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掘洞刨墳

第六十四章掘洞刨墳

聽著彭先生講述,虎子又把石符從彭先生的手裏接了過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卻也還是沒瞧出什麽端倪。

“師父,就這麽個符篆,就能操縱僵屍?”虎子滿頭的霧水,“我聽聞過湘西有趕屍的法子,說是能讓僵屍跟著趕屍人走回家去,可是也沒聽說過哪一門法術能驅使僵屍的,師父你知道嗎?”

彭先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也可能是和湘西的趕屍術有關吧。”

“那不對啊!”虎子忽然發現了一個疑點,“師父按你的說法,你和師叔應該早回來了,什麽事拖到現在?”

彭先生皺著眉頭:“這件事情與你講,是要你小心提防。為師之所以認定這次是人禍,是因為後麵發生的事……”

彭先生對於在這詭異的僵屍腦袋上摳下來一枚石符很是在意。一是為了查清背後根源,二一個也是為提防屍毒擴散,所以總是要把這僵屍藏身的地方找出來。雖說目前為止這個僵屍沒有造成屍毒擴散,但是萬一呢?畢竟這個僵屍這麽邪門。

於是乎彭先生也就沒立馬燒了這僵屍的腦袋,他還是憋著之前和李林塘原本商量的想法,找條獵犬來尋這僵屍的老窩。不過說來也是他們太想當然了,拿這八麵城當了昌圖府城,拿這海家屯當了太陽山村。

這個屯子裏全是務農的人家,不是種高粱的就是種苞米的,沒有一家是獵戶出身。那養的狗都是終日拴在了院子裏,為得是看門護院,哪裏能循著味道去找什麽僵屍的老巢呢?

做不得法,隻得是到別的地方借一條獵犬來。可是聽說是去尋僵屍的老巢,好多獵戶都是連連擺手,不肯做這個事情。出多少錢都不去,要錢更是得要命!再後來說是尋找到了幾十裏地外的一個莊子上,人家聽過彭先生的名頭,才肯把獵犬借了過來。這麽一來一回也是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話說回到這一折。彭先生和李林塘帶了三五個屯子裏的精壯小夥兒,跟在那犬主人的身後就進了林子。

也不知人家的犬都是怎麽調教的,聞了那僵屍頭顱的氣味,就徑直在前頭帶路。那犬主人姓潘,四十出頭的模樣,他讓別人稱呼他老潘。一路上他不停吹噓自己的犬:“彭先生,怎麽樣?咱家的狗是不是靈份?您看著這個闊頭垂耳、厚毛細腰、利齒聳肩,多好看!不是跟您吹,帶著它進山裏,我放一槍就是打傷了個麅子叫它跑了,我啥都不用幹,我家狗就能順著血味兒追過去!要不了半個時辰,它就拖著個死麅子回來。”

彭先生聽了他的吹噓,也不過是笑而不語。這老潘是個話嘮,很多話都愛誇大了講,聽著圖一個樂嗬就好。但是他的這條犬鼻子當真是好使,在林子裏趟了一個來回,竟是真的找到了一個洞。

這個洞也就一臂來寬窄,若不是體型十分瘦小,或是如那僵屍一樣幹癟的人根本不能出入。洞口還被一塊石頭半掩著,一般走過不是刻意尋找根本發現不了。

看到這些彭先生更是覺得此中蹊蹺不小。因為和那僵屍交手的過程中,他覺得那僵屍完全是沒有靈智的,它隻不過是靠著如同野獸一般的本能行事。而今這洞口掩藏的如此精致——這石頭看起來都像是從別處搬來擺在這裏的——必然是有什麽人在暗中操持。

“怎麽著彭先生?”老潘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咱家狗不賴吧?這洞也是忒小了,誰能鑽進去啊?要不然讓我家狗進去探探?我跟您說彭先生……”

“千萬別!”彭先生伸手攔住了老潘的話,“這洞裏怎麽個樣子咱們還不知曉,萬一有些凶險豈不是讓您白白葬送了一條好狗?現在是光天化日,也不怕什麽邪物,咱不是帶著幾個大小夥子呢麽?不若直接把這個洞給掀開。”

彭先生這一招呼,這幾個早就備了鐵鍬鎬頭的後生直接上手,要把這個洞給來個大掀頂。可是刨了許久,就連李林塘和彭先生都上去換了把手,這洞也沒見到頭!

這個洞緊貼著地麵,橫向裏開出挺老遠,一幫人挖了小半晌,支出了得有半裏地,也沒見到頭。低頭看這洞被掀開的地方還是一般的寬窄,沒什麽變化,也不知道還要挖多久才是見到個頭?

李林塘有些不耐煩了:“這是個僵屍啊,還是個豆畜子?怎麽跟耗子似的打洞玩兒呢?咱們這可挖了挺老遠了,什麽時候是個頭?老潘,不是你家狗鼻子不好使了,在這兒逗我們玩呢吧?”

這老潘聽了李林塘的話火氣也是上來了:“哎!和尚你是怎麽說話呢?是你們求著我辦事兒!你到我們莊上打聽打聽,我家的狗有一條鼻子不好使的嗎?你這不是要翻地,你這是要翻我招牌。去,秋黃,你再聞聞去!”

這話最後是說給那條狗的。這狗也是通人氣,跑到了剛掘開的土地邊上嗅了嗅,然後就蹲在地上吠了兩聲。

“看著沒!”老潘眉毛都抬高了兩分,“我家狗就是沒找錯地方,你們要找的那個僵屍窩就擱這嘎噠,這地洞是挺長,沒招兒,你們想找就挖吧,實在不行我在搭把手。”

李林塘又要說話,彭先生揮手攔了下來:“林塘,人家是靠犬打獵吃飯的,應該是不能有錯的。你有和人家鬥嘴的力氣,不如多下幾鏟子,這事情在這裏了了,咱們也好回家。”

被師兄這麽教訓了一通,李林塘沒辦法,隻能是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又下了幾分力氣,猛下了幾鏟子,把土揚得老高。

這一挖不打緊,直接從剛用過早飯沒多久的時辰,挖到了日漸西垂。連晌午飯都是叫人回村裏帶過來在這邊吃的。一行人罷手有兩件事,一個是天就要擦黑,不好幹活了,二一個是這一行人挖出了三裏多地,直奔了屯子外不遠的墳崗!

這一下可沒人敢動手了,得回去請教裏正和村裏的老人,這要是真挖到了誰家的墳頭上,那可就是說不清楚了。

這屯子外的墳崗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越是老墳位置越高,新墳位置就偏低一點。這一條一肩寬的地下通路奔了墳崗子,就是拿腳後跟想也想的明白是哪家的先人屍變了。這可好,屍骨無存,火燒了的灰都隨便埋了,就剩下額頭上留著個窟窿的腦袋,這個著實不好跟人家交代。

回了屯子裏,把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一說明,唐裏正也是跟一眾村民做了交代:這誰家的墳頭出了事兒,誰也不許起刺兒,必須讓彭先生做完了法事才行。誰家的先人屍變了,衝著屍骨無存,屯子裏每家給燒三天香,條件是那腦袋得像彭先生交代的一樣放火燒了。

屯裏眾人都許了諾,也都盼著不是自己家。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況且都聽說化成僵屍得是天長日久,沒有個幾十年那是不用想的,變成這麽厲害的僵屍怎麽也得百八十年的。那墳崗上有些位置高高的老墳都不知道是誰家的了,隻盼著是那些老墳堆裏的東西作亂,別殃及到村裏的人家。

可是哪有事事都如人願的呢?第二天一早,屯裏得有一小半的人都來圍觀,二十好幾號莊稼漢動手,直接把這條冗長得好似裹腳布的洞給完全掀了開來。這洞連在一座新墳上,那墳頭不遠招魂幡還是素白如雪的模樣呢。人群裏一個穿著喪服的漢子,一見此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這就是我說過的‘福生爹’的墳,”唐裏正湊到了彭先生身邊小聲說,“就是詐屍過的那個泥瓦匠。”

唐裏正這麽一提,彭先生覺得有了些印象,剛到屯子裏的那一晚上是聽這唐裏正講過村子裏的泥瓦匠停靈的時候詐屍的事情。

沒那麽多囉嗦,彭先生覺得他心內的疑惑隻能是開棺察驗才能解開。於是他上了三炷香,對著那墳頭恭恭敬敬打了三遍禮,而後一揮手:“開棺!”

棺材釘又叫“子孫釘”,前後要釘七根,圖一個保佑子孫昌盛,後代綿延的說法,形狀各不相同,有的富貴人家還有用“銅蓮花”的。這泥瓦匠家裏顯然不是什麽富貴人家,那棺材釘都是平頭,很難起出來,幾個人搭手在棺材縫裏下進了釺子,才好不容易把棺材蓋掀開。

這時候彭先生不覺想到了虎子,雖然是用了特質的工具,但是一個少年能熟練地開棺材……彭先生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

“彭先生,好了!您過來看看。”領頭的大漢招呼了一聲。彭先生也是把雜亂的思慮都從腦子裏趕了出去,上前查看。

就如所想的一樣,棺材裏被開了一個大洞!鋪在棺材裏的被褥碎成了一條一條的,夾雜著一些壽衣的碎布片,脫下來的整條的辮子就這麽橫在棺材裏,一些牲畜下水留下的痕跡布滿了這口棺材,臭氣熏天。

不過更惹得彭先生注意的是旁邊地上的那塊棺材板兒,也就是棺材的蓋子。那棺材蓋內側上畫滿了符篆,隱隱組成了什麽陣法的圖樣!

彭先生俯下身子仔細查看,卻是因為那繪畫在棺材蓋上符篆多是被血汙蹭得難以分辨了,最終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