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梧桐樹
第二十章 梧桐樹
“起子，怎麽回事？”秦大爺一見到我就關切地問。
“我遇到野豬王了。”
“咱趕緊走，先回去再說。”
我點點頭，跟著秦大爺身後往前走。果然不是同伴就是靠不住，來找我的隻有秦大爺和小鵬，李烈他們都沒見到。
秦大爺在前頭帶路，我說那鬼鳥已經被野豬王吃了。
秦大爺就說那剛好，咱回去之前紮營的地方。
我想也是，在這林子裏亂走，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走了一會兒，我猛然想起怎麽不見了兩隻獵犬，我忙問：“秦大爺，小五小六呢？”
秦大爺歎了口氣：“他們著了魔，瘋了。”
“瘋了？”
後麵小鵬說：“它們突然眼睛變得通紅，用牙互相撕咬，沒一會兒就斷氣了。”
看著秦大爺在前麵埋頭走，我心裏一陣惋惜，兩隻獵犬是他從小養大的，有感情，就這樣死了他心裏肯定不舒服。
越往前走，我就越覺得不對，頭頂上的樹木越來越鬱鬱蔥蔥，連星星都被遮擋得看不見了。
我不無擔憂地說：“秦大爺，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放心，不會差的，我沿途做了標記。”
聽到秦大爺這麽說，我方才安下心。
咕咕，咕咕，頭頂上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我一抬頭，就對上一雙綠色的眼睛，心裏立刻又變得七上八下。貓頭鷹喜歡出現在死人的地方，而且……我腳底下越來越鬆軟，好像是草木在地麵堆積的結果，這分明是在朝深山走。
這樣想著，我手不自覺地一按手電筒，一道光照在地上，樹葉縫隙透到下麵，全是一根根尖尖的樹樁子。
“小心，有陷阱！”我趕緊攔住身後的小鵬，從陷阱旁邊繞了過去，隨後心裏一陣後怕，幸好打開了手電筒。
這應該是用來捕獵大型野獸的陷阱，上麵蓋著樹葉，但還是隱約能看出來。這陷阱應該是被遺棄很久了，不知道獵人遇到了什麽情況，也許是把這裏給忘了，也許是其它什麽原因。
“秦大爺，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我們好像是在朝深山走。”
“應該沒錯。”秦大爺指指樹上，“你看，這還有我刀子留下刻的印子。”
我看向那樹，確實上麵有刀子留下的刻痕。
我張著嘴巴，感覺有股子深山的腥清之氣迎麵吹過來。
“咱們快點走吧，我看差不多了，馬上就到了。”秦大爺帶頭繼續朝前走。
我心裏惴惴不安，硬著頭皮跟在後麵。
“起子，多虧了你，要不咱們都掉下去了。”身後響起小鵬的感謝聲。
我的後背立馬冷汗直流，小鵬跟我道謝？那不是太陽打下邊出來了嘛。
我拔出刀子，試探性地說道：“不好意思，都怪我，讓你和秦大爺擔心了。”借助刀子的反光，我望向身後的小鵬。
“別這麽說，咱們誰跟誰。”
刀子銀光一閃，刀麵上映出一張臉，一張七竅流血的鬼臉。
我深深吸了口氣，神經都繃直了，盡管心頭亂顫，但仍然強裝鎮定。
樹上偶爾能看到刀子留下的刻痕，可是那刻痕根本就不是剛留下的，明顯已經很久了。而且剛才秦大爺明明從是陷阱上走過去了，卻沒掉下去，如果不是運氣好我開了下燈，隻怕早已經身首異處。
前麵的山林越來越幽深，如果再往前走下去，我鐵定會被他們倆弄死。
我心裏一想，用最簡單的方法吧，於是立刻停住腳：“秦大爺，不行了，我想尿尿。”
“再忍忍吧，馬上就到了。”
“不行了，忍不了了，快尿褲子了。”說著，我拎著褲子假裝要撒尿，朝林子裏鑽。
走了兩步，一回頭，發現他們倆也跟來了，一左一右，像走路時一樣包夾著我。
“山林裏不安全，我們給你放風。”兩個人一臉狡黠地衝我笑著。
我腦門上滲出細汗，趕緊轉過頭去假裝撒尿，手卻不停按著手電筒。
一點光亮都沒有，我怎麽在這兩個鬼手中逃出去。
“起子，還沒好嗎？”
他們倆已經開始催促了，我慌忙應著：“好了，馬上好了。”
這手電筒實在沒用了，我氣得丟在地上，一把握住身後的槍，心想步不行跟這倆鬼拚了。
一陣斂羽的聲音，那隻貓頭鷹今天似乎非要觸我的黴頭，又落在了我頭頂的樹杈上。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罵道：一隻貓頭鷹，還敢棲在梧桐樹上，你以為你是鳳凰嘛！
這一罵，卻讓我抓到了救星——等等，梧桐！
我看看眼前這棵不算太高的梧桐樹，心裏一陣驚喜。
趁著兩個鬼離我比較遠，我一下竄到了樹上，手腳並用拚命地往上爬。
秦大爺和小鵬見我竄到樹上，紛紛走了過來。
“起子，你爬樹上幹嘛，趕緊下來。”
我爬到樹杈上，一揮手將那貓頭鷹趕走，然後就坐在上麵往下看。
“今晚太累了，我不想走了。這棵樹挺好，今晚我就在這樹上睡了。”說著我就順勢躺下，腦袋枕著胳膊，悄悄地往下看。
那倆鬼見我不下去，滿是焦急：“起子，別胡鬧，樹上哪能睡覺，快下來。”
“就是啊，你這樣秦大爺以後都不帶你打獵了！”
見他們隻是在勸我下去，我心裏總算安了一絲心。
梧桐樹是鳳凰樹，是鳳凰棲息的地方，鬼是不可能爬上來的。不管他們怎麽說，今晚我就死活不下樹了，一直等到天亮太陽升起。
兩個鬼見我不吭聲，比剛才更急了：“快下來，像不像話，這一晚上，我們不就是為了找你，走了多少路，你現在跑樹上是幹啥！”
“師父，你別生氣。起子，你趕緊下來吧，你看師父都生氣了，再走兩步咱們很快就到地方了。”
他們像是在搭戲台一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隻管眯眼看著他們，假裝在睡覺。
兩個鬼從起初的好言相勸，漸漸變成肆無忌憚的謾罵，罵我狼心狗肺，反正各種難聽的。可是任他們兩個怎麽罵，我就是不吭聲。
兩個鬼最後沒辦法了，隻好說：“好！好！你不下來拉倒，我們走。把你一個人留這裏，等豺狼虎豹來了，上樹把你拽下來，吃得你連骨頭都不剩！”
“吳起，以後咱就當不認識，我沒你這個兄弟，恩斷義絕！恩斷義絕！”小鵬邊走邊嗷嗷嚎著。
我看得出來，他們還在奢望我能回心轉意，從這梧桐樹上爬下去。
可惜他們不僅失望，還有絕望了，我想他們此刻的內心肯定是很崩潰的。
兩人踟踟躕躕的，邊罵邊回頭，無奈地漸漸走遠。
我趕緊坐起來，翹首望望，確實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但我還是不會下去，我又不傻，他們一定在什麽地方瞪著眼睛，覬覦著我下樹呢。
我伸伸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在這寂靜的山林裏，這哈欠的聲音傳得很遠。
然後，便又悠悠閑閑地躺了下來。
以梧桐當床，真是鳳凰般的享受。
看到我這樣，那倆鬼八成已急得吐血了吧。
盡管是躺著，但我並不敢睡，我怕我睡著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也怕那倆鬼趁我睡著的時候，再耍什麽鬼花樣。
我躺在樹幹上，精神抖擻地看著樹下，任夜風吹得渾身發涼，也不敢打一個哆嗦。
遠處又傳來腳步聲，隱隱約約還有說話的聲音，聽著不像“秦大爺”和“小鵬”。
他們慢慢走到樹下，我細細一看他們的臉，原來是王強和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