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你還以為自己做的事無人知曉?真是天真的可以,其實早在你偷我銀簪時我就已經發覺,隻不過沒有點破,在你逃獄時我也有意沒有阻攔,看你到底耍什麽花招,沒想到你竟撞到譚嗣同那裏,我猜測譚嗣同可能會同你說些什麽,於是將計就計假裝搭救了你,真是沒想到,他竟然將那對玉如此輕率地交給了你,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現在你終於可以安心地去死了吧?

說著,她舉起了手中刀,眼裏驟然騰起一股殺氣。

謝坤暗暗歎氣,費了半天勁逃來逃去的,最終還是要砍腦袋,頂多也就是從給大胡子劊子手砍變成給美女砍。

可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桀桀怪笑,笑聲未落,三條人影已閃電般穿窗而入,在女人麵前一字排開。手中兵器在月光下泛著清輝,刀不是刀,劍不是劍,形狀十分古怪,

女人臉色一變,口中驚呼道:血滴子?

這三個人身段高矮差不多,都是一襲黑衣,頭包黑布,隻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為首的大約四十來歲,一雙鷹眼,其餘兩個年紀稍輕。三個人姿勢相同,都是兩手一上一下置於頜前和腰畔,如指套般捏著一副形如柳葉的細長兵刃。這兵器看上去鋒利異常。

女人說道:看你們的兵器,想來就是袁世凱袁大人秘密訓練的血滴子吧?

黑衣人冷笑道:看來你知道得還真多。

你們想怎麽樣?

嘿嘿,袁大人對你手裏的東西感興趣。

女人皺皺眉頭:誤會了吧,袁大人怎麽會對它感興趣,這東西跟他毫無關係。

黑衣人嘿嘿冷笑:清宮裏那個流傳數百年的龍脈密室的傳說,恐怕連老百姓都知道一二,我家袁大人怎會不知?據說那對玉是找到並開啟龍脈密室的鑰匙,而龍脈密室中藏有一個天然形成的黑玉龍珠,吸納著龍脈精華之氣,誰能得到它就可以獲得天之龍氣,成為雄霸天下的王者。

女人道:胡說八道,什麽龍脈龍珠,那不過是個傳說而已,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袁世凱居然會當真?我找這塊玉,完全是為了其他東西,跟什麽龍脈毫不相幹。

黑衣人不耐煩道:譚嗣同在入獄前曾密會過袁大人,言之鑿鑿地說那個傳聞為真,這龍珠之說絕不會是空穴來風。少廢話,拿來。錚的一聲脆響,兩手兵器已合在一處,恰似一顆銀光閃閃的水滴的模樣。原來這就是血滴子名字的由來。

三人直撲向女人,房間裏一陣刀光劍影,桌椅乒乓倒地,女人以一敵三漸處下風,胳膊上已挨了兩刺,抽了個空當竄出窗外,三人緊追而去。

謝坤一骨碌爬起來,連滾帶爬地衝下樓去。見後院角落裏有一個馬棚,裏麵摞著幾堆幹草,他一頭紮進草堆,蜷縮在裏麵直到天明。

出來後,聽說鎮外河灘上死了個女人,擠過去一看,果然是她,半截身子泡在水裏,屍體煞白,看樣子血已經流幹了。

還鄉

馮如倫看著屍體,悄然道:那對假玉一定被搶去獻給老袁了。

謝坤忽然笑起來:難怪袁世凱全天下反對還那麽有信心地去登基做皇帝,原來是有那兩塊玉撐腰,自以為得了龍脈的龍氣呐。看來曆史上袁世凱稱帝這事,咱們也要承擔一點責任呢。

哥你就是聰明,當初你到那個玉器店去,我還以為你要去賣掉那玉呢。沒想到你去買了對假的。

謝坤道:多虧我買了這對假的,要不咱倆不被那女人砍死,也已經被血滴子把血放幹了。

馮如倫吐吐舌頭:古代人就是野蠻,連殺人方式都那麽殘忍。

兩天後,兩人喬裝打扮,悄然潛回了北京,重新投宿進那家小客棧,謝坤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搬了把椅子放在房簷下,站上去,把手伸進一個燕窩中摸索了一圈,頓時像被雷劈到了。

燕窩裏空空如也,別說玉,連燕子也沒了。

謝坤曾經認為這是全京城最保險的地方。

幾乎瘋了,找老板問。老板說:那個叫小石頭的孩子把燕子崽都掏走了,說是做好事把它們帶回浙江去了,免得秋天的時候還要花不少力氣往那邊飛……

謝坤眼睛都充血了,惡狠狠地問那鹽商是哪的人,老板說,好像是浙江來的,不知道名字,姓蔣。

馮如倫蔫蔫地說:浙江那麽大,上哪找去啊。

謝坤歎口氣,呆了半晌才道:算啦,看來命裏注定不是咱的東西,由它去吧。

回到房裏,馮如倫問謝坤:哥,咱接下來怎麽辦?跟你說,我好幾天沒上網了,骨頭縫都癢了,我QQ裏還有好多Q幣。

謝坤不滿地說:咱說這玉呢,你提Q幣幹嘛?

馮如倫:我意思是說我想家了。古代太危險了,我一分鍾都不想呆了。

你不想呆好使嗎,是你想回就能回去的嗎?

馮如倫突然說:哥,我倒有個想法,你忘了咱們是怎麽來的啦?

謝坤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呀,解鈴還需係鈴人,進出都走一道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走,咱找那口井去。

立即出發。二人出河北,過山海關,沿著京城通往遼寧的官道一路向北,百般打聽,跋涉了一個多月,終於灰頭土臉地回到了家鄉。當然,這裏遠非後來那個東北城市的輝煌模樣,還是個破破爛爛的小縣城,衣衫破爛的原住民和牛羊騾馬一起穿行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一派淒涼景象。謝坤沉痛地想,這就是百年前的中國?難怪書上一直在號召中國人當自強。

按照印象中的方位輾轉找到那口井,竟在一座郊外的小寺廟院中,也沒有石亭籠罩,但旁邊有株古槐,樹蔭濃密如蓋,井中那條粗大的鐵鏈也在,被一根粗鐵釺深深釘在地上。

兩人伏在井口外裏看,一陣陰寒的水氣撲麵而來,水麵還是那樣幽藍深邃的樣子,與那晚見時好像沒什麽兩樣,給人感覺這井裏的時間仿佛是凝固不動的。

沉默了一會,謝坤問:跳不跳?也有可能沒有任何奇跡出現,跳下去就淹死了。

馮如倫說:死就死吧,下輩子一定不做賊了。沒準投胎的時候咱們還能做兄弟,搞不好還是對雙胞胎。

謝坤道:隻要別是個連體嬰兒就好,雙胞胎也湊合,不過像我還行,要是長成你那個模樣可就毀了。說完苦澀一笑,一頭紮入井中。

井裏盛開了一朵巨大的黑色水花,謝坤和馮如倫隻覺得身邊升起了一片黑暗,像是被冰涼的黑布緊緊裹住,喘不過氣來,意識漸漸模糊,在一個瞬間,忽然覺得身體一輕,像是掙脫了什麽似的飛了起來。飛了不知多久,隻覺得眼前猛的亮起,換成了一片雪白的顏色。

謝坤恍惚問自己:這白色想必就是天堂了吧。

舅舅吳誌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看錯了,白色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結局

通過舅舅吳誌遠的講述,謝坤知道自己被撈上來做了一陣人工呼吸,然後就讓急救車橫衝直撞地拉到了市中心醫院,昏迷了兩個多鍾頭。

謝坤心說何止兩個鍾頭?明明是一百年。

吳誌遠說你小子嚇死舅舅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媽非活吃了我。帶你去抓賊,你怎麽跑去跳井?對了,井裏那個小子是幹什麽的?

謝坤忙問:他沒事吧?

吳誌遠:沒事,就在隔壁病房裏,不過醒過來後怎麽問都不說話,他是幹嘛的?

謝坤嘿嘿一笑,說那是我一個高中同學的弟弟,那天在公園裏碰上了,一高興就坐到井沿上邊聊天,聊著聊著困了,就一起出溜下去了。

吳誌遠說還有這樣的事?我還以為你見義勇為呢,估計你也沒這覺悟,行了,醫生說你醒了就沒什麽事了,收拾收拾出院吧。

謝坤進了隔壁病房,馮如倫看到他就撲上來,兩個人像失散多年的親人團聚,抱在一起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看得吳誌遠莫名其妙,心說難道是溺了一次水,落下了什麽精神方麵的後遺症?

一個月後,北京國家博物院展廳,謝馮二人在各展區穿行。

謝坤聚精會神地看玻璃展櫃裏的一封百年前的信,神情漸漸凝重起來,信是康有為秘密寫給光緒帝的,裏麵提到了一道密詔。康信中寫道:

……密詔為太後心頭大忌,多年來一直為之寢食難安,此詔被我等尋得,藏於廣東深山。變法事敗,臣輾轉前往廣東取回密詔,嗣同故不逃,在獄中與之周旋,借龍脈之傳說混淆視聽,轉移太後之視線。今密詔由珍妃轉達聖上手中,聖上可憑此詔震懾太後,太後必投鼠忌器,不敢戕害聖上,足可保陛下性命無虞,嗣同等終可含笑九泉矣……

謝坤忙問身邊的講解員:這信裏提到了一道密詔,究竟是怎麽回事?