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第2章 在滇池邊截擊千年妖獸九尾狐(2)
第2章 在滇池邊截擊千年妖獸九尾狐 (2)
“為什麽我們不集中力量守住這裏?而要分別守住東、北、西三個路口?”有莘不破當時問,“那樣我們的力量會更集中。”
“這裏離雀池太近,”有莘羖回答說,“變數太大。三十年前我們在這裏阻截它,結果差點發生意外。”
“意外?”
“在火雀現身的時候,它衝破了我們的聯防。”若木接口說,“差一點就讓它借助火雀的神力妖化。”
鑒於三十年前的危機,眾人決定把九尾攔截在外圍。當然,最好的結果是能在外圍製住它。
沒有完全覺醒的九尾,力量稍弱於季丹洛明、若木和有莘羖任何一人,再加上一個後輩在旁邊幫忙,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假如被它突破第一道防線,其他兩個方向的人還有足夠的時間回援。
“如果還出什麽意外的話……”
如果還出什麽意外的話,最後這個關口還有一個女孩子守著。
雒靈孤單單地守著,不知道自己應該因為被看重而自豪,還是應該為孤獨而悵惘。入夏了,雒靈卻覺得夜風有些涼——是由於她想起了以前在荒穀中的日子嗎?在遇到有莘不破之前,她的整個記憶,涼得像初春的井水。
毒火雀池的東北方向,是一片森羅萬象的幻古森林。幻蝶飛到這片森林的上空,便如一尾清水魚誤闖進一片泥沼,每前進一步都要費盡氣力。桑穀秀堅持飛了十餘丈,終於喘息著降了下來。上空是巨大的颶風,地麵是遍地的荊棘,但桑穀秀怯生生的腳一踏到地麵,荊棘叢便溫順地讓開了,露出柔軟幹燥的泥土。
幻古森林潛伏著無數危機,一條鳴蛇正撲扇著四隻翅膀在林間飛翔,血紅的芯子一伸一縮,但桑穀秀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因為這裏到處都是若木的氣息。她沒注意到右手手腕上黑色紋理的迷榖(gu)手鏈正隱隱閃爍著,隻是扶著樹木一步步走著。盡管森林中光線很暗,但她卻覺得就像走在自己家的小扶桑園裏一樣熟悉。隻是偶然間心口隱隱作痛,三步一停,五步一喘——不知為什麽,進入這片森林以後,靈狐的妖力也蕩然無存,是它也用盡了自己的力量了嗎?
若木哥哥,這些年了,他的容貌有沒有變?最後一棵古樹後麵,是一片青色的光華。在這個以青綠作為底色的世界裏,不需要燦爛的太陽,不需要皎潔的月亮,隻要有那一株微微發光的扶桑樹存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境界就永遠擁有春天的溫暖和秋天的清涼。
扶桑樹下,一個美少年穿著淡青色的綢衫,隨意地坐在那裏,初一看,就像一個剛剛坐下休息的旅人;再一看,又像一尊亙古便在那裏的雕像。沒風吹過的時候,這個地方就像一幅畫;有風吹過的時候,這個情景就像一個夢。
美少年旁邊還有另一個美少年,但桑穀秀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這時候天地間的一切對她來講都不重要了,唯一有意義的,隻剩下那個思念多年的男子。
眼前這個美少年,還是和記憶中一樣,一點也沒變,隻是比記憶中更加夢幻,更加不真實。
江離靜靜地離開了,雖然第一眼見到桑穀秀的時候心裏很詫異,但看到她那如癡如醉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一會。“但是師兄呢?桑姐姐在他心裏究竟是什麽樣一個存在?”
若木一抬頭,見到了那個蝴蝶一樣柔弱的女子。幾年不見,她完全長大了,更加清秀,更加溫柔,也更加弱不禁風。
作為一個追求生命永恒的人,他雖然曾被有莘羖感動,但卻從來沒想過像有莘羖那樣熱烈地去愛。但有一天師弟竟然告訴他:有一個女孩子在想念他。他不禁有些惘然,卻不能不為這個自己疼愛過的小女孩所感動。
“若木哥哥……”桑穀秀踉蹌地跑過來。
美少年衝過去扶住了她,隨手梳理了一下她被風吹亂的鬢角,溫柔地責備著:“病還沒好怎麽就出門亂跑……這一路來,很辛苦吧?”
桑穀秀搖了搖頭,就像小時候一樣依在他肩頭上,忘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這些年的幽怨,忘記了這些年的痛苦,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
這令人沉醉的幸福雖隻有一彈指那麽短暫,卻讓桑穀秀有一種天長地久的錯覺。時光如果就此停滯,就像那第一次吹到臉上的春風永不逝去,那該多好啊。
“對了,你跑出來你爹爹知道嗎?”
“啊!”桑穀秀想起來了,“你不是……”
話未出口,一切都變了。
雒靈靜靜看著天上的那輪寒月,蟾宮之曲隱隱約約地從東北方向飄來,那是常人聽不見的心靈之歌:唱著老去的國度,唱著事實的真相,唱著浩瀚的歲月……雒靈聽得些癡,有些醉。這是自己遇見江離以後,他第二次敞開自己的心懷。每當這個時候,雒靈都會覺得自己聽到的是另一個江離,這心聲透露的更多是一個憂鬱的人類少年,而不是一個漠然下視茫茫塵世的仙家子弟。
“或許他心中藏著另一個人。或許這件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雒靈正在思量著江離的心聲,那心靈之曲卻倏然中斷,就像曲子在鳴奏時琴弦被人一刀割斷。那邊出什麽事了?難道九尾出現了?
稀稀落落的星群中,似乎有一顆開始黯淡下來。
雀池正北方,端坐不動的季丹洛明突然說:“羋壓,東麵似乎有狀況,你回雀池入口看看,如果情況緊急就發‘升龍火’為號!”羋壓叫了一聲“得令!”,然後就興衝衝去了。剛才東方有異動,但以若木的功力,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而且雒靈那邊也未傳來警訊。
“啊喲!師父!”靖歆三人座下的三隻大蝴蝶突然萎縮,三人一齊掉了下去。靖歆伸足在樹枝上輕輕一彈,飄下地麵,身形瀟灑自如。馬蹄和馬尾卻是直掉下來,幸而三人都是貼著樹頂低空飛行,掉下來的時候又讓許多枝葉絆住,抵消了大部分的衝力,但饒是如此,馬蹄、馬尾仍跌了個七葷八素。
“師父!這蝴蝶瘋了嗎?咦!”在馬蹄的驚叫聲中,那三隻大蝴蝶就像秋草遇到寒風,迅速凋零,“原來這蝴蝶什麽都好,就是太過短命。這還不到半天呢……”
靖歆喝道:“不要亂說!”“不是嗎?”“這蝴蝶靠的是那小妮子的生命之源而存活,這會子突然死掉,隻怕那小妮子凶多吉少了。”一路上,桑穀秀雖然和馬蹄、馬尾沒怎麽說過話,但她溫柔嫻雅,對兩人也十分親和,因此聽到她凶多吉少,兩兄弟都不禁有些難過。一直很少說話的馬尾突然說:“你是說,那個小妹妹和這些蝴蝶一樣,就快死了?”靖歆還沒說話,突然頭頂一聲悲泣。“誰?”在靖歆的喝叫聲中,兩個人飄了下來,正是桑鏖望和桑季兩兄弟。兩人在趕來毒火雀池的路上,見到靖歆等三人竟然馭蝶飛行,而細察那幻蝶的模樣氣息竟是桑穀秀召喚出來的。桑鏖望心知有異,當下與桑季暗中跟在後麵,一路上靖歆竟然沒有發現。直到幻蝶萎化,兩人哪還用靖歆說,便知道桑穀秀危在旦夕。聽得口無忌憚的馬尾說出一個“死”字,桑鏖望心中一顫,竟然痛出聲來。
桑季心神較定,過了半晌,喝道:“靖歆!你來這裏幹什麽?你們怎麽會有我巴國的幻蝶?”自靖歆在蜀國界敗北,桑季不由對他看輕了兩分,再加上此時氣急,語氣中也沒有那麽禮貌了。
剛才一見到這兩個人,靖歆心中先是一驚。他雖然膽小謹慎,閱曆卻豐富無比,不多時便鎮定下來,念頭一轉,便把兩人的來由估摸了六七分,當下歎道:“我在蜀國界北受挫於有窮,雖然我力量不及他們,但招搖山靖歆是何等人物,此仇焉能不報?此番南下,正是尋找複仇的時機。在道路上遇到一位姓桑的姑娘……”
桑鏖望和桑季對望一眼,聽靖歆繼續道:“在這荒野中迷了路途,向我等問路。當時她很是虛弱,不知是有病還是有傷。其時我們也迷失了路途,大家同病相憐,她變化出這三頭幻蝶來與我們共乘,希望協力走出這荒野。”
桑季喝道:“既然如此,怎麽又不見她?”
靖歆道:“我們正自找路,這位桑姑娘突然像中邪一樣,向東南方向的一片古怪森林飛去。我們情知有異,不忍心就此丟了她,但又怕那森林有埋伏,商量了一會兒,決定繼續向南,想從這邊迂回過去。怎麽?兩位認識這位桑姑娘?難道,難道她是……桑家的姑娘?”
桑季不答,繼續問道:“你見到她時,她是一個人?”
“是啊。”
桑季刀一樣的眼光向馬蹄、馬尾掃去,馬蹄急忙說“是”,馬尾也遲鈍地點了點頭。
剛才馬蹄、馬尾聞聽桑穀秀噩耗的時候那難過的神色讓桑氏兄弟看在眼裏,心中對他們多了兩分好感,對靖歆的話也就多信了三分。這兩個年輕人並不知道,自己這個不自覺的神色會對這些大人物的決定產生多大的影響。
“大哥,阿秀怎麽會是一個人,難道是半途逃脫了?”
靖歆聽到“逃脫”兩個字,心中一動,接口道:“逃脫?難道桑姑娘被什麽人抓住?逃出來以後又被那古怪的森林攝了回去?”
桑家兄弟本來就存在這個想法,這時候給靖歆一導引,又相信了幾分。其實剛才靖歆一直把桑穀秀所來的方向和要去的地方都故意省略掉了,馬蹄心知師父的話大有問題,但他心機不淺,臉上神色不動;馬尾腦袋遲鈍,靖歆繞來繞去的話他聽得不是很懂,因此臉上也沒什麽異樣。桑季一邊和靖歆說話,一邊冷眼旁觀那兩個年輕人的神色,見了這情形,對靖歆的話又多信了兩分。
桑季還要再問,桑鏖望突然眼角狂跳,說聲“廢話以後再說”,撇了靖歆等人,猛地向南掠去。桑季也知道桑穀秀命在旦夕,連忙跟上。
眼見桑鏖望兄弟漸漸遠去,馬蹄問道:“師父!他們……”
“哼!”靖歆冷笑道,“這些邊鄉鄙野的川人,蠻力是有幾分的,可惜天生的愚不可及。”他已經預感到前方必定有一場大衝突,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你們這些所謂的絕頂高手、大國宗主,還不一樣被我玩弄於掌中!”
“你有這麽了不起麽?最多不過順水推舟罷了。”這句話馬蹄當然沒有說出口,他低著頭,琢磨著整個事件裏隱含的陰謀。他對幾個大人物之間的利害關係並不清楚,但仍能夠隱約猜到靖歆的用意。
羿令符得到蜀國國主伯嘉魚的承諾,一路策馬向南。突然坐下風馬四蹄一陷,羿令符心中一動,通靈的龍爪禿鷹如箭疾下,將羿令符一把抓起,飛向空中。
“不錯啊,比有莘不破警覺多了。”笑聲中桑穀雋從地底浮了出來。黃泉之泥的美容效果極好,這會兒他臉上的肌膚又恢複被有莘不破痛打之前的光滑潤澤。
羿令符冷笑道:“閣下倒真是睚眥必報啊。”
桑穀雋笑道:“那當然!何況那令我吃盡苦頭的兩箭,我也不服氣。”在巫女峰下,羿令符為解有莘不破的危機,用兩支鎖骨釘連破桑穀雋三層“土之鎧甲”,穿筋鎖骨,把他當場製服。但當時桑穀雋剛剛和江離一場惡戰,元氣大耗,雙腳又被有莘不破扣住,行動不便,因此不免心中不服。
羿令符也知道那兩箭有以多欺少之嫌,但他也不多解釋,隻道:“你是要報仇,還是要決鬥?”桑穀雋笑道:“那有區別嗎?”羿令符淡淡道:“我現在有急事,你如不擇手段報仇,現在正好乘人之危;如果你還算條漢子,待我了結了南方之事,你我擇日再戰。”桑穀雋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到了有窮車陣,裏麵竟然沒有一個首領在。”羿令符臉色微變:“你對我商隊下手了?”桑穀雋怒道:“你當我桑穀雋什麽人?”“好。桑鏖望的兒子果然是條漢子。無論如何,你沒有動我的下屬,羿令符承你的情!”“承情倒不必,”桑穀雋道,“隻是我很奇怪,出了什麽大事,居然讓你們把商隊也撇下了。”羿令符沉吟了一會,道:“你知道現在西南都有什麽人嗎?”桑穀雋心中一動,道:“自然是你們有窮其他幾個首領。嗯,你既問了這話,看來有莘伯伯和若木哥哥他們多半也去了毒火雀池,是吧?
嗬,西南很久沒這麽熱鬧了啊。”“除了他們,還有季丹大俠。”“季丹大俠?哪位季丹大俠?”“季丹大俠,嘿!天下哪裏找第二位去?”“難道,你是說……”桑穀雋叫了起來,“季丹洛明!他也在西南?”一聽到“季丹洛明”這個星光四射的名字,他也不禁聲帶發顫,兩眼放光。名滿天下的季丹洛明,正是他這樣的年輕人的偶像。“除了他,還有兩位大人物。”光是季丹洛明的名字,已經把桑穀雋勾得興奮莫名,一聽說還有兩個大人物,桑穀雋更是七情上麵:“不會是血劍宗和有窮箭神都來了吧,那可真是天下盛事!”羿令符苦笑道:“說到唯恐天下不亂的本事,你和有莘不破倒是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