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第1章 在滇池邊截擊千年妖獸九尾狐(1)

第1章 在滇池邊截擊千年妖獸九尾狐 (1)

向滇池進發!

自從趕走了夏都殺手,有窮商隊一路再沒遇到人為的阻滯。

那次交鋒後,眾人會合。有莘不破聽說巫山巫女峰下那個神秘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季丹洛明,興奮得手舞足蹈。而羿令符聽說季丹洛明當時很可能就埋伏在正南方的道路上,不由痛惜失之交臂。最不爽的當然是羋(mǐ)壓,眼見出去的三人各遇強敵高人,偏偏自己這個“居中策應,任重道遠”的中軍大帳風平浪靜,不由連呼上當,口噴烈火,追得“大騙子”有莘不破遍地逃跑。

這一路打打鬧鬧,倒也開心,但越往南,地段越荒涼,路也越難走。到了蜀國南端的猨(yuán)翼山,終於連山野小路也沒有了。

有莘不破召集了四長老、六使者,進入江離在車陣中央結下的隔音幻木境界,十五人依次列坐,商議對策。這一十五人,乃是有窮商隊的最高領導層。羋壓見這陣勢,知道是一個很正式的會議,讓自己參加,那是把自己當做成人看待了,當下壓住內心的新鮮感和興奮,挺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成熟模樣。

蒼長老是會議主持,他扼要講了將議之事:“……簡言之:一、前路車隊難行,或有寶可覓,但無商可通;二、幾位首領有意到毒火雀池一行。此二事如何取舍,或有何兩全其美之策,請諸位共議。”

有莘不破執掌有窮商隊以來,滅窫窳(yá yú),越臷(zhí)國,抗禮祝融,開通西南,有窮商隊聲威更勝以前,而商隊隊眾所得財物,更遠非以往可比,上上下下無不歸心,甘於同歡樂、共患難。因此幾個首領到底為什麽一定要到毒火雀池去,眾人並不了了,卻無反對之聲。當下商議兩全之策,議論良久,終於決定兵分兩路:幾位首領前往雀池,商隊本部返回蜀國腹地等候。

江離道:“往毒火雀池,人數宜少不宜多。但商隊本部仍必須有一人主持。我們五人必須留下一個。”

在這個正式的會議上,羋壓一直不敢說話,怕說錯了丟臉,但這時一聽江離的話急得跳了起來:“誰都行,但決不能是我!這次我說什麽也不幹坐鎮中央的蠢事了!”

江離笑道:“放心,不是你。”

羋壓舒了一口氣。

江離望向羿令符,羿令符也剛好望了過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羿令符道:“我吧。”

有莘不破知道這次前往毒火雀池危機重重,極需羿令符這樣的臂膀,但無論能耐、威望、資曆、身份以及獨當一麵的氣魄,羿令符都是留下主持的首選,當下點了點頭。

蒼長老發令,眾人端坐,聽有莘不破發布正式決定:“有窮商隊代理台首有莘不破與大首領江離、雒靈、羋壓前往毒火雀池;商隊暫由羿大首領全權統攝,即日回蜀國腹地安頓。”

蒼長老高聲道:“散會。”

葉斂木收,隔音幻木境界化為烏有。

離開巴國首都孟塗以後,道路越走越荒涼。

由於道路難走,祝融城一路跟來的五大富商在孟塗就已經止步。對於他們而言,隻要能夠保持孟塗到祝融之間的商道暢通,他們就有源源不絕的財富。直到現在還跟著有窮商隊的,人數不及到達孟塗以前的十分之一。其中商人少而武士多,此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比如靖歆(xīn)之流,原本就混跡在這群人裏麵。

馬蹄又漸漸找回了當初的雄心壯誌,同時意識到當初定居孟塗這個想法的危險性。雖說祝融附屬於昆吾,川外的律法管不到川內,但隨著兩地交流的頻密,自己的雇主沒有回到祝融城一定會被揭穿。之後就有複仇、打壓和謀奪財產等危險接踵而來。

跟著有窮商隊是一個危險的選擇,但危險越大,可能回報就越大。

近來,馬蹄已漸漸能察覺到體內氣流遊走了,而且漸漸能體悟到大自然種種元氣的存在。雖然離“內固本元,外控諸物”的境界還很遠,但對這個年輕人來說,已經很不簡單了。應該說,馬蹄在這方麵實在是一個天才。

“小子,你在修煉先天真氣,是不是?”

馬蹄嚇了一跳,一抬頭,看見一個風采如神的方士。

“你本是一塊大好材料,可惜可惜。”

馬蹄忍不住問:“可惜什麽?”

“可惜你沒有一個明師。”方士說著,手一揚,馬蹄明顯感覺到他的掌心凝聚著一團十分強大的真氣。

“你真厲害!”馬蹄由衷地讚道。

“想學麽?”

馬蹄大喜,知道對方有意收自己為徒,趕緊跪下,咚咚連磕響頭。

“不錯,你總算知禮!”方士笑道,“你既拜我為師,不可不知為師的門派和法諱。為師法諱上靖下歆,乃小招搖山小招搖宗這一代的掌門人。”

“靖歆、小招搖山……”馬蹄心中默念著。他並不知道這個門派有多大的來頭,卻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是一個尋常混混了。“師父!弟子一定認真修煉,不負我小招搖山的威名。”

“好,好。”靖歆點頭道,“為師下山是為雲遊四方,但為了你便先在你車上暫住些日子,待你紮好了根基,我再帶你返回小招搖山。”

有窮商隊回頭以後,靖歆令馬蹄把車牛輜重都舍了,丟在一個荒僻的地方。馬蹄馬尾各背一個背簍,收拾一些食用之物,繼續跨山南行。這一路受的罪可就大了。道路難行不說,沿途還得服侍靖歆這個架子大過天的師父。

馬蹄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師父是不是拜得太倉促了。自從做了靖歆的徒弟以後,他再一次過起下人的生活。上次伺候的是雇主,圖他的錢;這次伺候的是師父,圖他的本事。

馬尾逆來順受,倒不覺什麽,但一點東西都沒學到,整天在靖歆淫威下低三下四的馬蹄卻開始後悔了。“咦!那是什麽東西,是一頭大鳥嗎?”馬蹄順著哥哥的手指望去,隻見極高處飛著隻怪鳥,隱隱可以見到鳥上坐著一個人。

“大概是什麽人在施展神通吧。”自從遇到有窮商隊以後,什麽怪事都有。這些跟著有窮商隊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總有一天,我也要學到這樣的神通,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馬蹄正在意淫,隻聽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這神通你是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馬蹄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什麽也沒教過他卻把他當奴才用的師父。聽了他這句話,什麽壯誌都沒了,但他也隻消沉了一會兒,便又重新收拾心情,傻不拉嘰地問道:“師父,那是什麽鳥啊,這麽大?”

“鳥?”靖歆冷笑道,“那是蝴蝶!”“蝴蝶?”馬蹄吃了一驚,“有能飛得這麽高的蝴蝶嗎?”“你懂什麽?天下你沒聽過的事情多了去!”馬蹄忙說:“徒兒無知,還請師父指點。”

“哼。”靖歆沉吟道,“我雖能估摸出這人的來曆,但此事非同小可,你現在知道了沒什麽好處,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咦!”

在靖歆的訝異聲中,馬蹄發現那蝴蝶翩翩降下,竟然衝著他們三人而來,心中不由有些惴惴不安:“這蝴蝶上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怪物,別是來找麻煩的吧?”

桑穀秀從沒出過門,認不得路,隻知道驅使幻蝶一路南飛,和回程中的有窮商隊錯過了也不知道。正在蒼茫的群山間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發現窮山惡水間竟有三個人影攀山越嶺,心想這三人能走到這個地方,必是非常之人,當即降下問路。

那三人為首的是個方士,數縷黑須,神態瀟灑,桑穀秀見了心中已有七分好感。當下在幻蝶上施禮問路。雙方通了姓名,桑穀秀對外界所知不多,靖歆雖到過她家,桑鏖(áo)望也沒將這事跟她提過;靖歆見了那三丈見方的大幻蝶,已經隱隱猜到這女孩和桑家關係不淺,再聽到桑穀秀自稱姓桑,心中更加了然,想道:“人道桑家有個二小姐,美貌多病,看她這個樣子十有八九便是了,不過看起來她並不知道我在她家做過客。”當下並不點破,再聽桑穀秀問起毒火雀池的去路,靖歆不由微微吃了一驚:“毒火雀池?”

“先生知道?”

靖歆點了點頭。桑穀秀大喜,忙問方向。靖歆道:“三言兩語難以說清,我雖識得,本可為姑娘引路,可惜沒有駕物飛行的神通。”

桑穀秀微微一笑,道:“先生若肯引路,那是最好的了,小女子先行謝過。至於飛行,倒也容易。”她自幼多病,體力甚差,禁不得風,走不得路,自那九尾融進體內,借它的狐力,才能千裏跋涉,否則雖能召來幻蝶,也禁不起高空飛行時的罡風。

馬蹄、馬尾在靖歆淫威之下,一直不敢開口說話。馬尾隻惦記著什麽時候吃東西,馬蹄雖也好色,但喜歡的是**十足的娘們,桑穀秀雖然溫婉,但在他眼中隻是個病懨懨的大家小姐,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女人有什麽了不起?師父要這麽慎重,不就養了一隻大蝴蝶嘛!”馬蹄正在不屑,卻見桑穀秀伸出了手,掌中托著兩片桑葉,桑葉上臥著三條小蟲。馬蹄知道那就是能吐絲的蠶——靖歆卻知道這是桑家獨有的天蠶。

天蠶啃食著桑葉,吃得好快,不一會兒就把桑葉吃得一幹二淨。桑穀秀把那三條開始吐絲的天蠶往空中一拋,隻見那小小的天蠶竟然在半空中吐出萬千蠶絲來。從空中落地隻是一瞬間,這三條天蠶吐出來的絲竟鋪滿了三四丈方圓。蠶絲把天蠶裹起來,變成三個大繭,馬蹄、馬尾還沒反應過來,三隻大蝴蝶已經破繭而出。

馬尾看得目瞪口呆,連麥餅都忘了吃;馬蹄更是豔羨不已:“這些家夥為什麽都有這麽神奇的法術?老子要有好出身,一定比他們牛!”

“三位,請吧。”

靖歆微笑著淩虛而上,掃了兩個小夥子一眼。他這人享受慣了,受不得苦,所以走到半途還要找馬蹄這看起來還算伶俐的小子來服侍。本來在進入這片荒山之前就想把這兩人解決掉,但一路來這小子馬屁拍得好,伺候得舒服,就暫時留了他們的性命,想等路途險惡到這兩個人走不動、成為累贅的時候再拋了他們,任其自生自滅。哪知遇到了從巴國跑出來的桑穀秀。“嘿,你們兩個,算是交了狗屎運!”

在路上,桑穀秀問起最近有沒有見過什麽異象,或什麽大戰之類。靖歆察言觀色,隨口胡謅:“有啊,前些天就在毒火雀池那個方向,真個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我見形勢有異,這才打算前往一探。”桑穀秀聽了更是憂形於色。靖歆又轉彎抹角地套桑穀秀的話。桑穀秀沒什麽心機,不多時就讓靖歆把她心裏擔心的事情摸出了個七八成。知道了實情的靖歆,打定了主意,決定快到毒火雀池時,便找機會與桑穀秀分開。

四人飛了不知多少時辰,靖歆遠遠望見正南方一片丹紅,估摸著毒火雀池已在三百裏之內,正要想個借口和桑穀秀分手,突然聽見她叫了一聲“若木哥哥”,一掉頭往東南方加速飛去。

眼見桑穀秀越飛越遠,馬蹄問道:“師父,這女人怎麽了?”

“嘿!誰知道她發什麽神經!”

“那我們怎麽辦?”

“繼續往正南方走,降下來貼著樹尖慢慢走,嘿!這蝶兒真不賴,比馬還好使喚!”

桑穀秀方才見了那片丹紅,也猜出那可能是毒火雀池的所在。正想請教靖歆,突然東南方隱隱傳來一股闊別多年的熟悉氣味——若木!一想起那個姐妹倆朝思暮想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的若木,她不由得歡喜若狂,失神地叫喚了一聲就往東南飛去,把靖歆三人都忘記了。

足踏幻蝶,桑鏖望和桑季遠遠望著結陣成圓的有窮車隊。

“沒有阿秀的氣息。”桑鏖望道,“估計有莘羖(gu)和若木應該也不在裏麵。”

桑季道:“如果有莘羖沒有惡意的話,那阿秀應該無恙;但如果他竟然喪心病狂要幹那惡事,就一定會在毒火雀池附近。阿秀既然不在這裏,我們得趕快往毒火雀池去!”

“好!如果他們敢動……動阿秀一根頭發,西南境內,沒一個川外人可以活著回去!”

羿令符看著龍爪禿鷹,呆呆出神。

蒼長老走近前來,問道:“少主,怎麽了?”

“是桑鏖望和桑季。”羿令符喃喃道,“他們往南邊去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出了什麽大事。”

蒼長老道:“不會和有莘公子他們有關吧?”在羿令符麵前,蒼長老始終不肯稱有莘不破為台侯。

“我要去拜訪一下伯嘉魚。”

“蜀國國主?我們經過甘山已經登門拜訪,向他納過禮貢了啊。”蒼長老靈光一閃,突然醒悟,“少主!你也要去毒火雀池麽?”

羿令符點頭道:“不錯,如果伯嘉魚肯答應照顧我們商隊的話。”

陰謀與誤會

雒靈孤單地坐著。她身後不遠,就是毒火雀池。毒火雀池的四方道路,在這裏匯聚。若木和江離在東,有莘羖和有莘不破在西,季丹洛明和羋壓在正北,等待著九尾自投羅網。明天就是火雀三十年一現的夏至日,它應該不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