同情的。以往都是他一個人呆在屋裏,偶爾安琪會和他聊一會天,但是安琪還要負責投資創業的事情,因此常常就剩下這樣一個孤獨的老人。

今天安琪卻站在他的身邊,令杜曉彬驚訝的是在崔血月的對麵坐著一個白衣道人,看那道人有七八十歲的樣子,須發皆白,頭上梳著發髻,身上穿著雪白的道袍,手裏還拿著一把拂塵。

“哦,是杜警官吧,快進來。”崔血月客氣的招呼道。

杜曉彬和謙恭的向崔血月微笑的點了一下頭走到屋裏。崔血月指了指身邊那把椅子示意杜曉彬坐下,然後又對安琪說:“你也坐下嘛,牧野道長也算是我的故交,大家都不要拘束。”

通過崔血月的話杜曉彬才知道眼前這位道人原來道號牧野,因此也非常客氣的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這時候安琪也坐了下來,崔血月長歎了一口氣悲愴的說:“唉……家門不幸啊,我隻有崔潛一個兒子可是他……可是他竟然犯下如此的罪虐,他現在死了這本是咎由自取啊!可是他陰魂不撒,昨天深夜又來打擾我的清淨。”

杜曉彬聽到這不由得汗毛倒豎,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不由得看向安琪,隻見安琪也正盯著他,手在放的很低正急速向他擺手。

這時那位牧野道長微睜鳳眼,語氣渾厚的說道:“崔先生,令郎昨夜魂魄到此不知他都給你說些什麽?”

崔血月忽然變得氣憤起來:“哼,那個畜生還有什麽臉很我說什麽?卻讓我罵了他許久,他那鬼魅的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任我罵著他也沒一個表情,最後眼睛、鼻孔、耳朵和嘴竟然都噴出血來。”

“嗨,崔……崔先生您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杜曉彬越聽越覺得荒誕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那不是幻覺。崔潛生前為了得到他不該得到的東西丟了性命;死後依然是鬼迷心竅不甘心就這麽去了,午夜魂魄來到家中現在這三樓上遊蕩,又到二樓間尋找,他要找回他想要的東西。”崔血月越說越激動了。

杜曉彬還要說些什麽,安琪插話進來說:“杜警官,崔先生說的都是真的,昨晚先是我做夢夢到了崔潛,他埋怨我說泄露了他的秘密,把丟了紐扣的衣服給了你當證據;然後他又說他被崔廣元、張浩他們給騙了,他要找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正在這個時候,崔先生的的嗬斥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我衝門一看,崔先生一個人在崔潛住過的房間裏痛罵著死去的兒子,一開始我也覺得是他出現了幻覺,當我前去勸阻的時候,忽然……”說到這安琪的小臉上出現了無比恐懼的神情。

“忽然我就看崔先生麵對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張臉,一張帶血的臉,那臉像極了崔潛……啊…………”安琪說到這精神失控了。

崔血月、杜曉彬趕緊上前安撫,就聽崔學月說:“安琪小姐你聽我說,現在我請來了牧野道長,他老人家的法力很高,無論是什麽樣的鬼魅魍魎他都能對付。我們先聽聽他的意見好嗎?”

安琪這才安靜下來,抹了抹眼淚眼巴巴的看著對麵的牧野道長。隻見那道人手撚銀須,微闔雙目半晌說道:“崔先生,剛才貧道進得你這宅子就感到陰氣極重,戾氣太深。我圍著這座小樓走了三圈發現外有野鬼,內有冤魂。因此從道家上來講,這叫凶神之地,惡煞之域,百年古宅,恐怕有許多死不瞑目之人葬身在此吧。“

杜曉彬越聽越荒唐,可是看卡崔血月卻在不住的點頭。那道人繼續說:“剛才你說的令郎陰魂不散回來打攪你的清淨,在我看來他的魂魄已經自此向東而去,三日後必然到一個偏僻所在先補上他這未盡陽壽,再做其他的道理。”

“你是說他還會活過來?”杜曉彬忍不住問道。

牧野道人看了杜曉彬一眼悠悠的說道:“壽數未盡,死於非命其魂必然不安,找一個可以暫寄的所在,說完他該說的話,做完他該做的事,才會安心離去。”

“照你這麽說,他還得回來作惡!”杜曉彬追問道。

“世事自有定數,世事自有定數,至於是善,是惡?全看各自的造化了。”說到這裏牧野道人雙目微闔不再言語。

崔血月月見狀對杜曉彬和安琪說:“你們各自忙去吧,我和道長還有些事情要說。”

杜曉彬和安琪急忙起身告辭,走到外邊杜曉彬急忙向安琪問道:“安琪小姐,昨晚發生的事真像你們說的那麽玄乎嗎?”

安琪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杜曉彬迅速的點了點頭然後很是無辜的說了一句“你不相信我嗎?”

“噢,真有這事,看來我還不能立刻離開這裏。”杜曉彬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著。

“不,你必須離開,這裏有牧野道長就可以了,就算你在也幫不上什麽忙。再說你不能和你們領導說這裏鬧鬼才留下的吧。”安琪一連說出了三個理由讓杜曉彬一時無法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他看著安琪扭身走出大門。心中開始疑惑,這位崔潛在世時無限**的女人,如今怎麽變得如此單純了……。

回到公安局杜曉彬冒冒失失的闖進了法醫室,看到胡紫晗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著資料,上前一把將她拽起來驚得胡紫晗“哎呦”一聲埋怨道:“你要做什麽?”

杜曉彬一邊拉著她走一邊說:“帶我去停屍間去看看崔潛的屍體。”

停屍間在公安局的地下室,以前平陽市像凶殺這類的惡性案件極少發生因此這座停屍間幾乎是形同虛設。可是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已經有三具屍體停放在這裏了。胡紫晗在杜曉彬的幫助下抽開冰櫃中間一排第二個抽屜對杜曉彬說:“崔潛的屍體就放在這裏了。”

杜曉彬朝裏麵看去,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至死臉上都帶著那種毫無意義的自負,他自命不凡曾化名黑色伯爵在QQ上提示過杜曉彬去去找崔廣元的女兒,這一個環節讓杜曉彬感覺就是一種傻到極點的挑釁,崔潛當時認為,他自己有能力駕馭一切了,但是沒想到是這個把戲很快就被人揭穿了。看著這位讓他評價為機關算盡不聰明的對手,杜曉彬搖了搖頭。

“他真的是自殺嗎?”杜曉彬疑惑的圍著胡紫晗。

“從他的身上搜出了氰化鉀的粉末瓶子,裏麵還有殘餘的藥物,從瓶子上的指紋、瓶口的唇印、還有死者口內殘留物質與瓶內藥品殘留物質進行比對得出的結論就是自殺。”胡紫晗一口氣說出了判斷的理由。

“他應該是感到在劫難逃了,才做出這樣的選擇。”胡紫晗補充道。

杜曉彬搖了搖頭說:“還可能是從駕馭者轉瞬間變成受騙著的落差讓他選擇了這一條路。”

胡紫晗看看杜曉彬讚許的一點頭說:“你似乎也是個搞心理學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