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她此時毫無睡意,便掀開簾子坐在外頭的榻上,步蘭聽到了室內的動靜,急忙進了屋,便看到自家小姐安靜乖巧的側顏,她想到方才暗衛遞進來的消息,突然不知道該不該說。

虞憐拿著一杯熱茶,她看著步蘭道:“暗衛可遞了消息來?”

步蘭想了想,太子爺畢竟是虞憐的名義上的未婚夫,若是被蒙在鼓裏,反而不好,她最後還是開口道:“姑娘,太子殿下怕是不行了。”

虞憐聞言愣了愣,手中的茶盞應聲而落,茶杯和蓋子相互碰撞,暗褐色的茶水泅shi了素色的地毯,好似一團幹透的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支持和鼓勵,今天真的很開心!

第41章

虞憐坐在馬車上, 往皇宮而去, 她闔目倚靠在軟枕上, 眉間倦意濃, 心裏思緒紛亂。

她昨夜醒來便睡不下了,在榻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 便夢到一個高大的男子和一塊無名的墓碑, 反反複複, 不得休止。

好不容易睡著,卯時宮裏便來了人,說皇後娘娘這幾日心中鬱結,想和她說說話, 然而她瞧著那內侍牽強的笑意, 心裏想到昨日暗衛說的話,怕是臧淩霄真的撐不過去了。

虞憐歎了口氣, 她沒想到自己重來一世, 會造成如此結果, 她想過報複他, 想過親手殺了他, 然而真的到了今日,心裏生出了一股無力感,她其實沒想著讓他死,隻不過想遠離而已。

“姑娘,您別擔心, 離到宮裏還有幾刻鍾呢,您睡一會兒吧。”步蘭看著自家姑娘滿臉疲倦,心裏極是心疼,誰也想不到太子殿下會發生這樣的事。

虞憐睜開眼看著步蘭,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她並無睡意,隻是心累而已。

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行駛而去,約摸過了三四刻鍾,虞憐就到了宮門口,因宮內不允許馬車進入,她便下了車,此時角門處已經有軟轎等著了。

虞憐坐在軟轎裏,掀開簾子看著眼前巍峨的朱紅色宮牆,還有飛翹起的簷角,她看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心裏突然空落落的,前世她在此處耗了七年,如今重來此地,不由心生感慨。

宮牆一路綿延,沿著平整大氣的漢白玉雕欄,轉過一道門就到巧奪天工的雕欄畫棟之間,接連不斷的亭台,還有錯落有致的樓榭,一派金碧輝煌。

她看著周圍熟悉的建築,便知道這是去往東宮的路,前世她一個人走了許多次,早就將這條路記在腦海裏。

不過一會,轎子就落在了東宮的門口,虞憐整了整儀容,歎了口氣,然後便下了轎子,她抬眼看著東宮的牌匾,前世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將她吞沒。

此時已經有內侍等在門口,他看著虞憐下了轎子,急忙迎了上去道:“見過虞家小姐,如今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在殿內等著您呢。”

虞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內侍進了主殿,這是臧淩霄住的寢殿,前世她來過無數次,隻不過能進去的次數寥寥無幾,都是在門外同他的內侍說話。

她心中苦澀無比,本應怨恨,然而如今聞著滿殿的藥味,心裏的怨恨也化作一江苦水,隨著時間滾滾而去。

虞憐進了殿內就看到帝後二人坐在上首,她斂著眉眼飛快掃視了一圈,殿內有不少人,除了王宮大臣,還有太醫,她發現父親就站在皇帝身側,麵有倦態。

她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幾日父親皆是為了太子一事進宮,之所以瞞著她,估計也是怕她擔憂罷。

“臣女見過陛下和皇後娘娘。”虞憐收回目光,朝著帝後二人迎了一禮。

帝後二人看著從容不迫的虞憐,心裏微微有些詫異,他們記得之前虞憐對臧淩霄極是上心,臧淩霄有個小病小痛,虞憐比他們還著急。

不過轉而想想,虞憐如今已是十三歲,再過兩年也可以嫁人了,如今知禮數也好,隻不過莫名多了些許疏離感。

“憐憐,你可來了,霄兒說要見你,不知何時才醒,你進去陪陪他罷。”皇後娘娘眼中含淚,整個人瞧著極為憔悴,同以往雍容華貴的模樣大相徑庭。

虞憐於心不忍,然後輕聲應下,朝著帝後行了禮,便跟著內侍進了內殿,她剛進去就看到枝柔正在給臧淩霄紮針。

“你來了,他還有一個時辰便能醒來,你們有什麽話要說就說罷,不然……就沒機會了。”枝柔她看著虞憐,心裏無比心疼,然而生死由命,剩下的就交給命罷。

虞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到了臧淩霄的榻旁,枝柔拍了拍虞憐的肩膀,然後搖了搖頭就出去了,那內侍也退了出去,此時殿內隻有臧淩霄和虞憐兩人。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聞著周圍的藥味,隻覺得一顆心浮浮沉沉,沒有定處,如今看到昏睡在榻的臧淩霄,心口一陣窒息。

此時臧淩霄的身子突然動了動,一副畫卷從一旁的幔帳處落了下來,虞憐定睛看去,隻看到那副畫卷順著地毯展開,一個女子赫然在目。

那個女子身著宮裝,手中執著輕羅小扇,遮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眉眼,她心中晃了晃,俯身將畫卷拾起,細細端詳,那女子的眉眼竟然同她一模一樣。

她看著女子身著的素色宮裝,她記得這是前世皇後娘娘賞給她的蜀錦,因臧淩霄喜素色,所以她便讓織衣局繡織成宮裝。

這個女子,是她。

這個女子,為何是她?臧淩霄為何會有這樣一副畫卷,難不成他……也重生了!

虞憐急忙看向臧淩霄,便看到不知何時醒來的少年同樣回望著自己,她心中一驚,小手一收,畫卷便又落在地上。

“實在抱歉,臣女不是有意窺探。”虞憐說著便將畫卷拾起,然後放在一旁的桌上。

臧淩霄看著虞憐疏離又冷淡的模樣,他心裏盡是苦澀,他低沉著聲音道:“無事,那本就是畫你。”

虞憐沒想到臧淩霄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眼底微微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少年,便看到他眼底的炙熱,虞憐連忙低下頭道:“您尋臣女可是有事?”

臧淩霄直直看著虞憐,細細將她的模樣在心中描繪,少女靈動清澈的眉眼,玲瓏粉嫩的鼻尖,以及柔軟嫣紅的朱唇,以及細長優雅的鵝頸。

他在那個夢中不敢觸碰的人,如今想觸碰也觸碰不到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罷了。

“孤有話和你說。”臧淩霄艱難地撐著身子,想要起身,他如今渾身無力,肩膀那處已經痛的麻木了。

虞憐見狀連忙走過去扶過臧淩霄的手臂,她一伸手就後悔了,習慣成自然,前世照顧臧淩霄時便是如此,她暗暗歎了口氣,便要收回手。

臧淩霄看到虞憐的動作,伸出大手握住了虞憐的手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虞憐不得不低著頭,如今外殿有不少人,若不是害怕鬧出什麽動靜,她真想給臧淩霄一腳。

兩人的呼吸交纏著,此起彼伏,難舍難分,虞憐將頭別了過去,定了定神,冷聲道:“太子殿下自重,您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

“孤做了一個夢,關於你。”臧淩霄凝望著虞憐,薄唇微抿,他聲音低啞,落在虞憐耳旁,顯得極為曖昧。

虞憐心下一驚,臧淩霄說這番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無意詢問?還不待虞憐開口,臧淩霄自顧自便說了起來,聲音喑啞,時高時低,有時溫柔,有時冷漠。

她聽著臧淩霄說的那個夢,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前世的記憶曆曆在目,她猜得沒錯,臧淩霄果真重生了,他同她提起這個夢,是想試探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