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鬼鳥
第十九章 鬼鳥
“咱趕緊走，這地方也不能待了。”王強和他弟弟一起起身，似乎準備再跑路。
我有些搞不明白，那鬼不是被秦大爺趕走了嘛，為什麽氣氛反而變得更緊張。
我們幾個人把火熄了，趁著黑夜開始轉移地方。我心裏很鬱悶，就問秦大爺怎麽回事。
秦大爺告訴我，那鬼是死在山裏的人，別的本事沒有，最擅長當狗腿子，會給其他鬼報信。
我聽完就明白了，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這黑夜無窮，如果被鬼纏上，不死也得瘋掉。我以前就聽說過，有進山打獵的獵人，一夜之間全都瘋掉的事情。
就在我們大步流星忙著趕路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一陣“咧咧”地鳥叫聲。
王安氣急敗壞，舉起槍也不管看不看得到那隻鳥，開槍就射。
“行了，你別鬧騰了，想把山裏的東西全都引過來啊。”
王強想催促王安趕緊走，秦大爺卻說：“打！該打！聽到動靜就拿著手電筒往樹上照，看到就開槍！”
走了一會兒，就聽到頭頂又傳來那鳥的怪叫聲，我眼疾手快手電筒的燈光趕緊照了上去，就見一隻拳頭大小的鳥兒蜷縮在樹上，眼睛閃著紅色的光。見到燈光打開，立刻就機警地飛離了樹枝。
“要白天，這麽一隻鳥兒趕在我們頭上亂飛，那就是在老虎頭上撓虱子。”秦大爺自我調侃地笑道。
吃了這麽大的虧，也虧了秦大爺還能笑得出。
那鳥兒仍然不時撲扇著翅膀掠過我們頭頂，態度很是囂張，我拿著手電筒不停地往上照，若有所思地問：“這是不是鬼鳥？”
這種鳥據說是鬼變成的，鬼鳥一叫就會引來山林裏的鬼。惡鬼吃人的時候，它就可以跟在旁邊吃肉喝血。
秦大爺點點頭：“不錯，這就是鬼鳥。”
“聽說……”我抬頭望著頭頂，“這種鳥的味道不錯。”
秦大爺一聽，哈哈大笑，李烈也回過頭豎起了大拇指：“行，小兄弟有膽魄。老爺子，你有個好徒弟。”
身後傳來小鵬嗤之以鼻的聲音，我也覺得這話說得有些不合適，就閉了嘴。
鬼鳥一直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們，那看意思是絕對不放過我們了。聽它的叫聲，我心裏有些惱怒，不就是看了你一眼，有必要這樣得寸進遲，還是說它今天非要把我們開葷。
我一下急了，頓住腳步，轉頭對身後說：“你走前麵，我跟後麵。”
小鵬斜了我一眼，就走到了前麵去。
鬼鳥撲哧撲哧又落在頭頂的某個樹杈上，我往上瞧瞧，隱隱約約似乎能感覺到它的目光，奸詐、貪婪，而且垂涎欲滴。
我沒吭聲，看著秦大爺他們越走越遠，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鬼鳥似乎明白我的意圖，極其興奮地朝我前頭飛去。
它今晚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了，既然這事是因為我，幹脆我來跟它做個了斷。
“咧咧，咧咧。”鬼鳥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而且比之前叫得更急了，好像迫不及待地在呼喚幫手，告訴它們這裏有大餐。
我打著手電筒，眼睛盯著腳下埋頭走著，牙關卻忍不住打起了顫。同樣在顫抖的，還有自己的手。我一把拉動槍栓，頭卻怎麽也不敢抬起來。我怕看到什麽不敢看的東西，但更怕什麽也看不到，每邊沒頭更沒有方向的黑夜，會讓我感覺被困死在了這裏，永遠也走不出去。
我腳下走得越急，鬼鳥叫得就越歡。我看著腳下的燈光，慢慢想起了一個故事。
據說有一種叫做響蜜鴷的鳥兒，它很喜歡吃蜂蜜，但是又害怕蜜蜂。所以每當它發現蜂巢，就會飛去找獵人。它會給他們帶路，讓人來把蜂巢搗毀，人隻需要留一部分蜂蜜給它即可。但是如果人把它蜂蜜全都帶走了，不留給它，那它下次帶人去的就不是蜂巢，而是獅窩。
這鬼鳥，不就和這響蜜鴷一樣。
手電筒暗閃了兩下，我緊張地使勁晃動，這燈光是我唯一的依靠，如果沒了它，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片山野林海。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沙沙亂響，我剛把燈光照過去，卻偏偏在這時候，燈光消失了。
我的心髒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腦袋裏嗡嗡亂響，腳下卻不敢挪動半步。
頭頂上的鬼鳥也聽到了異響，歡呼雀躍地叫個不停。
我一咬牙，心中想道：媽的，就算死也得先幹掉你這種臭鬼鳥！
剛想抬槍，鬼鳥卻呼地一下從我臉上掠了過去，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翅膀拍出來的氣流。
看來它是壓根沒把我當回事，也可能急不可耐了，這次直接落在了旁邊的灌木叢，咧咧地狂叫。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了讓我咋舌的一幕，一個黑乎乎像座小山一般的影子，猛地從灌木叢後麵衝了出來，一口就咬住鬼鳥，拱在地上哼哼叫著把它撕成了碎片。
一時間，周圍隻有鬼鳥骨頭被嚼碎的聲音，再就是我心髒噗通、噗通的聲音。
我眼睛整個都瞪住了，看著那個龐然大物，是跑？還是開槍？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判斷。
後來我想起當時的情況，都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去開那一槍。以這野豬王堅實的皮肉，我一槍下去不僅打不死它，鐵定還會將它激怒，那種距離我完全沒有逃跑的可能，很有可能會被它撕碎。
野豬王並沒有發現我，還在咯嘣咯嘣吃著點心，這幹巴的鬼鳥可能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我小心翼翼地後退，一直退到一棵樹的樹幹後麵，然後就托起了手上的槍，估摸著它腦袋的位置。
到底要不要開這一槍，我卻沒有做太多猶豫，我想得是殺死這頭野豬王後，所有人臉上露出的驚詫表情。
秦大爺、小鵬、王強、王安，越叔、虎子，頂子村的所有人，都會為此瞠目結舌。
這就是推動我的信念，可笑卻暫時驅散了我心中的恐懼。
砰——扳機被扣槍了，整個山林都被驚醒了，子彈射出一條帶火的直線，直直射向那頭野豬王。
一陣嚎啕慘叫，野豬王發了瘋一樣，扭動了兩下身子，立馬就發現了躲在樹後的我。
那一刻，即便是黑夜，我都看清它滿是猩紅的雙目，噴著暴怒的火舌，撩起地上的塵土朝我衝開。
我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這一槍開得有多愚蠢，趕緊掉頭就跑。
發了瘋的野豬王，哼哼在我身後叫著，尖尖的獠牙好像就要頂到我的大腿。
我急忙抓住一棵大樹急轉了個圈，野豬王的身體滑著朝山下一塊小崖壁衝了下去。
我不敢停留，趕緊拔腿往前跑，同時手上拉動了槍栓。
野豬上個兩米的坡，不過是輕鬆自若的事情，更何況這頭強壯無比的野豬王。
這野豬王，簡直就像一頭餓狼一樣，哼地一下從下麵就越了上來，嚎叫著竄了上來。
我端起槍，扭頭毫不猶豫地就是一槍，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到，轉頭就繼續往前跑。
那一槍應該是沒打到的，因為我的手一直在哆嗦。
我現在早就已經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秦大爺他們到底在哪，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跑。
我跑了一陣子，發現身後沒了動靜，於是停下腳步。
我喘著粗氣，按了按手電筒，一道晦暗的燈光亮了起來。除了樹木和草叢，什麽也看不到。
“起子，起子！”
一陣晃眼的燈光從林子遠處照了過來，我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大喊：“秦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