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胡教授的同學

第075章 胡教授的同學

他眼底的那份幟熱,讓我想起了廖宗棋,我慌神地站起身來,差點沒把裝著朱砂的硯台碰掉地下,江清明眼急手快地把要從桌邊掉下去的硯台,抓在手裏,很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略顯尷尬地解釋說:“那個剛才有些唐突了,我隻是想教你......”他說到這裏,可能絕對這樣解釋多餘,或者不好,忽然又不知道說什麽了,就靠在桌子邊,轉動著手裏的硯台,閉口不語。

原本氣氛不是那麽尷尬,可是讓江清明這個不善言辭的人,強行解釋了一下,解釋到一半又什麽也不說了,反倒顯得很尷尬了。

他低頭看著手裏的硯台,神態像犯了錯誤又不知道怎麽彌補的孩子,我一陣扶額,忽然覺得法醫這個工作挺適合他的,至少每天麵對屍體,不用說太多的話。

我知道他沒別的意思,又覺得今天再畫下去有點不合適,就看了下時間,對他說:“外邊天黑了,我得去看廖宗棋了,明天再接著學吧。”

江清明神情輕鬆了一下,隨手把硯台放到桌子上,走到沙發旁,撈起他的外套,就往門外走,不容拒絕地說:“我開車送你去。”

晚上沒有去大石鎮的車,江清明說送我,我也不想拒絕,畢竟現在廖宗棋還沒有恢複好,要是在廖家村遇到陸宇,江清明也能幫我擋一下。

我和江清明到廖家村以後,他把車停在山腳下,又打著手電往上送了我一段路,離廖宗棋的墳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就停下來,讓我獨自上去,我知道,他是不想當電燈泡,留給我和廖宗棋單獨相處的空間。

我拿著手電,順著長滿野草的小路,來到廖宗棋的墳前時,驚喜地看到蒙蒙夜色裏,廖宗棋竟然坐在墳邊的草地上,揪著一根草玩兒。

“大叔,你好了嗎?”我關掉手電的光芒,三步並成兩步雀躍地朝他跑了過去,看見廖宗棋咧著笑,向我伸開胳膊,就歡喜地一頭紮到他懷裏,淡淡的檀香味鑽進鼻子裏,一下子緩解了這一天來,所有的擔心。

廖宗棋坐在草地上,寵溺地把我抱在懷裏,胳膊上的力量收得緊緊的,讓我感覺到他的陰氣,正在快速地複原,隻是一天的功夫,他已經比昨天有力量很多了。

“江清明怎麽不上來?”廖宗棋抱著我,把臉貼在我頭發上,聞著我的發絲間的香味,挑起一縷頭發,繞在他的手指,低頭把唇輕柔落在我的鎖骨窩裏,然後在脖頸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淺啄,弄得我臉上一片酡紅,脖子上癢酥酥的直躲。

“他不想當電燈泡吧。”我縮了下脖子,向後躲了一下,想避開他落在脖頸上的親吻。

廖宗棋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我。

我反應過來,他可能聽不懂電燈泡是什麽意思,就解釋說:“就是他不想當那個礙眼,多餘,影響咱們兩個說悄悄話的人。兩個人在一起,第三個多餘出來的就是電燈泡。”

“算他識相。”廖宗棋看了一眼遠處山腳下,江清明被夜色掩蓋的身影嘴角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把額頭抵在我的臉上,委屈地說:“我一個人在這裏待著好孤獨,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想你。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

我學著他的樣子,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鼻子,頑皮地說:“怎麽會呢,我擔心了你一天,不看你一眼,晚上會睡不著的,大叔要在這裏乖乖地養傷,等傷養好了,我就接你回家。”

廖宗棋開心地笑了一下,低下頭又把唇湊過來,想親我。

我用手推開他的嘴,問:“從昨天到今天,戴鬥笠的那個老頭,沒有出現嗎?”

廖宗棋搖了搖頭,拿開我的手,又想湊過來親我。

我事媽一樣地又用手把他湊過來的唇擋住了,提醒他說:“對了,陸宇也在這裏,你現在沒恢複好,一定要小心他,輕易別離開江清明布的陣,等你傷再養好一點,到時候讓江清明把周圍的陣撤了。”

廖宗棋慍怒,把我的手抓開,握在手裏,聲音有些不悅地說:“你和我在一起,能不能別總提他?”

我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也沒說什麽啊。”

廖宗棋無奈地抿了下嘴角,把我抱著跨坐在他腿上,聲音燥熱地說:“我想親你的時候,你就不能少說點話嗎?”然後也不容我反應,像怕我話多一樣,霸道地用唇直接就堵住我的嘴,把舌頭送了進來,手也急迫地在我身上遊離。

我一陣臉紅心跳,閉上眼睛回應著廖宗棋的糾纏,感覺身上被他不帶體溫的手,撩撥的一片片火熱,忍不住輕嚀了一聲。

廖宗棋聽見以後,身子震了一下,然後就吻得更加的激烈迷亂,手上的力量也有些失了輕重,像失去理智一樣,把我從他的腿上,推翻在草地上,分開我月退就欺身壓了上來。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情急地用手推住他下壓過來的胸膛,紅著耳朵說:“你別這樣,江清明還在下麵呢,難為情死了。而且,你的傷還沒好,得等幾天。要不然,損了陰氣,我還得大老遠的去長春一趟,你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了家。”

廖宗棋被我說動了,極不情願地起身又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煩躁地用手扒拉著頭發,“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我坐起來,整理一下被他弄亂的衣服,順了順頭發,關心地問他:“你自己照昨天比,感覺恢複怎麽樣了?”

廖宗棋向前平伸出手掌,好像在運氣,借著月色,我看到他的手掌有隱隱黑氣冒出來。

“比昨天好多了,體內陰氣在不斷恢複,已經能感受到怨力了,照這個速度恢複,我估計三兩天,應該就能回家了。”廖宗棋說。

我聽了自然高興,又問他記憶恢複有沒有進展,廖宗棋苦惱地搖搖頭,“哎,還是拚不成完成連續的畫麵,總是要想起來的時候,然後一下子畫麵就消失了。”

廖宗棋說到這裏,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扭過頭對我說:“對了,我今天才想起來,李福根家的祖墳,下山的路也不對勁,從山上下來的路,到他們墳前拐了一個彎,拐角正對著李福根家的墳,就形成了鐮刀割腰的行煞,白虎煞和鐮刀割腰的夾攻,才讓李福根和他兒子雙雙橫死。現在白虎煞平了,你有時間去大石溝一趟,讓他們把那條路也改一下,他們家以後才不會有禍事。”

我一聽廖宗棋還惦記李家的事,想起這次因為他們家的事,廖宗棋差點沒搭裏,我還飛了一趟長春,李仙姑是沒管我要看香的錢,要是管我要看香的錢,五千塊錢都不一定夠。現在我胸腔裏一動還疼,就剛才廖宗棋把我推到地上那下,都疼得跟什麽東西在裏麵紮了一下一樣,我都嚴重懷疑,到底是蛇精弄的,還是我那晚在別墅裏摔得傷還沒好,現在聽廖宗棋還讓我去大石溝,打心眼裏不樂意去。

廖宗棋見我不吱聲,摟著我肩膀哄了一下,說:“好媳份兒,你就替老公去趟,也不費事,你就告訴他們怎麽改,然後他們自己找人幹就行,你也不用在現場看著。好歹是廖家的人給他們看的風水,以後風水上出了什麽事,就丟廖氏風水的臉了。”

我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去,但是聽廖宗棋這樣說,也就答應了。

因為江清明還在下麵山坡處等我,我也不好和廖宗棋待的太久,見到他一眼,心裏也放心不少,和廖宗棋又說了一會話,就戀戀不舍地下山了。

江清明見我拿著手電走下來,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問問廖宗棋記憶恢複的怎麽樣了,我們就一起下山開車往回走。

走到大石鎮時,我看時間還不到九點,就和江清明說,“咱們去一趟大石溝吧,那裏還有點事,電話裏也不說清楚,過去交代一下就省心了,要不明天還得特意去一趟。”

江清明沒有意見,在我的指引下,將車開進了大石溝,我們將車停在大石溝的村口,江清明在車裏等我,因為來時在鎮上已經先給李嬸打過電話,等我拿著手電筒步行走到李福根家時,李嬸早就在家裏等候我了。

聊了兩句天,我知道李大寶還沒有回來,聽李嬸說開發商不相信墳裏的屍骨是他哥哥,還得做DNA鑒定什麽的,聽起來也很麻煩。

我長話短說,把修改鐮刀割腰煞的方法告訴她後,就起身告辭,李嬸一邊往外送我時,還一邊不放心地在後麵說:“老唐家的大侄女,要不等哪天你李叔回來時,你再來一趟,改路的時候,你幫我們盯著點,要不別改錯嘍。”

我一陣皺眉,告訴她:“錯不了,你就按我說的,把下山正對祖墳拐角的路抻直往下修,把路形成的拐角去掉,以後別讓人再從老路那裏走就行。”

李嬸看起來還想讓我親自來,我連忙往回勸她,讓她不用送了,告訴她我朋友的車就在前麵等我,她才留住腳步,跟我客套了兩句,就把大門關上了。

大門一關上,我輕鬆地呼了口起,轉身剛要朝著村外走,一回身,冷不防地看到李福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陰惻惻地拄著拐棍站在我身後,還衝我一臉“慈祥”地笑。

我媽呀了一聲,嚇得直拍胸脯,“大爺,大晚上的,您不在墳裏待著,您可村溜達啥啊?”

李福根“笑容可掬”地看著我說:“我大兒子的魂魄不能離他的屍骨太久,昨天已經回去了,我惦記他,今天晚上就下山看看,他弟回來了沒有,怎麽遷個墳用這麽多天。”

我就把李大寶想從開放商手裏要點補償款的事兒跟他說了,李福根聽了,氣得直用拐走往地上頓,“這個混賬,真是見錢眼開了,開放商要是不給他錢,他還不給他哥遷墳是怎麽的?那是他哥拿命換的錢,他哥死外邊這麽多年了,他不想著早點讓他哥落葉歸根,還惦記上死人錢了。”

我覺得李大寶也該罵,那天聽出租車死機說,那地方地皮值錢,一座墳才給一萬來塊,他就動心了,現在開放商又讓他做鑒定,估計拿到手,也沒幾個錢了。

我胡亂地安慰了李福根兩句,就要離開,沒想到李福根忽然在身後說了一句:“對了,我後來想起來胡海峰當年在廖家村的那個同學叫啥了!”

我一聽收住腳步,急忙走回去,心情激動地問他:“他同學叫啥名字?還活著呢嗎?”

“如果他身體健康,現在應該還活著。”李福根說。

我振奮地攥著拳頭,暗自在心裏喊了一聲耶!想著一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廖宗棋,也許離揭開廖家村的真相就又進一步,廖宗棋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他叫什麽名字,又住在哪裏?”我迫不及待地問。

“唐少申。”

剛才還興奮不已的我,在聽到李福根嘴裏吐出這個三字後,腦子轟的一下,就傻掉了。

李福根沒有注意到我驚呆的樣子,繼續接著說:“聽胡海峰說,他那個同學,後來好像犯了錯誤,在廖家村發生變故的前一天偷偷跑掉了,才撿回了一條命,後來出了車禍,腿好像殘廢了。”

巨大的震撼,讓我的精神有點恍惚,就感覺李福根的聲音,忽近忽遠,一切都有點虛幻,不真實。

他說的唐少申,不就是我爺爺的名字嗎?我從小到大,也沒聽說我爺爺去過廖家村的事啊?我開始的時候,還在想,或許是重名了,可是當聽到李福根說的那個人腿也殘疾了的時候,我想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爺爺,覺得錯不了,李福根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爺爺了。

“聽胡海峰說,他的那個同學不光自己偷跑出來了,還拐走了廖家村的一個姑娘,後來那個姑娘就給他當媳婦了,聽說還生了個兒子。”

我已經找不到什麽形容詞裏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要說剛開始聽到李福根說想起胡海峰同學的名字,我還很興奮,現在,不知道怎的,我忽然有點害怕、畏懼、心裏忐忑不安,有點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廖宗棋了。

從小到底,爺爺隻字不提廖家村的事,我可以理解為他對廖家村有陰影,不想回憶。可是,從我去廖家村招回廖宗棋以後,爺爺也從來沒說過有關廖家村的任何事,我忽然覺得這裏麵好像不是那麽對勁了。

爺爺一定知道什麽。

“丫頭,你在聽我說話麽?”李福根看到我閃神,用拐棍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下回過神來,愣頭愣腦地看著他,然後慌忙說:“我在聽,我知道了。”然後轉過身,魂不守舍地往村口走。

爺爺去過廖家村,奶奶還是廖家村的人?我努力地回想奶奶在我腦海裏留下的記憶,她比媽媽去世的早兩年,過去十多年了,連她的模樣都忘記了。

手電的光暈在地上晃來晃去,我腦子裏亂成了一團麻,感覺事情怎麽一下子都亂了起來呢?

快走到江清明的車邊時,江清明把車燈打開幫我照著前麵的路,但是心不在焉的我,還是一不小心,被路麵上凸起的一塊小石頭給絆倒了,摔在了地上。

江清明見了,趕忙下車跑過來,將我從地上扶起,關心地問:“沒摔疼吧?”

我看到江清明忽然鼻子一酸,不知道怎麽將我爺爺的事跟廖宗棋說,心裏也有些打怵告訴他。

江清明見我神色不對,緊張地問我:“怎麽了?”

我伸出手掌,給他看被沙子蹭破露出血絲的手掌,掩飾地說:“沒事,就是手掌破了,有點疼。”

江清明鬆了口氣,扶著我的肩膀上了車。然後他也上車,啟動車子,調轉車頭往回市裏的路上開。

一路上,江清明不時的扭頭看到精神有些蔫的我,路過藥店時,還要下去買紅藥水,我連忙拉住他,“不用,就是破了點皮,我就是累了,想睡一會,到地方叫我。”

江清明點了點頭,把外套搭在了身上,我假裝閉目,腦子裏想的都是廖家村的事。

江清明把我送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我木訥地打開門,關上門,然後又急匆匆地跑上樓梯,跑到爺爺的房門前,抬手就要敲門,問問他廖家村當年的事。

可是看到他房間裏都熄了燈,想著他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晚上睡著了,就別折騰了,有什麽話明天早晨在問他好了。

“老支書都說了,爺爺是在廖家村發生變故的前一天離開的廖家村,廖家村的事,一定跟他沒有關係,他也不一定知道第二天都發生了什麽。”我失了魂兒一樣地走回自己房間,拿起廖宗棋的靈牌,自言自語地寬慰自己,同時也在心底祈禱,廖家村的事兒,不要跟爺爺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