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木頭人）商販
第8章 （木頭人）商販(1/3)
一個白瓷器皿中的暗紅色種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林原賀的注意。盡管這隻白瓷淺口罐子擺放在左邊靠角落，位置不顯眼。
“就是它。”林原賀忽然蹲了下去，說道。
“什麽？”晁衡在旁邊正疑惑，就見旁側的娘子伸手指了過去。他順著一看，是種子。瞬間的驚訝之後，晁衡似乎了解到了她的意思。於是他迅速上前一步，直接拿過了那隻白瓷罐子。“這是蓮花種子。果然是在這裏啊。”晁衡一抬頭，視線變得銳利了起來。他盯緊異國商販問道：“剛才問你，你說從未見過血蓮。可是如今小娘子指認出你這賣的便是她府上的血蓮種子……”這次是正宗的大澤國語。
林原賀心想原來這位左補闕大人是來查血蓮的事情呢。同時，她也意識到果然伯父種在池塘裏的蓮花不同尋常。收回思緒，她也附和道：“我叫上家中仆人一來對峙便知曉你是否賣過這種子給我府上。即便是鬧上了官府，我想我有人證，這種子算是物證了吧，你便是討不得好的。”一想起這種子開出的蓮花顏色如棺木，她就多少有些心存畏懼。不過，大約是邊上有個身負奇術的左補闕在，所以她鼓起了勇氣，小心翼翼地從罐子裏捏出了一顆暗紅色的小種子來。
“味道奇怪。”拿到時，她不由地說道。
“對不起！”商販不知是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還是出於其他原因，忽然低頭認錯。
這一轉變，雖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晁衡還是有些意外。他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問道：“這麽說，血蓮有問題？”
“嗯……”商販的態度又猶疑不決了起來。稍作停頓，商販方才抬頭看了看麵前的一男一女，答道：“之所以叫它血蓮，是因為它並非正常的蓮花，而是通過我們天竺獨特的巫術培育而成的種子。這種種子生長過程中若是有有血肉作料，必定會嬌豔無比。
若是放在和普通蓮花同樣的環境中，它們會很快枯萎敗落，多半無法開花。”神色恐慌，包頭巾戴大耳環的異國商販下一刻又辯解道：“聽說大澤國人喜歡奇異的東西，我便帶了血蓮來。可是我從未想過害死人。我說的是真的……”那副模樣看起就差是沒跪下了。
林原賀和晁衡對視一眼，雙雙肯定了這商販還隱瞞了什麽——此時林原賀先出了聲說道：“大人，您聽到了吧。”
晁衡一笑，答道：“聽到了。”話音一落，在異國商販正以為自己的話被采信了之際，林原賀的一句話讓其瞬間跌落穀底。“那麽，我報官了。您先幫忙把這罪人給控製住吧，以免他跑了。”她將視線轉回了商販的身上，接著說道：“隻要進了大理寺，不怕有人不說實話。”當然這是嚇唬人的。區區一個商販哪裏會用得上大理寺親自審理。
“我說！”即便是對大澤國的情況一知半解，大理寺之名這位天竺商販也是聽過的。他死了心一般，閉上眼睛，用力地說道：“這血蓮種子並非產自我們天竺，而是有人給我的。對方付給我三錠金子，叫我將這些種子在長安城內賣出去。至於收益全歸我。我知道這聽起來很難讓人相信……”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似乎沒在說謊。
但是林原賀仍舊問道：“稍微有些奇怪呢。有人給你金子，叫你賣了且賺了錢也是你的，正常人會輕易接受嗎？難道你們天竺人相信天上掉金子的事情？”
“我有疑慮，但想想或許是對方培育的種子想要我幫忙宣傳。您二位可能不知道，我在這條街上賣了三年多的東西了，賣出口碑了，所以有人給錢叫我幫忙賣東西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者說了，我哪裏會想到一個種子能惹出禍來。如果不是半個時辰前，那人來告訴我出事了，我還蒙在鼓裏。”天竺商販露出了後悔不已的神色。
原本沉默了片刻，隻是聽著的晁衡此時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人姓甚名誰，有何特征，長相如何，穿著打扮，你一一說來。單憑你一張嘴，可是沒有說服力的。除非找到那人。”一手仍舊捧著小罐子，一手捏住兩顆暗紅色的種子放在鼻子前，似乎在聞氣味。他看也沒看麵前的天竺人，而是皺著眉頭，像是在疑惑什麽。
商販不得不直麵晁衡的發問，回答道：“他是報過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下，他又說：“我記得是叫三……三元吧。住在城西。我隻知道這些。”
“三元？”林原賀在聽到這句時，立馬反問：“是不是身材瘦弱，但臉很方？”三元正是昨天送來木盒子的城西珠上綴的夥計。現在這個異國商販口中提到的可能是幕後黑手的人也叫三元，兩件事結合在一起，怎麽看都難以讓人相信這隻是巧合。林原賀的眼神比先前還要嚴厲。她的這副樣子讓商販愣了一下，但是商販下一刻便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話。
“你認識？”晁衡很是意外。他將注意力從手裏的種子上移開，視線看向了眉頭深皺的林家小娘子的臉上。
“一家我和姐姐常去的飾品店的夥計就叫三元。身材瘦小，是個方臉，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明顯對上了。商販所說的人無疑就是珠上綴的三元。回想一下，那個被織錦包裹住的小木盒子又會不會有問題？難道姐姐所遭遇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在幕後操縱的？可是她們姐妹和對方無冤無仇，甚至是時不時帶點小點心給他們店裏的人，作為珠上綴的熟客，林原賀實在是想不出這個三元有什麽害她們的理由。“是他了。”嘀咕了這麽一句，她的臉色格外難看。
晁衡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在短暫的沉默後，他又對商販說：“我且信你。但你若是要擅自逃離出大澤……”恐嚇人的話隻說一半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